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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知青的衣食住行

当年知青的衣食住行作者:黄大信

当年黑龙江省大兴安岭知青下乡的形式有林场、养路段和农村插队。前两者发工资、吃商品粮、有探亲假。我们属于农村插队,做一天记一天工分,其他福利没有。1973年福建的知青家长李庆霖给毛主席写信反映儿子的生活困难,于是插队的知青可以报销2次探亲车票。

这是黑河知青博物馆收藏的知青捐赠的棉大衣,各地当年自制的仿军大衣颜色不同,上海发的大衣颜色最接近,但面料是斜纹布的,与真正的军大衣面料不同,还有纽扣是民用的。大衣虽然很厚,但穿着笨拙,只有车老板赶爬犁时还能穿。真正的军大衣是羊皮内胆,比棉的更保暖还轻巧。难怪1969年11月第一批知青到生产队时,他们才16岁,穿着肥大的军大衣连滚带爬下了车,有个老娘们一看说,怎么来了一群小日本鬼子!

这个是我1970年4月离开上海前夕,穿着仿军大衣照相留影,还未滿17岁。

当年发的棉袄棉裤都是不能拆卸的,请裁缝改为能拆卸的以便清洗。因为当年布票紧张,靠外的一面只能用纱布,反正还有外罩。因为领口易脏,缝了一个海虎绒领子。当年这种人造海虎绒也要凭工业券才能购买。老乡都穿不脱卸的黑棉袄,从来不洗,泛着油光,有点小雨也淋不透。夏天早晚凉,带着棉袄,休息时地上一铺。

凭下乡通知书可购买一条棉的线毯,那时没有羊毛毯。

当年知青还发了一顶羊皮帽,戴了一两年后羊毛板结磨损,就不大暖和了。

我做了一顶狗皮帽,又戴了两年,嫌有味道。一次探亲到杭州游玩,在解放路一家皮草店买了一条狐狸皮领子,于是又做了一顶狐皮帽,回上海时送给老乡了。

那时候冬天上山干活很费棉手套,自已也会做。

冬天上山穿44号棉胶鞋,因为里面要垫草,还要穿毡袜。1970年在三线的山里过来东北后的第一个冬天,买来新的毡袜,先穿两天,穿出脚型后,买来白的细布,盲流过来的高木匠,他老婆帮我们几个知青都做了毡袜套子。

山里干活裤子和鞋经常被树枝刮坏,回来后在油灯下自已补,补鞋的麻线是自已捻的,碎皮是在上海探亲时论斤买的。有的知青不会补,只好用伤筋膏药凑合。跪在雪地上久了,膝盖上的棉花往下掉,就买来护膝对付。

那时知青的裤子膝盖和臀部都打了补丁。

靰鞡是滿语,通称乌拉。这个是乌拉,上面还应该连着腿套,否则会灌雪。一般赶爬犁的老板在棉胶鞋外再套上乌拉。老乡乌拉的上部是犴皮做的,要四十多元。知青车老板穿帆布的便宜。当地人管棉胶鞋也叫棉乌拉。

我们冬天上山干活要打绑腿防止灌雪。

那时候没有羊毛衫,女知青棉袄里面穿手织的毛衣,男知青穿厚棉的卫生衫裤。山上打柈子时经常脱掉棉衣只穿卫生衫。

山上的伐木场。

呼玛县每个生产队都有一二千亩土地,主要的农作物是小麦和大豆,采取轮作的方法保持地力。当年春夏季主要的劳作是铲地(给大豆地锄草)。地块大垄沟长,早晨出工背着水壶,纱布包头防小咬,小咬一蓬蓬的,直往头发里钻。太阳升高小蛟撤退蚊子和牛虻又上场了。当年割黄豆不用机械,全靠人工用小镰刀。一般要等上冻以后,戴上手套弯腰收割。

春夏天下地穿农田鞋。农田鞋类似解放鞋,只是鞋帮高点,以防灌土。

春夏秋季节高筒雨靴是必备的。第一年下乡打草没有雨靴,农田鞋经常灌包,于是向生产队预支了钱去买。当时也要三十元左右一双,可见在东北的装备费用也挺高。

麦收季节主要靠康拜因收割,如果多雨,机械不能下地,就要人工打钐刀收割了。

在大兴安岭农村因为种小麦,所以吃面粉。当年国家搞计划经济,粮食不够就多种高产的杂粮。而林区因为吃商品粮,就以玉米高粱为主,只有三分之一细粮。他们经常想办法用粗粮来换面粉。夏天很短,山里很少有蔬菜吃。农区只有吃的方面比他们强。生产队的知青在知青食堂吃饭,伙食很单调:馒头+菜汤。年成不好时馒头发黑发黏,汤也就是白菜土豆汤、豆腐汤、黄豆海带汤。队里一年杀2次猪见见荤腥。

生产队有菜园子,主要供应市场和知青食堂。五一劳动节过后的头刀韭菜和西葫芦要卖到五毛钱一斤。西葫芦可以一直采摘吃到发膩。

当地的西红柿个头不大,但很好吃。

黄瓜。

茄子。

架豆角,也叫油豆角,很糯。

卷心菜,当地叫大头菜。此外还有胡萝卜、水萝卜、芹菜等夏季蔬菜。

白菜土豆作为冬储菜,地表刚上冻才最后登场,放入菜窖吃上半年。

土豆在菜窖里放了一冬天,春天可以生吃。

短暂的夏天,林间地头有好多野果,这个是野生蓝莓。

稠李子。

野草莓。

菇娘。

东北人不吃毛豆,我们收工常带些毛豆回来,用铝制洗脸盆放点盐煮着吃。

冬天可以买到冻柿子,把冻成石头一样的柿子用凉水浸在盆中,形成了一个冰壳,把冰壳去掉就可以吃了。

冻梨也用这个办法吃。冬天还可以吃到冻豆腐,冻过的豆腐内部会形成一个个小空洞。但土豆白菜冻过就很难吃了。冬天山上的柈子场大部分时间只能吃冻土豆冻白菜。

呼玛50年前都是这种土木结构的“板夾泥”房。国家给每个知青下拨了二百多元建房费,由生产队统一盖。生产队派人到离呼玛河口一百多里地的河边伐木串成木排,再拉回来。又办了锯木加工圆锯厂,造了两排知青宿舍,一排知青食堂。还揽了不少单位职工家属房的活,增加了现金收入。

盖房现场。

当年没有通电的村屯盖房,就这样手工拉锵锯剖原木。

冬天的知青宿舍。

夏天的知青宿舍。

2009年尚存的一排知青宿舍。

呼玛的辘轳井。

宿舍里的水缸和挑水用的班克(水桶)。

柈子场地窨子。每年11月上山伐木打柈子,直到来年3月下山前,就住在这种简易的房子里。

呼玛的农村虽然可以用拖拉机带动柴油发电机,用来发电磨面和照明,但限时间,马灯是必备的。

带菜园的农舍。

呼玛农村的房子。

东北民居内部:炕上有炕桌,靠墙有放被子的炕衾(音qin)。

呼玛的居民点大都沿江分布:沿江一条线,里面空一片。当年黑龙江上游航道有792公里,黑龙江每年5月~10月半年通航。因为沿江公路的路况差,交通和运输大都依靠2条船往返。

大船《东方红10号》是蒸气功力船,有客位420个,可载货320吨,每年从黑河至黑龙江源头洛古河跑12个来回。水浅时到不了洛古河。

小船《东方红19号》是内燃机螺旋桨推动,有客位133个,载重5吨。速度快,每年可跑20个来回。大小2艘船的到来给沿江村屯带来了外部信息,报纸一到就是一抱,也叫"抱纸”。

当年生产队队部用这种老式手摇电话机,机内有电池,挂时先摇几下,没有拨号盘,需要上一级接线员接线。

这是一张补的加快票。当年知青探亲,虽然生产队不像兵团农场林场,不需要批准,但由于路途远车票贵,基本上都是每2年回一次上海。当年要先坐长途车到塔河乘火车,早晨出发,中午在韩家园子吃饭,下午到塔河买火车票,当晚在塔河住宿。第二天到加格达奇换乘至齐齐哈尔或哈尔滨转车到上海,路上要4天5夜,来回车费约120元。有时为了省钱,到大连乘船回上海,单程三十多元,路上费时更长。

黑河知青博物馆内哈尔滨三棵树车站雕塑,亲历过的知青会联想到56次强盗车。

仿军用书包

每年11月份下过大雪以后,大兴安岭银妆素裹,冬季伐木的黄金季节到了。进山打柈子的队伍准备好锯、斧,拉上面粉冻菜锅碗瓢盆,铁炉烟筒,带着行李马草马料,麻袋里装上冰块冻土,赶着爬犁上山了。

1971年的雪下得实在太大,山上的积雪没到膝盖,天快黑了也没到驻地,只能在山道上过夜。找到去年的干柈子点燃,火烤冻馒头充饥,等到天亮再继续赶路。

红砬子在呼玛河边,因陡立的铁锈红石崖得名。冬天崖上有一股常年不冻的暖泉流下来形成冰瀑奇观。

附近的红砬子柈子场是生产队早年的柈子场,待附近山里的大树伐得差不多了,以后又陆续开辟了九公里柈子场和十一公里柈子场。

樟子松、落叶松和白桦可以做建材,采伐需要林业局批指标。柞树、黑桦和油松站干(站立干枯的死树)等作为可以打柈子的树种。

经过几十里地的跋涉,来到山里的地窨子时已是傍晚。我们的地窨子是夏天建好的北墙靠山坡的木刻楞房,南北是两排用树枝搭建的大通铺,中间的走道上可以安装两个空油桶做的大铁炉。大伙分工合作有的安装炉子接上烟筒,点火把冰化了拌上冻土安置大铁锅,有的用带来的干草铺在大通铺上,堵塞屋里的漏洞,晚饭只能吃铁炉上烤的馒头片了。

地窨子进门就是锅台,一口大铁锅烧菜兼蒸馒头。边上的大木箱装馒头,案板挨着炉子暖和,有利于发面。炉子边上的空油筒里化着冰水供人畜饮用。

“马无夜草不肥”,马要吃一夜的草,並且要不断的添加,不能把一大堆草堆在它面前。干活的马不能只吃草,还要加料,马料是盐水煮黄豆。

早上出工前,车老板都要给马饮水。收工后再饮一次。

套好爬犁后,车老板让马抬腿,用尖头锤打去嵌在马蹄铁内的冰雪,马很聪明,会很好地配合。

爬犁底部被树桩卡住后,可以用撬杠撬动爬犁。

车老板赶爬犁进山,把去年打的干柈子倒出来,堆在地窨子边上的空场上准备装车。爬犁一次可以装一个柈子。

“磨刀不误砍柴工”,早上出工前先检查一遍大锯,打去高齿。

伐木前先要判断一下树倒下的方向,清理出逃生的通道。在树倒下的方向开锯,锯进去直径三分之一左右,再从另一边锯过来,另一边锯口要高出五六厘米。

碰到特别直的树,第二锯有时会拉起来费力夾锯,需要把随身带来的木楔子往里砸。

林子密的地方,树放倒后容易倚靠在另一棵树上,再去伐那棵树叫“摘挂”,是比较危险的。1971年冬知青唐某云与张队长一道锯伐一棵碗口粗的树时,吃了一记“回头棒子”:树倒下时碰到前面一棵树,树根落下时打了一个旋,把唐某云的小腿骨打断了。虽然马上送呼玛县医院,但医生业务不精,断骨没完全接准,接上后又没有拍片检查,造成至今微跛的后遗症。知青王某康因树倒的方向偏了,向他砸来,幸亏躲在一棵倒木旁才捡了一条命。

树伐倒后,要先锯掉枝桠。

小的枝桠用大斧子砍掉。

最后截成五十厘米左右的小段。

劈开后码成高1.2米,长4米的规格,叫一个柈子。打柈子计件,每个柈子记10分工分,两人每天必须打2个柈子才够本。

进山里干活为了防止棉胶鞋灌雪,必须打上绑腿。

棉胶鞋要穿44号的,因为里面要垫草,穿毡袜。

同在大兴安岭伐木,林业工人使用链锯,农村人使用大锯。大锯有国产的和以前苏联进口的老毛子锯,老毛子锯钢质好,弹性足,非常好使,可惜没有卖的,是老乡家的老货。

老乡的大斧子斧眼大,斧把粗不易断,是夾钢的,易磨好使。上海产的太平斧是混钢的,低温环境下易蹦口,斧眼相对小,需要经常换斧把。

大兴安岭地处高纬度,冬天白昼短,早上8点天才亮,下午4点天将黑了。早上撑饱了外出干活,傍晚5点吃晚饭,一天两顿。油少伙食很差,冻菜汤馒头。一大锅菜汤烧好后,用勺子盛半勺油在碳火边加热,放点葱花或花椒爆香后淋在汤里增香。难得包一次红糖包或擀面条,算是改善伙食。每人每天2角钱外出津贴都用不完。

柴油灯下伐锯,为明天的工作做准备。

为了让木屑顺利排出,需要把锯齿略微扳开,用木片来扳的动作叫“扳料”。料小容易夾锯,料大了也不行。

斧把经常断,需要把做斧把的材料先备好,挂在炉子边烤干。一般用桦木和柞木做斧把,桦木软宁弯不折,柞木硬宁折不弯,各有优点。

每个人或用药瓶或用墨水瓶自制柴油灯照明,灯芯调大了冒烟,调小了太暗,早晨起来会发现鼻孔熏黑。

棉胶鞋在树林中容易刮破。我从上海称份量买来碎皮,用麻搓成细麻线来补鞋。

运输公司的大卡车给我们拉柈子,以柈子换运工,拉2车各得1车柈子。解放牌卡车一次能装5个柈子。

卡车开上红砬子大岗顶,可以俯瞰呼玛了,对面的山是苏联。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天气,烟囱的热气使县城笼罩在一片白雾中。

来源:黄大信的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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