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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打疫苗出事怎么办?平衡法律、科学和人情的疫苗法庭

出差中的 一小时爸爸 2022-05-14


这是连续第三天的疫苗文章,应该也是最后一篇了。


昨天的文章《警惕!借疫苗事件敛财的“维权律师”》果然触发了关键字,因此就很多同学反映转发到朋友圈是无法被看到的。作为一个技术流爱好者,我们想测试一下微信官方的屏蔽策略,因此会在本文后,附上昨天的文章。看看是否还会出现同样的结果。对因此给大家带来的不便表示歉意。


首先再强调一次:我们对于勇于和权力者斗争的人,以及追求信仰自由的人,都保有最基本的尊重和敬仰。但如果有人觉得“和zf作对就一定不会骗人”或者“信基督就不会敛财”,那就请不要再关注我们公众号了。任何人,不管他过去做过什么,支持反对什么,信仰什么,我们不认为在这个时间点上,他能有资格通过挑动民众情绪来为自己谋利。


这两天疫苗事件的发酵已经从对无良企业的愤怒,和对管理体系的不信任,继续上升。开始有各种文章把孩子出现疾病,比如川崎病等原因不明的疾病,归结到疫苗身上。


我们理解这些家长希望寻找到孩子生病理由的心情。这种情绪是人之常情,无论谁家遇到这样的事情,都很难避免。但如果你想了解一下这种情绪快速蔓延的后果,可以看一下单向街今天的文章(点击阅读:人类反疫苗简史丨人祸治人,疫苗不背锅)。


不过我们今天的文章并不是呼吁理性,在处理孩子的事情上,我们都很难完全理性,一味强调理性可能反而起到反效果。我们想通过介绍美国“疫苗法庭”的模式,来聊聊如何在科学和人类的感情中寻找平衡。


今天文章的理解要点:


1,任何疫苗安全上的弄虚作假,疏忽大意都是严重的犯罪,必须严惩,这个毫无疑问。我们今天讨论的,是在疫苗没有质量安全的情况下,甚至没有证据证明是疫苗引发孩子疾病的情况下,美国是如何在科学和人的感情中寻找平衡点的。


2,疫苗问题是科学问题、管理问题,也是社会问题。政府应该更全面、细致、人情化地进行处理,参考各国的相关做法,最终让我们每个家庭能获得疫苗带来的保护,而不是揪心。


3,在此次疫苗事件中,我们和大家一样愤怒,但是在愤怒的时候,必须保持清醒,努力通过自己的知识和逻辑,过滤各种有意或者无意的曲解、造谣。





想跟大家介绍一下疫苗法庭,是来自昨天晚上文章的一些读者的留言:


昨天我们的文章中摘录了原文一个明显的法律错误。作为“律师”,在这种问题上给出明显荒谬的言论,要不就是专业技能和知识储备过于拙劣,要不就是故意煽动民众情绪。



但留言中很多读者认为我们对这段话的批评没有证据,比如语气最为平和的这位:



想知道这个很简单啊,我们今天就聊一下 —— 美国打疫苗后,如果出现不良反应,甚至死亡,那么法院会如何判罚。




在月初热议的《我不是药神》中,很多人了解了药价的悖论 —— 小众疾病特效药的价格如果过高,很多病人吃不起;如果过低,药厂就干脆不去研发,大家都等死。


疫苗也是如此,美国作为最早普及、推广疫苗以及接种疫苗最多的国家,疫苗接种之后出现问题的案例,美国也出现的最多。因此关于疫苗接种后孩子出事怎么办的问题,美国法律界也斗争了几十年,惊动最高法院也不罕见。


比较著名的案例是2011年,最高法院以6-2的投票,驳回了Bruesewitz家的疫苗诉讼。在1992年,接种了百白破疫苗的一天内,Bruesewitz家的小女儿Hannah出现了癫痫症状。她的父母起诉认为这是疫苗的副作用导致的,于是在疫苗法庭上进行起诉。虽然法庭给了他们一定的安慰金,但是判他们败诉。Hannah的父母不服判决,继续上诉,但最终最高法院维持了原判。


福布斯杂志在报道这个新闻的时候,用了一个带有很强情绪的标题《Supreme Court Saves Childhood Vaccines -- And Public Health(最高法院拯救了儿童疫苗——以及公众健康)》。这是因为福布斯太冷血么?居然不倾向可怜的孩子一家?


其实不是的,是因为美国曾经有一段因为疫苗案件,险些导致全民无疫苗可打,公众安全差点崩溃的年代


在进入全民疫苗时代之后,美国人也发现了我们现在家长纠结的问题 —— 很多孩子在接种疫苗之后患病。虽然统计学上没有证明接种疫苗提升了孩子患病的风险。但是每个真的经历过孩子刚打疫苗就生病的家长,一定不会相信流行病学或者医生跟你讲的统计学数字,而是坚定的认为疫苗就是原因所在。


因此在上世纪80年代,美国曾经兴起过针对百白破疫苗的大量诉讼,而美国的陪审团制度,陪审员和我们一样,很多都是父母,在看到生病的孩子的时候,一定都会很同情,而被告又是家财万贯的医药公司,当然会倾向于宰土豪,让医药公司出点血来补偿孩子,管你科学上有没有证据。


1980年代初,这种情绪导致医药公司在百白破疫苗类似案件上的赔付快速升高,从1981年的2500万美元,上升到1985年的32亿美元。


结果就是医药公司们不干了,明明没证据证明是我们的过错,却让我们一年掏几十亿美元。于是三家做百白破疫苗的公司,2家退出美国市场,只剩辉瑞还在咬牙坚持。同样的,麻疹疫苗和脊灰疫苗,也都只剩下一家。


那个年代,整个美国医学界都处在极度恐慌中,如果剩下的几家再有撂挑子的,就意味着美国瞬间回到了几十年前,恐怖疾病大流行的年代。


于是美国政府出面,在1986年通过了 National Childhood Vaccine Injury Act of 1986(1986国家儿童疫苗伤害法案),设立了一个“疫苗基金”,对所有疫苗加税。通过设立了“疫苗法庭”,跳过普通法庭,专门审理相关案件,对疫苗不良反应的案例,以及虽然没有办法认定是疫苗的副作用,但是需要安抚补助的家庭给予补偿或者福利金。


这个特殊法庭和一般法庭有很大的区别,主审法官是由对疫苗有丰富专业知识的法官担任,同时不设陪审团,避免陪审员过多的同情心影响判决。


但专业的疫苗法庭可不是上面那个胡扯的“只要出事就赔钱”或者“疫苗公司或者医院必须举证自己清白”。


我们简单介绍一下这个法庭的运作情况:


1988年开始,美国设立了VICP,也就是“国家疫苗伤害赔偿计划”,基金的钱来自征收新的疫苗税。在2007年,赔偿疫苗的清单包括:白喉,破伤风,百日咳(百日咳),麻疹,腮腺炎,风疹(德国麻疹),脊髓灰质炎,乙型肝炎,水痘(水痘),b型流感嗜血杆菌,轮状病毒和肺炎。

 

相对于一般的民事诉讼,申请赔偿的家庭不再需要经历复杂的法律程序和漫长的起诉等待,也不需要认定疾病一定由疫苗引发才可以获得赔偿。赔偿金包括医疗和律师费用,未来收入减少预期以及最多25万美元的精神补偿或者最多25万美元的死亡补偿。从1988年到2008年,疫苗法庭一共为926个案件的申请人发放了8.5亿美元的赔偿。

 

但也同样不是无门槛的马上先行赔付。申请家庭向疫苗法庭提起诉讼需要250美元的申请费,对于无力支付者可以免除。但需要提供包括产前,分娩,疫苗接种前,疫苗接种时,疫苗接种后等全部医疗记录,否则处理程序会被延迟。提出赔偿有三年的诉讼时效,从医疗问题的第一次症状出现开始算。

 

和一般民事诉讼一样,申请人也需要提交证据,但在疫苗法庭,申请人不需要再请专业的科学、医学人士来作证。而是只要证明下面三种关系之一:

 

一种将疫苗接种与伤害联系起来的医学理论;

因果逻辑顺序表明疫苗接种是造成伤害的原因;

疫苗接种和伤害之间的有很贴近的时间关系。

 

同时请愿人还必须表明,这个伤害并不是由其他疾病或医学原因造成的。

 

总体来说:疫苗法庭的设置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民众对于疫苗的恐惧心态,对于一些没有其他明显病因,并且和疫苗注射时间或者其他逻辑关系比较明显的案例,给予一定补偿,同时减少了医药公司的巨额律师费用和补偿金。虽然美国民众因此掏出了几亿美元,但相对于减少疫苗恐惧症,和安抚民众情绪所带来的长期巨额社会效益来看,这钱还是非常值得的。

 

但很明确的是,这和所谓的“无理由先行赔付”、“拿不出证据就认定是疫苗过失”,有着是非的差别。就像我们所说的,那篇文章的作者作为一个律师,在这种非常简单的法律问题上,进行扭曲并且大肆宣传,只能在专业技术低劣,和故意炒作中选一种对号入座了。

  



我们今天来跟大家详细描述美国疫苗问题判罚的情况,并不是说这样的处理就是完美的,也不是说这样的判罚就适合我国的具体国情。


回顾一下要点:


1,任何疫苗安全上的弄虚作假,疏忽大意都是严重的犯罪,必须严惩,这个毫无疑问。我们今天讨论的,是在疫苗没有质量安全的情况下,甚至没有证据证明是疫苗引发孩子疾病的情况下,美国是如何在科学和人的感情中寻找平衡点的。


2,疫苗问题是科学问题、管理问题,也是社会问题,希望政府能更全面、细致、人情化的进行处理,参考各国的相关做法,最终让我们每个家庭能获得疫苗带来的保护,而不是揪心。


3,在此次疫苗事件中,我们和大家一样愤怒,但是在愤怒的时候,必须保持清醒,努力通过自己的知识和逻辑,过滤各种有意或者无意的曲解、造谣。






下面是昨天文章的截图,测试一下转发是否还看不到,如有打扰请见谅技术宅的好奇心。


警惕!借疫苗事件敛财的“维权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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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https://www.forbes.com/sites/sciencebiz/2011/03/01/supreme-court-saves-childhood-vaccines-and-public-health/#674c7ef359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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