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疫情蔓延，以及原油暴跌，让海外股市大幅下挫。动荡中，今日A股走出一波独立行情。中长期来看，海外市场大概率全面零利率甚至负利率，而中国市场具备显著估值优势，有望成为全球投资者青睐之地。

对于中国，尤其对于上海来说，金融市场的机遇可能来了。抓住机遇，加快建设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稳步推进人民国际化显得尤为重要。3月8日，上海黄浦发布实施《外滩金融集聚带关于发挥核心功能区作用服务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若干意见》（简称“外滩金融18条”），加快建设上海国际金融中心。

上海金融中心建设与人民币国际化相辅相成。关键时刻，如何在建设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的同时，稳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如何加强与国际规则和制度的对接，更好地把握人民币金融市场的定价权？

为深入探讨上述问题，3月7日，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CF40）与上海新金融研究院（SFI）在线上联合召开SFI闭门研讨会第89期暨CF40双周内部研讨会第279期，多位与会嘉宾就“人民币国际化与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这一议题展开讨论。

 与会专家表示，当前，外部环境趋紧，全球经济格局正发生重大变化，人民币国际化和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都必须提速。需在二者的交汇点发力，打造一个全球性的金融开放式平台，同时还要设立一些普适性的基础规则，如利率和汇率市场化、本币和外币规则、国际通行的基础设施。

在人民币国际化方面，专家认为，现阶段的人民币国际化战略需稍作调整，在坚持市场需求导向原则的同时，央行等部门货币管理当局，应该更加积极主动有所作为。

对于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发力点，专家认为，可以将上海打造成为世界领先的外汇交易中心、人民币资产配置中心，以及中国跨境投融资的服务中心。通过跨境投融资服务带动人民币走出去，这也是今后人民币国际化的一个重要方向。

当前，外部环境正发生改变，人民币国际化的紧迫性凸显。

美国长臂管辖和金融制裁的威胁隐现，人民币突围需分秒必争。为反制美国金融霸权，欧元、日元国际化提速，这也加剧了和人民币的竞争，导致人民币国际化面临不进则退的局面。

作为国际储备货币，人民币享有制度性权利，我们应当采取一系列政策措施来捍卫。此外，金融科技发展很快，数字货币也不断兴起，可能重塑国际货币体系、倒逼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在当前的经济金融背景下，人民币国际化和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都具有重要意义。

第一，外部环境趋紧未来或成为新常态，加速推进本币跨境使用和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能够增强货币和汇率政策自主权，减少外国货币当局的溢出效应，有利于更好地应对经贸摩擦。

第二，人民币跨境使用和拥有一个全球投资者都来进行交易的金融中心，是实现利益捆绑进而实现共赢的一个微观机制。通过人民币直接投资双向流动，能促进本国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提升企业和产品竞争力，增强经济发展韧性，也能增强国际投资者对我国经济发展的参与和认可。另外，便利境外投资者增持人民币资产，可以畅通货币供需的循环渠道，让境外投资者分享我国金融市场发展的红利。

第三，在国际金融格局发生变化的背景下，为其它国家提供当前主流货币之外的其它货币和资产选择，有利于我国高水平的对外开放。

因此，与会专家认为，在当前的经济和金融格局下，人民币国际化和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都必须提速。

图/网络

人民币国际化原有路径越走越窄，

从美元等货币的国际化进程来看，人民币国际化将会是个长期的过程，必须要在不同阶段根据不同的发展条件，制定相应的推进方案。

从2009年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开始，人民币国际化在过去十多年中取得不俗的成绩，但和SDR储备货币地位相比，仍有较大提升空间。

过去五年，人民币国际化程度有升有降、喜忧参半。据BIS、SWIFT、IMF数据，与2016年相比，2019年人民币在国际债券发行货币中占比、跨境支付货币中排名、贸易融资领域中占比均有不同程度下降，而人民币在全球外汇储备中占比和国际外汇交易中心中占比则稳中有升。

从当前形势来看，过去主要依靠国际贸易结算来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路径，已经越走越窄，受到的制约越来越多。当前人民币国际化主要面临对四大困难：

第一，在复杂的外部环境下，人民币汇率波动增大，中外资企业持有人民币的意愿不足，如果仅靠市场主导，人民币国际化的历程将十分漫长；

第二，中国企业在全球价值链里仍从事中低端行业，可替代性较高，议价能力不强，因此推动对手方主动使用人民币的难度比较大；

第三，跨境支付金融货币设置仍由美国主导，跨境主体严重依赖美国，美元主导地位影响了我国今后的自主权；

第四，国际货币体系有路径依赖的特点，说交易习惯、大宗商品定价的传统、区域特点和法律制度等，很多国家难以摆脱对美元的依赖。

如果过去的战略推进遇到了一些问题，那该如何调整？专家认为，当前应在人民币国际化方向和战略上做出相应调整。央行等部门货币管理当局在坚持市场主导、水到渠成原则的同时，更加积极主动、有所作为。例如，结合“一带一路”战略，推动形成人民币输出和回流的闭环，以大宗商品计价为突破口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等。

此外，专家还建议，资本项目还没有完全开放的前提下，可以加快金融交易的可兑换程度。以此为切入点，还应该研究金融市场开放过程中，如何让各种金融基础设施和国际金融机构相配套的问题，并且要增加我国安全资产的供给能力，以及要推进整个衍生品市场的发展。

人民币国际化与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是我国金融改革开放战略的重要内容，两者相辅相成。人民币国际化为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提供了重要机遇，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也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坚实有力的市场支撑。

从境外人民币离岸市场十多年的发展来看，其对中国人民币国际化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不仅促进了人民币清算行、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等金融基础设施发展，丰富了人民币境外投资产品，也促进了中国金融体系的进一步开放。在货币国际化过程的初期，离岸市场可以促进在岸金融市场发展，深化并完善母国的金融市场。

那么，上海建设国际金融中心是否应发展“本币离岸市场”？从国际经验来看，本币的“在岸离岸市场”与境外离岸市场相比可能缺乏竞争力，或将成为资本跨境套利的通道，削弱本国资金价格定价权，以及造成境内市场的分割，容易导致投机资本的套利。

与会专家指出，上海建设国际金融中心，首先应该以在岸市场为本。国际金融中心建设需要以母国强大的经济、高度开放和富有竞争力的金融体系，以及富有活力和韧性的金融市场和金融基础设施为支撑。因此，深化和完善金融业的改革和开放，是上海建设国际金融中心的重要的前提条件。

上海在建设国际金融中心的过程中，可以在以下三方面着手促进人民币国际化：

（1）人民币外汇交易中心：上海拥有众多的中外资金融机构、完善而发达的金融基础设施，并能以中国经济和庞大的中国市场规模做支撑。因此，可以着力发力于人民币外汇交易，将上海建成世界领先的外汇交易中心。

（2）人民币金融资产配置中心：近年来，中国债市、股市开放步伐较大，相关指数被纳入国际指数，吸引了较多资本流入。上海在债券和股票的市场和基础设施上具备优势，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上海正在成为人民币金融资产的配置中心。

（3）跨境投融资服务中心：“一带一路”战略是人民币走出去的重要手段和抓手，也是今后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方向。2019年，上海关区对“一带一路”国家进出口总额约占全国1/7。作为中国经济最发达最有活力的城市，上海在促进跨境投融资服务、带动人民币走出去方面大有可为。

国际经验表明，货币国际化进程与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进程有较强的同步关系。与会专家认为，在两者的交汇点发力或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专家指出，二者的交汇点就在于打造一个全球性的金融开放式平台。同时，设立符合市场规律的、普适性规则。

在打造全球性的金融开放式平台方面，要着手建设一个规范、透明、开放、有活力、有韧性的金融市场。上述46号文明确了上海在金融市场开放方面的几项具体工作，有四点需要着重关注：

第一，实现债券、股票二级市场全面开放，重点推动QFII和RQFII的准入政策，整合各类直接入市的开放渠道，形成一致性政策；第二，稳步推进债券、股票一级市场投放，在债券市场开放方面进一步完善熊猫债跨境资金管理，实现熊猫债发行常态化，在股票市场方面重点应该研究推进境外机构境内发行股票相关问题；第三，审慎推进衍生品的对外开放，坚持实需原则；第四，建立健全、开放、有竞争力的外汇市场，丰富外汇市场的参与主体和风险管理工具。

任何一个国际金融中心建设，必须同时拥有足够丰富的产品和足够普适性的国际规则。与会专家认为，以下三点普适规则是发展国际金融中心的前提和基础：

一是推进利率和汇率市场化。从全国范围来看，要进一步完善贷款市场报价利率，提高货币政策传导效率；稳妥推进资本项目开放，统筹考虑经济发展阶段金融市场状况和金融稳定性要求，统筹交易环节和汇兑环节，有序推动不可兑换项目的开放，提高已可兑换的项目便利化水平，要推出更多的便利化措施。上海应争取在这些方面先行先试。

二是坚持在发展中本币优先，但在交易和管理中坚持币种中性原则，从行政法规层面解决本外币政策协调以及跨境交易结算中当中的跨币种套利问题。

三是重视基础设施。作为普适性平台隐性的保障规则。基础设施在交割、登记、清算、结算等方面都会发生作用。因此，上海和全国应共同考虑这一问题，首先在上海进行探索，加快形成布局合理、治理有效、先进可靠、富有弹性的金融基础设施体系，同时兼顾人民币跨境使用，持续增强CIPS等系统服务功能。此外，税收、会计、评级必须要跟国际接轨，合力推动人民币跨境使用和国际金融中心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