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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更愿意相信平静的力量

净源 净源 2021-03-29
如果不是这次疫情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在平日的生活里,我几乎很少想起武汉这座城。

当然了,心会常回樱花城堡,眼睛总能看到情人坡上的银杏与梧桐树,鼻子会记着冬天的梅园与秋天的桂园,脚步会怀念东湖边的步道……但那都只是关于那座象牙塔里的校园记忆,那时候乖,都很少出校门,毕业后来来往往武汉也有几次,每次又只住校园内的酒店,只在樱花大道与老图书馆那里流连。

除此之外,我对武汉这座城,几乎可以说是很陌生。最近却连续做了几个梦,不曾真正行走过的山,不曾现实里绕过的湖,在梦里,却笃定就在那里。

前些天还被问到2000年的新年夜怎么过的。想起从1999年跨越到第三个千年的瞬间,想起了武汉,武大,奥场。就在那个跨年的瞬间在运动场外的寒风中等我的人,二十年后还在武汉,我突然看到他在直播加油站里的长队和超市的高价蔬菜。


这么多年来,一直有那么多的他乡处处是故乡,一直以无国界的世界主义者自处,也是近来突然萌生出的一个念头:我是不是该去研究一下历史上的楚国?是不是该会背橘颂与楚辞?

念头一闪而过,还没有来得及去实施,当瘟疫将武汉这城市推到全世界的聚光灯下时,突然意识到,原来,即便是在一座很少想起的城市,也有那么多牵挂的人。

小时候最疼爱的表弟,一直记着他六岁的样子,可他其实早已长大,夫妻俩都在武汉做医生;那个儿时带我去他家池塘里抓过蚌壳、大学时常去请我吃饭的哥哥,也夫妻俩都在刚被临时征调为接收传染病的医院工作;高中时的学霸同桌,早已是武汉军医院里一把好刀……

除了在医院里直面病人的医生,还有那些被封在诺大城市里的市民,其中有我的许多曾共同度过最美好岁月的同学,有视我如亲妹妹的邻家姐姐;除了漩涡中心的武汉,还有那些周边的县市;除了我的亲人朋友,也有那许多的萍水相逢乃至素昧平生……

在人间疾苦面前,谁不值得牵挂呢?


每一个的公众事件都像是一个大型的真人秀,你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本色演出。有人在捐款捐物,有人在造假诈捐;有人在给武汉加油,有人在说把武汉人(湖北人/中国人)赶走;有人在骂中国政府,有人在骂美国政府;就连身在美国,也有很多华人在第一时间积极募集口罩防护服等物资捐回国内,也有人在发起向白宫请愿,请求美国进入紧急状态,请求禁止中国人入境……


留守家中的人面临着疾病的危险,是来自自然的伤害,可是看报道,还有一些正流落在外的武汉人甚至湖北人正在经历的一些被排斥、被谩骂,正在遭受来自人性的伤害。


他们中的很多人,可能就是辛苦了一年的打工者,坐上火车回去过年,或者是答应了孩子的父母,放了寒假兑现全家旅行的计划,又或者是在武汉的大学生,放了寒假回到家……都是你我一样的普通人,只不过是在事件爆发之前,在对疫情一无所知或者并未引起重视的时候离开了这座城而已,怎么就成了祸害呢?


任何一件突发公众事件都是这样,有人夸就有人骂,有照顾就有牺牲,有人恐慌就有人从容,热血青年与人血馒头齐飞,谣言共真相一色。每个人的角色也不止一种两种,人性从来就是这么复杂,更何况,在大量信息的挟裹之下,作为个人,也实难分辨真假。


于是,最后,每个人都选择看到了他愿意看到的,相信他愿意相信的,做了他想要而且有能力做到的。


值得欣慰的是,在很多远离事件中心的人已经恐慌愤怒时,我的那些身在事件当中的亲人朋友,反而还算淡定从容。


这些天加强了跟家乡朋友的联系,我的那位在武汉做医生的哥哥,他们科室刚有人确诊了,他在自我隔离中,嫂子还在继续一线上班,他是这样说的:


而那位在军队医院里的学霸一把刀,是这样说的:


我的中学同学群里,好几个身在疫区一线的医生,这几天,大家一边关注他们,一边被疫情生生逼出了诗情,摘取几段对话:


在这样的时候,这些淡定从容和幽默,其实很让我感动。

在这次事件中,基于我自己所能看到和了解到的有限认知,极为敬佩“华人众筹项目”、“武大校友会”、“华科大校友会“等等组织的募捐救助行动,他们反应极为敏捷,执行力也很强,几乎是事件一爆发就开始了行动,并且迅速打通了渠道,用最快的速度将最需要的物资送往武汉以及周边。

我也敬佩那些谨慎实干的平台领导,在漫天都是募捐救助山头林立的时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已经反转了无数次,然后听到这样一句话,“我不质疑所有人的热情,但选择支持有执行力的计划”。情绪稳定的领导者让人感到踏实。她没有组织任何活动,但我刚好知道她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做着自己能做的事。

瘟疫的灾害从来就不止是瘟疫本身,恐慌之下的阵脚大乱,从来就是瘟疫事件的一部分,甚至造成的伤害更大。在这种时候,知道自己的力量上限,帮助别人尽力而为,管好自己不添乱,也是种公民的自知和责任。


其实前两天我被批评了在朋友圈里不曾更多的表态,甚至批评了我一贯以来的岁月静好。不过恰恰是因为我这几天被太多的灾难信息冲击,于是一反平常的岁月静好心,跟各种看不下去的言论怼上了几个来回。只是因为那是我的家乡,所以格外投入了感情。


但我仔细想想,还是更愿意相信,理性与平静,是一种更深远的力量。

因为毕竟,想总是比做容易;排斥别人总是比管好自己容易;发泄情绪总是容易的,是做事难。我更相信,很多默默做事的人,心安了,反而情绪稳定。

因为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完美的最优解啊。谁不是在划着生活的小船,怼风怼浪、逆流而上呢?谁又能一开始就走到对面岸上,以上帝视角选好最优路线?

就连理性与平静也不适用于时时处处,刚刚读完那篇《在人间 | 母亲在武汉隔离病房里去世》的文章,哭得不能自已。对于社会来说,一切都是数据和概率,而具体到被小概率事件砸中的个体和家庭身上,却是百分百的锥心之痛,任何加油与安慰都分担不了实际的愁苦,任何批评也都不过分。同样,理性与平静也不能掩盖住内心的无力感,有许多你想帮的人,是真的帮不到。

既然无论怎样都不能完美,能做的只能是求个心安与尽力。那么,稍微将视线拉高一点,看看更远的地方,针对一个社会整体来说,最有效率的做法,还是每个人都能够理性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而不是所有的人都去改变世界、改变别人。

到此刻突然想起来,这个从一开始就可能对塑造我的世界观产生了重要作用的理论,也是在武汉学到的。这个理论来自于亚当斯密的“理性经济人假设”,那是大学一年级,那个特别受欢迎的教授,在我们的第一节西方经济学课。


管好自己不添乱包括:
1.注意卫生,勤洗手,少出门,争取自己不得病,就为社会做贡献了。2.不搞地域歧视,不以自己的价值观、抗压力为起点,去强求别人与自己一致。3.在做到以上两点的基础上,出钱也好出力也好,去尽可能的帮助能帮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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