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十五岁知青下乡后的那些岁月

十五岁知青 
下乡后的那些岁月
(长篇纪实文学节选)

作者:顾鉴明

1977年2月我从农场回来后到了上海铁路局工作,从水电段担任为蒸汽机车加水的给水工,开始一直干到成为路局教委的干部,担任铁道部上海铁路局教材编辑室主任并兼任铁道部教材编辑部编辑。


由于我长期不在孩子身边,其读书就有了问题。1999年为了孩子我回到了我的家乡——苏州。孩子在我们的辅导下也考取了美术学院,算是完成了任务。然而从上海这个大都市回到家乡苏州,这几年从繁杂喧闹中走进了平静,平静中产生了回忆人生的悲喜剧,一幕一幕展现在眼前。


人的一生弹指一挥间能留下些什么呢?应该多多想想。


八年农村的生活是人生的开始;八年农村的生活是青春的伊始;八年农村的生活回味无穷;八年农村的生活给人启迪。这八年决定了人的一辈子,这八年永远挥之不去。


我十五岁我就下乡了,十五岁现在看来还是小孩,不可思议,但在那个岁月年龄不是问题,或许下乡的比我小的还有。发表本文后遇到了许多读者也是下乡知青,下乡时年龄还真是比我还要小。

太奢侈 我吃了一毛钱红烧肉

我们来到了江堤上,天已放亮。远处看到的长蛇似的趴在地上的就是蜿蜒曲折的江堤。这也是我们团防御长江潮水的第一道大堤。

这样的江堤至此已经筑了四道了。1958年时这里还是长江的主航道。随着长江的江沙不断冲积土地。在这里也不断长出来。人们就不断修筑江堤就像“圈地运动”。


除了最近围垦江堤内的田还没有完全耕种熟透外,先前围垦的江沙地都已成一望无际的万顷良田了。站到江堤上一眼望去,万里长江汹涌澎湃、浊浪滔天。浪涛中大约千米处我们看到有一孤岛,远远望去就像一艘大船横卧在江中。那就是江心沙,就是二十五团的所在地。


万里长江到了江心沙的北面,江面比较窄,水流特别湍急,是副航道。主航道已移到了江心沙的南面。


2004年9月我买了汽车后首先想到的是第二故乡南通农场;当我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江心沙和南通农场已经完全连成一片了。


江心沙和我们之间正在修着大坝大坝下面已经有黑压压的数千人正在那里干得热火朝天。有的挑着担子有的抬着草包有的挖着沙土。


江边上还有几辆吐着青烟、发着隆隆响声的推土机来回不停地推着土。毛主席说:农业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确实机械化的效率人工是无法比试的。


胖连长高声地喊着:“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这泥土截住长江要让天堑变通途!”她也引用了一句毛主席语录。


乖乖隆地洞!要用泥土截住长江。我们都窃窃私语谈何容易!


胖连长喊着:“同志们有没有决心?!”


“有!”我们异口同声声音斩钉截铁嘴巴还是挺硬的。


我的任务是用担子挑泥。泥担两头各装两大块泥足足有一百多斤。从取泥处要翻过江堤跑到江边往江中倒泥当然说是江中实际上两边已用草包垒起来了。路程不下300米。


在家中我买米时一般一次不会超过40斤。现在要挑一百多斤的担子身子确实吃了份量。我咬着牙弓着腰坚持着不停地担泥。这种坚持带有一些硬撑我人也还不到16岁发育还没有健全。而把一担泥要挑在肩上的主要用劲的部位是在腰部,我个子高腰部更吃劲。为此至今我的腰每过一两年必定要发一次病。发病的时候人就像没有腰一样动弹不得。


就是硬撑,但你要知道硬撑的劲头从哪里来?告诉你就是毛主席的“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思想,当时叫毛主席的思想武装了我们化为了我们干革命的一种精神一种精神力量!


我看看左右的同学们一个个都累得脸红脖子粗。尤其是女同学挑担的样子就像扭秧歌似的扭来扭去,明显比我还支撑不住,所以大部分女同学现在也都有腰病。腰痛也是兵团战士的职业病喔!


中午没到我们的肚子已经叽叽咕咕地叫个不停饿得发慌。总算盼来了送饭的牛车,没等停稳我们就一哄而上把个牛车围得水泄不通。我个子高伸着脖子一眼就看到了那破烂的大钢精锅里的红烧肉口水止不住流了出来。到了二十三团已经十多天了,食堂天天最高档的菜肴就是一分钱的“黄豆咸菜汤”。这红烧肉是称得上是奢侈品了,是慰劳我们挑大坝的啊!


我用足全身的劲挤了上去一咬牙买了一毛钱红烧肉。

大坝终于合拢了

太奢侈了吃了一毛钱红烧肉,那是平时我三天多的菜钱哪!到了兵团后我每天只吃三分钱的菜。早上一分钱的脚皮菜(大头菜)中午一分钱的黄豆咸菜汤或者是一分钱仅仅漂了几滴棉籽油的黄芽菜,晚上一分钱的萝卜干。

这次聚会上我的一位女战友和我说,他们一天只吃一分钱的菜,那就是中午的一分钱,因为早上和晚上的萝卜干都是从家里带来的。不可思议每天吃一分钱!


吃三分钱的菜肚皮里根本没有油水,所以每天的饭却要吃一斤半还吃不饱,早上三两粥和二两一个馒头,中午、晚上各半斤米饭。饭票一毛六一斤,一斤半要花两毛四加菜三分,两毛七,我们一天的工资五毛再吃钱就要不够花了。特别饿的时候我一顿吃过一斤饭。


而有个同学居然一顿吃了十个馒头,两斤,也许当时食堂做的有可能减了料了。到了今天我听我老婆说我们三口之家每月粮食的消耗量大约才20斤,三个人吃的粮食都吃不过当时我一个人吃的真是奇了怪!


现在粮食作为主食已经退居二线,满桌的菜肴吃完后主人会问:来点什么主食?回答往往是:我已经吃饱了!一顿饭连一粒米都不需要。


天已经全黑了。我们拖着疲惫的的身躯一步步往回走着。


一天下班还要走10多公里。何况我们都只有十五六岁。


我们都有气无力慢慢地一步步爬行着机械似的一步步走着。记得最累最困时是闭着眼睛“睡”着走的。


天完全黑了肚子里咕咕地又唱起了饥饿曲。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原先是怕睡的现在是盼睡的,那张特大号的草“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第二天清晨起床号、集合号把我们的美梦都吹跑了。我们又踏上了筑坝的征程。


没几天大家的臭脚丫上一个个都打起了血泡。天天挑担子把还是稚嫩的肩膀也都一个个压得肿了起来。


正在发育的身体也遭到了损伤,直到今天我还是落了个腰肌劳损的隐疾。


挖泥的同学手上都掉了皮长出了老茧。我不知道那些女生是怎么过的?她们不也和我们一样啊!真是铁姑娘啊!那位常哭的女同学不也是一样吗?!

我们坚持了个把月,数以万计担子的泥终于把江水填塞了。快要合拢的那几天我们挑灯夜战。江心沙那边的战友们也和我们一样挑起了大灯和灯串。那绵延的灯串就像长长的龙灯一样,一直挂到了新建截江大坝的中央。两边的拖拉机轰鸣着,拖着一车车装满泥土的草包抛向了江中。大家齐心协力拼命地干着不停地干着。


当时吃的虽然不少一星期才能吃一毛钱肉,而每天又都要跑那么多路,腿肿了、肩肿了、手肿了都不觉得疼!你说奇怪不?


我们和江心沙的距离愈来愈近了。大坝终于合拢了。


选自《永远的知青》中国知青作家杯征文优秀作品选 来源兵团战友 


长按左边二维码关注 老知青家园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