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为什么会有对亚裔的仇恨攻击？

Original Joy Guo 再路上 2021-03-23

近日来对亚裔的仇恨攻击的新闻得到了越来越多的亚裔社团和主流媒体的关注，哪些因素引起了对亚裔的仇恨攻击，仇恨攻击是如何定义的，数据是如何收集的，基于统计数据和直接证据的分析和研究才能帮助我们制定更有效的应对方案。本文转发作者主持的“社区议题讨论"微信群 2 月中旬对此议题的对话和讨论, 希望可以起到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英文对话部分，翻译成中文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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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YM：微信公号转发：悲剧：华裔青年惨遭警察枪杀，养父母要求独立调查

AL：真是个悲剧。是否有数据显示每年有多少次警察被叫去处理精神不稳定的人的情况，有多少百分比的人最终死亡？有没有按族裔细分的数据？我想在得出警察杀害少数民族的结论之前，先看统计数据或直接证据，这样才好 "呼吁警察机关必须珍视生命,避免对少数族裔的滥杀.”

从昨天开始，一些关于亚洲人被杀害的帖子被分享，似乎亚裔美国人在这个国家处于危险之中。但是,我认为指控警察滥杀少数族裔，如果不是真的, 这种指控对任何人都没有帮助。（在乔治弗洛伊德案件）有争议的是，警察实际上不太可能向黑人开枪，因为他们会更犹豫，更担心可怕的后果。我同意（对枪击亚裔事件）要求进行独立调查。

JF：Rise in attacks on elderly Asian Americans in Bay Area prompt new special response unit - CNN

NM: 他们给出了政治上可以接受的攻击理由，那就是来自中国的新冠病毒。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为什么犯罪者似乎都是黑人？这说不通。

XH：我和女儿就最近发生的攻击亚裔美国人的事件进行了一些交谈。我们都同意，必须制止这些罪行，必须起诉罪犯。此外，她说了三点：（1）由于对黑人的歧视已经制度化，许多黑人正在遭受痛苦，所以他们中的一些人表现得很糟糕；（2）“模范少数族裔”的神话被白人至上主义者用来使少数族裔相互对立；（3）许多华裔美国人只有在受到伤害时才作出反应，而不是帮助其他少数族裔争取平等和社会正义，这可能对他们自己产生负面影响。我觉得她的观点在第二代亚裔美国人中会比较有代表性。

JG：谢谢分享你女儿的观点，我觉得她的看法非常符合一些亚裔维权组织的观点，今早在推特上看到他们就此议题发表的的声明。我曾经很同意这个观点，但是经过明州GEORGE FLOYD事件和BLM 抗议后，我重新思考了这件事。我们的行动和诉求必须基于确凿的证据，然而由于取消文化盛行，这种类型的唯恐引发政治不正确的研究基本没有。去年AH在 Gorge Floyd 被杀之后写了一篇题目为美国病的不轻的文章，文章谈到， “整个事情起源于与对黑人的系统性其实的认定，但你看主流媒体，几乎都是黑人如何被歧视对待的话语，我理解抗议者的愤怒，佛洛依德死是一回事，而警察在杀死黑人嫌犯的执法中到底有没有系统性歧视是另外一回事。只有真相才有用，但真相却是最不可得的。”

AL：我想知道这一切有多大程度上是受进步的媒体、，民权组织和大学的影响。我还没有被说服这个国家存在制度性的歧视。差距不等于歧视，如果关注的根本原因是错误的只会增加差距而不是减少它。现在亚裔和白人混为一谈是因为亚裔经济状况比白人好。如果亚裔不仅受到白人歧视，而且受到黑人歧视，这又怎么解释？是谁把少数族裔之间对立起来？甚至第二代华裔美国人也与第一代华裔对抗？他们的父母真的是没有同情心的人吗？如果这是真的，他们是如何培养出如此富有同情心的第二代人的？我认为，这个微信群的众多讨论表明，大家的不同之处在于我们各自认为什么是更好的解决办法，而不在于谁更富有同情心。如今，富有成效的政治讨论常常被谁更关心谁的竞赛所劫持。

XH：前几天我也在问谁能提供一些历史的背景，为什么黑人讨厌白人和亚裔，因为很多讨论都是基于个人经历和解读。

JF：1993年我看了ABC新闻播放众议员MAXIN Waters 在一次集会上的讲话。我清楚的记得，她说”那些韩国人来美国比我们晚得很多，但有更好的生活，这让我很生气“。这可能是那些仇恨犯罪的动机之一。

LZ：感谢提出这些观点。我担心的是，最近和去年发生了许多针对亚裔的事件，不知何故有色人种对亚裔美国人的歧视被完全忽视，因为主流媒体正在接受一种观点，即只有白人才能歧视其他人，因为这种观点来自批判种族理论。但在现实生活中，任何一个群体都有可能因多种因素而歧视其他群体，种族就是其中之一。

我担心目前这种把一切都归咎于种族主义的趋势会完全忽视我们可以做些什么的真正原因。例如，COVID案例中的种族差异……这是由于种族主义还是主要由于文化差异，因为亚洲人更谨慎，很早就开始戴口罩，更可能遵守就地收容规则？事实上，我看到的一个信息图表显示，亚洲人有最大的比例没有保险。（可能是由于另一种文化差异，我们试图节省每一分钱……）

亚洲人的确更富有。但我猜，如果他们比较两个收入相同的家庭，亚洲家庭可能会有更多的储蓄，由于另一个文化差异。事实上，我看过一个黑人讨论他们消费习惯的视频。一位对经济比较了解的人指出，黑人喜欢花钱买那些他们负担不起的东西，以使自己看起来更富有。因此，她建议黑人同胞多存钱。然后，谈到学术上的种族差异。有哪些研究关注了不同种族的学生花在学习上的小时数？完成作业的百分比呢？

通过给每一个差异贴上“种族主义”的标签，我们正在错过通过改变行为来纠正这些差异的机会。相反，我们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或者一些我们甚至无法精确定位的歧视性政策上。这样真的对社会有好处吗？

AH：新冠美国死了这么多人，黑人死亡率更大，总是要找替罪羊的。有人丢了新冠战役，也更是要找替罪羊，其煽动合法化仇恨影响极大。华人帮白人保守派来开反AA大旗，攻击一个社会成本相对小的维稳和谐intervention更是加重仇恨

JG：我觉得任何一个少数族裔群体在文化上会有自己的特性，而在政治，社会经济观点上和其他族裔和所谓的主流没有什么不同。理念不同说不上是华人帮助白人，保守主义也不是白人的专利。少数族裔也不一定都认同liberal的理念，这是民主党的说辞。

AH：没有说少数族裔就应该认同民主党的理念，但白人是AA最大的利益受损者。亚裔的出发点不是为白人拉大旗，但刚好也帮了白人。　

AL：　我真的很怀疑那个攻击亚裔路人的黑人知道最近几年关于AA的故事，　大部分普通人都不会关心这些，不管是什么种族，　我是不到一年前才知道的。

AH:　不要低估反亚裔信息的传播速度，拉丁裔和黑人一直主张取消大学录取的标准考试，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吗？

AL：　我觉得是非常小的一部分政治上比较积极的黑人才了解这些。

JG：我是觉得在政治理念上没有必要以种族划分，对陈刚教授陶教授的起诉和调查和最近对亚裔的攻击一样，　到底是不是种族歧视，作为亚裔我们关注亚裔的新闻多，会容易有这种感觉，有数据吗？　这正是我们要寻找的。

AH：　在Vincent　Chin　被杀４０年后，针对亚裔美国人的仇恨犯罪在美国呈上升趋势，正如QUEEN　CHRONICLE在９月报道的ＮＹＰＤ的数据显示，　在过去的一年里，　纽约市反亚裔仇恨犯罪增加了１９００％，　尽在２０２０年上半年就发生了２０起，　而整个２０１９年只有一起。　一份２０２０年８月的联合国报道也发现，在２０２０年３－５月的８周里，美国发生了１８００　多起针对亚裔的种族主义事件。

ＪＧ：感谢分享这些统计数据，　我想看看这些数字与全国范围所有族群中此类行为的增长相比如何．我们不应该忽视乔治弗洛伊德被杀以及随后两级分化的选举所引发的愤怒，也不应该低估受疫情影响长期关闭对人的精神状态的影响和生意关闭对人的生存状况的影响。　此外，　即使在新冠刚刚爆发时一些攻击是针对亚洲人的，　我们怎么确定是种族歧视而不是对病毒的恐惧呢？　武汉人当时在中国其他地区也受到很多不公的待遇。

AH：　不需要了解其他，　就知道这个近乎２０倍的增长率对于一个特定的种族群体就够了。　你不会找到任何数据来反驳反亚裔仇恨犯罪的增长率是最高的这个事实。　

JG：　在新冠高峰期，　在亚洲人比较集中的城市，我相信对亚裔攻击大幅度增加，但我还没有看到近期对亚裔攻击增加的分析数据。

2 天以后。。。

JG：　前两天群里谈到针对亚裔美国人的犯罪。　刚好看到英国观察报纽约总编辑部记者Mellissa　Chen　关于这个问题的一系列推特。　她是在看到AOC在推特中声称对亚裔的攻击是前任总统造成有感而发的，她认为媒体一直没有提供证据说明前政府的言论直接造成了对亚裔的仇恨， FBI还没有发布过按照族裔分类的仇恨攻击的数据，而媒体仅仅根据一个新成立的亚裔民权组织通过自报收集的数据，其收集方法和报告收集的方式都有待确认。Melissa 认为正确的理解造成问题的原因才能找到有效的解决办法。

JG：Melissa Chen 的讨论其实是从媒体批判的角度对我们前几天讨论的一个呼应。我是通过挺杨关注Melissa的，　她曾经在杨安泽华盛顿邮报文章遭到攻击时写文章替他辩护。杨安泽的争议文章，到底想说什么？下面是Melissa Chen关于对亚裔美国攻击的系列推特，经她允许汇总发表于此。

好吧，我得把这件事说出来，因为它已经困扰我几个月了。

美国媒体从来没有支持这样的说法，即前行政官员的言行直接导致了针对亚裔美国人的“仇恨犯罪潮”。在上任的第一周，拜登签署了一份备忘录，强调了同样的说法——指责前任行政长官使用“中国病毒”这样的字眼，“助长了仇外情绪”，事实上联邦政府禁止使用这种字眼——并暗示对亚裔美国人的大量口头和身体骚扰可以归咎于这些充满仇恨的字眼。

这些都是很严肃的指控，也需要严肃的证据支持，但是我们是怎么做的呢？

请注意， FBI到目前还没有公布2020年按种族划分的仇恨犯罪统计数据。但是，在covid19之后，每一篇提到反亚裔仇恨犯罪上升的文章都引用了一个名为“Stop AAPI Hate“的组织的数据。”他们是谁以及他们是如何收集这些数据的与本次讨论非常相关。

”Stop Asian Hate“ 似乎是由几个进步团体创建，如华人平权行动组织和旧金山大学亚裔美国人研究系。我在GuideStar上还找不到任何资金信息，因为这是一个新成立的组织，他们还没有申报990。

”Stop AAPI Hate“ 记录的反亚裔歧视事件的确令人震惊——截至2020年5月就有多达1843起。但这个数字实际上是基于其门户网站的用户自我投告。这让我有很多理由来质疑这个数据。

根据这个组织的报告，这些案件中占比例最高的实际上是语言骚扰（69.3%）和回避（22.4%）。（也就是说，只有8.3%是暴力袭击？）我毫不怀疑，针对亚洲人的暴力和非暴力歧视事件都在增加，这是可怕的，必须予以反对，但我感到惊讶的是，当记者们抛出这一统计数字并直接暗示言论是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时，他们缺乏质疑态度。

这些案件也大多发生在像旧金山和纽约这样的主要的进步城市，那里的犯罪率总体上有很大的上升，所以有多少是相关的犯罪还没有被界定。

更令我不安的是，这个全新的组织在数据收集方法和仇恨事件定义不清的前提下收集的数据是如何演变成一份实际的联合国报告的。

在报道最近在奥克兰发生的针对老年亚洲人的仇恨犯罪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网（CBS News）引用了同样的数据并将这些攻击与“联合国报告”的权威言论联系起来。

https://cbsnews.com/news/daniel-wu-daniel-dae-kim-asian-american-racism/...

而联合国撰写的谴责“当代形式的种族主义、种族歧视、仇外心理和相关的不容忍现象”的报告，基本上也是照搬了”Stop AAPI Hate “ 报告的数字和结论。它没有引用新的数据，也没有增加新的内容，但它给出了一个“联合国” 认可的数据，媒体就开始引用它作为一个”联合国报告。

你可以在这里阅读联合国的报告：

https://spcommreports.ohchr.org/TMResultsBase/DownLoadPublicCommunicationFile?gId=25476...

当然，因为新冠病毒而反亚裔美国人的行为和偏见是错误的。但是，如果把针对亚洲人的欺凌、骚扰和仇恨犯罪的发生率错误地归因于言辞和仇外情绪（这也可能被视为在国家安全方面对中国政策的强硬态度），我们没有办法来采取行动解决问题。

特朗普已经下台，不再有任何平台来传播他的观点，那么为什么这么多人急于将当前的一连串攻击归咎于他的言论？用种族做挡箭牌（顺便说一句，中国不是种族）只会为中共的利益服务，混淆病毒和它在武汉的起源之间的关联。

AH: 感谢分享。Melissa 可以查一下最近公布的2019年FBI仇恨犯罪的统计数据，看是否与之前的报道一致。我不熟悉她提到的民权组织的统计方法，所以我不做评论。比较2019年FBI数据和NYPD提供的数据的涨幅，可以看到NYPD的故事是可信的。我预计2020这一趋势不会减弱很多。也许有办法拿到纽约，洛杉矶或者旧金山同行提供更多的数据，不过我们2021年年底肯定会看到 FBI （关于2020年按族裔划分仇恨攻击的）的报告。

NM：可是，联邦调查局， NYPD都是从同一个地方获取数据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能用一个数据来证实另一个数据的可能性。

AH: 有可能。

JG：谢谢，让我们等待2021年年底FBI的报告。我比较认同Melissa说的几点，那就是缺乏标准来界定什么是仇恨言论和仇恨犯罪，而且这些事件发生在东西海岸大城市，那里发生了大规模的抗议活动，此外令我惊讶的是这些自我报告的案件种91%以上是言语骚扰和行为上避开亚裔而不是仇恨攻击，而且这些组织建立热线要求举报也鼓励了通常不检举的人打电话举报。

以上是截止于2月中旬的讨论，在这之后又有很多新发展，在纽约和旧金山两个华人人口居高，案件更加频繁爆发的地区，华人社团都展开了行动。以上的讨论，虽然有些是质疑，提出问题，但这一切的目的是探寻真正的造成对亚裔美国人仇视的各种原因，从而找到更有效的解决办法。欢迎大家讨论，并在文后留言。

此外，经过一个多元的紧锣密鼓筹备，由CLUSA， YAPA主办的公民教育论坛正式成立，将于2021年3月6日西部时间 4：30-6：00PM 正式退出首场线上论坛，以美国华人政治地位之现状，反思与对策为主题，从近期多起亚裔居民受害事件谈起。 点击左下角，注册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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