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伟：精神分析人文与技术系列之从剥夺到抱持，佛洛伊德之何去何从？

精神分析的内容很多，今天我们想要从一个最最，比较早的起点开始，就是佛洛伊德本人开始讲起，主要谈一谈佛洛伊德所使用的精神分析技术，和他所处的那个时代之间，跟他所处时代人文环境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包括精神分析的技术在这个之后发展过程当中，有了哪些演变，包括为什么会有这些演变？我觉得只有这些认识搞清楚以后，才能帮助一个咨询师真正去掌握，或者了解如何使用这些技术。

谈到佛洛伊德，我想一个最新认识就是关于他性本能的问题，人的性本能很自然的就会产生，佛洛伊德当时提出这样一个口号，听起来很简单，性是一种本能，慢慢构成了他理论当中一个核心，就是泛性论。

这个理论提出来之后做到遭到很多人反对，很多人都指出来，如果把所有的问题都归咎到一个性的愿望没有实现就显得太简单，太局限了，所以在这个领域当中慢慢有很多不同声音，不同意见出现，包括精神分析本身到了这个自我心理关系理论也都慢慢淡化了性本能的概念，但尽管如此依然是佛洛伊德留给人最深刻的一种概念和说法，为什么会这样？性本能理论到底对于精神分析这样一个非常有影响的流派，到底起到一个什么样作用？为什么他是一面旗帜？

薛伟老师：这就要回到佛洛伊德所处的时代来看这件事情，应该讲精神分析之所以能够产生这么大的影响，精神分析跟其他精神流派比起来，他的影响为什么会这么大，他是渗透到了其他很多人文学科，人文领域，而不仅仅只是局限在，能够产生这么大的影响？性本能这么一个理论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当时佛洛伊德所处的时代，基本上是属于维多利亚时代的后期，在那个时候整个时代他处在一个非常结构化的状态，也就是说…

在这个社会当中，人与人之间，社会的结构他是一个等级制度比较明确，是一些封建贵族，包括拥有宗教话语权的人员，当中可能是一些手工业者，再下面可能是更低端，更早是一些奴隶等等，但手工业者一直属于社会的低端。在这样一个社会结构当中，当时为了维持这种结构的稳定，所以占有统治话语权的人，主要是指封建贵族，以及神职人员，宗教人员，他们为了维持这样一个结构就制定一些伦理，就是固定每个人的言行，哪些是合适的，哪些是不合适的。当每个人都能接受这些规范之后，整个社会结构就能相对维持稳定，在那个时候他们维持每个人稳定伦理叫清教伦理。

清教伦理，当然内容也很多了，但核心理念，跟我们来说比较有关系的，那就是禁欲这样一个概念，性不是不被允许的，被称为邪恶，或者魔鬼附身完全不应该等等。在我们学习历史的时候，比较早的时候在欧洲封建贵族享有对奴隶女子初夜权，这就是一种控制，这些奴隶私下里不可以相互之间直接就去发生这样的关系，有一个电影《勇敢的心》可能就有这样一个故事在里面。

那么要改变这种局面，就需要做很多的准备，很多的基础，也就是说这些社会底层的人如果想要获取他自己性的权利，就必须在社会当中获取一些话语权，这个话语权会跟他的经济地位有关系，所以一直以来封建贵族，因为占有土地，他们占有生产资料，他们一直比较稳定拥有社会的话语权，等到后来工业革命之后，这个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发生什么变化呢？工业革命意味着一个科技的发展，这种科技的发展大大的提高了生产力，也就是这些手工业者本来是手工劳动，现在可以半机械化，甚至到后面变成自动化了，这样使得他们的生产效率大大增加，也就意味着他们积累财富的速度大大加快，这样慢慢这些手工业者就形成了一个雏形，什么雏形？资产阶级的雏形。

然后你就发现当这些新型的资产阶级产生之后，他们不断积累财富，而且科技也在不断发展，他们积累财富的能力越来越大，这样到有一天他们积累财富已经大过原先封建贵族，他们成为这个社会上真正的拥有最大量财富的阶层。

所以资产阶级一旦拥有了最大量的财富以后，他们就开始想一件事情，他们不甘心于自己没有权力，拥有财富以后第一个想要改变的当然是权力，他们希望能够推翻原来的社会结构，制定一套新的刷结构，让他们可以占据社会的主导权和话语权。这样一个愿望宏观上是一个资产阶级想要当家作主的愿望，落在每一个个体身上就被反映成，其中之一的表现就是性的愿望，希望能够被合法化。

我们当然也就知道，在清教伦理的框架下性作为一个符号，是被用来管束下面这些比较低的阶层人员，为了让他们固定在这个位置上，他被作为一个工具用来管束他们。他们想要获得性的权利资格，就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最最基础的点，开始制定新的规则，他们就选择了性这样一个符号，作为一个起点。当这种社会环境有了一种趋势之后，就需要有很多人配合来驱动，或者来彰显整个社会的发展趋势，第一个跳出来的人，其实不是佛洛伊德，是谁呢？其实应该说是尼采，尼采宣称上帝死了。

所以就一个历史发展的趋势来说，尼采其实挺先知先觉的，只可惜太早了一点，也就是说后面的人跟不上，他说了一句真理，但是后面的人没跟上，或者说他代表一个社会发展的趋势，可是说的太早了，这些人没跟上。但是他起了一个开端，后面其他的人跟上就要帮助更多的人来获得一个权利，找到一个说法，最好能够让资产阶级，新生的这些人能够有更大的权利，首先就要颠覆原来的社会伦理。

那么在颠覆社会伦理的过程当中，性同样变成一个符号，因为本来在原有清教伦理当中性作为一个禁锢的符号，如果能够改变这一点，把一个禁锢的符号变成一个自由的符号，那么伦理整个机制就意味着他被改变了。

然后他们就要寻找说法，寻找合理的说法，时间慢慢的推移，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后，到了第二次工业革命前后，佛洛伊德他感觉这个时候差不多，就开始出声发展他的学说，本来他没有想那么多，只想做一件事情，他只是想要把心理学变成科学。因为科学在那个时候已经被认可了，为什么被认可？因为科学使得物质的积累大大加速，极大程度提高了生产力，或者让人跟社会相处的时候，很多地方更能够去获取自然资源，能够战胜自然。

所以科学已经被认为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科学概念，科学理念也都被慢慢接受，但这个过程当中也付出了很惨痛的代价，我们印象当中有很多人被烧死，像布鲁诺，以及很多很多人，终于到了这一天科学已经获得了一个被大家所公认的，无法被颠覆的地位。

然后在这个时候借着科学的东风，佛洛伊德希望把心理学也变成科学，因为心理学本来是临界于科学与神学之间，当以神学为主导社会伦理被推翻以后，就建立新的，以科学为主导社会伦理机制，这套社会伦理机制必须是符合新生的资产阶级理念的。

资产阶级理念，我们知道最重要就是两点，一个就是平等，另外一个自由，平等是以科学客观这样的一个概念来引入的。科学已经被认可了，现在还缺乏一个自由。所以这个时候佛洛伊德提出一个口号，叫做什么？“性是一种本能”，这样的说法是符合什么？符合科学观念的。

在原有的伦理上面性是一种邪恶，性是一种魔鬼附身，在科学时代非常荒唐，你推翻别人的说法也得给出说法，给出的说法叫做“性是一种本能”，他是一种心理需要。这个概念提出来，他非常符合科学的环境，所以一下子就被很多人广泛接受，甚至性是一种本能这样一个说法成为了一面旗帜，他标志着什么？以科学观念为主的一个社会形态，现在获取了足够的地位，完全颠覆了原有轻教伦理社会秩序。

所以也因此我们就会看到，性是一种本能，也就是泛性论，性本能理论，为什么会这么广泛的影响到，渗透到社会人文学科方方面面，因为他其实不仅仅只是代表性，他更重要是代表什么？代表当时社会这样一个新生力量，或者说是一个资产阶级新产生出来的社会阶层，获得了他们的权利，这是一个符号。

所以应该说真正成就佛洛伊德的就是这个性本能的理论，也许在他的整个精神分析理论框架当中，有好多其他的像潜意识理论，还有结构理论，超越本我等等，代表就是性本能理论，但真正核心重要的就是性本能理论，是性本能理论才使得精神分析产生这么大的影响，超越其他任何的心理学派。

说到这个地方，我们其实就慢慢清楚了，佛洛伊德运用他的新的概念，就是性是一种本能这个概念，去确立他的一个所谓病理心理机制的时候他就会解读为所有的问题，其实都是因为被压抑的愿望，愿望没有达成，而这个愿望其实更多的时候指的就是性的愿望。这样的说法在那个时代，我们说其实也是对的，因为那个时代正好处在临界点上，本来遵守的是轻教伦理一大群，一大片社会人群，慢慢接触了新概念，他们慢慢想要获得更多的自由，这种自由的表征之一就是性方面的自由。

尽管说在观念上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性应该是我的一种权利，可是更多的，或者说他们的父辈，甚至他们小时候接受的教育都是什么？都是性是一种禁忌，这样就导致他们非常容易产生冲突。所以佛洛伊德病理心理机制也叫冲突论，冲突是如何产生的呢？冲突肯定是因为有两种力量，首先不完全只是因为压抑就会有冲突，原来的话我们知道清教伦理完全占据统治地位的时候，有没有太多冲突呢？其实也没有太多冲突，因为他们并不觉得，并没有一个观念告诉他们其实性是一种权利，性是一种本能，属于你自己可以拥有的权利，没有这样的概念。

没有这样概念，并不存在太多冲突，所以在更早一些的时候，你也并没有看见很多的癔症，只是一小部分，只是到了后来科学发展了以后，突然之间越来越多的人想要权利，更多方方面面的人都提出一个说法，特别是佛洛伊德提出性是一种本能的时候，他们受到某种允许，允许这是属于你自己的事情。然后就开始打架，小时候接受的观念是不允许的，现在获得认知是允许的，这就产生了冲突，然后就变成了只能说一半，他的身体，他的思想上，他的意识层面上不太能够接受，可是他潜意识当中因为曾经获得过这样一个信息，已经接触到了，所以就又希望能够达成这个愿望。

然后就出现了压抑的症状，就是说心里面某个愿望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结果变成用身体去诉说，这就所谓的癔症。我们也知道佛洛伊德他的精神分析理论起点就是癔症的研究，也就是说身体里面有一个新的愿望，没有被说出来，这是一个核心的发现。

看到这一点佛洛伊德就制定了一个治疗的原则，想要治好一个所谓心理问题，压抑导致的心理问题，其实很简单，你只要能够让他说出来，说出来就好，所有的东西都是因为没有被说出来，说出来以后就不需要压抑，身体上就不会有症状，这是他的基本概念。所以我们就看到在古典精神分析，佛洛伊德精神分析治疗当中，或者分析当中，他最注重的是什么？其实就是宣泄，宣泄的本质就是说出来，如果你能够说出来，那么所有的问题就解决了，愿望就达成了，包括他梦的解释也强调，其实最重要的问题是要达成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如果被达成就会转化成症状，如果能够达成症状就消失了。

基于这样的理解，我们看到佛洛伊德做了什么事情呢？他制定了一些分析的基本设置，或者框架，这个框架相对说是一个比较节制的状态，分析师一般来说是比较，处在一个比较空白屏幕的位置，不太做太多主动的反映和干预，只是把来访者把自己心里面种种东西投射出来，就能够有机会可以看到，他不断的说，说了以后不断的慢慢，其实是一个寻找的过程，包括自由联想，包括分析师不断的听他诉说，其实都是在寻找，寻找一个被自己压抑掉的愿望。

所以相对说来，分析师其实在这种状态下就比较被动，因为他觉得这样才比较中立，而不会让自己的任务干扰和影响到他，他只是让来访者不断的能够呈现自己，他提供了一个背景，这个背景当中来访者就开始诉说他自己，他自己核心的东西就是他被压抑的愿望，也就是他的一个秘密，他如果能够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他自己就在咨询师提供的背景当中就出现了，他就有机会看到了自己，这样他的症状就不见了。

症状缓解以后，咨询分析就完成了，当然这个过程就会遭到很多阻挡，但是方向总是这样一个方向，慢慢的过去。到了这个地方，其实精神分析就变成在做一件什么样的事情？在做一件帮助一个人说出他自己，或者说发现他自己这样一件事情。你也可以说，这个发现自己的过程，也是一个寻找自由的过程，因为原来性作为一种禁忌，现在性代表的是一种自由，他也可以看成是一个寻找自由的过程。这个寻找自由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寻找自我的过程，也因此寻找自由跟寻找自我这两件事情，其实在某个意义上被等同起来了。

那么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方，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佛洛伊德到了这个位置上面就开始出现一些问题。什么问题呢？因为到这里我们看到，如果你想治好一个人，关键问题是什么？帮助他产生出一个，或者形成一个自我，这个自我是原来依附在一个被压抑的愿望上，所以当这个愿望被释放出来，诉说出来的时候，这个人就出现了，自我就出现了。但对佛洛伊德来说，为什么这件事情很困难呢？因为我们说佛洛伊德的理论是性本能理论，围绕这个性本能理论，在他构建的机构理论，就是本我、自我和超我，这样一个结构理论，但是结构理论里面的重心在哪里？在本我上。

可是疗效的实质就是自我的诞生，在这一点上佛洛伊德在他的理论建构上还没有完全能够达成一个一致性，或者意识化。这个是佛洛伊德在理论构建上，因为没有能够往后走，走到一个探索自我的过程当中去，这件事情是有后来他的女儿开始，安娜.佛洛伊德开始，他越来越移到自我上，也更多移到亲子关系上，而不把关系放到了，而不把关系放到本我上。也就意味着什么呢？佛洛伊德构建本能论之后，他产生一个标志，这个标志就是清教伦理被推翻，甚至资产阶级文化革命，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成功了。

革命成功以后，也就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原有的压抑现在不存在了，因为清教伦理整个被颠覆了，现在新的资产阶级伦理并没有压抑，不是清教理论，他是倡导自由平等。这样一个外在的社会文化环境发生变化以后，他就对心理状态，对人的心理状态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什么影响？原有我们说癔症为主的病理心理机制，他主要是建立在压抑的基础上，建立在外部环境不被允许的基础上，现在外部环境发生变化了没有不允许。

那就意味着什么？压抑不见了，癔症有可能越来越少，也就意味着冲突不再是一个重要的，导致症状或者疾病产生的原因。然后就变成一个问题，当冲突不再是一个产生症状的重要原因的时候，佛洛伊德这一套理论就会产生出很多的问题，他变的不适用，在临床上没有办法解释很多情况，以至于后来才会出现自我心理学，才会出现客体关系，因为时代变化了，环境变化了，没有太多的压抑，大家都已经感觉到我自由，所以我们就知道当一个人突然感觉到不再压抑了，没有人管你了，你自由的时候，他所出现的问题是什么？跟原来肯定就不一样了。我们可以想像当一个小孩子被父母管束的时候，他一定要反抗，他有自己的愿望，他觉得不被允许，所以他其实一卡父母找到一个方向，这个方向就是一个逆反性的反抗，当他反抗成功了，父母说你现在长大了可以自己作主了，这个时候还会有冲突吗？不会有冲突了，但他会产生什么？他产生迷茫，然后感觉到害怕。

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自己来承担自己，自己完全来替自己做决定，突然之间被放到这个位置上以后，他反而出现一种害怕，一种恐惧，这样的话孩子反而会回过来说责怪父母，为什么没有给到很多足够的资源，为什么他现在面临很多困难，都是小时候父母没有照顾好他导致的，这样一套说法是不是就是完全贴近了客体关系理论，客体关系理论在初期就是这样的，他们要找父母的茬。从整个历史发展阶段也是资产阶级革命成功以后你获得了地位，但是接下来就要有你自己为自己的命运负责，他们就如同一个小孩子刚刚获得权利一样，反过来就要来追究父母的问题，因此从古典的伦理分析就过度到客体关系分析。也就意味着冲突论慢慢变成了缺陷论，这时候小孩子责怪父母没有照顾好，导致自己先天不足，缺乏某种能力和照顾，这都是缺陷，冲突暂时没有了。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知道当你再一次处在一个咨询，当你接受一个来访者的时候，就会出现什么情况？也就是说，你发现不了这个人的冲突，你看不见他的压抑，你能够看到的是他好像某个地方缺乏了某种反应，没有获得某种照顾，所以你就会希望给他弥补，弥补他早年没有获得的照顾，重新让他体验一遍，体现到被照顾的感觉，这就变成在缺陷论的状态下重要的态度和原则。在佛洛伊德的时候，他是做什么的，他没有说要去重新让他们经历一遍小时候的感觉，他只是让人说出来，因为在那个时候治疗的基本原则是节制，是作为一个空白屏幕让来访者产生投射，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基于一个竞争，谁跟谁的竞争？小孩子跟父母的竞争。

但到了客体关系理论之后，我们就看到小孩子和父母之间有没有竞争？不是竞争，反而变成一个依赖，小孩子小时候没有获得依赖，他希望能够获得一个弥补，重新体会到一种可以依赖的感觉，被照顾的感觉。所以他并不构成一个跟父母之间的竞争关系，从古典竞争分析到了客体关系，其实整个病理机构，病理心理机制，假设都发生了变化。从临床治疗技术来说，从原来的节制，有点类似于剥夺掉他其他的多余的，不必要的环境和感觉，让他慢慢的暴露出来，把他心里面真正的愿望给暴露出来，把他外在用于抵挡，用于掩盖乱七八糟的东西剥夺掉，这就反映出他的态度比较中立和节制。

那么到了客体关系就变成什么？治疗时鼓励有温暖，有抱持，因为小孩子当时的问题没有获得照顾，现在要给予他照顾。因此从精神分析角度来说，原有以节制为主的，以宣泄为主的，以说出来为主这样一种治疗态度，治疗技术慢慢演变成一种以抱持为主，容纳为主的，转化为主，比较温暖的治疗态度，临床技术就发生对应的变化。这样的变化其实是什么？整个社会历史环境发生了变化，导致了一个必然的结果。我们就先说这些，看看大家前面说的这些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我们分析一下，完了之后再继续谈。

薛伟老师：现在中国的社会文化对于哪个阶段，对应发展历史当中哪一个阶段，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因为我们搞清楚，我们现在这个时代所处的历史环境，我们才能知道当你去使用一个技术的时候，他是不是适合你这个环境。比如说如果整个社会环境变成了一个非常开放的，非常自由的环境，你如果再去使用一个特别强调冲突的，特别强调压抑的理论，并且在这种理论背景下所衍生出来治疗的技术，那肯定就不适合。但凡所谓的冲突，其实他本质上来讲都是什么？都是文化冲突，文化冲突被内化到心里里面才变成了内心冲突。

我们目前中国的社会其实处在一个社会转型期，我们面临很多的冲突，或者说我们现在社会挺复杂的，有些地方依然存在以依赖为主的，也就是非常结构化的状态，也有的地方相对的比较自由。比如说沿海地区显然就比较的自由，内陆地区相对保守，相对结构化的社会，什么叫结构化？简单来讲，你可以想象一下，在我们传统居住模式当中，大家都住在一起，里面有一个说话有分量的人肯定是族长，在一个家庭当中父亲是最有地位的，其他的人都要听的，每一个位置都是先天固定好了，你该成为谁。

有人说在长子的位置上，有长子的权利和义务，在女儿的位置上有女儿的权利和义务，这都是先天固定的，不是你生下来以后再确定，这都是传统社会结构上固定的。到了现在沿海很多地区，城市化之后，没有这么固定，长子不一定有长子的权利，关键是看每个人自己。这种就变成什么？非结构化，势必强调平等跟自由。中国现在这个社会很多种情况都存在，因为自由以后产生了一些迷茫，空虚，困惑的感觉，这是有的。也有一部分还有冲突，原有的状况是冲突，但是随着城市化的进程越来越快，越来越广泛，所以应该说产生冲突人群越来越少，而以寻找自我，确认自我，迷惑的人群，迷茫的人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