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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命运齿轮”怎么纹丝不动？

贝小戎 三联生活周刊 2023-08-10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贝小戎
这些天，你免不了会看到几个“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的故事，比如2017年的一天，“杨超越边吃饭边看手机，那时她还是上海一家服装厂的缝纫工，距离她参加选秀节目、爆红还有一个月。”“2016年广州地铁上，这时的小杨哥满脸迷茫，大杨哥累得趴在行李箱上睡觉。此时，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慢慢转动！”

这么说来，“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就是“开始受到命运的眷顾”的意思，只不过把命运和齿轮放在一起，很有画面感，取的寓意是，齿轮一旦开始转动就很有力量、很难停下来。我们比较耳熟能详的类似表达还有“扬起了人生的风帆”“一颗新星冉冉升起”。

“命运的齿轮”是一个比喻，又是把一个抽象的、宏大的东西和一个具体的、日常的东西并置，就让人觉得挺有趣，比如“青春的尾巴”“小说的机杼”“友谊的小船”“岁月的脚步”“生命的暗流”……比喻的喻体可以有很多，看到“命运的齿轮”，我们可以接一个“命运的绞肉机”“命运的漩涡”“命运的琴弦”“命运的链条”“命运的修正带”“命运的压舱石”……

《入殓师》剧照
人们事后回顾，能看到明星“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的时刻，而当事人在当时对自己的命运浑然不知。这就是冯友兰先生所说的，“命运”的定义是一个人无意中的遭遇，他被好运砸中了。事业能否成功，不仅看个人天生的才华、能力，也要看他身处的时代、运气。“事功的成就靠命运的成分大，历史上最成功的人是历朝的太祖高皇帝，刘邦因为项羽的不行而成功。如果项羽比他更行，他绝不会成功。学问是个人之事，成功则与他人有关。康德成为大哲学家，并不因为英国没有大哲学家。而希特勒的能够横行，却是英国的纵容和法国的疏忽所致。历史上有些人实在配称英雄，可是碰到比他更厉害的人，却失败了。有的人原很不行，可是碰着比他更不行的人，反能成功，所谓世无英雄，遂令竖子成名，所以事功方面的成就靠命运的成分大。”

《短剧开始啦》剧照
而且一个人只要还活着，还不好说他的命好不好，“命和运不同：运是一个人在某一时期的遭遇，命是一个人在一生中的遭遇。某人今年中了特种奖券，是他今年的运好，但是他的命好不好，还不一定，因为他将来如何尚不得而知。在一时期中幸的遭遇比不幸的遭遇多，是运好。在一生中，幸的遭遇比不幸的遭遇多，是命好。”

描述大人物成功前的情况，和他日后的辉煌加以对比，这种写法的集大成者当属威廉·曼彻斯特的《光荣与梦想》了，“1932年，罗伯特·F·肯尼迪7岁……约翰·F·肯尼迪、小罗伯特·塔夫脱15岁，尼克松19岁。1932年秋，尼克松已在惠蒂尔学院读大三，主修历史，经营着家里的新鲜蔬菜摊。每天早晨天亮前，他开车到洛杉矶公共市场与菜农砍价，进货……后来被认为是20世纪30年代标志性的人物还没有多大名气。艾琳·邓恩刚刚完成了她的电影处女作，克劳黛·考尔白（与莫里斯·切瓦力亚合作）也刚初出茅庐。金格尔·罗杰斯只是一个在巴斯比·伯克利合唱团的踢踏舞者。4岁的秀兰·邓波儿出现在国家标准的屏幕上。在那个多事之冬，心思细腻的男孩们逐渐懂事，他们会成为美国下一代领导人。美国历史在他们的一生中将意味着一连串的危机，但对他们来说，这第一次危机对他们的成长影响最大。”

《泰坦尼克号》剧照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往往是因为当事人自己的转变，他被命运推动，或者主动做了一个什么抉择，获得了一个灵感，突然顿悟。比如，1978年四月一个晴朗的午后，千谷一家饮食店的老板、年近30岁的村上春树在神宫球场看棒球赛，他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要写小说，“就像是天启一般。英语里有个词儿叫epiphany，翻译过来就是本质的突然显现、直觉地把握真实这类艰深的文辞。说得浅显些，其实就是某一天，什么东西突如其来地闪现在眼前，于是万事万物为之面目一变的感觉。这恰恰是那天下午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以此为界，我的人生状态陡然剧变。就是在戴夫·希尔顿作为第一击球手，在神宫球场打出潇洒有力的二垒打的那一瞬间。”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命运的齿轮”也能转上一转，但大多数人却发现它好像生了锈。推动“齿轮”的究竟是天降的好运，还是持之以恒的能力？每一个社会时代都需要有自己的伟大人物，就看你是不是这个时代需要的人物、能不能和想不想成为这个时代需要的人物。

《阿甘正传》剧照
英国哲学家培根说：“人的幸运主要靠他的双手创造。每个人都是自己命运的创造者。是人的许多不显眼的小长处，或者说是能力和习惯，给他带来了幸运。人的一些秘密隐藏的才能可以招致幸运，西班牙人有个词desemboltura（自在），说的是一个人的天性中没有障碍或固执，他的心思的轮子和幸运的轮子同步运转，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命运的齿轮一直在转，我们只能一边增强自己的能力，一边盯着它的转速，至于最后能不能被命运的齿轮带着转，那需要不断去接近它，以及一点好运。






排版：佐伊 / 审核：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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