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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中的永恒》

· 第二章 ·

「复苏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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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怏怏不乐地独自蹲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将落雪戳了一个个小洞，他拉长了脸，眼神呆呆的，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如果在高空俯视，可以看出来地上有着歪歪扭扭的“父亲”的字样。

等他回过神来，看到地上自己戳出来的字，却嫌弃地撇了撇嘴。法海狡黠的金色眼眸一闪，站了起来，一脚把地上的雪踢地扬了起来。

等等，不对劲！法海的耳朵抖了抖，听到背后有动静。

一个威力不小的水系魔法从背后袭来，法海陡然一个激灵，精准地判断攻击的落点后，头也不回地闪避开来。

“父亲！”法海还没转身，就惊喜地叫了出对方的身份。

“注意！”古恩含笑看着法海，手上的攻势却一点儿也没减缓，一个接一个的水球冲着法海砸来，在快接触到法海的时候却化成了雪球。

如果觉得这雪球只是玩乐打闹的道具，那可就错了。这一个雪球砸到身上，不知道有多疼。法海刚开始学习和父亲对战时，就吃了看轻这小雪球的亏，被结结实实砸中了脸，整个人趔趄着狼狈地栽入雪中，可见父亲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呢。

法海的战斗技巧在古恩的锤炼下，比几年前初遇古恩时进步了许多。现在他应对雪球时左右腾挪的步伐相当灵活，偶尔有漏过的雪球也很快用魔法挡下来。

唰！一个雪球被法海用刀斩开，雪花绽开后簌簌落下，古恩的脸就在大朵大朵的雪花后面，看不太真切，法海一瞬间有些失神了。

“别分神。”古恩轻轻抛来一个小雪球，直落在法海肩膀上。

法海被砸中了有些不服气，冲古恩说：“父亲，看这个！”

法海操纵起两条水龙，那水龙纠缠着，咆哮着，冲着古恩席卷而去。古恩抬手，袖子一抚后竟然将水龙送返了回来。

法海被激起了斗志，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试图应对古恩的进攻。他们有来有往，见招拆招，都熟知对方的惯用套路，虽然实力差距不小，倒也打得很热闹。

等到法海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古恩才停下了攻击。他拉起了法海的手，领着华尔往家里走。

“父亲，我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法海有些别扭，但却没有挣脱父亲的手。父亲最近已经很少有时间陪自己了，每次见到父亲都是步履匆匆的样子。

华尔偷瞄了古恩一眼，嗯……希望今天父亲能多休息一会儿。

关上房门，风雪一下子都被关在了外面。古恩顺手拿起了法海搭在椅子上的毛巾，帮法海擦了擦被汗水打湿的额头。

“父亲……您很久都没回家陪我了。”法海这句话一说出口，就觉得自己有些小孩子气，连忙补救，“我没有怪罪你，就是有点想你。”

法海知道最近陪这孩子确实太少了，解释说：“对不起，我最近的确太忙了……”

“魔族真的要入侵了是不是？”法海脱口而出，他虽然莽撞了点，但脑子还是很活泛的，早已察觉到了最近不同寻常的气氛，不像那些傻乎乎的小伙伴，每天只知道训练和吃饭。

“确实是在为了这件事做准备……”古恩犹豫了一下，没有隐瞒现在的局势，法海很聪明，没什么事情能瞒着他。

“从前几年开始魔物就变得异常躁动，最近魔物时常翻越落日浅滩，骚扰洛阳城的入口。它们随时有可能入侵，我们需要周密的部署。”古恩嘴上说着严肃的话题，眼睛却看着法海倔强的灰紫色呆毛，下意识地往下压了压。

“我准备好了！不对，我们影枫司的预备队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对抗魔族！”法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显得激动不已。

“父亲，让我成为锦衣卫吧！我想保护洛阳！”法海补充道。

“你还没有成年，等你再长大再来帮助我吧。现在的局势我无法估计，你们还是小孩子，对抗魔族还是太危险了。先安心准备过元宵节吧，我会回家陪你的。”古恩安抚着法海，法海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父亲的后半句，满脑子都在想象自己在战场上大展英姿的情景。

“休息吧，最近要乖，我先走了。”古恩的时间早已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听到门口有战士要禀告消息，匆忙抬脚走了。

“好的，父亲。”法海一副乖巧的样子，睁大了眼睛冲着古恩点点头。等到古恩出门之后，法海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贼兮兮地扒在门缝上看着古恩走远，然后蹑手蹑脚地溜到影枫司的营地。

“嘿，听我说！我们马上就要和魔族打起来了！”法海还没进营地大门，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了伙伴们这个大消息。

“什么？”正在保养战备物资的露琪娜吃惊地站了起来，像蓝宝石一样闪亮而明澈的眼睛急切地望着法海。其他小伙伴也站了起来，有的像露琪娜一样露出吃惊的神色，有的似乎早有预料，凝重地等待法海的下文。

露琪娜真的好可爱！法海不合时宜地想着。

“听着，魔族马上就要进攻洛阳了，相信你们也感受到了魔物的频繁躁动。我想我们可以帮住我父亲分忧，去打探打探消息。”法海甩了甩脑袋，赶走乱七八糟的念头，振奋地对伙伴们说着自己的计划。

罗斯神情严肃地说：“别冲动，法海。我们都没有正面对抗过魔物，要是路上遇到危险可就糟了。”

“罗斯，放轻松一点，怎么整天像个小老头一样？！我也带着你们也去落日浅滩上杀过魔物，你难道不相信我们预备队的实力吗？我们以后可都是会成为锦衣卫！”法海可不会因为罗斯危言耸听的话而放弃自己的念头，他一定会带领伙伴们探查到最重要的消息，减轻父亲身上的重担！

“可是，那只是游荡的小魔族，现在可不比往日，一旦……”罗斯皱着眉头，仍然觉得法海这个建议不太靠谱。

“别可是啦！这是发挥我们实力的绝佳时机啊，你们难道不想证明自己能够为洛阳出一份力吗？”法海打断了罗斯的话，兴致勃勃地劝说着伙伴们，他的金色眸子闪烁着蜂蜜酒的波光，亢奋的情绪感染了队员们。

“法海说得对，咱们都是会成为锦衣卫的精锐小队！以我们的实力，肯定会把那群魔族打得落花流水！”早在孤儿营里就被法海收服成小弟的斯派洛大力支持着法海的提议。不过依照斯派洛对法海盲目崇拜的态度，恐怕法海就是说土豆泥是用鱼肉做的，斯派洛也会说没错，的确是用波纳鱼做的，我亲眼看到的。

眼看着队友们脸上纷纷露出了激动的表情，罗斯也没有继续泼冷水了，他也渴望着真正承担起守卫洛阳的重任。

“事不宜迟，你们快去收拾装备，我们这就出发。等父亲回来我们可就没机会溜出去了。”法海催促着队员们，大家马不停蹄地忙了起来。

风雪交加，少年们小心翼翼地掩藏着踪迹，冲着落日浅滩的方向赶去。路上遇到的魔物确实比以前多了许多，虽然只是些低阶的恶魔仆从与邪骸，但越是接近落日浅滩魔物越多，少年们不由感到心惊。长期的配合与磨练使他们的合作非常默契，一路上都轻松地解决巡逻的魔族。

众人潜入落日浅滩快要靠近中心区域的红枫林时，所有人的步伐都变得谨慎了起来。法海摆了摆手，让伙伴们暂停攻击。

“伊斯玛，你在吗？”法海轻声呼唤着。

“法海，你怎么来了？古恩大人不是最近不让你们来这边吗，快回去，这里很危险！”伊斯玛从一棵枫树里探出了脑袋，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劝说着法海。

“我们是来探查情况的！父亲说魔族马上就要攻击洛阳了，你知道现在魔族控制的魔物的规模吗？”法海凑了过去，小声和伊斯玛嘀咕了起来。

“很多！超乎你想象的多！”伊斯玛的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颤抖，“法海，情况很严重，不是你们能应付的来的，魔族已经在落日浅滩布置了数倍于以前的军力。而且……新来的魔族的首领，很强。”

“有多强？和父亲一样强吗？”法海从来没见过伊斯玛露出这种表情，他也严肃了起来。

“我不知道……也许，差不多吧？”伊斯玛犹豫了一下，魔族首领和古恩大人的实力都远远超过她的判断了。

“那我们更得去看看了，父亲也许还不知道魔族新换了首领，我们可以提前让父亲做好准备。”法海做出了判断，然后也不听伊斯玛的劝说，回去跟伙伴们解释了现在的情况。

“就靠近一点点，只要能看清楚那魔族首领到底是什么水平，我们就走，好吗？”伙伴们点点头，他们开始向更深处行进。不知为什么，罗斯心里始终带着一些不安。

年轻的小队来到了魔族聚集地的边缘，法海看到密密麻麻的魔物，着实吃了一惊。魔物竟然已经铺天盖地的布满了整个沙滩和浅海，它们如出一辙的冷血呆滞的表情，僵直而坚硬的肢体，都给了少年们最直观的冲击。

“天呐……”斯派洛忍不住发出惊呼。

那在魔物簇拥之中的魔族首领却应声转向了这边，她穿戴着一件黑色斗篷，脸隐在阴影之中，如同笼罩着一团黑色的迷雾。但是法海能感觉到，她锐利的眼睛已经盯上了他们。

“见鬼，离得那么远，她怎么听到的？”法海暗骂一声，拉着露琪娜就跑。

“啊！”

法海还没跑几步，就听到了斯派洛的惨叫声。他下意识把露琪娜向着远离这里的方向一推，然后迅速转身。那魔族首领竟然已经从百米之外来到了法海的身边。

她手上提着斯派洛，这个可怜的毒牙族少年四肢已经软趴趴地垂了下来。

“露琪娜！”法海转头搜寻露琪娜的身影，他眼睁睁看着露琪娜陷入了几只恶魔仆从的包围之中，她黑色的战袍已经被抓破，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背部，恶魔仆从面无表情地继续攻击，她的身上又多了几道血痕。

四周的小伙伴也陷入了魔物的包围之中，法海看着慢悠悠走到自己身边的魔族首领，她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可法海此刻却格外冷静。

“放他们走，我是队长，抓我更有用。”法海面对着几步之遥的魔族首领，镇定地试着和她谈判。

“你们一个都走不了。”魔族首领的声音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萦绕在法海耳边。黏黏糊糊又让人心生凉意，真恶心，法海想。

“那就和我一战吧！”法海率先向魔族首领发动了攻击。也许对于魔族首领来说，他只是个不起眼的蝼蚁，根本没有可以换取伙伴生存下来的价值，但他决不会束手就擒。

魔族首领轻飘飘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法海的攻击。

法海想也不想，就继续向魔族首领发动了他最为拿手的水龙攻击，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只能背水一战。他竭尽全力调动着海水，几条水龙仰头如同嘶鸣一般，纠缠在一起向那女人冲了过去。不，还不够……他知道自己需要更多的水，直到能对那女人产生真正的威胁。

那女人并不托大，她侧身避开了法海最凌厉的几次攻击，然后鬼魅一般的身影竟然一瞬间出现在了法海身后，她捏住法海的手，戏谑地说：“轮到我了。”

紧接着，沙滩上出现了令法海战栗的一幕。那些已经将伙伴们全部打倒在地的邪骸，森冷的惨白眼眶全部对准了自己，缓缓靠了过来。远处还有个指挥着蹦蹦跳跳的傀儡娃娃的女人，也正向着这边走来。

层层叠叠望不到边际的魔物，将法海困在了最中央。法海的手脚被一只只骨手牢牢抓住，他的身上绽开深可见骨的伤痕，血液顺着他那已经破破烂烂的战袍流了下来。

巫妖之力从女人握住法海的手到法海身体里，死气让周围的草木都丧失了生命力。

可紧接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法海身上出现。那些本该流血不止的伤痕，竟然正在肉眼可见的快速愈合，以至于出现了法海身上不断再添新伤，而旧伤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的情形。

草木重新焕发新生，死灵腐朽的味道被一股充盈的生命力覆盖。

“大人，这就是法海，那个我和你说过的孩子。”身边簇拥着傀儡娃娃的古怪女人附在魔族首领耳边说道。

“哦？是他啊。”魔族首领朝身后的手下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周围的邪骸暂停了攻击。

“小家伙，我答应你，你的小伙伴们我可以放回去。不过，你得陪我玩一玩，一定要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哦！”魔族首领和手下拎着昏迷的法海，将他带往魔物驻扎的深处，留下被死灵之气笼罩的其他洛阳孩子。

这可能是法海经历过最残酷的折磨，极端的疼痛让他丧失了意识，而更痛苦的伤口又让他重新醒过来。

那女人并不对他下死手，只是不断试探着他的极限，看看他的修复之力到底可以治愈多么严重的伤痕。他深刻体会到了自己和魔族首领的差距，原来之前自己的攻击对她来说真的不值一提，她不过抱着猫捉老鼠的心态逗逗他而已。

法海不知道，希默梅思掩藏在斗篷之下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了。毕尤说的没错，这孩子果然有些古怪。

因为……这修复之力太过眼熟了，这不是法纳族的力量，这是属于古尔维格的神力。

古尔维格曾经是神族的一员，诸神黄昏之时，她背叛了神族与堕天使梦罗克一起走入地狱，成为禁忌的堕落女神。五十年前，希默梅思接到命令，协同古尔维格进攻洛阳，夺取伊米尔之心的碎片。战事正向着魔族倾斜时，古尔维格却失去了踪影，留下希默梅思带领魔族继续在洛阳伺机而动。

为什么，这个孩子身体里，会有古尔维格的神力？

另一边，医疗神官的住处，焦急的古恩又望了望远处。探查消息的锦衣卫还没有出现，法海依然不知去处。他掀开了帘子，走进医疗神官旁边，看着被伊斯玛送回来的几个孩子。

尽管这些孩子已经得到了医疗神官的救治，但情况还是很不好。洛阳没有神官能医治被巫妖污染的生命，只能眼睁睁看着着这些孩子被死灵之气侵袭，最终成为没有意识的邪骸。

正在这时，伤势相对较轻的斯派洛醒了过来，他看到古恩站在窗边，眉头紧锁。斯派洛有些激动地想说些什么，但是筋疲力尽的他甚至虚弱到说不出话来。

古恩三两步走到了床边，轻拍斯派洛的肩膀，安抚着斯派洛：“别说话，孩子。”

斯派洛竭尽全力发出微弱的声音：“法…海…落日…”

“我知道，我一定会去救法海的！好好休息，斯派洛！”古恩不忍心看见斯派洛竭力的样子，更不敢去想要在这些孩子变成邪骸之前把他们烧死。

斯派洛举起胳膊想要比划些什么，但他的手臂上全是魔族的抓痕。

“我知道了，别动了。我去把法海带回来。”古恩轻轻将斯派洛的手放回被子中，向旁边一脸忧虑的医疗神官点头示意后，脚步急促地转身离开了。医疗神官看着落下的帘子叹了一口气：“法海……还能平安归来吗？上天保佑洛阳和孩子们…”

海中的怨魂向下拽着夕阳，落日浅滩被金红色的阳光笼罩着。数以千记的魔物簇拥着它们的主人，斗篷之下的希默梅思不断对法海施加着攻击。毕尤让她的傀儡娃娃们加入了围攻法海的队伍，她自己却闲适地在旁边站着，还时不时说说风凉话。

“这种程度就不行了吗？”

“哎呀，刚刚不是还说，要用自己交换朋友吗？”

“以前来落日浅滩时不是很威风吗？怎么现在是个废物啊？”

法海却无力再回应了。魔物扭曲的面容重叠交织在一起，法海的眼睛已经模糊到无法分辨对手的面孔了，脑袋像是灌了铅一样。

古恩步履匆匆，长驱直入落日浅滩的腹地。风将古恩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身影，面带寒霜，手持利剑，直直冲入魔族的人群之中。

他一手无情的挥砍，另一手引动了海水，冲着魔物狠狠砸下。一瞬间，古恩周围低阶的恶魔女仆和邪骸从成片倒下，就连深渊骑士和亡灵巫师都被冲击的力量击倒。

古恩快速接近着带着斗篷的希默梅思。站在魔族大军之上的希默梅思看到古恩孤身一人过来，冷哼了一声，提起了已经近乎昏迷的法海的衣领，丢给了毕尤，转身迎上了古恩。

“你也太胆大了，竟然自己一个人来了这里。谁给了你送死的勇气？”

“放下我的孩子。”古恩长剑直刺了过来。

“你的孩子？还是古尔维格的孩子？小法海知道自己的秘密吗？”希默梅思指使着邪骸们冲古恩压了上去。

法海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古恩的出现让他感觉到安全，疲惫的意识再也支撑不住…

等到法海再次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时候古恩流着血的嘴角，古恩将他抱在怀里，一脚深一脚浅地向着洛阳走去。夕阳已经落下，在昏暗的光线之中他看不清古恩的表情，只感觉一双温和的双眼注视着自己：“没事了，睡吧。”

法海重又跌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在一片狼藉的落日浅滩之上，仿佛有些站不稳的魔族首领甩开了想要搀扶她的副官毕尤。她掀开了斗篷，面色惨白，冲着洛阳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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