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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沪苏浙交界处,安徽这位常务副市长学到了什么?

决策杂志 2022-11-22

11月12日,在浙江省嘉善县召开的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建设三周年工作现场会结束后,安徽省马鞍山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黄化锋迟迟不肯离开会场,他不停与人交流,并饶有兴致地用手机拍下自己关心的会场细节。

这是黄化锋第一次参加示范区的会议,也是示范区成立三年来,第一次邀请长三角重点省际毗邻地区的代表参加现场会。和黄化锋坐在同一排的有来自滁州、衢州、湖州、南通、南京、金山、嘉定等地的代表。

“很震撼!”说起这两天在示范区的考察参观,黄化锋用这三个字概括。多年前,他曾经出差路过嘉善,如今再看,翻天覆地。这说明示范区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已经取得了明显成绩。”在考察过示范区“一厅三片”重要板块嘉善祥符荡创新中心后,黄化锋感叹不已。


今年是示范区建设的第三个年头。站在这个节点来品咂黄化锋的评价,别有滋味。三年前,听到过一些质疑声——交界地往往是“三不管”的地方,如今不破行政隶属,却想要破除行政壁垒,还要实现跨区域的一体化发展,能做成吗?三年后,这个疑问可以用一份成绩单来回应。

三年来,示范区以制度创新和项目建设双轮驱动,取得了示范区建设重要阶段性成果,三年已累计推出制度创新成果112项,持续推进108个重点项目

三年来,一体化为示范区发展注入了强劲动力,示范区地区生产总值年均增长7.4%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年均增长10.9%。2021年国家高新技术企业达2411家,较上年增长31.5%。

还有一个更直观的数据:前不久发布的《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指数报告》显示,示范区的夜间灯光指数,2021年比2016年增长了39%。

这些数字都在说明,沪苏浙两省一市的交界区域正从边缘地带,逐渐变成改革前沿和价值高地。这些数字也给出一个答案,跨区域一体化这事能做,而且,能做成。

在推动区域协调发展、打破了行政壁垒以后,各种要素会在更大的范围内加速流动,并在这一过程中破圈、重组、进化,产生一体化的溢价——示范区的这一经验也适用于其他毗邻地区。在国家长三办推动下,示范区先后已有两批共38项制度创新经验面向长三角和全国其他重点地区复制推广,示范区制度创新“种子”在更大范围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示范区一景


01
乘数效应

为什么选择这里?

“因为这个村庄看起来很破落。”在嘉善祥符荡东北侧新建成的竹小汇双碳聚落,中国城市科学研究会总工程师、中国生态城市研究院常务副院长、示范区嘉善片区总工程师沈磊眨了眨眼睛,笑着解释,“这样我们才有用武之地啊。”

沈磊并没有开玩笑,他刚来时,这个名叫“竹小汇”的村庄是一个等待拆迁的村庄,很多村民已经搬走,老龄化严重,整个村子自然风景不错,但看起来有些破败。

这样的情况在青浦、吴江、嘉善这个交界地并不罕见。三年前,在示范区采访时,当地老百姓在说起这片土地时,总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说什么地方最难管?一定是交界的地方,俗称的‘三不管地带’。”

在青浦金泽,作为二级水源保护地,此前长期处于低度开发状态,金泽育田村党支部书记潘秋云说:“这三四十年,镇上、村里基本上没什么变化。”

2017年6月1日,华为与上海市政府签署战略合作框架协议,正式启动华为青浦研发中心项目,具体位置就在育田村和隔壁的西岑村一带,今年年底,示范区创新经济新高地的重大标志性项目——华为青浦研发中心将全部封顶。

在青浦区,华为研发中心项目的红利已经显现。华为的全资子公司上海海思技术有限公司,2018年注册到青浦,2019年销售额61.5亿元、纳税2.39亿元;2020年销售额261.5亿元、纳税10.15亿元。此外,与华为相关的部分配套企业也已注册在金泽。

华为的影响力正像涟漪一样传递到整个示范区。在吴江,华为设立了信息和网络技术学院,在嘉善,华为介绍引入两家大型软件企业。吴江英诺赛科半导体项目与产业链上下游的华为上海研究所、嘉善立讯等合作,带动形成第三代半导体产业集群。此外,华为还助力长三角(上海)智慧互联网医院建设,构筑远程医疗服务体系,成立华为(吴江)工业互联网赋能中心,助力产业智改数转、提档升级。

“在示范区成立之前,求着人家也没有项目过来,现在,人和项目纷至沓来。”在今年示范区建设重大项目对接会上,示范区先行启动区五镇的相关负责人说着这些年的变化,喜上眉梢。

从行政辖区的角度来看,示范区所在的青嘉吴交界地是传统的落后边缘地带,但是从一体化发展的角度看,这里正处于长三角和上海大都市圈的黄金地带。过往这里墩子(拦路的水泥墩子)多、竿子(作为界桩的竹竿)多、断点(断头路)多,但是在打破行政边界后,这里的生态和经济价值就凸显出来,它不再是一个边角料的区域,而是一块世界级的料子。

“一条断头路效率低、碳排放高,一旦打通,车辆的能耗节省了,碳排放自然就降低了。”同济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副教授郭茹用这个案例来解释把示范区的“堵点”打通后,生态系统服务的价值将如何“1+1+1>3”

经济领域也有类似的现象,毗邻地方如果存在壁垒,建设项目需要各自投钱、各自出成果;但是在示范区,投一个一体化的项目,就可以让要素流动范围更大,成本相应降低,这样就产生了乘数效应。

在祥符荡,沈磊已经感受到了这种效应。竹小汇双碳聚落通过对腾退村落的有机改造,引入生态科研机构,汇聚一批双碳领域院士。就在竹小汇周围,祥符荡科创绿谷中聚集了浙大智慧绿洲未来实验室、嘉善复旦大学研究院等一批科研机构,对长三角地区的集成电路、生物医药、数字经济等产业产生了辐射作用。
示范区稻浪翻滚

02
双轮驱动

在沪苏浙交界点,今年6月底开工的水乡客厅蓝环工程先导段已经完工,整个项目建成后将形成一个串联起青浦、吴江、嘉善三地的30公里环形水系,勾连水乡客厅的桑基鱼塘、江南圩田、方厅水苑等多个功能组团。目前,江南圩田项目建设已经完成90%,100多公顷的金色稻浪翻滚,但似乎看不出特别之处。

“文章都在水里。”示范区执委会规建部副部长刘群星解释,水上基本保持原状,但圩田中央设有5个池塘,圩水经过这5个池塘循环净化,就能实现零污染排放。

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内藏乾坤,在水乡客厅,总有这样的发现。

工地上,几位戴着安全帽的工作人员自称来自水乡客厅公司,但仔细一打听,一年前他们还是三峡集团的工作人员。2021年,长新公司揭牌成立,这是长三角第一家由两省一市同比例出资、同股同权的市场主体,之后,长新公司与三峡集团合资成立运营水乡客厅公司,负责水乡客厅的重大基础设施、重大功能性项目、生态环境整治、社会公共配套等具体建设项目。“三地有三套建设标准,现在由我们公司‘一个平台管实施’,效率高多了。”水乡客厅公司相关负责人说。

因为跨地域,示范区的建设涉及“三级八方”,具体来说,就是沪苏浙两省一市,加上苏州、嘉兴两个市,再加上示范区内的青浦区、吴江区、嘉善县,这就是“八方”,但很多项目具体落地在乡镇,所以仔细算起来远不止“八方”。如此多的层级和部门,一定有矛盾与冲突,但当各方充分表达了想法,求同存异,达成共识后,只要严格落实,化为模板和制度,效率反而更高。

在跨域项目推进中,示范区执委会生态和规划建设部部长刘锋感受到一种“倒逼”制度创新的压力。“比如说水乡客厅项目,涉及跨界的项目建设,大家的数据底板、坐标体系就不一样,要统一开发参数,实现一张蓝图管全域,就形成了水乡客厅城市设计方案;因为要解决多头建设的问题,实现一个主体管开发,我们就构建了‘1+N’开发建设模式,这样又形成了水乡客厅城市开发建设管理体制机制。”前不久,示范区执委会会同两区一县政府联合印发实施《示范区水乡客厅一体化管理运营规范》,这又是在项目进入到新阶段时,“被逼着”产生的另一个制度创新。

三年来,类似这种项目建设“倒逼”制度创新的案例,在示范区并不鲜见。三年来,示范区制度创新和项目建设驱动双轮互为表里,相互交融、相互促进,让示范区制度创新的红利不断释放和显现。

两年前,一座元荡桥,一半在上海,一半在江苏。沪苏两地规划、设计、防洪等标准不一,导致项目一度停滞。执委会多次牵头,召集各地相关部门和公司召开协调会,从项目协作到一体化发展的摸索过程中,逐渐形成的“六个一”(共谋一个项目、共建一批机制、共绘一张蓝图、共商一套标准、共推一份计划、共管一个运维)的跨域建设新机制。

现在,一座沪苏嘉城际铁路,连接上海市、苏州市和嘉兴市,典型的跨域线性工程。以往一条铁路从规划到开工都要三四年的时间,沪苏嘉城际铁路只用了1年左右。“提速”的奥秘就在制度创新中。沪苏嘉的“四个统一”(全线路系统制式、技术标准、建设时序、贯通运营)吸收了“元荡六个一”的经验,一整套的协调机制已经非常成熟。
示范区一景

03
复制推广

示范区制度红利的释放过程,黄化锋也注意到了。在示范区考察期间,黄化锋特别关注了长新公司、三峡集团,在接受采访时,他甚至能脱口而出示范区开发者联盟的架构和成员数量。“我们正在尝试借鉴示范区经验。”黄化锋说。

根据《南京都市圈发展规划》和《长三角一体化发展规划“十四五”实施方案》江苏与安徽两省正以南京顶山—滁州汊河、南京浦口—滁州南谯、南京江宁—马鞍山博望等为重点,加快建设省际毗邻地区新型功能区。同样是跨域,新型功能区正在面临长三角一体化示范区曾经面临过的问题。

以往地方的开发模式,通常是建一个管委会,成立一个开发公司,再招商引资。但跨省级行政区域的示范区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开发区,需要不破行政隶属、打破行政边界,探索区域一体化治理新机制。在示范区成立之初,很多人发现,由行政推动的传统开发模式不再适应示范区。

“原来是‘刀耕火种’,现在是要寻找示范区建设中的强力推进器。”一体化示范区执委会副主任张忠伟打了这样一个比方,而他所说的“强力推进器”正是示范区开发者大会和开发者联盟

大会和联盟提供的是一种新的解决方案:靠市场的力量来推动,由企业和社会机构为示范区赋能,让更多的开发者成为示范区建设的强力推进器,攥指成拳、形成合力。如今,“强力推进器”已经开始发挥作用,联盟成员三峡集团在示范区内出资建设元荡慢行桥,同时参股水乡客厅公司。

“开发者联盟的机制,非常有意思。”黄化锋透露,借鉴这一经验,新成立的宁博新型功能区的建设主体也将导入一些有创新意愿的企业。目前,江宁-博望合作区已搭建“领导推进小组+指挥部+投资公司”的三层次管理架构两地政府联合成立推进小组和指挥部,共同注册成立宁博合作示范区(南京)投资发展有限公司。

示范区经验正在向全国重点区域复制推广。在刚刚结束的示范区三周年现场会上提到,示范区要大力推动一体化制度创新示范向纵深迈进,强化制度创新成果系统集成、协同高效,向长三角及全国有条件的地区因地制宜、梯次推广制度创新经验。

“三年来,示范区从酝酿萌芽到揭牌出征,从拔节生长到种子播撒四方。”在11月14日举行的示范区重点项目开工仪式上,张忠伟这样描述示范区走过的这三年。

从萌芽、破土到生长、撒播,示范区走过的这三年可以用一颗种子生命周期来形容,但播种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下一个新生命周期的开始。

在现场会上,国家发展改革委党组成员郭兰峰在讲话时特意拿出一本《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规划纲要》,以回望设立示范区的初衷与使命。这份规划纲要的规划期至2025年,距今又将是一个“三年”。

“和过去三年一样,前路没有红地毯,两边也没有鲜花。”张忠伟这样说。这句话是对三年前的一个呼应。三年前,在示范区执委会第一次新闻通气会上,张忠伟曾提到:对于执委会来讲,前面不可能铺满红毯,两边也不可能是鲜花,我们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要做压力测试的,要做国家的试验田。

目标没有变,但跨域一体化发展的道路已经越走越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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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华东局”微信公众号编辑:赵晨 / 审稿:王运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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