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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孙女王:时髦阿姨,生于99年

分享生活的灵感 Voicer 2023-12-21


孙孙女王是小红书上一位网红阿姨博主。

她喜欢分享穿搭、妆容和生活,曾把一头短发染成浅蓝色。她在照片里自信大笑,也偶尔摆出社会老大姐阅尽沧桑的表情。
和所有老年Icon一样,孙孙女王受到了无数年轻网友的仰慕。他们给她留言,“您太酷了!”“我不害怕衰老了”“老了也想变成这样”……
但是和其他老年Icon不同的是,孙孙女王说她生于1999年——这是怎么回事??




● 孙孙女王万圣节装扮



去年3月8日,妇女节当天,孙孙女王发布了第一条小红书。照片里她叼着烟,略带挑衅地看着镜头。不加掩饰的皱纹和松弛的皮肤,却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自信。

她在文案里写,“相逢便是缘”。





自那时起,孙孙女王开始高频网上冲浪,她和年轻的互联网世界似乎毫无代沟。她会分享OOTD、最新眼妆和电影片单,也会和崇拜她的粉丝热烈互动。





直到一个月后,她开诚布公地告诉大家,所有照片都经过软件的老年特效处理。这个账号背后,其实是一个名叫孙雪怡的女生,还没到25岁。




● 滤镜前后



做这个号的本意,是看到网络上很多过度修饰的美丽正在影响大家。为什么我没有直角肩?为什么我有法令纹?为什么我没有……但是为什么你没有爱自己呢?

- 孙孙女王




公开身份后,孙雪怡仍以孙孙女王的身份更新着账号。她将此作为自己的公共艺术项目,与这个颜值至上的网络社会背道而驰。


如果你也曾为容貌焦虑,或是好奇过老年的自己,今天就和我们一起把目光对向这位潇洒的90后老年女孩👵🏻!





 我和「我」 





就和这张使用app特效的照片一样:一个是网络屏幕里的‘我’,一个是屏幕背后的‘我’,但我爱每一个‘我’!- 孙雪怡 & 孙孙女王


孙雪怡就读于西安美术学院,学的是公共艺术。这是一个在国内还很新的学科,将公共领域作为探究对象。受专业影响,孙雪怡在创作中也常常将目光投向社会和社会里的人。


“孙孙女王”项目的契机,起源于孙雪怡的一个网红朋友。尽管在她眼中那位朋友非常漂亮,朋友却仍然觉得自己不够好看。



● 孙雪怡


为了体会朋友的心情,孙雪怡下载了小红书。她惊讶地发现,这里几乎每个人都闪闪发光,好看又时尚。好像任何一丝丑陋,都会打破这个世界的无瑕。可是在这个完美世界背后,大家都变得越来越焦虑了。


如果一个布满皱纹和毛孔的老年人闯入这里,会不会给焦虑的年轻人制造一些喘息空间?抱着这样的想法,“孙孙女王”诞生了。




● 有法令纹和鱼尾纹又如何?


“很多人有容貌焦虑,检查式地观看自己,并与他人比较,产生了巨大的压力,担心法令纹、毛孔、直角肩等等。我认为你可以化妆、P图、转变风格、紧跟时代审美,或成为小众文化的一员——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能接纳自我,而不是被这些捆绑。”
比起焦虑的年轻世代,孙孙女王显得勇敢而快乐。她毫无顾忌地大笑,不曾担心鱼尾纹会不会明显;她穿想穿的衣服,染想染的发色,不在意有人好心提醒“这张照片有点丑”。




● 大笑是孙孙女王的标志



孙雪怡将“孙孙女王”视作一个独立个体,而孙孙女王的出现也确实改变了她。
她如此形容两个人的关系,“孙孙女王疗愈、鼓励着我,我也在给孙孙女王增加更多面、更有力的表现。”





 提前变老是什么感觉? 


● “天台丘比特”


 voicer  除了你的朋友,还有什么启发了你做“孙孙女王”这个项目?
 孙雪怡  我在青春期曾经长了五六年痘痘,一度很自卑,后来才一步步建立起现在面对自己的态度,变得轻松。我也想把这种态度带给更多还在审视自己,并为此而焦虑的朋友。

 voicer  你觉得变老滤镜是否美化了我们的老年?
 孙雪怡  哈哈哈哈,我老了应该没这么美吧?但是应该会更豪放一点。

 voicer  你的妆容造型加了老年滤镜后也不违和,好奇你怎么选照片的?
 孙雪怡  有一个诀窍:笑容最适合!



● 万圣节出去玩!


 voicer  听说“孙孙女王”开始之初有收到一些反对的声音?
 孙雪怡  其实是好奇和刨根问底,大家渴望知道这个角色背后是怎么样的:谁在操纵?她准备干什么?所以我选择告诉大家一切:这是一个处理后的角色,在做和女性相关的话题。

我能理解在信息流里,大家看到的是孙孙女王的某张照片,并没有点进主页了解我在干什么,会产生疑惑和怀疑都很正常。


● 昭和一下

● 偶尔尝试暗黑妆容,被网友夸是老年版NANA


 voicer  家里的长辈都知道这个项目吗?

 孙雪怡  他们都知道,我属于被鼓励长大的女孩,家人会经常转发我的相关动态。

 voicer  将来孙孙女王是否也会和老年网友有更多交流互动?

 孙雪怡  通过这个账号的交流采访,我注意到了更多被忽视、失去话语权的老年网友。互联网对于部分老年人不是特别友好,也不是特别安全。比如说,我的账号经常收到针对中老年的诈骗和情色骚扰。



● 📸️四连拍


 voicer  感觉今年孙孙女王发照片不勤,接下去有什么计划?

 孙雪怡  孙孙女王拍照频率和我的拍照频率有关哈哈哈。接下去想做更多和女性相关的视频内容,讨论更多层面,选题制作会慢一些,更新得也慢一些。



● 孙孙女王最近的中秋节更新


 voicer  你学的是公共艺术,这个学科有别于其他艺术学科的地方是什么?
 孙雪怡  “公共性”是公共艺术特别重要的一个点,另外它不会约束创作的媒介材质。这是一个开阔的学科,也是一个正在建设的学科。学习公共艺术的经历,让我的创作重心始终不偏离当代社会和人。

 voicer  你的作品都聚焦社会议题,却不会太沉重晦涩。

 孙雪怡  试着和观众产生更多交流。而且我写的作品阐释和题目都很白话并且好代入,这也是原因之一。


毕设作品《亲爱的请演奏我吧》是关于家暴情况频发的现状。我们把受害者物化成了乐器,暴力的过程演绎成乐曲。乐曲可以穿透墙壁,传播更广且易于听到。




● 这个作品是一件可穿戴乐器,当穿着者受到外部击打,强烈的摇晃或自己呼喊时,就会奏响乐曲



由暴力编织一首乐曲是非常荒唐、难以接受的行为。但是仔细听这首曲子,您一定听过,它就在你耳旁响彻。它出现在您家,您朋友家,您亲戚家,您邻居家。在家庭暴力中无数人正穿戴着这一身装置,随时被演奏着。这首曲子从未停歇过,难道不是更荒唐的事吗?



 voicer  你在其他艺术项目中也多次扮演“假身份”?

 孙雪怡  我有段时间特别沉迷虚拟图像。当我困惑某个点时,我会极端地找到这个点对面的角色,扮演她并从扮演的图像里解构整个问题。比如当我为容貌焦虑,就选择了“孙孙女王”这个完全相反的角色,去讨论一开始遇到的问题。



● 孙雪怡给其他艺术项目做模特


 voicer  “孙孙女王”鼓励大家放下容貌焦虑,而“孙雪怡”在出一些化妆教程,她们的表达和目的矛盾吗?
 孙雪怡  哈哈哈哈我喜欢化妆啊。化妆就和穿衣一样,我认为素颜是牛仔裤,化妆根据不同妆容可以是黑裙子或紫T恤。牛仔裤和黑裙子、紫T恤不是对立面。我不认可素颜是裸体,化妆是穿衣服。


● “关于苍耳刺记忆妆容”,孙雪怡会给化妆视频设计可爱的动画开头

● 孙孙女王演绎苍耳刺妆容


 voicer  你认为什么是“美”?

 孙雪怡  想到美,脑海里的画面是在一片绿色浓郁得溢出来的森林里,一只金光闪闪的甲虫扑向你。人可能真的没那么美哈哈哈哈。




● 孙雪怡在身上纹了一片昆虫王国


 voicer  许多老年账号都展现了老年人很酷很潮的一面,但是这会不会造成“悬浮”,即我们不了解真正的老年人,只希望看到他们融入年轻人的生活方式?这种“年轻崇拜”会是老年艺术项目或老年时尚博主的困境吗?
 孙雪怡  互联网话语权属于活跃度人数最大的群体。在小红书、抖音等视觉类平台,老年时尚博主的穿搭和生活方式更符合年轻人审美,因此更容易获得流量和关注,这是一种双向选择和影响。

但是在其他艺术文化、日常、饮食、绿植等领域,也活跃着一批老年博主,他们有自己的社群和关注的话题。所以不用那么悲观。


现在的老年人,在他们年轻时互联网没有建立完善。但是等到我们老了,也许这种现象就会好转。



● 孙孙女王和其他老年人在一起


 voicer  有碰到过像孙孙女王一样的老年人吗?

 孙雪怡  我上一个驻地项目每天都是和老年人打交道。


制作其中一件作品的过程中,我遇到一位老木工。他整天吐槽我的某个构思他几十年前用过了,还提出了很多他的构思。很有意思,我受益良多。在他的专业木工活上,我也吐槽他不够灵活,提出了很多我的小聪明。


他比孙孙女王有主见,强多了哈哈哈哈。我还记得他的草帽真的很像一颗榴莲的形状。



● 和木工大爷玩跷跷板

● 孙雪怡参加的是忙罢艺术节的驻地项目,主题和农民、麦子相关


 voicer  虽然你都没到25岁,但是否也会对衰老焦虑?

 孙雪怡  会的。去年我的奶奶离开了,离开前一段日子,她不认识我了,没办法和我进行任何交流,她的记忆好像完全失去了。衰老会让人模糊,让人很难去做一些事。父母长辈会先我一步衰老,这是我更焦虑的。


● 孙雪怡早期的项目《狩猎》,奶奶也参与了拍摄


 voicer  你自己如何与容貌焦虑斗争?

 孙雪怡  我会将“好看”替换成“可爱”这个词,来形容照片里的自己。在我这儿,可爱是一种对生动日常的夸奖。看到照片就能想起当时正在为什么发笑或愁眉苦脸,这多可爱啊!

如果这样去观看照片,每一张都有它特定的意义了。美照你依然可以根据审美挑选,其他照片也没有必要背负上不好看就被淘汰的焦虑。







 voicer  有没有想过你变老后会是一个怎样的老太太?
 孙雪怡  我没想过。只要大脑清晰,手脚灵动,我就能给自己一个大感谢了。

我们全篇都在说衰老。如果换一种角度看待衰老,只不过是时间被置换成了经验和经历。如果时间置换成了大的病痛,那么它有点贪心;如果只是置换成皱纹,那么绝对是一笔好买卖,你太幸运了!

争取给大家看看我70岁到底啥样,我也挺期待的。你们也记得给我看看你们的70岁。希望我们老了之后,能给老年群体争取到更多话语权!得靠我们自己哈哈哈哈!




👵🏻





未来,孙雪怡希望“孙孙女王”不只是大家心中的漂亮阿姨,能够更深入地探讨女性议题和容貌焦虑。


毕竟老年时尚博主已经很多,等到新鲜感和好奇心逐渐褪去,孙雪怡还是希望能给大家留下一点值得思考的东西。


你有喜欢的老年博主吗?你欣赏TA哪一点?对于“孙孙女王”,你有什么想和她说的?留言给我们!



 关注孙雪怡/孙孙女王!
 小红书:@孙孙女王 
 weibo:大空怡 





采访&编辑 - 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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