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长刚：财富传承、家族信托理念缺失 如何攻下这块“高地”？

身处大咖云集的北京，孙长刚的嗅觉在律师群体中显得更为敏锐。

作为国内最早一批关注到财富传承领域的律师之一，早在2012年，他就隐隐意识到财富管理、传承未来将会拥有广阔的发展前景。

当时，国内经济连续多年快速发展，高净值人群显著增多，金融市场的发展进一步完善，涌现出不少第三方财富管理公司，带动着财富管理的需求不断攀升。

捕捉到这一热潮，北京律师协会准备设立财富传承专业委员会，曾向身为北京市律协婚姻家事专业委员会副主任的孙长刚律师了解情况。

从这时开始，孙长刚真正关注起财富管理、传承领域。而在彼时的法律圈，许多人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财富管理、传承”这一概念。

在孙长刚看来，财富传承、家族信托是涉外婚姻家事领域最高端的非诉业务，向这一领域迈进，既是顺应市场需求的变化，更意味着专业领域的创新和挑战。

办理千余起婚家案件

建立“涉外”标签

孙长刚的身上，有着诸多“光环”：北京市十佳婚姻家庭法律师、中国国际私法学会常务理事、中国商业法研究会理事、司法部“千名涉外律师人才”……

这些“光环”，绝大多数与婚姻家事、财富传承领域相关。但孙长刚的律师生涯，并不是从婚姻家事开始的。他在1996年刚刚执业时，选择的是自己最感兴趣的公司法领域。

而伴随在这一领域的多年耕耘，渐渐有越来越多律师涌入，生性不喜欢跟风、扎堆的孙长刚，决定换一条赛道。2006年前后，他开始转向与公司法领域相关的婚姻家事领域，并且主攻涉外方向。

在当时，专业方向为婚姻家事的律师并不少，选择主做涉外婚姻家事案件的却屈指可数，孙长刚就是极少数人中的一个。

之后，在十多年的时间里，孙长刚咨询、办理了国内、涉外婚姻家事案件多达千余起，不少涉外案件影响重大。他也逐渐建立起“涉外婚姻家事律师”的标签，被业内誉为“涉外家事律师一哥”。

涉外婚家案件本质在涉外

律师要了解国际私法

在这些案件中，尤为值得一提的是他在2009年办理的一起涉外继承案。这起案件中，继承人围绕被继承人留下的遗产出现纠纷，而被继承人的遗产除了国内遗产以外，还包括在美国的遗产。

“国内的遗产好处理，在国内拿到判决就行，美国的遗产怎么处理是一个难点。”

综合考虑各种方案后，孙长刚决定先在国内法院拿到对所有遗产处理的生效判决，再申请美国法院的承认与执行。

这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一般来说，美国法院要承认与执行中国的司法判决，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依照中美两国签订或者加入的国际条约；另一种涉及中美是否存在互惠，比如中国曾以给予美国互惠方式承认过美国的判决。”但是在当时，这两种情况都不存在。在这样的背景下，孙长刚尝试通过美国的合作律师与当地法院沟通，申请当地法院承认执行中国的司法判决。

最终，美国法院不仅承认了国内的判决，并且很快对当地的遗产予以执行。在国内为数不多被美国法院承认与执行的中国民事判决中，这是最早且极具有判例意义的一起案件。

多年在涉外婚姻家事领域的浸淫与探索，让孙长刚对这一领域有着深刻的见解。在他看来，涉外婚姻家事案件的本质是与婚姻家事相关的国际私法领域业务，它与国内婚姻家事案件的最大不同，在于涉外，这就要求律师必须要有国际视野，要了解国际私法。

也因此，这类案件的最大挑战通常不在于实体法，而是程序法层面，“涉外的程序与国内不一样。”

他十年前曾用“五难”来形容涉外婚姻家事实务中的程序性问题：立案受理难、送达难、调查取证难、开庭审理与判决难、判决承认与执行难。

此外，在法律适用上也存在挑战。“涉外类案件也不单单只适用国内婚姻家事法、依据国际私法，还可能适用域外法律。”

财富传承、家族信托理念缺失

须搭建跨境跨领域交流合作平台

在涉外领域日久，孙长刚其实早早就关注起财富传承与管理领域。

大概在10年前，注意到移民潮的兴起，他创办了北京投资移民律师网，研究起投资移民这一与财富管理相关的领域。

而2012年北京律协计划成立财富传承专业委员会，则让孙长刚真正把目光移到了财富传承与管理领域。他曾不止一次的表示，财富传承、家族信托是婚姻家事中最复杂的领域，是对婚姻家事非诉业务的拓展与创新。作为婚姻家事律师，必然要拿下这块“高地”。

不过，对于目前内地财富传承、家族信托业务的发展现状，孙长刚并不乐观。他曾在6年前接受采访时表达过一个观点：国内当时尚不具备财富传承、家族信托的操作条件。

如今虽有很大发展，财富传承领域涌入越来越多从业者，与财富管理相关的业务例如信托、基金、家族办公室等也大量兴起，但是最关键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就是缺乏正确的财富传承、家族信托理念。

他以信托这一财富管理领域的重要工具为例，指出家族信托近年正受到越来越多国内高净值人群的关注，市场也出现了不少家族信托产品，但这些产品大多成为圈钱的工具，完全悖离了信托理念。“家族信托本来是一个很好的财富传承工具，但现在许多人做信托，首先考量的是利益和业绩，这完全是违背家族信托初衷的。”

此外，法律规定不够完善、理论研究落后于实务发展需求，都令家族信托在内地发展面临种种困境和风险。

相比之下，境外信托理念先进，经营模式成熟，配套法律法规完善，受到许多国内高净值人士的偏爱。不过，境外信托机构和律师为国内客户提供家族信托服务时同样存在难点，他们并不足够了解内地和信托相关的法律制度，也忽略涉外因素产生的不同国家法律冲突与适用，最重要的还有国际法上的国籍和居所，跨境信托身份识别与安排往往是设立境外信托的第一道难关。

基于此，孙长刚认为，必须要以对客户足够了解、对法律足够专业的律师为主导，搭建跨境、跨领域、跨团队、跨机构的综合性交流合作平台，才能更好地推动家族信托的发展。

秉持这一理念，他于2018年推动中国国际私法学会涉外家事专题研究委员会举办了首届家事与财富传承涉外法律论坛，并于2019年成立承信全球家族办公室，致力于搭建家事与财富传承领域研究与实务的跨境、跨领域、跨团队、跨机构交流与合作平台。

他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在巩固涉外婚姻家事领域专业的同时，积极拓展跨境财富传承、家族信托和境外资产配置等领域。

供稿人 | 石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