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的力量| 复旦大学教授带您读《威尼斯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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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抗疫工作的关键时刻，为积极回应社会发展和百姓生活需求，上海市政府组织协调本市新闻、出版、发行和网络文化平台、新媒体等业界精锐资源，凝聚汇集社会各方力量，精心打造“上海书展•阅读的力量”2020特别网聚活动，集中推出一大批内容丰富、形式新颖的线上阅读活动和文化服务，以此为广大市民提供丰厚的精神文化食粮，在全社会营造奋发向上、书香浓郁的文化氛围。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积极响应并推出了精心准备的精彩活动与丰富的学习资源。“走进经典·名师领读”就是其中一项。
特殊时期，经典阅读有了更深刻的意义。
面对灾难，经典镌刻人性的高贵；
对抗逆境，经典传递勇气和力量。
那些穿越了时空的文字，记录着人类历史长河中类似的遭遇、相近的感伤。
谁在脆弱无助，谁在悲痛仓皇；
谁不愿守望家乡，谁不想偿还善良；
谁不曾执手相看泪眼，谁不忘掌灯把我们照亮。
经典是以梦为马，保卫信仰；
经典是身在沟渠，远望星光。
本期推荐：《威尼斯商人》
《威尼斯商人》
威廉·莎士比亚 原著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0元
978-7-5446-5145-5
《威尼斯商人》伴读本
张冲 著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8.00元
978-7-5446-5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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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师讲坛
张冲：复旦大学外文学院教授。1989年1月以英文论文《莎士比亚与元杂剧中的戏剧反讽》获南京大学英美文学博士学位，1991-1992年在哈佛大学从事博士后研究。现任国际莎士比亚协会会员、中国外国文学研究会莎士比亚分会副会长等。主要研究领域之一为英国文艺复兴及莎士比亚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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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向来脍炙人口，不过，在大多数读者、观众眼里，那就是一部让人开心的喜剧，善良战胜邪恶，慷慨战胜吝啬，宽容战胜偏狭。但其实，这部戏经常被归入“问题喜剧”，甚至是“黑暗喜剧”，因为它对不同时代的读者和观众提出了不少话题，有的还相当严肃。
的确，《威尼斯商人》具备了莎士比亚喜剧的所有元素：女扮男装造成的身份误会引发连连笑声，慷慨友善战胜了吝啬仇恨，爱情与友谊经历误解坎坷，三对情人最终在月光下的轻歌曼舞中达到美满。相信即使是现在，我们从中学语文课外读本上读到这部戏的选段“庭审”一场，教辅书上依然会告诉我们上面这些标准答案的。
但是，如果你再仔细读一下剧本，有没有一些疑惑或不一样的感觉呢？
比如：安东尼奥等人和夏洛克之间，除了有基督教和犹太教之间在宗教观念和习俗方面的差异，还有没有人性善恶的因素？甚至，有没有经济和生意上的冲突？
比如：安东尼奥和巴萨尼奥之间的友谊，巴萨尼奥和鲍西娅之间的婚姻，夏洛克和女儿之间的亲情，他们之间的友情、爱情、亲情，真的那么纯粹崇高、没有问题吗？
再比如：我们总以为换了律师男装的鲍西娅，在法庭上伶牙俐齿地打败夏洛克，充分体现了莎士比亚时代女性社会地位的提高。可是，她的身份和社会地位真提高了吗？她在法庭上的辩论从法理逻辑上看真的没问题吗？
问题一大箩。
《威尼斯商人》演到最后，三对新婚燕尔的男女在月光下翩然起舞，为这出戏做了“皆大欢喜”的注脚。可是，剧情里有的是求婚和结婚，却似乎找不到爱情，从头到尾，听不见剧中人物在真正谈爱情，有的，反倒是一个个在做理智选择的男人。巴萨尼奥与鲍西娅终成眷属，可巴萨尼奥在剧中第一次上场向安东尼奥借钱时的第一句话就是，“在贝尔蒙有一位姑娘获得了丰厚的遗赠”，没有姑娘姓名，没有姑娘相貌，却只有钱、钱、钱。当然，这位纨绔花光了家产，一心想借婚姻把女方的钱财全部收入自己囊中，与罗密欧与朱丽叶那青春萌动不顾一切的爱情相比，我们如何能相信他有情感冲动？这完全是算计好了要去薅金羊毛的步调啊。
再听听鲍西娅在安排选匣时的那一声感叹：“活生生女儿的意愿却要受死去的父亲横加束管。”原来，挑匣选婿是亡父之命，金银铅三只匣子，选中即得，哪里有爱情的份？后来，巴萨尼奥选了铅匣子，鲍西娅长长一段台词，不仅将刚才还在自己名下的动产、不动产全数交付给了巴萨尼奥，连自己也交付了出去，还一再贬损自己的聪明智慧与美貌，这与爱情有半点关系吗？再看看另一对情人：基督徒小伙子洛伦佐与夏洛克的女儿杰西卡，这可是跨种族跨信仰的一对恋人，或许他们之间还真有爱情可言，但剧情表现的是女儿趁父亲外出办事，与情郎私奔，卷走父亲的全部财产，还皈依了小伙子的基督教。那拐走了杰西卡的基督徒年轻人洛伦佐，想否认自己是冲着杰西卡卷出家门的那包金银而来的，恐怕也让人难以相信。在现实生活中，因爱而改变信仰者，爱情可贺，勇气可嘉，但在《威尼斯商人》里，私奔、掠财、改宗，似乎都被用作打击夏洛克的工具，用以旁证他孤家寡人、连女儿也弃他而去的可怜境况。可是，为了自己的爱情，剥夺了亲人的全部生存条件，天理道义在哪里呢？这样的爱情能受到祝福吗？
即使是“友谊”，恐怕也不是那么彻底。当然，巴萨尼奥得知安东尼奥身陷牢狱之灾，立刻拿着靠结婚获得的丰厚财产前去搭救，在法庭上慷慨地提出可以拿出本金三倍六倍的数额，换回朋友一条命，这的确有一点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感觉。不过，还是有问题：巴萨尼奥那么慷慨地拿出来的钱，难道不是他借结婚从新婚妻子那里全盘“合法”归到自己名下的吗？再说，当代观众看来，即使要动用夫妻共同财产，也得事先商量一下吧？
最大的问题是在全剧结尾：在柔和月光下，和着浪漫的音乐，台上七位主要人物中三对夫妻翩然起舞，欢庆爱情圆满婚姻成功，偏偏只留下为这一切提供了金钱和友谊保证、差一点得赔上性命的安东尼奥，孑然一身。谚云：一人向隅，举座为之不欢。所以，这欢快的场面，竟然还是有一点很不协调的元素在作怪。这场面该怎么调度？安东尼奥如何“融入”那三对情侣的欢乐中？还是就一脸懊丧忧郁，让我们体会世事总难全的哲理？莎士比亚没有写，难题留给了编导演，也留给了读莎剧的我们。
最后，鲍西娅在法庭上那段著名的“仁慈之心并非出于勉强”的长篇独白，完美呈现和诠释了自有法律及正义原则以来人类所处的两难困境：要正义还是要怜悯？要法律还是要仁慈？这样的问题，恐怕会难倒不少法学家、律师、道德哲学家和社会学家。当然，别指望莎士比亚给出什么“标准答案”。不信，去剧本里找找看，结果你会发现，就连公爵最后的判决，所谓的“怜悯之心”也显得很勉强啊：那法律完全是按基督教原则、庇护基督徒的，一个只保护特定人群的法律，用以解决不同文化和信仰的冲突双方间的问题，公正在哪里？
好了，越读，问题越多。不过，经典重读的乐趣就在于此。细细读，反复读，你就有了自己的经典。那么，就再读读《威尼斯商人》吧，读出你自己的《威尼斯商人》。
走进经典《威尼斯商人》
作家简介
威廉·莎士比亚（William Shakespeare，1564-1616）是英国文艺复兴时期最重要的戏剧家。他一生创作有至少38部（一说39部）戏剧、154首十四行诗及4首（一说5首）长短诗歌。这些作品，特别是他的戏剧作品，遣词造语生动美妙，情节结构跌宕起伏，人物刻画栩栩如生，冲突安排扣人心弦，揭示人性鞭辟入里，批判现实振聋发聩。它们不仅是人类文化经典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我们了解西方文化与文学的重要切入点。
剧情梗概
威尼斯富家青年巴萨尼奥放浪形骸，出手阔绰，耗尽家财，还到处举债。这时传来消息，说贝尔蒙有一位富家独女鲍西娅，母亲早已亡故，新近又死了父亲，因此继承了全家所有遗产；姑娘已到谈婚论嫁年龄，各色人等蜂拥而去，希望能获得姑娘青睐，将此丰厚财产据为己有。巴萨尼奥得此消息，决意前往加入求婚大军，然苦于两手空空，连盘缠都没有着落，便向好友安东尼奥求助。安东尼奥是做航运生意的大富商，但此时他的商船均在海上，手边也缺现钱，于是他凭着自己的信誉，向犹太人夏洛克求助。夏洛克因常年与安东尼奥等基督徒不和并饱受其羞辱，先是不愿相借，后又提出签订一份契约，若债务人超过规定时间未能还款，债权人有权在债务人胸口割取一磅肉作为惩罚。安东尼奥坚信自己不会违约，欣然应允。
巴萨尼奥在贝尔蒙选中彩匣赢得鲍西娅为妻，从而得到了鲍西娅的全部家产。此时，安东尼奥因全部船队失事而无法按时还款，被法庭拘押在监，他写信请巴萨尼奥救他一命。正要举行婚礼的巴萨尼奥见信，在善良慷慨的鲍西娅的催促下，飞奔威尼斯而去。鲍西娅则与侍女尼莉莎改装成律师与书记员，随后也赶去威尼斯增援丈夫。
在威尼斯法庭上，公爵和巴萨尼奥等人反复恳求夏洛克接受数倍于本金的赔款而放弃一磅肉的要求，但夏洛克坚持要履行自己的“合法”权利。此时，化装成律师的鲍西娅来到法庭。她一方面肯定夏洛克有权割取那一磅肉，另一方面极力劝说夏洛克在“正义”和“仁慈”之间选择后者，但夏洛克坚决不从，执意要按契约行事。于是，鲍西娅同意夏洛克执行约定，却在后者刚要下手之际，告诉他在割肉时不能洒下一滴基督徒的血，夏洛克失望地声称放弃权利。最后，夏洛克一半家产充公，另一半归安东尼奥所有，同时还被迫改信基督教。
作品赏析
夏洛克是莎士比亚创造的一个令人难忘的角色。尽管当时的基督教徒对以夏洛克为代表的犹太商人“以钱生钱”的生意经颇多歧视，威尼斯的法律也对“外乡人”制定了相当严苛的规定，莎士比亚却并未将夏洛克刻画成一个平面的类型人物（type character），而是从生意、家庭、待人、学识、口才等方面，塑造了一个颇有深度和层次丰富的人。
从生意上说，被基督徒大为诟病的“以钱生钱”，其实是现代银行业的开端，只要利息并未超出法律规定、或法律并未规定不可收取利息，那么，他的行为不仅合法，而且对促进威尼斯城邦的商业活动也是有利的。从家庭上说，夏洛克的确“抠门”，不仅他的仆人抱怨，连女儿也时有不满，但莎士比亚并未在这方面多下笔墨。夏洛克之待人接物，正如他自己所言，是以善报善，以恶还恶，以安东尼奥为首的基督徒们经常对他言出不逊，甚至有侮辱歧视的举动，那么，他的“以牙还牙”，虽然的确少了些人性的仁慈，但依然可以理解。至于他的学识和口才，我们在莎士比亚为他写的好几段长台词中，应该有充分的领略：他用基督教圣经里的故事反驳安东尼奥等人对他生意手段的偏见，而他那段“难道犹太人没有眼睛吗？”的台词，其意义恐怕早已超越犹太人和基督徒的冲突对抗，而具有了人类的普遍意义，因为我们可以随时把台词中的“犹太人”换成其他“人”，其中呼唤关注和尊重人类共性和共同命运的思想，在当今的国际和社群语境下，依然那么恳切及时。
摘选自《<威尼斯商人>伴读本》
作者：张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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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诵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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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IV SCENE 1 (Excerpt)
PORTIA Come, merchant, have you anything to say?
ANTONIO But little. I am armed and well prepared.
Give me your hand, Bassanio. Fare you well.
Grieve not that I am fall’n to this for you,
For herein Fortune shows herself more kind
Than is her custom. It is still her use
To let the wretched man outlive his wealth,
To view with hollow eye and wrinkled brow
An age of poverty, from which ling’ring penance
Of such misery doth she cut me off.
Commend me to your honourable wife.
Tell her the process of Antonio’s end.
Say how I loved you; speak me fair in death.
And when the tale is told, bid her be judge
Whether Bassanio had not once a love.
Repent but you that you shall lose your friend,
And he repents not that he pays your debt.
For if the Jew do cut but deep enough,
I’ll pay it instantly with all my heart.
BASSANIO Antonio, I am married to a wife
Which is as dear to me as life itself,
But life itself, my wife, and all the world,
Are not with me esteemed above thy life.
I would lose all, ay, sacrifice them all
Here to this devil, to deliver you.
PORTIA Your wife would give you little thanks for that,
If she were by to hear you make the offer.
GRATIANO I have a wife, whom, I protest, I love.
I would she were in heaven, so she could
Entreat some power to change this currish Jew.
NERISSA ’Tis well you offer it behind her back,
The wish would make else an unquiet house.
SHYLOCK These be the Christian husbands. I have a daughter.
Would any of the stock of Barabbas
Had been her husband rather than a Christian! Aside
We trifle time. I pray thee pursue sentence.
PORTIA A pound of that same merchant’s flesh is thine.
The court awards it, and the law doth give it.
SHYLOCK Most rightful judge!
PORTIA And you must cut this flesh from off his breast.
The law allows it, and the court awards it.
SHYLOCK Most learned judge! A sentence! Come, prepare!
PORTIA Tarry a little, there is something else.
This bond doth give thee here no jot of blood,
The words expressly are ‘a pound of flesh’.
Then take thy bond, take thou thy pound of flesh,
But in the cutting it, if thou dost shed
One drop of Christian blood, thy lands and goods
Are by the laws of Venice confiscate
Unto the state of Venice.
名师荐读
张冲教授推荐另外三部经典作品：
1. 莎士比亚的《一报还一报》
剧中涉及的“仁慈-正义”与《威尼斯商人》中的相关问题可相互参照。
2. 马洛（Christopher Marlowe）的《马耳他岛的犹太人》（The Jew of Malta）
此剧主角犹太人巴拉巴斯与莎士比亚的夏洛克形成鲜明对照。
3.《莎士比亚的戏剧世界》（张冲；中国友谊出版公司2019年）
以轻学术的笔调，写39部莎剧读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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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教社经典伴读丛书”已出版单本：
伴读本提供：
作者生平、作品创作的时代背景
作品梗概、章节详细摘要
有关文化、宗教、历史、地理、典故等难词难句的注解
叙事结构、人物塑造和语言风格
作品主题、所代表的流派及该流派在文学史上的地位
阅读理解习题及答案
拓展思考题
除了伴读本，本套读物还创新地配套了移动学习资源。支持随学随测、方便教师监控的“随行课堂”，将为读者带来全新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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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稿策划及编辑 /邬安安 王笑歌 许高 李冰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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