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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个“糟老头”——知青话题:再老怎办?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一壁残阳 Author 黄锦旋

我们三个“糟老头”作者:黄锦旋  广州老知青

我们仨,一个寒着背哈着腰,蓬头斑发稀疏白须。一个挂着拐棍,左摇右晃。一个老耸肩揉颈搥腰,睡意朦胧。天天早上都围桌芳村一间茶楼饮茶。只要少去一个,其他两个马上紧张。


寒背哈腰的是老大,光哥。拄着拐棍的是老二,炳哥。剩下的一个是老三,我,亚灿,满身是病。


老大光哥77岁,老二炳哥74岁,老三亚灿,我,73岁。五十六年前(1966年5月13日)一起光荣务农上山下乡到了海南岛琼中县岭头茶场。那年,老大光哥21岁,64届高中生。老二炳哥18岁,64届初中生。老三灿,16岁,65届初中生。


今天,老大光哥是个单身孤寡老头,终身不娶。老二炳哥回城后才成家,有个乖儿和两小孙女。老三灿原扎根海南成家了,后装病回城,有个“唯有读书高”的儿子和一个小孙女。


五十多年过去了,这三个曾经年轻有为的革命青年成了三个“糟老头”。但当年上山下乡在岭头茶场的岁月,是每天饮茶的主要话题,是每天必打的“鸡血针”,因为当年的岁月,真的能使老头又年轻起来……(鸡血针,抽取公鸡血注射体内曾风摩全国健身提神的注射液)

左起:阿灿、光哥、炳哥

海南岛确实是宝岛,到处都是原始森林。我们的任务就是开荒!多少参天大树倒在我们刀下?!多少环山大寨梯田出现我们锄头下?!多少汗水流在我们脚下?!革命加拼命,在那战天斗地的日子,可我们每天吃的是咸菜罗卜干,晚上星光月下还要在晒场召开阶级斗争批斗会,那怕你白天多累,该你站出来就要出来低头站着……


老大光哥身强体壮,是队里的主要劳动力,可爷爷是地主,这令他经常再累也要和几个流放下来的“牛鬼蛇神”一起挨批斗。他明了,“此地不留爷”,甚至怨已经当了学校校长的老爸为何生下自己:“你己是地主仔了,怎么还要我当地主孙?!”那次他回广州探亲,半年也没回农场,我们正奇怪,没料他被兵团司令部派人到广州找到,并押着回农场,原来是他“督卒”(偷渡)香港失败了!


此后,他连续失败三次!而他“督卒”香港的心愿,直到香港“封关”才彻底死了心。


于是,老大立誓不成家。“免得又多个地主孙孙……”他想。香港是去不成了,这后来十多年,他干了什么的呢?回城时,他已35岁了,就只能在一间金属厂烧锅炉,吊儿郎当过着日子。


老二炳哥人细精灵,可干活绝对好把手,砍笆开荒挖茶沟,每天总比我多十多公尺,上山砍木砍竹,也总比我砍得多又好,我忍不住咬咬牙再加劲,奇怪,还是比不上他!


一次台风天,炳哥为抢救仓库大米压伤腰骨,因为他文化功底好,于是连队派他当了小学老师。课余时每天领着孩子们玩广州人儿时游戏“跳橡筋”“跳地图”,用泥捏成小丸晒干“打玻子”,用两块大的老茶叶作“公仔纸”拍……


令人敬佩的是,茅房课室外他树起木竿,去县新华书店买面国旗,每天早上上课前,领着孩子们轮流升国旗,高声唱国歌!


几十年后回农场探望时,当年的孩子们已经长成汉子,但还是拥着这位老师欢呼,不停学着当时的老师表情……

前左:阿灿;前右:光哥;后:炳哥

老三灿,16岁多握着新砍刀、新锄头砍岜开荒挖环山茶沟。不久一次大干(兵团时称“大会战”)中受不了太辛苦,烈日下,双手十个血泡全破了,想想天天如此怎下去?竟然丢了锄头坐地哭起来,害得副班长(广州知青,早逝)边帮着包扎受伤的手也边哭起来……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光天,"因为有每天烈日挥锄渐渐的熬出不怕苦不怕难的性格,老三灿也渐渐的长成条汉子了。


凭着有个靠天吃饭的爷爷(贫农)和从小当童工的老爸,老三灿是连队骨干,但却不敢申请入党,因为老妈是个莫名其妙的资本家,每天提心吊胆怕外调,怕因“隐瞒成份”成“牛鬼”。但后因养猪有成绩,阿灿居然被农场培训成赤脚“兽医”,並成家扎根海南了。

左起:光哥、炳哥、阿灿

现在,三个“糟老头”见面饮茶的话题是“再老怎办?”我想,应该是天下老知青的共同话题吧?!我们再老怎办?!


老大光哥是光棍孤寡老人,是街道重点保护对象,每天都有电话询问。但他真的有病住院了,还不是要我们几个老知青兄弟尽力?!尤其是老二炳哥一家尽了大力。


老大光哥感慨良多:“我还是应该到养老院去,只是不能每天和你们饮茶见面了。”


老二炳哥有个好儿子,文化不高每天忙打工,一家三代同堂。当然,二个小孙令炳哥夫妇忙个不停,但,当炳哥多年腰病稍不适,儿子马上停工护理,送医院也好,寻药问病也好,儿子就是一句话:“我要老爸一百岁!”


老三灿,儿子饱读诗书身任要职,一年难得回家几次。虽说是每天电话:“爸爸,今天好吗?”唉,老三灿知儿工作忙,回自己家又有家务,就总回答说:“很好,你忙吧。”可惜太太早逝,阿灿咬咬牙,一切自己硬顶,连住院也不告诉儿子。“天塌下来当被盖”,“鬼叫你穷,顶硬上”……是老三灿初回城当搬运工时师傅们的教导口号,今天,也是他的信念。更有一条,老三灿有个“安乐S”计划,绝不累人累物累儿媳………


我们仨,老大寒背哈腰蓬头白头稀疏短须。老二柱着拐棍左摇右摆。老三揉颈搥腰无精打采,每天都在芳村一茶楼饮早茶。三个“糟老头”,试问有谁知他们曾是三个上过山、下过乡的热血革命青年呢?!


爱妻小青百日祭作者:黄锦旋

三个多月前,2016年7月6日下午,我与妻子小青一前一后正在小区路边经过,不料一辆违法又违规的电瓶车从旁冲出,把走在我身后的小青撞倒并碾过……


小青走了!我们被无情的手阴阳两隔,欢聚不再!


百日过了,小青那慈爱、温存的笑眼还无时不在我面前飘过,我知道,她离不开我,她一定在“奈何桥”前不肯走过去,痴情地等着我!


小青走了,此时此刻,我一个人留在了渐渐凄冷的秋阳里,几十年前与她交往的经过又一次在脑海里浮现,那日积月累的爱,在我最悲痛的时候,又给我带来丝丝温暖。


小青,你还记得那些日子吗?


1969年初,团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解散了,小李带着两个漂亮的姑娘來到十一连。一个是海口姑娘小燕,一个是广西姑娘小青。小小的十一连顿时骚动起来。


这二位漂亮的姑娘傲气得很,上饭堂打饭也哼着歌儿,想同她们打个招呼也没门,眼睛根本瞧也不瞧你一下。我心想,天下漂亮的姑娘都是这样的吧?


傍晚下水井挑水,刚好只有小青在洗衣服,我大大方方地说:"洗衣呵?”


只见她侧了侧眼,继续洗她的衣服……若干年后才知她当时想:“这人真怪,头又大,眼又大,跟你又不熟?”我没趣地挑了水走了。


第二天上工,俞姐告诉我说:“宣传队的小青分到我们班,小姐似的,能干什么?”我倒像一下子打了鸡血针一样,嘴里不说眼睛却在茶园里四周瞅,边锄着草边大声地同大家开玩笑,干起活来总有使不完的劲。


工间休息时,大家坐在大枫树下,班长说:“大头,今天再说笑话听听”。


我生平喜开玩笑,大家都高兴和我打趣,聊天。于是我想了想,说:“昨晚不知怎回事,一躺下,腰就痛,移低些,背就痛,爬着睡,肚子痛,干脆坐起来,唉,屁股又痛,半夜敲了卫生室门,卫生员按遍我全身都不痛,说你无病呵。可一上床又不行,折腾了一亱,到天亮,一看,蓆底下竟然有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我用“中国古代笑话”编了个故事,逗的大家“哄”的一声笑个翻天。我偷着瞧瞧小青,只见她用草帽挡着脸,肩膀一动一动的。若干年后我才知道,她觉得我“老是像乌鸦一样哇哇叫,讨厌!”可又忍不住笑。


下班了,大伙拖着锄头回家。我在山坡上摘了一帽子岗稔果,路过小青门前,她正弯腰低头拍鞋底泥,听到脚步声,习惯性地皱着眉抬头朝我看了看。我热情地说,“这岗稔果很甜的,给你。”她摇摇头笑了笑,转身进了住房,板块门也“呀呀”地掩上,留下尴尬的我。


那时,十一连的茶园还未开採,每天就是在梯田除草,海南的太阳就是厉害,戴着的草帽也会冒烟。刚锄了的草一下子就晒干了,大伙在烈日下不停地干,不停地流汗。到了下班,我已筋疲力尽了。有一天,我从班长的报表上看了看进度,哎也,竟然没小青锄的多,堂堂七尺男儿,真有点脸红。自此,我干活就不说话,不偷懒,生怕让人瞧不起。


不久,连队调小青去当统计员,班里的工作如常进行,但我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似的,总提不起劲来,就算有鸡血针也没用。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的。每当傍晚,小青哼着歌儿到各班收生产进度路过时,我会专门站在门前,很认真地同她点头打个招呼,她也会礼貌地点了点头。


金秋十月,地里的木薯地瓜长成了,连里买了一批小猪回来了,让我当上了饲养员。


以后,我每天挖地瓜木薯,砍猪菜,喂猪,打扫猪栏……忙个不停,为了养好猪,我几乎晚上也睡在猪栏里。每当我忙得焦头烂额时,小青总会领着海南妹小燕来到猪栏,帮我砍猪菜,煮猪食,打扫猪圈。当然,我会在炉火灰里烤上几个地瓜、木薯,然后嚷着:“姑娘们,尝尝猪食吧!”小燕哈哈大笑,小青则会板着脸。


可我就喜欢她板着脸的样子。


一天,小青独自來到猪栏,边帮打扫猪栏边说:“团支部认为你有很大进步,希望你主动靠近组织。我可以作你入团介绍人。”


我吃了一惊,说:“不行,我有很多海外关系,家庭复杂,万一外调就糟了。”


小青说:“家庭问题不会影响入团的,我出身是地主家庭。”


就这样,我便迷迷糊糊地被小青带进了团组织。


由于养猪工作有成绩,兽医周医生把我调到团兽医站。但是连队只同意借调,所以一切关系仍在十一连,包括來往信件都往连里送。小青每次到团部,都会把我的信件带到兽医站,坐上半天。若我不在,便在门缝插张字条:“大头,门上的钉子我摸了(粤方言,摸门钉是吃闭门羹的意思)。”


有时几天没见到小青,我就想找理由回十一连走走的。


小青有部“熊猫”半导体收音机,那晚场部放电影她带來了,未开场前我俩在兽医站闲坐。我打开收音机说:“待会介绍个好听的电台给你欣赏。”然后,我从超短波里调出“澳洲广播电台”,刚好一曲“花儿与少年”笛子声优美悠扬地传出,那是著名的青海民歌,刹间我俩如痴如醉般瘫坐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收音机里传出广播员的声音,接着是一首首优美动听的的中国民歌,使听惯语录歌的我俩沉醉在音乐中,忘了要去看电影……


突然,小青一把关了收音机,说:“不行,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惊愕地说:“我、我、我怎啦?”


小青愠怒地说:“你资产阶级思想严重,收听反动电台!”说完,拿起收音机走了。


哎也!完了完了。原来我是她认为的“那样人”!但我相信她绝不会上告我的。


那以后,小青一直没再來,我的信件,她也是路过猪场时交饲养员转给我。我写了封信给她,她没回。


过了两星期,我到十一连打猪疫苗,顺去看看小青,事务长说:“探家去了,听说家里已相了亲,很快就调回去。”我再也听不清事务长的话了,心里打翻了酱坛子,摇摇晃晃地骑着车子走了。唉,走吧,走吧,你走了我也走。


半个多月后,我正在兽医站配药,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大头!”只见小青满脸春风地走进门,我惊喜地连忙端茶、倒水、让坐。她胖了白了些,显得更漂亮。我说:“听说你探亲了?有喜糖吗?”她哈哈笑着:“谁造的谣?家里帮我搞调动回去是真。”


“哦……”我心里突然踏实了,没再吱声。


小青问:“你呢?有门路么?”我摇了摇头,问她:“你很久没來了,生气了?”她说:“有点儿,不说了。我很快调令就到了,你可不可帮我做个装衣服的木箱?”


我点头答应了。我好歹在农场多年了,木工朋友多的是。衣箱很快做好了,这是我给小青做的第一件家具,一直是我俩珍藏的宝贝。


那些天,小青天天出团部打听调令消息,我也天天吊着心眼,奇怪的是,团里总说没收到调令。


为她揪心,为她着急,我知道,我爱上她了,深深地爱上她了。


周末的一个傍晚,我起程回去十一连,到了小青门前天已黑了,她没关门,油灯下只见她呆呆地坐在书桌前,眼定定地望着泥墙上的一条小蜥蜴。见我到來惊喜万分,指着小蜥蜴说:“这是我的朋友,每晚陪着我的。”我打趣说:“今晚多了个大头陪你。”她笑着问:“天黑路远,來干什么呢。”我说:“就来看看你,以后你走了,再來也没用。”


那晚我一直坐到十一点过后,才打着电筒回团部。


第二天,我再也耐不住了,写了封信给她,信上简单地说:你走了以后,我也不想留在茶场了,我想偷渡去香港算了。如果成功了,一定会來找你,你就等我吧。


过了两天,小青气冲冲地來了,质问我是啥意思?用偷渡来要胁她?要知偷渡是多危险的事?直把我骂得低头认错,要求收回那封信。谁料她突然“哇”一声哭起来,越劝越厉害,我只得呆呆站在一边,幸好兽医站没人來。她哭完了,一声不响地就走了。


若干年后,小青告诉我:那是她一次感情大爆发,她发现原来自己已经爱上大头了。她不想看到我去做她不愿意的事!


一连几天小青没再來了,我不敢再写信给她,心里很内疚。


周末晚上,我又回到十一连,又见到呆呆望着小蜥蜴的小青。我小声地说:“今晚月色皎洁,我在路口茶园等你,好吗?”她还是呆呆望着小蜥蜴,我轻轻地走了出去,走到茶园边的一棵台湾相思树下。


月亮银盘般地掛在夜空,四周一片洁白,小青一步一步地走过來,仙女般飘渺。我俩在路边的一棵树下坐下,四周响着蟋蜶,虫子的叫声,月光把茶园洒得霜白,螢火虫一对一对漫山闪亮,我忍不住轻声地说:“海南夜景多美呵”。小青抱着脚低着头没哼声。就这样,我俩各怀心事,坐着,坐着……


山里轻轻地起了一层白雾,林子里不时传夜乌的啼呜。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偏沉些了。我说:“夜了,回去吧。”这时小青抬起头,低叹了一声,轻轻地靠在我肩上。我全身触电般抖了一下,拉起她的手说:“走吧,下次再來坐。”


我俩牵着手慢慢走,分手时,我说:“我想亲你一下,好吗?”月色下,小青轻轻闭上眼睛,美极了。这一吻,决定了我俩今后几十年人生艰难之路……


后来小青告诉我:在爱的选择上,她经历了太多激烈的思想斗争,家人反对、农友劝告,在艰难决择中,她最后接受我深情一吻,完全就是因为对我的爱⋯⋯

图为作者与爱妻生前生活照

我和小青相携走过四十七年,太短了!


婚后的四十二年,我未能给小青带来理想的幸福。回城、就业、拼搏、进修、考职称、柴米油盐过日子,这段人生路上的困苦实在太多了!


像所有的老知青一样,小青陪着我一步步向前奋进。


小青她理解生活、热爱生活、感恩生活。小青常常参加知青活动,喜歌善舞。


我的身体不好,小青一直关爱着我。总说:“不准你比我先走!”


于是,小青,我的小青,你真的先我一步走了!

……

小青,请你等等我,


我担心,没我在你身边,你会害怕的。今天,我就要送你回爸妈那里,那是一个很安静、很温馨的地方。

待我处理好一切事务,小青,我会來陪伴你,永远不分离!

残阳絮语

广州老知青黄锦旋快70了。1965年他作为广州市上山下乡的先驱者,来到原广东农垦海南垦区岭头茶场,在农场12年,直到1978年才回城,在公交系统当司机20多年,才放下心爱的方向盘,退休了。


我和黄锦旋是通过他发在粤海知青网的几篇文章联系上的,后来才渐渐有了些交往。一个十来岁就上山下乡的男孩,在农场一干就是十多年,放下锄把子,又抓起方向盘,可他偏偏爱写作!他写的东西,在一些人眼里也许不够有文采,但下笔实在,这个是真的。编发他的作品,不需要怎么大改。

黄锦旋

一转眼,黄锦旋写东西也快二十年了。他身体状况不如人意,有病缠身,平日除了在家里阳台上种种瓜菜,少远足旅行,也不跳广场舞,有时间最大的爱好就是回忆那段毕生难忘的知青生活,并用散文或诗的形式记录下来…… 


在写作的这些日子里,他的爱妻——一起携手从农场茶园走出来的小青姑娘——因意外事故离他而去,对晚年不幸的他打击真的很大,他悲痛,沉默了些日子后,又拾起笔来。他说:他的小青爱看他写的东西……


他的笔头,流出来的是他滚烫的心泉啊!


让我们祝福老知青黄锦旋:

好人一生平安!

文章来源一壁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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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 稿

童年回忆、青春往事、上山下乡、知青岁月、知青历史、返城生活、人生经历、光阴故事、老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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