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产后抑郁曾令她“发疯”,但 WRAP 让她重拾自信自控 | 康复者分享 001

身心健康行动计划 友心人 2021-09-05

小友说:你印象中的精神康复者是什么样子的?是不受待见的吗?是闭门不出的吗?还是情绪容易失控的呢?上周,友心人邀请了虽被病痛折磨多年,但依然积极寻求改变的抑郁症康复者 Jessica,给我们分享她那段艰难但坚定的康复旅程。



Jessica,44 岁,香港人,产后抑郁症康复者(13 年病史)。2013 年在社工转介下接触 WRAP 身心健康行动计划,学会建立危机意识,监测自己。随后成为 WRAP 证书带领员,希望可以帮助其他同路人。


Fanny,本次分享主持人,WRAP 带领员



Fanny : 大家好,我是主持人 Fanny。我们先请 Jessica 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Jessica : 我是 Jessica,我和 Fanny 是在带领 WRAP 小组的时候认识的。我本身是一名产后抑郁症患者,这个病已经跟随我十几年的时间。或者我先谈谈我的背景情况吧。


我念完书之后是在广告公司工作。我本身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十分追求美,所以后来就进入了美容行业,做护肤品的批发。做了 7、8 年之后我就去结婚生小孩了。


生完小孩之后,我的情绪波动很大,经常会哭,把自己关起来,但是当时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的。之后我带孩子去例行检查的时候,医生有觉察到我有一些不对劲,后来经诊断发现我有产后抑郁症。



最初一段时间我也有听医生的话,乖乖吃药、做治疗,也有去见一些心理医生或者社工。坚持了大概半年左右,我的情况稳定了很多,我以为自己已经康复了,就开始停药。


随着孩子不断成长,到他 1 岁半左右,也就是我病发一年半之后,我开始发现孩子有些不妥,他有偏自闭症的倾向,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他也要一直看医生,我的精神压力又开始变得很大。


当时家里人又开始察觉到我的不妥,我会经常把自己关起来,经常哭,脾气越来越暴躁,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一样,很奇怪。所以是在我以为自己已经康复的时候,却因为孩子得病,(我的抑郁症)又复发了。



之后这个病就断断续续地跟着我,我也和它纠缠了 10 年。当我很不舒服的时候我会去看医生和吃药,当有好转的时候我又会停药,不接受治疗。直到3年前,我又经历了一次猛烈的病发。


那一次我把自己关在家里 27 天,基本上只去洗手间,没有怎么出门,会有自杀的倾向,觉得做人没有意思等等。家人和社工抓我去医院看医生,想看看可以怎么样帮助我。加上身边有很多人告诉我,我一直拖着这个病,没有持续地接受治疗,所以才会反反复复地病发,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于是我就重新开始乖乖吃药。


之后我很努力地想做一些改变。因为坦白说,我病发的时候,大脑是根本转不动,没有办法思考的。但清醒的时候,不同的社工和医生会告诉我很多外界的资讯。也是因为社工看到我情况开始稳定,刚好那时候有个叫“WRAP 身心健康行动计划”的课程,她觉得很适合我。


但是我也有纠结的过程。因为我在服药治疗期间,每天基本上只有 3 小时左右的时间是比较清醒的,去上课对我来说会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但是我也知道我这样继续下去是不行的,自己内心深处很想去做一个很大的改变,当时也找不到其他出路去改变自己,改变自己的生活,改变自己的人生。所以我抱着期待的心,去上了这个课。


当我第一次踏进 WRAP 课堂的时候,我有些惊喜,因为我看到有很多不同的康复者在这里。最初接触这个课程的时候,作为学员的我们,都是完全没有人生方向的。我们可能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但是没有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有一颗求变的心。


上了几天的基础课程之后,我发现它其实是一个分享的课程,有不同的人分享自己不同的经历和复元的故事。它教我们怎么去预计自己的问题,例如很多时候我们不知道自己病发时是怎样的情况,只知道昨晚好像“发疯”了一段时间。而透过这个课程,我好像重新回顾了曾经走过的路。


而且这个课程会教我们做很多计划,告诉我们要在状态良好的时候做很多记录。这些记录除了是给我们自己看的,可以帮助我们了解自己,也是给身边的人去看,我们的家人、医生、社工,让他们可以知道我们的情况,是好转还是恶化,具体进度如何。




后来我想再深入去了解这个课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好有进阶课程(证书带领员课程),所以我就去念了。今天大家听到我的声音,我能够在这里跟大家分享,是因为我既是一名康复者,也是一名 WRAP 的带领员。我希望可以多做几场不同的 WRAP 小组,来帮助其他的同路人



Fanny : 你确诊有产后抑郁症后,经历了怎样的治疗过程?


Jessica : 当时是自己刚刚生完小孩之后,睡眠状态不好,脾气很暴躁。妈妈生完小孩子后,生活中会出现很多细节的变化。而自己去面对一些新的外界刺激时,可能没有做足心理准备。因为有太多的冲击,而药物只会让你的情绪稳定一些,但实际上并不能帮你去解决问题。当问题一天一天地累积,而且还都是你意料之外的事情,(就会出现不好的状况)。


吃药可以让你像“晕倒”一样睡着,可是当你睁开眼睛之后,问题依然是没有解决的,焦虑不安等情绪会持续存在。医生说这就是为什么这 10 年来我都没能完全康复,我们每一天都在面临不同的冲击和事件。当问题每天增加,每天累积,药物也只是能帮我们暂时稳定情绪,而最终都是要靠很多心理治疗,例如我们要找心理治疗师,要见社工,或者有不同组织安排的临床心理学家跟我们聊。


至于在吃药方面,我们身体可能的确缺乏一些血清素,我们大脑没有办法分泌,所以的确需要长期吃。但我也会发现做运动有很大帮助,所以我会接受不同的建议,像我会坚持每天都去做一下运动,来保持身体健康。我发现血清素也不是吃完马上就能见效,而是要累积下来的。


当你的情况稳定下来,医生也会减少你的血清素服用量,越减越少直到可以自己进行调节。不过到目前的阶段,我是不敢再自己停药了。我会更多地信赖医生团队,由他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减少药物或转用其他成分比较轻的药物。



Fanny:你在参加 WRAP 的过程中,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Jessica:上课最困难的状态,应该是当时自己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重温那段最糟糕的经历,会有很多东西触动到自己的心灵,让自己情绪起伏很大;也可能是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跟别人分享自己的隐私。这个心理障碍也让我曾经在上课的时候突然哑口无言,不断地哭,躲在厕所哭了两个小时。




坦白说,我中间也有曾经想过放弃的念头:是不是不要继续学了,这个课程有点可怕……因为害怕触动到自己情绪后,会一发不可收拾,不知道自己会进入什么样的状态,会挺吓人的。


但后来当自己冷静下来,重新面对自己之后,就发现原来自己可以做到。原来不管情绪再不稳定,哪怕会有是别人所说的“发疯”的时候,都总会平静下来,回到自己可以控制,可以“自主自决”的时刻。


其实那天哭完两个小时后,我是实在熬不过去的,完全没有办法继续上课。我去跟导师说我没有办法继续上课,然后自己走回家了。等自己情绪稳定后,第二天才继续上。


WRAP 小组会真的很完善,每个学员在上课之前,就已经能预计会发生什么。导师一早就说好了,如果上课过程中发现有什么问题,比如自己的情绪起伏得很大,是随时可以离开座位,去舒适的地方的。所以我们有心理准备,一旦有突发的事情发生,只要带领员们确认我们的安全,就会让我们离开,所以这也让我非常安心地去完成这个课程



Fanny:参加完 WRAP 的课程,之后的生活上有没有什么收获或转变呢?


Jessica : 其实我参加完基础课程后最大的收获是,我开始接受抑郁症和精神病了。以及看到很多同路人的分享之后,我发现自己不是孤独的,我还可以有自己的圈子和生活。这让我大开眼界,也拓宽了自己的社交圈子,认识了很多不同类型的朋友,因为这样的吸引力,才让我进一步去做一名带领员。


让我有最大的转变的,还是在我参加完带领员课程,真正深入了解 WRAP 后,因为我知道怎么将它运用到我的人生中。比如在 WRAP 上面学到的东西我会用在家庭方面,有时候我也会跟我的孩子做一些 WRAP 的东西~




群友提问精选(可能你也关心的)


问:如何和小孩做 WRAP 的东西?小孩也用自己的方式记录自己的情绪吗?什么样的方式是小孩愿意坚持的?


Jessica : 因为我孩子本来就有一些自闭症倾向,长大后也有一些专注力不足和过度活跃症状,目前也正在吃药。因为自闭症类似症状的缘故,所以他会封闭自己,不懂得表达自己,整天也不说话。


作为母亲就想了解他多一点的情况,我会问他很多问题,有时候像带领员一样去问他:当你情况良好的时候或开心的时候,你会是什么样的呢?他说出来,我会帮他记录,全部写下来。也会问他你不开心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疏解呢?我就和他轮流说,我讲一些,他讲一些,好像做带领员的时候一样,把大家的意见都写出来。


最重要的是,WRAP 有一个工具箱,工具箱里面就是一些不同种类的方法,我们就可以写出来哪些方法可以让自己开心一点,我也可以监测到小朋友出现什么行为的时候,我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好一点,这样对大家都会有帮助。


有时候他可能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时,听了我的方法,会觉得妈妈的方法好像不错,就会套用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在我和他的沟通时,当我发现他又开始封闭自己,或有其他转变,我就会拿 WRAP 出来和他玩一次。通常 2-3 个月左右,就会玩一次。在相互了解多一点后,当他发现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想可以做什么事情来哄我,而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也会去哄他。



问:你们带领的 WRAP 小组成员有特定人群吗?他们最初是因为什么进入小组的呢?


Jessica:其实我第一次带的组是大学生,也带过 18~25 岁的自闭症青少年,也带过家属,年龄在 30~50 岁的组别,中学生我就没有带过。因为我的小朋友已经是一名中学生,我认为现代的中学生更需要 WRAP。因为他们都是低头一族,他们总是使用手机、网络去和别人聊天,他们的内心世界或言行越来越奇怪。我觉得 WRAP 可以引导他们去讲更多需要的东西,内心的世界。我发现香港的中学生表达越来越少,就算没有自闭症的问题。


Fanny:这个我可以回答一下,因为我带的组基本都是学生,因为我参加的研究项目是针对学生的。但其实 WRAP 小组是针对各种类型的人都有,香港新生会有把 WRAP 带入中学,也有个“康晴计划”,主要就是针对年轻人。


我也分享一下我带大学生的一些感受。大学生有一类是本身就是社工系或者心理系的学生,他们对精神健康这一块会比较关注,也有一类是本身精神健康有一点困扰的学生,没有到很严重,但是觉得自己精神压力很大,所以他们动力还挺强的,而且 WRAP 本身不是太难的一个课程,相对来说他们花费的精力也不需要那么多,所以经过跟进,发现虽然他们可能不一定会出相关的聚会,但是他们也都一直有在用这一套方法。而且大学生会比较多想之后继续做带领员。



问:在康复过程中,有陷入消极思维的时刻吗?怎样面对的?怎么走出的?


Jessica : 在上 WRAP 的带领员课程的时候,的确有勾起很多不开心的回忆,不好的经历和感觉。但因为每次勾起这些感觉之后,都能够写下一些不同的方法去帮助自己,疏解自己的问题、困难和不开心。所以很奇妙,这三年从来没有遇见过自己比较消极的情绪出现过。


不开心和发脾气的时刻是有的,但是说想自杀或者做很负面的事情,是没有的。因为当人的思维模式改变了,想事情的方法不同了,不好的能量自然会离开我。所以很幸运,这几年都没有很消极的情绪出现。人其实是会有很多比较的,当带领了不同的小组,看到了很多的人生故事,接触到了很多不同的方法,会更加容易走出负面的局面。




看完 Jessica 的分享,你是不是也和小友一样对生命重燃希望了呢?


帮助过 Jessica 走出抑郁症的“WRAP 身心健康行动计划”如今也在内地推广中。之前我们曾经为项目申请壹基金“我能实验室”的资助,邀请大家支持(点击查看 这个能让精神疾患重获自信的项目,需要你的支持 | WRAP身心健康行动计划)。


虽然最后结果不如人意,我们没能入选。但是作为“懂心理学的好朋友”,友心人还是决意要把 WRAP 这么好的工具带给大家,我们即将在 12 月 17 号在广州开展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 WRAP 小组,并且在明年陆续开展更多。


如果你感兴趣,记得密切留意友心人(微信号 yosumn)发布的消息。你也可以添加微信 yoadmin003为好友,报上暗号“支持WRAP”加入 WRAP 身心健康行动计划支持者群,获取更多资讯和提醒服务。


-end-


特别鸣谢:

分享主持人:Fanny

现场笔译及讲稿整理:婉君、萝卜

本文配图:东移


本文由友心人原创出品,转载前请阅读友心人(微信号:yosumn)《点这里阅读转载须知》,如需加入白名单,请提供微信公众号ID。


: . Video Mini Program Like ,轻点两下取消赞 Wow ,轻点两下取消在看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