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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我的妹妹李小曼 一份迟来的烈士证书

追忆我的烈士妹妹李小曼作者:李枫(广州知青)

1972年7月9日,我妹妹在海南岛屯昌县南渡江抢救落水战友壮烈牺牲,这年她21岁,是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6师3团(屯昌县黄岭农场)6连(6队)的副班长。后来经申报和审核,她被国家民政部和海南省人民政府追认为革命烈士,于1997年11月10日颁发了革命烈士证书。


1966年“文革”开始,我父亲在广州市园林局党委书记的任上被“打倒”,下放到广东韶关五七干校劳动改造;1968年上山下乡运动开始,父亲在下放前吩咐我们4个兄弟姐妹下乡要在一起,互相关心照应,于是我们都先后去了海南。那时我就读于广州执信女中(执信中学)高三,妹妹在广州十七中读初中,我就到她学校动员她一起下乡,加上就读于广州一中的我弟弟,我们三人于1968年11月下乡海南,我与妹妹被分配到黄岭农场,被安排在6队,妹妹当割胶工,我后来被调到团部生产处。而后,我哥大学毕业后也辗转下乡到海南白沙县的农场。


妹妹割胶时
头戴胶灯留影

1972年7月9日是星期日,妹妹上午割完胶,因连队离团制胶厂远,加上交通不便运力有限,下午要加班把未运走的胶水凝固后压制成片状,使胶水保鲜和方便运送,一直工作到下午6时。收工后,她和几位女知青好友一起到附近的南渡江边洗澡和游泳,但一位不会游水的女知青在岸边玩水时不慎踩空滑入深水,已游至江对岸的妹妹和另一名女知青听到求救声后赶紧回游,妹妹挥臂奋力向前施救,当她使劲把落水女知青推离险境使其获救时,自己却因极度疲劳乏力和江流冲卷面沉入水底,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当时为了抢救妹妹,连队许多职工都跳入、潜入水中寻找,无奈水太深,水压太大,许多人都因耳朵疼痛无法再下潜。最后是潮汕老工人方抗在下潜两次失败后,重新浮上水面深吸了一口气,再度下潜到七八米深的旋涡底,发现妹妹脸部朝下趴着。妹妹被救上来时,已经夜深了,医生竭尽全力抢救,人们盼望奇迹发生,最后,因人在水底淹溺过久已无生命迹象,她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当晚,妹妹的遗体安卧在连队的文化室,整个连队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大家彻夜未眠。  


我父亲被“打倒”后于1971年获平反,当时落实政策,允许他调一子女回城照顾父母。1972年7月7日上午,父亲到海南看望我们4个儿女,同时与我们商量哪一个回城的事,临行前的7月6日,父亲提前分别给孩子们发了4封加急电报,8日上午父亲抵达海口。9日下午,除了妹妹,我和哥,弟3人收到电报后,陆续赶到海口与父亲会面。当时,因考虑到妹妹年龄最小,加上她患有坐骨神经痛和胃病,所以大家决定让妹妹回城,但迟迟不见妹妹到来。那时我在外培训不在3团,我们就数次打电话到3团6连,均无人接听。10日上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们吵醒,来人自称是6师3团团部的干部,原来9日晚上10点多钟,3团团部收到父亲的加急电报,得知父亲到海口,特意派车来接我们。在去3团的一路上,大家没有多说话,气氛挺沉闷,我们都感到很纳闷。到了3团团部,我们才知道妹妹出事了,草草吃过午饭,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奔赴6连。


当距离6连还有二三百米远,就听见“呜,呜……”的哭声,走近一看,6连的干部、工人列队在公路两边,父亲赶紧下车,含着泪水,快步走上前与他们一一握手致谢。看到我们的到来,大家压抑不住心头的悲伤,大声痛哭起来。晚上,在6连的文化室举行了妹妹的追悼会,连队的干部代表、老工人代表、知青代表分别在会上介绍了妹妹的生平事迹,给以很高的评价。我被这纯朴的感情深深感动了,觉得妹妹没有离开我们,她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最后,与会者和妹妹的遗容作最后的告别。


11日,妹妹的遗体由她的两位哥哥护送到海口火化。12日,我父亲在儿女的陪同下,捧着妹妹的骨灰盒,道别了6连和3团团部的干部战士,乘船回广州。


那时我母亲在单位同事的陪同下,早早在广州的轮船码头等候着“小女儿”的归来,她已经4年没有见到小女儿了。接到“小女儿”后,头几天她没有哭,但不吃、不喝、不睡,久久地抚摸着“小女儿”,在大家的劝说下,母亲终于释放了压掉在心头的悲伤,放声痛哭了几天……1978年,妹妹的骨灰被安葬在广州市中华水久墓园。每逢清明,亲属及妹妹的生前好友都前往扫墓。

6连参加追悼会的知青在文化室前留影

1996年,30多名已返域的当年下乡3团6连的知青回访故地,前往南渡江畔妹妹抢救落水战友的牺牲地悼念英魂。悼念结束后,当年与妹妹同班割胶的汕头女知青张小星提议,悼念英魂的最好行动应是为其申报烈士,得到大家的积极响应。那时已返域的张小星路过广州时,经常去看望我父母,我父母曾流露出能否为我妹妹申报为烈士的心愿,张小星一直铭记,从农场回到汕头后,她立即请丈夫撰写《关于追认李小曼同志为革命烈士的申请报告》。当时已是改革开放、政通人和的年代,有1980年国务院颁布的《革命烈士褒扬条例》可以扩大为全体人民的依据、报告阐述妹妹下乡当知青的积极表现和危难时刻救人的英勇行为,指出申报烈士是其年迈父母多年的心愿和广大知青的请求,更有利于弘扬中华美德和为建设国家奋斗献身的精神。报告的落款是当年3团的下乡知青,先是汕头知青都签了名,接着张小星把申请报告送到广州我这里,再送到海口的妹妹的知青好友那里,都请当地的知青签名,前后签名的知青共有100多人。最后,申请报告按有关程序逐级上报,于1997年11月获得批准。

1978年妹妹骨灰安葬的相片。中排右4、右5分别是我父亲、母亲;前排右1是笔者。


那时我母亲已离世,不知女儿获批烈士的消息确实遗憾;好在我父亲去世前一个月获知女儿被批准成为革命烈士,我想他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了,去世时一定是宽心和安慰的。

修茸后的李小曼陵墓

2006年,当年3团6连的我妹妹的一些知青好友主动捐款,在广州中华墓地重新修茸妹妹的陵墓,方便日后妹妹的亲属和知青好友前来凭吊,我衷心地感谢他们。

(写于2008年)

从割胶工到烈士
——南渡江畔李小曼的青春印记

作者:蔡跃雄

2019年.李小曼被海垦集团评选为感动海垦(兵团)知青,评选词是:

李小曼,女,广州知青,黄岭农场(兵团6师3团)革命烈士,1968年下乡6队当割胶工。她出身高干家庭但没有高干子女的“娇骄”二气,一直任劳任怨工作出色,1971年7月9日在南渡江为抢救落水战友牺牲,1997年被海南省人民政府批准为革命烈士,国家民政部颁发了革命烈士证书。

四人下乡她最小

李小曼是广州17中初中生,1968年全国兴起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她父亲在广州市园林局党委书记的任上,下放到广东韶关“五七”干校“劳动改造”,父亲临行前嘱咐4个子女下乡要在一起,以便互相关照,于是小曼与姐姐、二哥先后到海南屯昌县,小曼与姐姐被分配在黄岭农场,大哥大学毕业后到白沙县的农场。

 李小曼(前棑右一)与母亲(前棑中)及两个哥哥和姐姐下乡前合影


小曼到农场后被安排在6队当割胶工。那时她非常认真学习毛主席著作等,刻苦改造世界观,每天已经深夜了,她床前小桌上的油灯总亮着,在油灯下她常读书学习,想着连队集体,想着如何坚持青年运动的方向。与她同时下乡同队的海口知青张忆新回忆说:小曼对割胶工作非常认真负责,把自己早年患上的坐骨神经炎全抛在脑后,凌晨,大地仍在沉睡,她轻快的脚步已经踏遍了胶林,割胶有技术收胶有耐心的她,一桶桶的胶水收的比人多,得到班组与连队众人的赞赏;加上她心性豁达大方,热情奔放,乐于助人,从没对人有居高临下的傲慢,在连队什么地方只要有她在,总能听到她的欢声笑语,因此她人缘和口碑极好,是最可爱的小妹妹。

李小曼(中棑左一)刚下乡时在6队与知青同学合影

李小曼在割胶、收胶中

创建知青气象站

黄岭农场是从中坤、中建、晨星三个农场划分出来组建割胶的新单位,那时连个气象站都没有,连队的割胶靠天吃饭,凭肉眼感觉是否下雨来决定,在经历了太多的雨水冲胶、出工被淋的如同“落汤鸡”之后,张忆新与已任副班长的李小曼等四名知青决定自己筹建一个小气象站,为连队的日常生产、工作学习提供帮助。大家一拍即合,说干就干。

李小曼当制胶兼收胶工时与知青伙伴合影

他们经常在夜晚昏暗的煤油灯下商讨筹建气象站的事情,遇到许多难于想象的困惑与难题,小曼从没皱眉叹气或打退堂鼓,始终是出谋献策,为筹建排忧解难。他们从因陋就简、自己动手解决气象设备开始,如百叶箱、量雨筒、风向标和竖杆、风向标板等,实在不行才筹钱买。为尽快掌握必要的气象观测与预报知识,张忆新、李小曼等人多次到中坤和中建农场气象站及屯昌县气象站走访取经,还养了水蚂蝗等,通过收听海南气象的天气与天气形势预报,结合他们自己的每天数次定时的天空云图状况、干湿温度、降水、风力风向以及水蚂蝗、蚂蚁活动的观测手段,然后做出天气预报,重点是次日凌晨至白天的天气情况,包括温度湿度、是否有雨,何时下雨等等。一段时间后,知青气象站预报准确率提高了,每天晚上,他们通过连队的广播站及时发布次日的气象预报,用智慧和能力为连队服务,使连队能够根据天气预报来灵活安排生产工作,取得更大更好的效益。


当时知青气象站运作了好些年,工作纯属义务,没有报酬,每天都由小曼等人轮流值班观测,所记录下来的许多珍贵的当地气象资料,曾被团部多次上报到师部,受到了师部的肯定与表扬。知青气象站的事迹还被兵团战士报等广为宣传报道。

兵团战士报当年报道知青气象站事迹的相片,后棑右一是张忆新,但缺李小曼,她已牺牲了。

为抢救落水战友

1972年7月9日是星期日,那时李小曼当收胶兼制胶员,这天中午到连队收胶站加班劳动。因为交通不便,连队离团制胶厂很远,运胶水车辆又少,一天仅运一趟,当天大量的胶水运走后,剩余的晚收胶或收长流胶水,就得添加醋酸待凝固后,用手摇压片机把乳胶块压成胶片保质和方便运走。


天气炎热,小曼干到满身汗水,很晚才收工,然后与几个女知青结伴去连队边的南渡江游泳。小曼等几个女知青刚游到江对岸,江岸这边的三名女知青因水性不好,只在江边浅水处玩水,知青小严脚踩的一处泥沙突然松动,人滑进深水里,顿时恐慌、拼命叫喊,有人给她抛来篮球救生,她没接住,眼看就要出事了,江对岸的小曼和另一名女知青听到呼喊救命后,赶紧回游救小严。江面开阔水流急,小曼不停的来回游泳已耗费了体力,加上她救小严时被缠住,需挣脱才能施救,体能消耗太大,但她仍拼尽最后力气把小严推到水浅处获救,自己则再也无力游泳而沉入水中。连队许多老工人和知青闻讯后飞奔南渡江,在她出事沉下水的那片江面反复来回搜索打捞,直到有人潜入深水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永远停止了呼吸,时年21岁。

 李小曼牺牲的地点南渡江中游

牺牲日是返城时

李小曼牺牲后,遗体安放在连队文化室里,准备开追悼会。当时小曼父亲已获解放平反,经落实政策被允许调一子女回城照顾父母,于是到海南来与小曼的哥哥、姐姐商量,姐姐当时外岀培训不在3团,考虑到小曼年龄最小,加上患有坐骨神经痛和胃病,大家决定让她回城,并给小曼办理调动返城手续。他们4人很偶然的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小曼牺牲的次日来到3团和6连,不知亲人在何处,但见连队一片哭。噩耗传来了,他们本是来办好事,此时却变成办丧事。


追悼会是晚上召开的,全连人员怀着悲痛的心情到会,会场一派庄严、肃穆。广州知青陈云代表连党支部和连队致悼词。悼词肯定小曼四年如一日,对党的工作从来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不掺杂一点私心、半点杂念;肯定她表示愿做高楼大厦的一砖一瓦,做人民忠实的勤务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管是从割胶到制胶、收胶,都决心为革命把好关,站好岗。


知青叶红军代表连队团支部致悼词。悼词指出小曼光荣地加入了共青团,入团的那晚她睡不着,点亮小煤油灯,学习了毛主席著作《青年运动的方向》,在日记本写着我光荣加入了共青团,这仅仅是继续革命的新起点,我要用革命接班人五个条件严格要求自己,做个胸怀远大目标的人。追悼会结束时,与会者瞻仰了小曼的遗容,作最后的告别。

当年6连知青战友向李小曼敬献花圈,在送别她时留影

11日,小曼的遗体由她的两位哥哥护送到海口火化。12日,小曼父亲道别了6连和3团团部的干部战士,在儿女的陪同下,捧着小曼的骨灰盒乘船回广州。


2006年,与李小曼一起下乡的知青场友捐款,在广州中华墓园重新修葺她的墓地,方便了各地知青和下乡场友前来凭吊。

1997年国家民政部颁发给李小曼的烈士证书

一份迟来的烈士证书作者:程一帆那是在二十二年前,1995年6月28日,我跟随老伴他们一行,受到老场长的热情邀请,再次跨越琼州海峡,重返了他们的“第二个娘家”,来到了屯昌县黄岭农场(原六师三团),参加了黄岭农场建场三十五周年的场庆。及后,老知青们重返了他们生活的连队,还赶到南渡江边,祭奠了舍己救人的女烈士李小曼的英魂。

我们这些汕头知青,是在汕头乘坐飞机直接飞抵海口市的。刚下飞机,便受到老伴他们当年同连队的海口知青的热情欢迎。6月30日上午,汇聚在屯昌县招待所、宾馆的一百多名来自汕头、湛江的老知青,汇同从海口赶来的海口知青一道,一路浩浩荡荡地朝黃岭农场开来了。

农场场部办公大楼前,老场长就站在人群中最显眼的位置与鱼贯而来的知青朋友们一一握手。二十多年了,农场的老同志没有忘记我们,我们也从没把农场忘记,从没把农场当年的生活忘记。我们忘不了千里迢迢踏上这片土地的情景,忘不了那艰难岁月的日日夜夜,忘不了栉风沐雨、披星戴月战天斗地的每一个身影,更忘不了那令人心酸的知青坟。


我的老伴是黄岭农场六队的的老知青,我们和当时在六队工作的三十多名来自汕头、湛江、海口的知青一起回到了那里。


得悉知青们要来连队探访,六队不少老工人都到地头上刨来了木薯,扒来了玉米,蒸熟了等着大伙儿走进家门品尝回味。大家拥挤在老工人的瓦房里,边啃着木薯、玉米,边聊了起来。谈话中,聊起了广州女知青李小曼,当年在南渡江里下水救人而献出生命的动人故事,引起了大家的强烈共鸣和唏嘘不已。


此次一行,大家早已准备好了香烛和祭品,就是为了利用下到连队的机会,好一起前往南渡江边祭奠这位当年舍己救人的女知青。


回访的老知青,以及老工人一起,手执长棒大刀,走过三篷叶的绿树林,走过一段重新又砍出路来的荒山野岭,来到了人迹罕至的南渡江边,大家在寻觅到当年李小曼舍已救人的牺牲地后,点上了香烛,燃烧起冥币,有的知青和随行而来的子女还朝江水跪下,揖手拱拜起来。

1995年6月老知青们回黄岭六队拜李小曼英灵的现场

那是1972年7月9日,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刚刚加班割完胶水的五位女知青一起来到南渡江里洗澡、游泳,一个绰号叫“半条命”的广州女知青小严不慎踩错一步掉进深水,已游至河对岸的李小曼和另一个女知青听到救命声赶紧回游。在李小曼几个回合的抢救中,拼命挣扎的小严被托上了岸。知青们都知道,南渡江是海南岛上最大的河流,古称黎母水,海南最大的松涛水库就在它的上游。这一条江的水源极其丰富,流量大,而且流域气候有明显的干湿两季,又多暴雨,河流流量和水位常出现暴涨暴落。每当暴雨后,山洪暴发,河水猛涨,立即可达最大洪峰。当年李小曼遇难时恰巧就是在一场暴雨之后。

小曼牺牲的南渡江(中段) 

将小严托上岸之后,精疲力竭的李小曼却被漩流卷进了漩涡,沉入了江水之中。当时,正当暴雨之后不久,南渡江水汹涌澎湃,急流飞漩,李小曼苦苦挣扎也无济于事。谁也未曾料想得到,这个身手敏捷,平时在江河中来去自如的少女,被打漩的急流卷入水中之后,江面上会只剩下一个个随急流飞逝的漩涡。


那天,六队所有的人都闻讯赶来了,能懂水性的人都跳下了河。然而,由于南渡江水过于湍急,人们不是被水流冲走,就是站不稳脚。捞到她时,她已断了气。人们还不甘罢休,轮流为她做人工呼吸,然而,还是没能从死神手中将她夺回来。就这样,刚刚在人世间度过了二十一年零七十四天的李小曼便溘然辞世了。


李小曼,1951年4月26日出生,父母都是国家干部,解放前还曾经是党在香港的地下工作者。她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母亲挺着大肚子观看了长春电影制片厂拍摄的影片《赵一曼》,受到抗联女英雄赵一曼抗击日本侵略军,最终英勇就义的英雄事迹的感动,在不久后产下她时,便将她起名为李小曼,以示纪念。


李小曼有三个哥哥姐姐,在家里排行最小,从小就无拘无束,和姐姐李枫一起来到黄岭农场六队,开朗的性格还是没有改变。


李小曼的父亲受运动牵连关进“牛棚”多年,小曼牺牲前两天,父亲刚从“牛棚”解放出来不久,他打来一个“被解放”的报喜电报,被暗恋李小曼的一个男知青拿到,男知青想给小曼一个惊喜,将电报藏了起来,想收工再给小曼看,没想到小曼就在那天牺牲,再也无法为爸爸的“被解放”而高兴!


李爸爸四个孩子全部上山下乡到海南农场,他闻悉小曼牺牲的噩讯赶到海南时,只有三个孩子到海口接父亲,其景其情,让人落泪。小曼的父亲赶到了黄岭农场,紧抱着女儿的尸体,悲痛欲绝,却早已无泪可落!

1995年7月,广州知青跨越琼州海峡,在海口知青的陪同下,返回黄岭农场,到南渡江边祭奠李小曼。

二十多年后,当年那些与李小曼在一起的汕头知青、海口知青,包括那些曾经奋身下水抢救过她的知青又来到了她献出生命的地方,面对着滔滔而去的南渡江水,大家一个个低下头、缓慢地走过,并投注了一个个注目礼。沉浸在这个难得一见的情景之中,一时间,多少酸甜苦辣的往事全都涌上心头,并且历历在目。


回汕头后,我在《汕头特区报》以整整一个二版的篇幅,刊登了自己撰写的回农场探访的两篇文章和照片,请老伴将它寄给因故未能与我们一起回场的那些广州知青。


不久,我就接到李小曼的姐姐李枫打来的电话,希望我们即刻上广州一聚。我们几个汕头的黄岭农场知青风风火火地赶到广州,受到曾上山下乡到黄岭六队的所有广州知青欢迎,李小曼的姐姐李枫,那个落水知青严大姐一路全程陪同着我们,是李小曼当年的英勇壮举,成了我们两地老知青的的友谊纽带。小曼的父亲已经年迈,竟然也为我们带路,到广州天河区中华墓园,瞻仰了李小曼的墓茔,了结了久藏在人们心底的一番心愿。


然而,广州知青李小曼当年奋不顾身、英勇救人的义举到底属于什么性质的行为?何时才有一个公正、客观的评价?这是小曼的家人、老黄岭六队人、获救的广州知青小严姑娘的愿望,更是我们广大知青一直悬在心上的企盼。


值得欣慰的是,就在广州知青奔赴海南岛,在黄岭农场的南渡江边补上了祭奠李小曼这一课后,琼粤各地知青的接踵行动感动了即将退休的老场长,在他的主持下,经过一番周折,不久之后,国家终于确认李小曼为烈士。一份迟来了二十六年的烈士证书,终于送到了李小曼的家人手里。

由国家民政部1997年11月10日颁发的《革命烈士证明书》中是这样写的:“李小曼同志一九七二年七月九日在南渡江抢救落水战友壮烈牺牲,经批准为革命烈士,特发此证,以资褒扬。”为此,当年同在一个连队的知青集资,在李小曼的墓茔前重新竖起了一块刻有“革命烈士李小曼之墓”的墓碑,凭以悼念。

天河区中华墓园的革命烈士李小曼之墓

多少年过去了,我们一个个当年风采奕然的年轻人,如今都成了皓首苍颜的老人。回首往事,有时候我总在想,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我们苦过,乐过,哭过,笑过,青春和追求,岁月和生命,希望和憧憬伴随着我们成长。难忘的知青岁月,让我们这一代人饱尝了酸甜苦辣,给我们留下了最深刻、最难忘的回忆。想当初,豆寇年华的我们一个个意气风发来到了椰风阵阵的海岛上,信誓旦旦的扎根一辈子,为祖国的橡胶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然而,像李小曼这样一个芳龄二十一岁的姑娘,当生命的花朵正蓬勃怒放的时候,真的就永远扎根在异乡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英魂已湮没在热带丛林的南渡江整整四十五年了。


我们的汗水没有白流,李小曼与其他知青的生命没有白白付出。

黄岭农场在野岭荒山上建场,经过第一代开拓者退役军人十多年的努力,迎来了第二代垦荒人知识青年一起共同开发,农场从无到有,从小到大。黄岭的巨变,离不开农场的老领导、老工人,同样也离不开一代知青的青春奉献,离不开一代知青的汗水、热血甚至是生命。

来源:一壁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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