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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岁,我重新学习如何好好吃饭 | 三明治

愤怒的水煮蛋 三明治 2022-08-21

作者 | 愤怒的水煮蛋

编辑 | 童言



一片黑暗中,唯一的声音是空调运转着发出的呼呼声。冷风一吹,地上的空包装纸四处飘散,哗啦啦地响。


书桌上摆着两袋杏仁,一袋黄瓜,一盒蓝莓,大半盒草莓,还有更多的黄瓜。我呆滞地跪坐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突然,我狠狠地伸手一把把它们抓住,另一只手摸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和计算器,挨个地看热量表,同时在计算器上按着加法,嘴里念念有词:“曲奇273,巧克力190,饼干210,又一个210……” 手机掉落在地毯上,发出闷响。我用双手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流下。


这是我来美国读书的第八个月,我已经忘记了怎么好好吃饭。可是在过去的十八年里,这从来都不是问题。泪水朦胧中,我不得不思考,我和食物健康的关系到底怎么了。





过去的十八年里,食物在我这里一直都是快乐的代名词。或许是因为经常运动,我从未觉得自己的身材是一个需要担忧的事情,也因此一直都是个很快乐的吃货:上学时,无论是枯燥的数学还是有趣的语文都可以轻易成为零食的伴奏:小饼干、番薯干、小蛋糕,我和前后桌在课桌底下进行着隐秘的交易,你给我一块小蛋糕我给你一包番薯干,一点点撕开包装尽量不发出声音,然后等待,趁着老师在写板书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嘴中。


周末,有了休息日的正当借口,我会郑重其事地叫一个美团跑腿,花上28块钱的巨款运费点一个全城送。外卖小哥穿越整个城市,将两块我最喜欢的提子蛋糕和拿破仑蛋糕连同雀跃的心情一起送到我手中,足够充盈一整个甜蜜的下午。有时候我在吃完晚饭趁我妈去洗澡的时候拿她的手机下单一份水果捞被她叨叨“晚上少吃点”,我会敷衍两声知道了知道了,兴高采烈地稀里呼噜干掉一整盒,然后拍拍肚皮,下楼散步。


我出门逛街或者游玩的时候背包总会带上一点零食,可能只是一小块奶糖或者一小包山楂片,但是它们却让我在行路时免去饿肚子的担忧,给了我最充足的安全感和幸福感——无论有多倒霉的事情发生,至少我知道身后背包的夹层里有两块奶糖,甜甜的。


去年八月份,我离开了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市,来到美国读大学。我和很多其他中国留学生一样,都或多或少吃不惯这里的食物,怀念国内的食物。原因非常简单:在这里最常见的食物无非就是炸鸡汉堡薯条披萨来回循环。这些食物吃一次还好,吃多几次便会厌倦。美国的prepared meals(即食)食品也非常盛行,拆开包装送进微波炉几分钟就可以解决一餐,但是方便的代价是它们吃起来都大同小异。再要不就是生的各种蔬菜和水煮的各种瓜类。第一个学期,我和朋友们讨论这里的食物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他们好像真的不会做菜。”


但其实,在缺乏多元性的表象之下,我吃不惯这里的食物还有另一个原因:它们太肤浅了。怎么理解这种肤浅呢?大概就是,我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代表了什么文化,背后有什么故事。好似美国所有的州都吃长得差不多的薯条汉堡,甚至唯一有比较明显区别的披萨还不是美国的本土食物。不像国内,提起武汉,脑海中就浮现出热干面和过早,提到广州我就想起茶楼和艇仔粥,北京似乎与茶汤和烤鸭密不可分。虽然这些关系在一些本地人眼中依然比较表象,但是在中国,你总是能讲述某一种当地食物背后关于文化、关于一群人的故事,而美国的食物好像只有热量和糖油的疯狂堆叠。


但是我在轻视美国快餐的同时,却忽略了糖油疯狂堆叠的威力:食品公司们采用精妙的计算让他们生产的麦芬极具诱惑力,我一边看电影一边打开了一盒,一个接一个地停不下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一整盒已经被消灭干净。同时,高热量食物的获取太过于轻易:举办学生会议的桌子上摆满了巧克力块和糖果,去和教授讨论作业问题临走前会被塞两块饼干,同学之间社交的方式是,“嘿,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冰激凌?”超市里一美金一大片的芝士披萨,二美金一大袋的薯片,二点五美金一大块的曲奇,三美金一大桶的雪糕,比比皆是。


好不容易熬过了所有关卡去买单了,在结账的柜台旁边却立着两个大食品架,第一层摆满了士力架,第二层是海盐巧克力条,第三层是花生酱曲奇,装在精巧的小包装里,等待伸向它们的疲惫的手。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妥协了,但是走出超市,我的购物袋里确实凭空出现了几块饼干。





食物带给我的这一切快乐,在去年十二月的某一天停止。


当时,我正坐在食堂享用着一块香蕉面包布丁。熟透的香蕉果肉赋予了吸饱了大块黄油植物油和面糊独特的果香气,加上足够的白砂糖,柔软又可口,让人一口接着一口地停不下来。


当然,我这么喜欢它不只是因为它的口感。


小时候我妈上班的地方和家中间有一条小吃街,放学她从学校牵着我回家的时候总是会路过那一条街。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大概是饭点也快到了,那一条街异常热闹:有卖烤冷面的,有卖钵仔糕的,有卖手抓饼的,有卖糯米糍的……吆喝声、讲价声、锅铲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年幼的我怎么能抵挡住这种诱惑呢?于是每一次我都会扯住我妈的衣角,不带走点什么不罢休。


”妈,我饿了!”

”马上到家吃饭了,不缺这点时间哈。“

”不行,我现在就想吃!“


这场小型的拉锯战通常会以我的胜利告终。拥有了选择权的我径直穿过香气扑鼻的烤肠和手抓饼,走向位于街尾的一家面包店。这家店是一对年老的夫妻开的,店面很小,只能容得下五六个顾客。面包的种类也不是很多,我的目标从来都很明确:左手边食品柜第二排中间格子里的香蕉面包。虽说是面包,这个面包却有一种很神奇的口感,在保留了柔软的质地同时也有点弹牙,估计和香蕉果肉有关系。


我这一吃就是八年。小学三年级之后我就拥有了零花钱,我妈也不再接我放学,于是我更是天天都光顾那家面包店,直到在我初二的时候它关门了。我上高中之后便住校了,再也不会每天经过那一条街。高二的某一个周末我回家待着,吃完晚饭在附近闲逛,逛到了那条熟悉的街,却发现它已经从小吃一条街变成了一堆拥挤的五金店、纺织店,和奶茶店。我的童年好像也随着这条小吃街一起不复返了。


当我第一次在美国大学食堂吃到香蕉面包布丁的时候,脑子里的一扇门突然被打开了。里面是我幼年时期散发着果香面包香气的记忆。我多少年没有尝过这个味道了呢?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从此我便天天留意食堂的甜点区,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托盘上。吃香蕉面包的时候我仿佛抓住了一叶小舟,晃晃悠悠地带着我回到那个再也回不来的过去。


就在我一直享受着这样过去味道时,一小块面包碎掉到了我的衣服上。我低头去捡,突然,我感觉到了一丝从未感受过的,柔软却碍事的阻力垫在了我的下巴和脖子之间。用手一摸,那是一小块挂在下巴上肥肉,好像这是我第一次在下巴上感觉到肥肉。我突然觉得嘴里香甜的香蕉变得又苦又涩,于是一下子把手中的蛋糕丢回了盘子里。


我抬起手轻轻摇晃了一下手臂,手臂背面的肉随着节奏颤抖。脑子被冲撞了一下,如同血液猛地灌了进来,我坐在椅子上开始不断扭动自己的身体审视自己的每个部位:左右摇晃大腿,一起摇晃的是挂着的沉甸甸的肉;视线往上移动,是被裤子勒得紧,在薄薄的T恤上勾勒出一小块若隐若现的弧形的小腹;再往上移动……不能再往上了,不然我就挤出了一个十分圆润的双下巴。


这哪里是一小块面包布丁啊,这简直是用极具诱惑性又无害的外表引着我一步步走向自我毁灭的深渊的隧道。而我正在天真地被蒙着双眼,走得正欢。我整个人开始发抖。如果我不低头,我还要这样子吃多久?直到我彻底胖起来被他人发现,还是患上一系列疾病的那一天?我不敢想象这一切后果。一阵冷风吹来,让我打了个激灵,视线重新回到了眼前这一块没吃完的面包布丁。还好还好,我安慰自己,现在还有机会悬崖勒马。





我的减肥计划开始得悄无声息,因为我清楚,要是我周围的美国朋友们知道我觉得自己太胖了要减肥一定会非常惊讶。美国作为世界上肥胖率最高的国家之一,自然对各种身材的包容性极为强大。我的身形在国内虽然会被爸妈偶尔唠叨“少吃点”,但是放到美国人群中依然算是比较小的。前段时间学校里还在大张旗鼓地宣传让学生热爱自己的身体接受自己的身体,所以在这个地方不会有任何人对你的身材评头论足,我的肥肉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待在我身上。


可是,待我回国时,这些肥肉就会摇身一变成朋友对大了一号的我不敢相信的眼神,父母极力克制却流露出的担忧,再也穿不上的旧衣服,路上行人的侧目,一系列肥胖引起的疾病,和一生也甩不掉的“胖子”标签。


于是我毫无章法地上网搜索如何控制体重,如何减肥,减肥吃什么,跑去学校附近的超市买了番茄、鸡蛋、黄瓜,鸡胸肉,下定决心要远离那些让我长胖的食物,控制自己的饮食。打开计算器算热量成为了餐前仪式,如果有时候已经开始吃了才想起来忘记算热量我就会马上停嘴,回忆刚刚吃下了什么。


但是,这些和我吃饭的方式的转变相比,都不算什么。我每天都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超过那个热量上限,因此每一口食物都变得异常珍贵。我发现如果继续和别人吃饭边吃边聊,那点东西在我品出什么味道来之前就一下子消失了。不行,我得专注在吃饭上面,我从一个习惯于和别人一起吃饭的人,变成在食堂打了饭就找一个最偏僻的角落吃。如果说限制吃什么只是剥夺了糖和油带给我感官上的快乐,那现在吃饭的社交功能也彻底消失了。


可能对于一些人来说,一个人静静地吃饭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对我可不一样。我从小吃饭就闲不住。初中的时候,我和最好的两个朋友在一边排队等午饭一边聊天,然后端着盘子四处游荡寻找座位。很多时候是找不到三个一起的座位的,于是我们便会走出食堂,坐在食堂门口大树周围一圈墩子上,把托盘放在膝盖上吃,继续聊天。这个吃饭的姿势当然不太舒服,但是我这么一干就是初中三年。


高中之后,我会在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戳戳左右桌的背,几个人猫在一起看中午吃什么外卖。我好似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吃过饭,却总在饭桌上听到有趣的故事,讨论着谁的八卦,甚至是进行学术辩论……


餐桌上的世界多么精彩,直到我决定减肥。


一开始还会有朋友觉得困惑,端着托盘主动坐到我的对面想和我聊天,可是他们在看我对谈话兴致不大只是埋头吃饭之后也就慢慢地让我自己一个人吃了。我对外的解释永远都是“我最近压力有点大,所以想留多一点空间给自己。”我从别的美国人那里学来的这个完美的理由,不会有人质疑。可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留更多空间。恰恰相反,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我如同在和眼前的食物打仗,瞻前顾后,总想着吃完这个就没了。一顿饭吃完,兵荒马乱,我筋疲力尽,转头想一想离下一顿饭居然还有四个小时,更是沮丧。


可是,就算我已经做出了这么多努力,牺牲掉了这个改掉了那个,依然发生了许多无法控制的事情。而这一个个瞬间都在消磨着我的意志力,打击着我的心态。我会在吃掉了一罐无糖酸奶之后再次翻看它的配料表才发现,无糖的背后是严重超标的碳水化合物比重。我坚持半个月戒掉了早餐的培根条而只吃食堂的炒蛋,却有一天无意中看到,后厨炒鸡蛋的时候倒了半瓶油。我翻遍学校咖啡厅的包装冷食柜台,依然找不到一块热量没有超过500卡的三明治,一下子委屈到差点当场掉眼泪。稳定的情绪和乐观的生活态度曾经是我引以为傲的优点。我把食物变成一个个数字,试图寻找那个完美的规律,殊不知我的生活从来都不是只有一个答案的加减法。





从一开始偶尔的委屈、不平,无奈,到后面发现,自己掌握的有限信息根本不足以让我严格控制热量之后的惊慌,我的情绪滑坡在一次又一次与食物的斗争的失败中不断加剧。我依然以为自己可以始终控制住食欲,殊不知我的身体正在酝酿着一场更加激烈的战争。


我认为,我吃的都是健康食物,那吃多一点点也没关系吧。于是我早餐开始对着电脑屏幕,不知不觉吃掉一整包全麦面包还有半罐花生酱,撑得吃不下中饭和晚饭。晚上睡觉前,胃里早已空空如也。但我为了减轻愧疚感强忍着不吃,想着第二天热量清零了就可以重新计算了。


可是我的身体不是一个算式。第二天早上终于能吃东西的时候我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跑去cafe一口气吃了三个贝果。即使已经挑了热量最低的贝果,光是这一顿依然吃了900卡路里。我又陷入无限焦虑。“反正今天也超标了,那不如继续吃,就当短暂放纵一下自己。”抱着这样的思想,我午餐吃了两个三明治两块披萨,差点站不起来……严格的热量计算让我逐渐丧失了饥饿和饱的感知,每日都在无意识地节食和暴饮暴食中来回切换。


某一天深夜,我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突然一股强烈的冲动占据了我全部的思绪:


我想吃甜食!我现在就要吃到甜食!


一瞬间,如同有人在我闭着眼睛深呼吸的时候,捏着一管薄荷鼻吸塞在了我的鼻孔里。刺激的气味直冲大脑,敲散了我全部的神经,杀了我个措手不及。我被这个可怕的念头彻底控制住了行动,机械地从床上跳下来,打开灯,在房间里搜刮吃的,如同一只警觉又敏锐的缉毒犬。可是房间里有什么呢?两袋杏仁,一些黄瓜,一盒蓝莓,大半盒草莓,这是全部东西了。


其实不用看我也知道那里有些什么,因为从不在宿舍囤零食,正是提防着这一刻的到来:当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时候,我也没有东西可以吃,就算我真的吃完了这一整盒蔓越莓,也没有多少热量。但是我没想到的是,经过一个月严格饮食控制之后,所剩无几的意志力是多么不堪一击:我看着自己打开了微信,向住在这一栋宿舍里的所有熟人一一发了消息,“在吗?你房间里有吃的吗?救一下急。”


半个小时后,我坐在宿舍的地毯上,呆滞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三袋曲奇包装,一盒薯片,一包巧克力。愣了许久,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灵魂重新挣扎着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我在一片黑暗中突然双手掩在脸上,眼泪顺着指缝流下。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我绝望地质问自己,这都是些什么?这是可以被原谅的吗?这就是你的意志力吗?


我没法回答。





第二天,不少朋友问我昨天晚上在群里找吃的是为什么,我默默地说不出话。在周围人询问的眼神里,在自己日渐低落的情绪里,我终于不得不正视自己和食物已经七零八落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再也不关注自己身体的感受,而只在乎那个数字是否超标了呢?是什么时候,我关注所谓的科学数据多过了身体真正发出的信号了呢?我自以为我的身体是一台能被精密控制的机器,吃进去的每一口食物都和螺丝钉一般填补在它固定的位置,我也的确不需要这些过剩的热量,如果事实真是如此的话,为什么我总是会被汹涌澎湃的食欲击垮。


又或许喜欢吃甜食,喜欢吃高热量食物,本来就不是一件和“懒惰”挂钩的事情呢?认识到自己痴迷于高热量食物已经够难的了,没想到更难的是允许自己继续痴迷下去。我从小就是老师口中夸赞的“自律的小孩”,作业本的字工工整整,习题一页不落;初高中我更是坚持了六年早上六点半起床学习,只为了争那高效率无人打扰的清晨。我以对抗身体的惰性为使命,并在从中获得乐趣。我还没有特别多的想法,但是这段时间的挣扎开始让我意识到,打压自己的欲望并不能完全消灭它们。


如果不能消灭它们,那能不能试着加入它们呢?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主动跑去学校的咖啡馆买了一块自己从前喜欢吃的巧克力司康。舌尖触到酥软的司康表面时,我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重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美味”。不是带有愧疚的,失控的囫囵吞枣,而是一种主动与食物的互动。我轻轻咬下一小块,慢慢咀嚼。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先是黄油的奶香,然后是巧克力的香气……我仿佛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又像一个在黑暗中被困许久重新恢复视力的人,晃晃悠悠地重新找回自己在这场与食物的斗争中失去的味蕾。


我开始规律地练习吃东西,不是为了吃到哪个卡路里而吃,也不是为了吞咽而吃。每天一顿饭,到两顿饭……这次,回归自己身体发出的信号,忘记那些数字和食物清单。人类在温饱的基础上发明创造了这么多的美食,是为了让我们更好地重视身体的感受。这是我应该重新修复的,在这几个月里丢掉的东西。


但是过程好难,好难。深夜对着电脑屏幕的文档抓耳挠腮时,我依然与潮水般涌来的食欲搏斗。在挑选三明治或者面包时依然会不由自主地翻看热量表和配料表。即使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再做热量的加减法,也关掉了手机计算器,脑海里还是会不由自主估算吃了多少。看见学校咖啡馆食品架上摆着的蛋糕和曲奇,依然会有两个小人在我的脑子里打架:一个说着我想吃,另一个说着热量太高了你不能吃。


但至少事情已经慢慢有好转。我不再一个人孤单地坐在食堂的角落,而是端着盘子重新加入了我的朋友们,坦诚地和他们说,我最近在吃东西上面出现了一些问题。没有想象中的惊讶,也没有嫌弃,他们自然而然地重新接纳了我,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某天,我又在饭堂见到了熟悉又陌生的香蕉面包布丁。它看起来依然还是那么柔软和敦实。

我听见了内心的齿轮悄悄松动,绷得生疼的神经慢慢地松弛了下来。


这是你想吃的吗?


我认真地向自己的某个角落发问。

我感受到了自己在点头,

“是。”

“好。”我伸手摸向挂在一旁的甜品夹。

内心默念,“好久不见。”






我们总是把太多习得的东西视为理所应当。吃饭、走路、说话……这些东西总是被人们当作实现某一个状态或者目的的手段。我们走路,因为我们要抵达另一个地方;我们吃饭,因为挨着饿不能好好做事;我们说话,因为人类需要沟通。如果不是换了一个环境,饮食习惯被彻底打破,我也不会重新思考于我而言食物到底意味着什么。或许,正是要经历一场不协调和冲突,让自己赖以生存的规律被打破,我才能敲碎那一层蒙在日常生活之上的薄薄的玻璃,在清脆声响中窥探沉默运转着的内心世界。




*这篇故事来自三明治 “短故事学院”










7月三明治

“短故事学院”


7月16号- 7月29号,新一期短故事学院即将开始,我们希望用14天时间帮助你寻找并写出自己的故事,资深编辑将和你一对一交流沟通,挖掘被忽略的感受和故事,探寻背后的人文意义和公共价值。让你的个体经历与声音通过你自己的独特表达,被更多人听见和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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