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刊好文 | 国家语言能力视角下科威特中小学外语教育政策与实践研究（文/叶良英）
提要：本文首先简要总结了科威特的基本语言格局，然后运用文秋芳（2019）提出的“国家语言治理能力”的其中两个维度（“国家语言规划制定与实施”和“国家语言治理体系构建”）概述科威特中小学外语教育规划，同时根据文秋芳（2019）提出的“覆盖面”“科学性”和“影响力”三个评价指标，对科威特中小学外语教育的实施过程及其成就作出评价。总体来说，科威特中小学外语教育具有规划合理，覆盖面小、针对性强，培养过程科学、方法合理，以及影响力显著等特点，对我国中小学外语教育具有一定的启示。
关键词：科威特；中小学外语教育；覆盖面；科学性；影响力
1. 引言
科威特为阿拉伯海湾的一个国家，其政局稳定，石油经济、商品经济发达，人口分布、基本语言格局与其他海湾阿拉伯国家具有相似性，所施行的语言政策、教育政策对其他海湾国家具有辐射作用。
根据中国外交部网站公布的最新数据，科威特共有人口477.6万，其中科威特籍人约占30%，外籍人口约占70%。大量外籍人口的涌入促进了科威特语言使用的多样性。在日常生活中，科威特本国人之间使用科威特方言，科威特人与外来劳工之间多使用英语。在科威特，人们还可以听到印地语、乌尔都语、波斯语、菲律宾语、孟加拉语等语言，但其使用范围仅限于母语为上述语言的外来劳工之间。科威特唯一的官方语言——阿拉伯语标准语，只局限于电视和广播电台的整点新闻播报、国家领导人发表正式演讲等场合。
科威特现行1962年版宪法第一章第三条规定，阿拉伯语是该国唯一的官方语言。但同海湾的其他阿拉伯国家一样，科威特也面临阿拉伯语标准语地位下降、年轻一代对标准语的兴趣持续走低等现象（哈利勒 2014）。与阿拉伯语标准语相反，英语作为第二语言被广泛应用在科威特的正式交往、日常交流，以及地图、广告或指示标语等公共语境中。在科威特，上至政府网站，下至公共服务设施，如街道标牌、商店、机构名称、餐厅菜单，大多使用阿拉伯语和英语双语标注。科威特电视二台为英文频道，也是收视率最高的频道，大多数科威特人无需阿文字幕即可观看英文节目，这足以证明科威特英语教育取得的卓越成就。而此成就的取得，笔者认为主要得益于科威特对外语教育科学合理的规划与定位，得益于外语教育实施过程的科学性。
2. 科威特中小学外语教育规划
根据文秋芳（2019）对国家语言能力所作的界定与阐释，外语教育规划是国家语言治理能力的组成部分。针对科威特的具体情况，笔者认为可以从“国家语言规划制定与实施”与“国家语言治理体系构建”两个维度来描述科威特的中小学外语教育规划。
2.1 总体规划合理有效
科威特中小学外语教育规划大体经历了两个阶段，建国和海湾战争为这两个阶段的时间分界点。
第一阶段为建国后到海湾战争前。科威特于1961年摆脱宗主国英国的保护，宣布建国，并于1965年颁布了实行至今的《科威特义务教育法》。该法律第13条明文规定，义务教育阶段由科威特教育部制定学生的学习大纲与规划，确定学习科目。而由科威特教育部制定的学习科目中，英语是义务教育阶段的必修科目。由此可见，科威特自建国以来就以法律形式确立了外语教育的战略地位，具有前瞻性。
第二阶段为海湾战争爆发至今。科威特通过课时、升学等强制性手段强化英语教育，并着手规划多语教育。1993年，科威特教育部通过了61/93法令，规定英语为中小学阶段全程学习的外语，高中文科生在第二、三学年必须学习法语（科威特新闻通讯社 2002）。
科威特的外语教育由普通教育和社会教育两类机构施行，普通教育体系只教授英语与法语两门外语。社会教育主要由培训学校和科威特大学社会服务中心承担。培训学校多数只教授英语，而科威特大学社会服务中心则为所有年龄阶段的民众提供多语种教育服务，开设的外语课程有英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希伯来语、波斯语、意大利语、土耳其语、俄语、汉语、日语、朝鲜语等。
为了有效实施国家外语教育总体规划，科威特教育部于2013年制定了EFL（English as a Foreign Language）课程教育目标，并将其细化为四个语言学习目标，分别为“能力目标”“认知目标”“情感目标”和“延伸目标”。能力目标旨在培养学生掌握听、说、读、写等基本语言技能；认知目标旨在引导学生获取相关的语言和文化知识；情感目标旨在关注调动学生学习和运用外语的积极态度和情感，让学生在学习、实践中更加自信；延伸目标旨在引导学生依靠掌握的外语技能，独立解决学习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问题。
EFL教学目标规定，在小学阶段，学生须获取对英语的宏观认识，掌握基本技能，能够自信地使用英语进行简单的交际。学生还须在教师的引导下完成部分认知目标、情感目标和延伸目标中规定的内容。初中阶段在上述四个语言学习目标的基础上增加了“交际能力目标”，要求学生将英语作为一种交际工具，达到“有效、自信、准确、真实”的交际要求。高中阶段在总体目标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准确流畅目标”和“自学能力目标”。总体来看，高中阶段更注重培养学生自主使用英语分析问题、解决问题、作出决定的能力。
根据《科威特教育发展国家决议2004—2008》，科威特对外语教育的总体规划，与国家顶层对教育促进社会发展的三大作用的理解相关：1）通过教育保证每个公民在社会生活中获取一席之地；2）调整社会整体价值观和公民行为意识发展方向，使之适应不断变化的社会生活；3）培养开发本国劳动力资源，以满足社会发展需求。
科威特中小学的外语课程目标以学生的身心发展为基本出发点，具有阶段分明、循序渐进、内容清晰、可操作性强的特点，同时又具有较好的灵活度和开放性。课标不仅关注学生外语知识和技能的获取，也关注学生情感认知的发展，关注学生整体素质、交际能力、决策能力的提升，同时也为教师设定具体教学目标、评价方式，为教材编写等提供依据和指导。
2.2 治理机构体系完整
海湾战争使科威特在国家遭遇生死存亡的时刻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外语教育的重要性，科威特教育部主持制定了《课标发展框架》和《外语课程教育目标》，并大力从治理机构角度加以推动落实，分别于1993年与2004年成立了英语督导委员会（ELT General Supervision Kuwait）和法语督导委员会（Inspection Générale de Français）。这两个委员会除了负责监督课标的落实、制定全国统一英语和法语教学目标与要求、规范试卷题型、描述知识点与分值的分布、平衡教学进度外，还为教师提供一揽子服务，如测试样卷、课程设计、教学指导、网站推荐等，很好地发挥了培养教师和指导教学的作用。两个机构各自设有网站，提供丰富的下载资源，如教案、授课PPT、试卷等，同时还提供大量自学网站链接，从侧面保证了教学质量。
除此以外，科威特各省还设有英语、法语督导委员会分会，分会在总会的领导下开展工作，协调省内各校的教学进度，统一考试试卷，便于学生参考自己的排名，寻找努力的方向。
科威特面积仅为17,818平方公里，分为六个省，在读学生基数小，约为25万人（赛利姆 2012）。科威特中小学外语教育由教育部统一部署，制定课程目标，由督导委员会负责监督实施，各机构职责分明，实施成效显著。
科威特对中小学加强外语（主要为英语）教育的顶层设计主要发端于1990年的海湾战争。战争期间，英语是科威特外交人员表述本国历经灾难使用的国际语言，是科威特军队和盟军部队沟通使用的语言，是科威特向世界宣布战争最新消息的语言。随着伊拉克军队从科威特撤离，科威特人将英语视为自由之语言，与全球谋求共识之语言。战后，一方面由于美国在科威特驻军，刺激了外国劳动力的流入，从而带动了对英语的需求；另一方面，科威特迫切需要西方市场，以积极的姿态参与国际竞争。这也让决策层进一步认识到外语教育的重要性。为此，国家教育系统对中小学教学大纲进行了修订，突出并强化对英语、法语的重视程度，并根据国情构建了完整的外语教育治理机构体系，对教育过程加以监督。
3. 科威特中小学外语教育的实施成效
根据文秋芳对国家语言能力的阐释，外语教育是国家语言战略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以用三个评价指标，即“覆盖面”“科学性”“影响力”（文秋芳 2019：66），对外语教育的实施成就与不足进行评价。其中，覆盖面指的是“通过外语教育创造的语言人才种类能够涵盖多少国家、地区和领域”（文秋芳 2019：66），亦即，覆盖面主要指外语教育涉及的人数和语种数量。“科学性是指外语人才培养方式是否符合内在规律，是否符合社会需求。”（文秋芳 2019：66）针对中小学外语教育的特点，科学性主要指培养过程和方法是否科学合理。“影响力是指国家投入资源培养出的外语人才能在国内外语言事务处理中产生多大的积极影响。”（文秋芳 2019：66）针对中小学外语教育，影响力主要指培养的毕业生能否完成由“学习外语”到“用外语学习”的转变，能否有效适应本国的大学教育。
基于以上三个指标，笔者认为科威特中小学外语教育具有覆盖面小、针对性强，培养过程科学、方法合理，以及影响力显著等特点。
3.1 覆盖面小、针对性强
科威特中小学外语教育只开设英语和法语，具有语种覆盖面小、针对性强的特点，这与科威特的国情和语言教育规划密不可分。科威特从幼儿园到大学均实行免费教育，小学和初中实行义务教育。历史上科威特曾沦为英国的保护国，当代科威特在国家防务方面与英法两国合作密切，加之英语和法语在增进国际理解等方面的作用，故科威特中小学阶段只开设英语和法语。
根据科威特教育部61/93法令，英语为中小学阶段全程学习的外语，覆盖小学、初中、高中的12年教育，也覆盖该阶段所有的教育类别，即公立学校、私立学校、宗教学校、特殊教育（即残疾人教育）。法语课程只在高中文科生的第二、三学年开设，公立学校、私立学校及特殊教育高中阶段的二、三年级文科生都需要学习法语。
3.2 过程科学、方法合理
科威特中小学外语教育培养过程科学、方法合理，主要体现在课时设定、教材使用、外语师资、教学方式四个方面。
3.2.1 课时设定
科威特教育部颁布的《中小学教育章程》详细规定了学生每周学习外语、母语的课堂教学课时数，如表1所示。
表1显示，科威特中小学的英语教育从小学一年级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英语学时呈上升态势，母语学时相应有所下降。例如，在小学阶段，英语每周的课时数为4，母语为10—11；在初中阶段，英语每周的课时数在4—6 之间，母语为6—8；在高中阶段，英语每周课时为4—7，母语为5—9，每课时均为45分钟。
法语是科威特高中文科二、三年级学生的必修课，每周为5学时，如表2所示。
3.2.2 教材使用
科威特中小学英语教材是在借鉴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简称“阿联酋”）英语教材框架的基础上重新编写的，注重培养学生听、说、读、写四项基本技能。
Fun with English系列教材于2002年问世，适用于小学阶段，包含大量的图画材料，并辅以文字说明，在题材的选择上注重目标语言英语和学生的阿拉伯文化背景之间的关联。
Target English系列教材首次于2004年出版，适用于初中阶段，是小学教材的延续。初中阶段的教学目标要求教师更多地鼓励学生发挥自主性，引导学生根据上下文语境猜测词义，借助字典以应对课文中不断增加的词汇难度。在口语表达方面，教学目标建议教师通过鼓励学生进行个人或小组展示等形式继续发展学生的语言技能，通过角色扮演、戏剧表演、即兴问答等方式提高对话技巧，帮助学生掌握正式和非正式口语在表达形式上的差异，了解演讲的基本要素等。在笔头练习方面，教师可以要求学生在读懂语言材料的基础上进行概述、段落组合等练习。
Over to You系列教材特别针对高中阶段编写。在口语表达方面，课程教学目标要求学生成为一个自信的英语演说者，能有效地使用英语与同伴进行沟通协调，共同完成课题，积极参与角色扮演，分享个人体验。教学目标要求教师鼓励学生使用丰富的资料和不同类型的数据进行自主学习，在语言模仿的基础上，自觉地、创造性地运用自己的语言结构。该系列教材承诺，通过构建一系列主题，给予学生足够的机会来锻炼批判性思维能力及表达自我见解和主张的能力，帮助学生掌握赞美、批评、评价等功能性语言表达。此外，学生还要学会阅读和分析图表等信息呈现形式，教师也要鼓励学生书写短文、填写表格、撰写报告及其他类型的文章。
科威特小学英语教材形式活泼，充满童趣；初中教材注重对学生学习兴趣、学习自主性的激发；高中教材注重学生情感认知的发展，在强化语言技能的同时，注重训练学生的思维能力。
科威特高中文科生的法语教材为Le nouveau bonvoyage，包括学生用书和活动手册两个部分。学生用书分10个单元，每个单元都设有“词汇”“语法”“交际”“文化”四个部分。与之配套的活动手册则从“听力”“词汇”“语法”“交际”“写作”五个方面设置习题，使学生通过练习巩固语言知识和技能。法语教材的难度较低，侧重简单的日常交际教学，主题都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
3.2.3 外语师资
科威特外语师资的来源主要有三类：一是大学教育系及英语、法语系毕业生；二是母语为英语、法语的外籍教师；三是其他国家的外语教师。
从小学至高中，非科威特籍教师比例逐渐增高。科威特教育部非常重视从国外引进师资，发展本国的外语教育。20世纪80年代初，科威特曾从英国和法国引进一批经验丰富的外籍教师，帮助其建立外语教育体系。1994年，科威特政府从阿联酋引进了成熟的英语教材和经验丰富的师资，以帮助其建立完善的小学英语教育体系。
科威特教育部下设教师培训中心，以出国培训和自主培训两种方式负责教师培训，如图1所示。
1）出国培训。早在1973年，科威特就曾选派中小学校长与英语教学指导委员会团组赴英国学习。最近一次大规模派出则是在2004年，教育部选派了50位英语教师赴美国学习计算机辅助英语教学。
2）自主培训。科威特中小学外语教师自主培训分为两种：预培训与伴随诊断式培训。科威特大学外国语言文学系负责初高中教师的预培训，教育部下属的教师培训中心负责小学与学前教育阶段教师的预培训。伴随诊断式培训负责对师资进行全方位培训，旨在帮助教师了解各种教学方法，知晓国际教学动态，提高教师的学术与专业水平，洞悉现代课程教育理念，使教师有能力为优等生提供更广阔的视界。
伴随诊断式培训由四种形式组成：（1）理论课程，由科威特大学教育学院组织理论与实践经验丰富的教授授课；（2）实践课，通过随堂听课、实验室授课等形式，指导教师借助先进技术、视听设备和最新的教学手段进行教学实践；（3）撰写论文，在听课、讨论、阅读的基础上，将自己的思考以论文的形式加以总结；（4）小组合作，将教师置于不同的教学情景，通过小组合作等方式帮助他们提高掌控课堂的能力。
教师是学校教育教学行为的直接组织者和实施者，教师的教育理念、教学方法和策略直接影响教学效果。科威特的外语教师来自不同国家，科威特教育部创造条件，搭建平台，制订方案，对不同国籍、不同教育背景的教师进行培训，有助于教师统一核心教育理念，更新教学方式，对教学起到推动作用。
3.2.4 教学方式
科威特中小学英语和法语教学主要采用三种方式：课堂学习、网络自学和家庭学习。课堂学习一般采用多媒体教学手段，这也是科威特外语教育最主要的教学方式。例如，小学英语教学方式可归纳为PPP（presentation，practice，production）模式，学生首先需要听正确的语言表达方式，然后在教师的指导下准确模仿，进而通过情景设置加以操练。课程鼓励将故事、歌曲、游戏等活动形式应用于课堂教学，以帮助学生接受、理解、运用所学知识。网络自学是辅助教学的一种手段，科威特教育部网站有专门为学生设置的“在线学习”模块，为学生提供习题与教辅资料，让学生利用课余时间查漏补缺。家庭学习也是一种辅助教学手段，科威特教育部网站有专门为学生家长设置的“家庭学习”模块，方便家长查看子女的测评结果，同时也为家长提供教学资料，以便自行教育子女。
科威特中小学外语教育由于有课时设定、教材使用、外语师资、教学方式四个方面的保障，同时有治理能力方面的优势，呈现科学合理的特点。
3.3 影响力显著
从上文的表1、表2可以看出，与母语教育的课时数相比，科威特外语教育呈现课时数相对少，投入相对小，但成效显著的特点。例如，在小学阶段，母语的课时数是英语的2.5倍，初高中阶段，母语的课时数也明显多于外语。尽管如此，科威特人整体的母语水平仍然偏低。科威特最重要的报纸《祖国报》刊登了题为《科威特探讨阿拉伯语未来》的署名文章。文章归纳总结了阿拉伯语标准语在科威特使用堪忧的表现：使用者对基本书写规则的认识模糊不清，书写错误多；不遵照正常句子结构遣词造句，对基础词法、句法规则的使用混乱；缺乏文章结构意识；不会正确使用标点符号；语言表达生硬呆板，缺乏生动性和美感（哈利勒 2014）。与此相反，高中毕业生的外语水平则能满足大学教育对外语的需求。科威特大学是科威特唯一一所国立大学，也是阿拉伯海湾地区著名的高等学府。在科威特大学的16个院系中就有工商管理学院、自然科学院、工程和石油学院、医学院四个院系大量使用英文原版教材，任课教师也基本都选择英语作为授课语言。因此，这四个院系的学生只有完成从“外语学习” 到“用外语学习”的跨越式转变后才能胜任专业学习。科威特中学的外语教育完成了这一使命，为国家造就各领域外语人才创造了条件，也为学生未来的职业发展奠定了基础。
中小学外语教育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其成功是多方因素合力作用的结果。科威特在外语教育的覆盖面上不求多求全，但求准求精的做法符合其基本国情，其培养过程的科学性，教学效果的显著性也是可圈可点的。
4. 结论与启示
科威特是一个多元语言与多元文化协调发展的国家，加强外语教育正好适应了科威特这一基本特征。随着科技的发展和全球化进程的不断深入，全球范围内的人才流动将成为常态。培养国际化人才，以适应国际形势的变化、国家战略的调整和社会状况的改变是教育的基本使命。同样，外语教育要得到持久发展，也必须以服务国家战略、社会需求、个人发展为支点。科威特中小学外语教育之所以能取得骄人的成绩，一方面归功于其教育规划的合理性，培养过程的科学性；另一方面也得益于它顺应了各方需求，在教育国际化进程中发挥了培养高素质人才的作用，其实践经验和教训可以在教育规划、师资培训和督导等方面为我国外语教育提供借鉴。
4.1 通过教育规划、升学政策激励外语学习
合理有效的中小学外语教育规划是提升国家语言能力、维护国家安全的重要举措，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自1993年开始，科威特规定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开设英语课程，每周4课时，每课时45分钟（哈立德 2011）。这项政策为科威特中小学英语教育取得优异成绩提供了时间上的根本保障。此外，外语能力在科威特学生进入大学时还有特殊作用。首先，科威特学生进入大学不设专门的外语考试，学生需在高中阶段每一学期的外语学习中均取得好成绩才能获得总评好成绩，升入理想的专业。其次，科威特大学法语系招收法语功底良好的高中生直升入学。这种制度一方面迫使学生长期专注外语学习，无法采取突击方式应付考试，另一方面也强化了科威特中学生学好第二外语的积极性。加之上文提到的培养过程的科学性等因素，科威特高中毕业生大多具备使用英语学习其他学科的能力。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关于积极推进小学开设英语课程的指导意见》精神，我国各地有条件的学校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有些地区从一年级开始）开设英语课程，每周一般只有2课时，每课时40分钟，且“由于教学资源和经济发展水平的不同，英语课的普及程度有很大的差异”（王革、张平 2018：146）。如想逐步把英语发展成为学生学习其他知识的重要工具，必须从培养兴趣入手，通过大量的听、读、说等训练，尽早帮助学生形成语感。另外，我国中小学外语教育应逐步改变以升学考试为导向的教育理念和教育方式，逐步构建并推广适合我国中小学生外语听说、阅读特点的教学模式，不断提高学生的阅读素养、听说能力与实践探索能力。高校外语专业招生时也可适当考虑给予中学阶段修学第二外语的学生一定的优惠政策，一方面激发学生学习外语的热情，另一方面高校也可招到高起点生源，有利于培养高端外语人才。
4.2 创新师资培训模式
前文提到，科威特教育部设有专门的教师培训中心，以出国培训、自主培训两种方式，有计划地与科威特大学、外国教育机构通过设置具体任务联合对教师进行培训，程序严格，形式多样。根据我国学者对中小学英语教师培训进行专题研究得出的结论，“我国目前国内中小学英语教师的培训内容仍比较单一，主要以提升教师的实际授课能力为基础，而对培训内容的新颖性、独创性和实用性的要求普遍不高”（崔丹阳 2017：25）。加强师资建设是提升教育质量的根本，我国中小学英语教师队伍庞大，应设置专门机构对教师培训进行监管与指导，同时创新培训模式，鼓励国内各省份之间加强交流，条件成熟的地区还可鼓励教师走出国门，带着相应任务，前往外语教育发达的国家取经，以帮助教师开拓视野，了解教学前沿，更新教学理念，丰富教学手段。
4.3 加强外语教育督导
科威特教育部下属的中小学英语督导委员会和法语督导委员会切实发挥了督导机构对教育质量的保障作用。两个委员会均设有各自的网站，既为教师提供丰富的教学法和课件、试题等下载资源，也为学生提供大量自学资源，从客观上为年轻教师尽快适应教学、为学有余力的学生开展拓展性学习提供了充足的资源支持与保障。设立在各省的分会则致力于规范省内教学、协调省内各校的教学进度，统一测试模式等。
我国幅员辽阔，基础教育资源配置存在一定的地区差异，教育部门也可通过设立类似机构及指导网站，出版系列教师用书及相关教学工具，如PPT、教学视频、慕课、考试卷等，一方面帮助年轻教师更好地完成教学任务，另一方面也有助于弥补不发达地区师资力量薄弱导致的教学质量低等问题。另外，设立一个专门机构统一各区县外语考试试卷，可以更直观地帮助学习者了解个人水平，了解自身在同龄人中的位置，激发学习的积极性与主动性。
4.4 外语教育的成功不应以牺牲母语为代价
科威特的外语教育是成功的，为学生适应多元文化背景、提升跨文化全球交际能力、投身全球化竞争奠定了基础，但是这一切却是以科威特人的母语阿拉伯语标准语教育的下滑为代价的，值得我们警惕。
母语是一个人民族身份的标志，关乎一个人的归属感、尊严感和对本民族文化的认同感。国家在制定语言政策的时候必须站在一定的高度，既尊重历史，又高瞻远瞩，积极面向当代与未来。语言战略的顶层设计必须对国家负责，对民族负责，外语人才的培养也应基于这种思考。加强外语教育，绝不应该以牺牲母语为代价。
注：本文选自《外语教育研究前沿》2020年第4期第32—39页。由于篇幅所限，参考文献及注释已省略。
作者简介
叶良英，北京外国语大学阿拉伯学院教授。主要
研究领域：阿拉伯语语言学、阿拉伯语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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