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奖作品展播 | 左学金：中国老龄社会的经济特征及支持体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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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奖

第十三届（2023年）钱学森城市学金奖

获奖作品展播

导语

两千多年前，古希腊大思想家、大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曾说过：“人们来到城市是为了生活，人们在城市居住是为了生活得更好。” 1985年，中国的“两弹一星”之父钱学森指出：城市是一个复杂巨系统，必须以系统科学的方法，去科学系统地研究城市。

2011年起，杭州国际城市学研究中心以城市学领域开创者钱学森先生为名设立 “钱学森城市学金奖”，分别围绕城市人口、交通、教育、卫生健康、土地住房、文化遗产、环境等七大主题开展优秀作品征集评选活动，表彰和奖励国内对城市学做出突出贡献的集体和个人。

今天，我们带来的是第十三届（2023年）钱学森城市学（人口）金奖提名奖作品：左学金《中国老龄社会的经济特征及支持体系研究》。

一、推荐理由

该著作根据近年来我国两次放宽生育政策后的新的人口数据对21世纪人口前景做了新的预测；并根据相关经济理论和实证数据对本世纪以来我国人口变动对经济发展的影响进行了初步实证分析；在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政策研究中心开发的中国经济一般均衡模型“CHINAGEM”的基础上，增加人口子模型和劳动力市场模块、年龄消费结构模块、公共财政和基本养老金模块，形成了中国老龄社会CGE模型，并用该模型对未来人口变动对中国未来老龄社会的经济特征与社会支持体系进行了模拟与比较分析。根据研究结果，本书提出的政策建议包括：改革完善基本养老保障体制，实现有保障的老龄化；促进健康老龄化；应对长期照护的挑战；更加重视经济增长的质量，努力提升经济活力；从生育控制政策转向鼓励政策，确保中华民族人口的长期延续。

二、作品介绍

一、关于中国老龄社会的经济社会分析与模拟

本书对中国老龄社会的人口变动作了定量预测，预测结果与2022年联合国在世界人口前景展望中关于中国人口的预测结果非常接近。例如，我们预测在本世纪末中国人口预测高、中、低方案假设的生育率分别向2.1、1.6和1.1收敛。相比之下，联合国2022年预测分别向2.0、1.5与1.0收敛。值得指出的是，当我们在2019年进行人口预测的时候，我国在2020年进行的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尚未开始，而联合国预测是在获得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后开展预测的。由于两者关于生育率的假设非常接近。因此预测结果也非常接近。如根据中国老龄社会人口的中方案预测，2100年中国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将占人口总量的40.1%；根据联合国关于中国人口的中方案预测为40.9%。

二、老龄社会的相关政策建议

根据本书的中方案预测，我国将面临人口缩减与超老龄化的严峻经济社会后果与挑战。人口老龄化将从供给侧对我国未来经济增长的驱动力、经济增长速度和产业结构产生长期和深远的影响。人口老龄化在推动人口数量缩减和劳动年龄人口缩减的同时，还将降低我国的储蓄率和投资率，使传统要素投入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下降。未来经济增长将越来越依靠技术进步的推动。创新与技术进步将是推动未来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

人口老龄化还将对我国未来的社会支持体系产生重大冲击。老年人口与劳动年龄人口老年抚养比将不断攀升，从2019年的17.8%逐步增长到2060年的70.49%和2100年的81.48%，或者说，目前我国平均每一位老年人口有5.6位劳动年龄人口，到2060年将减少为1.4位、2100年将进一步减少为1.2位。老年抚养比的不断提高，将对我国的基本养老保险、基本医疗保险与长期照料服务的财务可持续性带来严峻挑战。根据我国的老龄社会CGE模型的模拟，在人口中方案前景下，我国基本养老保险的亏损或债务，在21世纪末将累计高达GDP的260%，相比之下，人口高方案前景将使该债务减少而人口低方案前景将使债务增加。

本书的研究表明，老龄社会将会使我国未来经济社会发展面临空前严峻的挑战，需要我们以前瞻性的战略眼光谋划和采取相应的经济社会对策。

1.改革完善基本养老保障体制，实现有保障的老龄化

本书的模拟表明，人口老龄化将对我国社会保障体制产生重大冲击。为了更好地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挑战，我们需要进一步改革我国的养老保险体制。目前我国养老保险体制存在以下三方面的问题。首先，我国养老保险体制的公平性较差。例如我国城镇职工养老保险的覆盖率较低。目前我国养老保险主要有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和城乡居民养老保险，但是不同养老保险的缴费与待遇都相差悬殊，也难以衔接。其次，我国养老保险体制的效率也较低。由于养老保险基金主要由地市级政府统筹，基金的规模较小，管理成本高。最后，我国养老保险的财务可持续性较差。为了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挑战，要进一步改革社会保障体制，提高社会保障体制的公平性、有效性和财务可持续性。为此，要充分发挥政府与个人（家庭）的养老保障功能，发展完善多层次养老保险体制。

2. 实现健康老龄化

与人口老龄化相关的一个重要变化是疾病谱转变。疾病谱转变是指由于医疗技术的进步、生活方式的改变和人口老龄化等因素，影响人类健康的主要疾病由传染性疾病转变为慢性非传染性疾病。为了更好地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挑战，我们需要进一步改革我国的医疗保险体制。我们建议将基层医疗机构和一、二、三级医院分为二类。第一类医院包括基层医疗机构（城镇街道卫生服务中心、农村乡镇卫生院或服务站点、诊所等）与一级医院（以下统称为“一级医院”），以及区域性（县市级）医疗机构或二级医院。一级医院主要提供预防性服务和全科医疗服务和部分常见病专科服务，二级医院主要提供常见病与多发病的治疗性服务。第二类医院主要是面向地市及以上服务范围的三级医院，主要提供疑难杂症的诊断治疗的专科医疗服务。

3. 应对长期照护的挑战

我国人口老龄化和高龄化趋势将意味着未来老年人对长期照护的需求不断增长。作为生命周期的自然规律，老年人口的健康状况将逐步退化，患病率逐步增高，一部分老年人，尤其是其中的高龄老人，将由于健康状况退化或疾病后遗症部分或全部失去自理能力。根据《2010年中国城乡老年人口状况追踪调查数据分析》（吴玉韶、郭平，2014）60岁及以上老年人城乡合计日常生活部分自理困难的占15.9%，不能自理的占6.8%；其中城镇地区部分自理困难的占12.4%，不能自理的占5.6%；农村地区部分自理困难的占18.6%，不能自理的占7.8%。根据这个比例推算，2010年我国城乡共有部分或全部失能老人4032万人，其中部分失能2824万人，全部失能1208万人。为了应对长期照护的挑战，需要实现健康老龄化，提升老年人的健康水平和生活质量，努力降低老年人的失能率，同时要充分发挥政府与市场的作用，家庭、社区和护理机构协作提供公平有效的长期照护服务。

4. 更加重视经济增长的质量，努力提升经济活力

我国进入经济新常态的一个特点是我国经济的增长率将逐步下降。实际上，技术进步驱动型经济的增长率会显著低于要素投入驱动型经济，这是世界各国经历的共同规律。我们应该更加重视经济增长的质量。经济增长质量的一个重要方面是提高经济增长的公平性，让人民更广泛地参与增长和分享增长的成果。大量经济学实证研究发现，政府加大对教育和医疗卫生服务等人力资源的投入，不但有利于经济增长的公平性，也有利于经济效率和增长。经济增长质量的另一个方面是提升经济增长的活力。需要通过全面深化改革，减少政府对微观经济活动的干预和直接参与，促进公平的市场竞争，鼓励中小企业的发展，鼓励研发与创新。

5. 从生育控制政策转向鼓励政策，确保中华民族人口的长期延续

从1980年以来，我国实行生育数量控制政策已经40年，我国人口的生育率降低到1.5左右。虽然我国政府在2013年决定放宽生育政策，允许单独家庭（夫妻双方有一方是独生子女）生育二孩，2015年又决定实施全面二孩政策，但是实际数据表明，两次放宽生育政策虽然对提升二孩生育率有一定作用，但是对提升总和生育率的作用相对有限。在我国实行生育政策的历史性转变，让生育选择权回归家庭的时机已经成熟。为了应对21世纪人口老龄化的挑战，人口政策也应该有所作为。建议尽快修改人口和计划生育法，全面取消对城乡家庭生育数量的限制，让城乡家庭自主生育，并将计划生育工作的重点从数量控制转向家庭计划、生殖健康和妇婴健康服务。要采取切实措施，帮助解决城乡家庭养育子女的实际困难，增加托幼设施服务及学前教育设施服务，适时出台鼓励生育的政策。从长期来看，我国生育率应该逐步回升到更替水平，这不但是经济社会健康发展的需要，更是中华民族人口得以长期延续的终极需要。

三、作者简介

左学金，上海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原常务副院长兼经济研究所所长，上海市政府参事。毕业于美国匹兹堡大学，获经济学博士学位，二级研究员，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获全国先进生产者、上海市劳动模范和意大利政府“意大利共和国最高司令勋章”。历任上海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发展研究所副所长、所长，上海社会科学院副院长、常务副院长，并在2000-2013年兼任经济研究所所长。长期从事人口经济学相关学术与政策研究，代表作有《发展和完善五支柱养老保险体制》、《世界城市空间转型与产业转型比较研究》等。曾获全国人口学会专著一等奖，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上海市决策咨询优秀成果一等奖等。近年担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大课题的首席科学家。

供稿：刘   悦

编辑：姜晓航

审核：李飞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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