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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丨刘钊:在“纪念李学勤先生90诞辰学术座谈会”上的发言

刘钊 古文字微刊 2024-02-19

在“纪念李学勤先生90诞辰学术座谈会”上的发言

刘钊



尊敬的各位师长、各位嘉宾:


大家上午好!


很荣幸受邀参加今天的“纪念李学勤先生90诞辰学术座谈会”。李先生离开我们已经快五年了,五年里我们面对百年未遇之大变局,心中充满了迷茫和困惑。新冠疫情摧残了我们的身心,让我们痛苦不堪。好在学术界并没有消沉,我们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学界的研究工作并没有停息,我们依然在李学勤先生和裘锡圭先生指引的学术道路上昂扬奋进,砥砺前行。大家一定已经欣喜地看到,五年来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事业有了长足的进展,随着国家的重视、地下资料井喷式地出土和数字化及人工智能的介入,三方面凝聚成了一个合力,让我们迎来了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最好的发展时期。在此基础上我们还可以预期:在未来几十年内,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都仍将是学术界的研究热点。


五年来,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在李先生生前奠定的雄厚基础上,在黄德宽主任的率领下,在中心全体师生的共同努力下,学术研究、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都取得了丰硕的成果。队伍不断壮大,办公环境有了极大改善,《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已经出到第13辑,30卷本的《李学勤文集》也已经正式出版。我相信如果李先生的在天之灵看到这些,一定会感到高兴和欣慰的。


半部学术史,一位李先生,这是学术界对李先生的学术和成就最简单精到的概括。李先生以他爱好科学,喜欢数学,学过哲学,研究过思想史的学术积累和背景,转而从事三古——即古文字、古代史和考古学的研究,以开阔的视野,融通的手段,对中国早期古代文明进行了全方位、立体化的探索,取得的成就为世界所瞩目。李先生一生撰写著作40多部,23岁时就写成了第一部书,26岁时正式出版;一生撰写论文2000余篇。我粗略算了一下,如果从李先生二十岁开始算起,一直到去世,大概平均每年要写30篇左右。以这个数量又能够保持高质量,在当代是很少有人能够企及的。我们现在用电脑写文章,按理速度应该更快,但却赶不上李先生用笔写的速度,而且这是在他多年担任行政职务的情况下做到的。比较起来,做为后学的我们应该感到惭愧。我们现在强调要做有组织的科研,号召大兵团作战,组织集体冲锋。这样做的结果是可以集中力量,出大成果,但是每个人单兵作战的能力却很可能会退化,到底人文学科是讲究个性化的。像李先生这样以一当十、甚至一个人相当于一支大部队的具有超强单兵作战能力的人,今后恐怕再也不容易出现了。


从2018年3月1日到5月3日,在距李先生离开这个世界不到一年的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在北京协和医院的病榻上,为他的文集在每一卷前都撰写了一篇前言。这八篇前言为学术界留下了他最后的一些学术思考。其中他提到的一点让我受到深深的触动,那就是他说:“我们做一些工作,都要联系到一个大的、有理论性的目标。”如今我们的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领域越分越细,文章越写越长,论证越来越复杂,有时甚至感觉在“炫技”,但在交叉和融会贯通方面的工作却做得很不够。学术界不缺“专才”,但是却很缺“通人”。我们应该认真思考李先生留给我们的话,争取如他所言,既要做到“一些的一切”,又要追求“一切的一些”,避免如李零先生所比喻的:陷入研究一棵树都研究到叶脉的深度了,却忘记了树本身,更看不到树林了那样的窘境。


人总是会老的,也总有一天会离去,但是四年多前李先生的离去,却实在让后辈的我们有点难以接受。最近裘锡圭先生也生病了,身体很弱,他在病中还一直惦记着研究工作。看着他不惜身体还拼命工作的样子,我心里很难受。李先生生前跟裘先生关系很好,两人互相欣赏,惺惺相惜;南裘北李,各占擅场,各领风骚。我认为两位是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学界的双子星座,是矗立在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学界高原上的两座高峰。朱德熙先生生前曾评价两人的学术,说李先生博大,裘先生谨严,我觉得评价得非常准确。我们研究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的人常常提“罗王之学”,我认为李先生和裘先生的学问,也可以并称为“李裘之学”。一个偏重于历史学角度,一个偏重于语言学角度,正好互补。如今一位已经离去,一位在日渐衰老。面对榜样和偶像的离去和衰老,我们这些追随者,总有一种有劲使不上,有忙帮不上的感觉。有点悲凉,很是无奈。我有时想,其实我们能做的,恐怕只有尽量学习并继承他们的学术和学风,见贤思齐,取法乎上,接过他们的衣钵,让学脉一代一代地绵延下去。


李先生生前一贯提携年轻人,奖掖后进,我相信今天在座的,大概很多人都受过李先生的教诲,得过他的恩惠。我当年博士论文答辩时,李先生是答辩委员会主席。记得是1991年1月份,天气最冷的时候,李先生冒着严寒从北京赶到长春主持我的答辩。当时火车票很难买,我还起大早跑到火车站排队为李先生买回程票。答辩过后,李先生主动为我向中华书局写推荐信,推荐出版我的博士论文。我当时只是一个普通的博士生,却受到李先生的如此厚爱,至今想来,依然感念不已。


最后,我提议让我们为李先生的在天之灵献上一瓣心香,让我们以更奋发的态度,更刻苦的工作,为中国的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事业贡献更多的智慧和汗水,以实际行动告慰李先生的在天之灵。


谢谢大家!



感谢刘钊先生惠赐文稿并授权发布!

微刊小编: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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