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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经历:我差点把小命撂在东北大烟炮里

北大荒大烟泡

经历东北大烟炮作者:王礼民

距今44年前,我在东北经历第一次 “大烟炮”(暴风雪),也是一生中唯一经历的一次,实在是终生难忘。因为那次的经历,差点把我的小命撂在东北的大烟炮里。

话说我与铁匠,王有利出差到二十四团胜利农场的修理厂加工工件,定好一周后取货。我是工一连的人,出差任务是物资股派的差。这取货小事就不劳老王的驾了,由我小王去办。曾听说,汽车队派车看人头,心想这团部机关部门的事,不至于太刁难吧?派车很顺利,是辆南京小嘎斯车,驾驶室双座。我径直爬上驾驶室,立马被驾驶员赶了下来,说上面空的,指了指后面。我一看,后面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只卸粮时扔下的几个麻袋。曾听说,在公路搭顺风车,必须扎个红头巾,一拦一个准。否则,即使是如花似玉的青春美少女,要是头戴大皮帽,截车绝对没戏。汽车在你面前稍缓一缓,立马绝尘而去。这一次,我是公差,不是私事,有座不让坐,真是恼人!看在取货“没问题”承诺的份上,我只得硬着头皮爬上后面的车厢。心想,也许是驾驶员另有安排,或提前“怜香惜玉”吧。


不过,站在卡车车厢上,迎风远眺,浪漫的感觉暂时冲淡了上车时的不适。一路上,卡车没有去约会找某个佳丽,也没有遇到红头巾,但司机也没有停下来让我进驾驶室的意思。


东北的三级土路,积雪被汽车往复一压,比一级公路还平整。小一会儿,只觉得车越开越快,风越来越硬。先是脸,后是身,不管怎么安排自己的身体,总躲不开那凛冽的“风刀子”。额头开始有点发痛,我连忙披上麻袋,倦弓起身子,蹲在车栏后面,直跺脚。腿麻了,立起来,一阵强风,几乎把人掀倒。“咣当”一声,身体撞到车架上。车停了。我心想,驾驶员倒善解人意,或许没遇到花姑娘,有个人聊天,总比单干强?看见驾驶员猛打方向盘掉转车头,我问,走岔道了?对方指指原来的前方,“大烟炮来了,再不走就不赶趟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那时竟然没有注意到驾驶员那张因惊恐而变了形的嘴脸。我指了指路边的电线杆问:“不是快到了吗?”他说还有二三里路,一旦进去,三天内就出不来了,现在要回去。我想起出来时对物资股老徐立下的豪言,心想,可以在招待所呆上三天,多惬意呀,就决心下车,任驾驶员怎么劝也无用。小嘎斯“吱”地一声,绝尘而去。


我数着电杆向前走,心想司机这老家伙胆子也太小了,“大烟炮”有啥关系?刮过来,人蹲下。风走了,我继续走。也不过就半个小时的路。说时迟,那时快,刚才还只是灰蒙蒙的云层,“呼”地一下跑到跟前,顿时天空一片墨黑。我摘下近视眼镜,还是看不见路边的电杆。我站在那里不敢动,唯恐没有了方向感。一会儿,天有点小亮了,仍然处于烟雾状态。为避风,我捂耳侧身,强记住身体转过的角度,顶着狂风,艰难地朝前走。

寒气开始袭人,眼睛开始模糊。三转两转,我竟搞不清二十四团团部的方向了。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雪开始狂舞,有时竟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一股凉气渗入,直钻入心头。我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想起安徒生的童话,想起点火柴的小女孩。可我现在即使有火柴,也无法点燃呀。公路上没有任何可以避让的地方。事后想想,如果当时没有出现转机,后果不堪设想。


那天要是被冻倒在路上,三天后被人发现,驾驶员一定会说,我劝过他,他不肯听。连队一定会说,我们又没有派他出差。物资股怎么说,我想象不出来。那么我的下场,就决不会像金驯华那样,成为王驯华,而会像后来在木材厂与工一连之间,因高压线落地,被跨步电压击倒身亡的陈毛头一样,毫无名堂地被扔在北大荒。也就从此以后,我就像但丁从他的《炼狱》中逃脱出来一样,变得异常世故,特别坚强,学会了“冷眼看世界”。


还好,没那么多的如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突然,我眼前一亮,发现有一个黑影在远处移动。原来这世上不只有我一个生命体!黑影由远而近,能辨别出是拉柴火的爬犁马车。一辆又一辆,总共有七辆。我顿时浑身发热,心想,只要爬犁一上公路,就万事大吉了。可是,第一辆爬犁车并没有朝公路方向来,就在公路左侧的田地里,就在你的视线下,离你而去。第二辆也是如此。甚至,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顺风飘过来的诱人马车铃铛声,看到甩向天际、划着圈儿的长鞭。


希望就在眼前,稍纵即逝!我看准倒数第二辆,留足提前量,朝爬犁猛扑过去。噗通一下,刚迈出公路,那看似坚硬的雪面就被我的脚踩塌下去,双手扑到了雪面上,只有脸还无事。我这才想起北方修路很简单,把两边挖出的沟土朝中间一堆,来往车辆辗过,就成了路。入冬后,风从北面过来,把临北的沟壑都填满了雪,表面形成一层硬壳。小心地走,问题不大。猛踩一脚,必然深陷。好在路沟不深,我像凫水一样,很快就上了“岸”。尽管公路上有积雪,路沟中有积雪,田野上竟露出了黑黝黝的表土,脚踩上去很有劲。

等我狂奔赶到,只能看到最后一辆爬犁车了。这时我特别清醒,知道死神即将过去。我定定神,运运气,一步蹿上去,双手死抱住爬犁的后档,仰天让爬犁拖着,觉得天空特别灿烂。我闭目凝神片刻,双手用力一拉,然后收腰,翻身,以一个在学校时就烂熟的单杠翻身上动作,一下子坐到爬犁的柴火堆上。整个爬犁为之一振。赶车的老乡回过头来,惊恐,微怒,继尔绽出笑脸:小伙子,胆子也太大了,“大烟炮”天还敢出来!真是天晓得,早知如此,出我一百块大洋,我也不会出来。我只能苦笑。赶爬犁车的正是胜利农场木材厂的职工,我后来的同行。后来我还特地去看过他一次。爬犁车途径修理厂,把我放下,让我拣回一条命。


回团后,我向物资股交差,略去了大烟炮的经历。后来,物资股让我回上海出过一次差。再后来,还是物资股,让我带三辆汽车到长春去拉带锯的主机,与我们自己制造的配套设备-带锯跑车,一起组成了我团木材厂的主力设备。我不知道大烟炮的经历对我有什么具体的影响,但是从此以后,命运有所改善,也许是大烟炮的洗礼的结果吧。

来源:图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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