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东西都奔着更高更快更强的方向走，有些东西你根本就奈何不了，比如说天时。现在已近中秋，但对我比较熟悉的读者可能会感觉今年少了点什么。是的，今年我并没有兴高采烈地专门发文宣布松茸季开始，到现在也还没有今年油浸鸡枞的消息。原因就是天时，今年是云南野生菌的小年。
农产品总是会分大年和小年。大年的时候物产丰富，应接不暇；而到了小年则产量锐减，望穿秋水。今年云南的雨水不好，野生菌自然也就产量低，价格也就一直居高不下。以往几年，还可以去到产地蹲守，拿到相对便宜的菌类。今年就算是蹲守也没用，除非自己去采摘，但又未必能比山民的狗群跑得更快。
过去三年连我自己都习惯了，觉得每年云南雨季到来，就可以源源不断得到新鲜的野生松茸和鸡枞。无论是煎是烤还是煲汤，一切都自然而然，和网购一双鞋子，一包猫粮没有任何区别。但还真不一样，没有雨水的年份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从七月等到八月，从八月等到九月，等着雨水落下来，等着菌子长出来。现在我可以确信，雨季快要过去，菌子也快落巢了。
所以，今年没有做任何关于菌子的推荐。量那么少，一下子涌进去一大群人，买不到又要骂我是饥饿营销，问题是我自己都还饿着，饿别人干嘛？价格又那么高，鲜货一旦在运输途中发生折损，赔偿一份需要卖掉十几份才能拉平成本。在小年就得暗自蛰伏，安静如鸡。真想要吃的，自己会寻摸着来，悄悄买了就走，这总比来了买不到扫兴而归要强。
未来一个月，松茸还会继续供应。不过马上国内会大规模转做出口和鲜切冻干，所以我每天能弄到的，能达到我标准的松茸有限。如果有那就有，没有那就是真没有。油浸鸡枞今年也很够呛，价格就没有回落的时候，连抽个冷子抢几吨的机会都不给。所以，只会做非常少量的一批，除了赠送亲友之外，也会上架销售，但不会做任何预告、宣传 ，就算是应个节气意思意思。如果实在想吃，去年做的那一批也还有少量留存。如果都没抢到，那就请期待明年雨水充沛，万物生长。
云腿月饼也一样，火腿因为要腌制有存货相对好很多。今年保证有，明年什么情况到时候再说，这个保证不了。今年大师傅依旧要回家过节，所以6号封炉。我这里在9月9日晚上23：59分截至，不再接单，以确保在中秋节前寄到。如果提前卖完，那就提前下架。
对于小年，我的心态比较平和。反正产量就那么点，价就那么高，急也没用，能做多少做多少。大年里劳苦苦奔波，那么小年里权当做是休养生息。对于云南野生菌而言，这也是个好事。如果真的年年如同平菇一样足量供应，野生菌也就丧失了靠天吃饭的不确定性，大家拿到手也不会再有珍惜之情，更不会感受到四时交替的古典趣味。这时候我倒庆幸自己当初选择用更加昂贵的罐头包装，大年小年总是会交替出现，现代科技则抹平了这种高峰和低谷。
在大年里，人们总是习惯调高对未来的预期，浑然忽略了现实的警讯，觉得日子可以一直这么高歌猛进下去；在小年里，人们又对未来充满了远超实际需要的悲观，觉得从此之后只是日复一日地更加糟糕。结果，大年里愁产能，愁完了产能愁库存。小年里愁价格，愁完了价格愁利润。总而言之，没有个痛快的时候。但是，愁肠百结到了极处，想明白了老天爷下不下雨这件事情自己根本决定不了，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解脱感。你换个角度想一想，大年里不愁价格，不愁利润，小年里不愁产能，不愁库存，不也其实挺好的么？如果当做是一场短跑冲刺，自然会在得失之间觉得不那么快乐。可如果视为一场马拉松，那么所有这些高低起伏最终会得着个平均，算起来不高不低，不好不坏。大势要是在上涨，多半还能小赚一点。
题图摄影：Geeky Sho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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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老了，不大懂某些小朋友的逻辑。觉得什么书好读什么电影好看什么歌手好听什么App好玩，会跑到那些愿意推荐分享的人那里留言，说没必要分享，没必要让更多人知道，让小众的归小众，让懂的人知道就好。用四川话来说，这就叫匹人讲匹话。用山东话来说，这就叫得去找杨主任包个年慢慢医。用我的话来说，这就叫2B拿范儿。
为什么这么说？人类历史上独占艺术家的创造物不是没有。中世纪贵族请个顶级画师给自己画像，一包三年，慢慢画，画完了归自己放在家里欣赏。现代美国女富豪请建筑大师给自己造房子，纯玻璃打造世间独一无二的建筑，只能她自己住，那是她的私产。这些都没有问题。
花几十块钱买一点大众文化消费品，一本书，一部电影，一张CD，一个App，就想凭借这几十块钱拗造型，做为自己的身份标签，和其他人区隔开来，都他妈疯了吗？这个和漫威粉看不上DC粉，麦当劳爱好者看不上肯德基，有什么差别？占有一点大众消费品，还能玩出收藏了一张梵高向日葵，准备死后带着一起火化，让全世界痛心疾首的范儿，病得不轻啊。
我是想提醒这些自我感觉良好的小朋友一件事情：当年所有的陈绮贞粉丝都觉得自己是她全世界50个粉丝之一，全世界除了自己没几个人知道陈绮贞。后来等陈绮贞开演唱会的时候，看着黑压压几万人同声唱和，心碎了一地，觉得自己变回了凡人，于是收起围巾皮靴旅行箱回家结婚生子过普通日子，这才有了你们。
距离云腿月饼下架还有4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