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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封锁以来,有些话不吐不快

成贺 2022-04-16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牛皮明明 Author 诗人牛皮明明


来源:牛皮明明,ID:niupimingming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已经在上海居家隔离了十几天,做了十来次核酸。眼看现在上海单日新增病例2万,累计感染更是突破10万。心情很崩溃,也很煎熬,有些话憋了十来天,堵得慌,实在不吐不快。


从上个月开始,我就听到身边很多朋友失业的消息,本来大家以为“倒春寒”之后会迎来一波缓和,可没想到迎来的竟是突然地封控,整个上海的经济更是雪上加霜。前几天夜里,我看到办公的公寓群里,大家在讨论工作情况,直接吓了一跳,整栋楼失业的人居然高达一半。很多人都说,再这样下去,实在撑不住了。本来在上海打拼就没有任何归宿感,唯一靠一份工作留在这座城市,现在连工作都没有了,真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最近我还了解到很多做企业的朋友,日子也都是很难。有的朋友焦麻着公司七百号员工发不出工资,有的朋友持续亏损濒临破产,有的朋友已经是几十年的奋斗一朝回到解放前。他们说照这样封上一个月,大部分的中小型企业都要倒闭。昨晚我刷手机还看到,小区附近我常去的那家烧烤店,老板发了个朋友圈,“开了十几年店,熬死了周围所有店铺,现在自己也被疫情熬死了,再也不会开张了”。

 

这就是我看到上海的一些缩影,这座两千五百万人的城市应该普通人,普通企业居多,我所认识的人和企业,他们应该能代表更多上海的普通人,普通企业的现状。“封控”简单的两个字,背后是无数人生活的停摆和困危,这中间都有着很多的无奈。

 

上个月亲历第一次封小区的时候,我还坚定认为会很快好转,因为这座城它是上海。可现在回头看,真感觉自己浅薄。事实上当疫情真来的时候,偌大的上海照样不堪一击,和任何一个城市没有任何不同。

 

实际上,越是上海这样的城市,越容易陷入“致命的自负”。

 

哈耶克


“致命的自负”是英国经济学家哈耶克提出的经典理论,简单来说,就是很多领导层在面临决策时需要信息,但大部分决策需要的信息存在缺失。特别越是重大的的决策,信息缺失就越严重,这就造成了他们的“无知”。无知使得决策变得非常不容易,而更大的麻烦是,他们不仅不知道自己的无知,甚至认为自己无所不知,结果就出现了的“致命的自负”,从而导致灾难性的决策。

 

之前上海一直呈现着高度的自信,一直用的是“瓷器店里抓老鼠”的精准防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有所收效。但到了今年,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病毒在变异,形式也在变化,这一套突然行不通了。当一个城市陷入“无知”时,自信和自负之间就仅仅是一步之隔。

 

这次让我最失望的,是上海从一开始就不务实。封城不叫封城,叫“半城轮流封控”,方舱医院也不叫方舱医院,叫“检验核酸的移动实验室”,搞得很文艺,玩什么文字游戏。我真的很怀疑,这次上海是否也陷入了它自负的陷阱里。

 

说实话,涉及到病毒专业层面的问题,我都不懂,这个不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我不是医学家,更不是科学家,疫情以来,能做的也只是和大家一样,躲在屋子里,让我足不出户我足不出户,让我核酸我核酸。

 

我也尽力去了解信息,但专家说的奥密克戎和普通人说的不一样。就像专家说感染后并不严重,跟感冒差不多,但我看一个患者自己说完全不是这样,而是一个多月没有味觉,直接吃柠檬都没有感觉。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该信谁的。

 

可我肉眼所见的,是看到这个城市一点点崩溃,百姓一点点变得艰难无比。我看到这个城市政治对科学的干预,当张文宏出来讲专业时,另一方人出来谈政治。我看到这个城市前脚说不会封城,转身发布划江而封。

 

这还不算,最痛心的那么多人死在了在充满漏洞的死板规章里。一位东方医院的护士,就因为哮喘发作,没有得到自己医院的及时收治去世了。她只是哮喘,只要得到及时的救助根本不会死,但她居然被一个自己上了那么多年班的单位给拒收死了,我都无法想象她该有多绝望。

 

还有另一个老人,也是突发哮喘,家属哭着向附近救护车借除颤仪,都说了“人已经没有呼吸心跳了”,结果还是遭到120医生的拒绝而去世了。不知道这家属该有多绝望,这就是他们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上海,在人命关天的时候,竟连一台救命的机器都借不到。 

 

他们不死在新冠病毒上,而是死在过度防疫上。这是多么可惜、可愤!

 

偌大的上海,还有那么多看病的人得不到救治。有人看着自己打着钢架的腿一点点感染,有人急需手术却上不了手术台,有人急需透析续命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让他们的绝望的并不是病毒,而是防疫。在防控里他们如同被扬弃的炮灰,他们何其不幸,何其无辜。

 

还有那些明明可以避免的伤痛,一再戳着我们的心。那些隔离区的幼儿,就那样被强行与父母分开,任由他们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但凡有点育儿常识的也知道,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这是多么黑暗恐惧的经历,将留下影响一生的阴影和创伤。对于他们的父母来说,这种骨肉分离该多痛苦。我自己也有儿女,我知道如果有的选,真的会有很多父母宁愿被感染也要去陪孩子,因为这种骨肉分离的痛苦完全大于他们自己感染的痛苦,完全就像是挖他们的心,割他们的肉。

 

还有那些回不了家的人,在封控后无处可去,只能像流浪汉一样在桥洞里睡觉。还有那些独居的老人,隔离后完全是孤立无援的状态,连保证自己基本的生存都困难。还有那些原本就患有抑郁症的人,在长久的封闭里,精神更加陷入绝望容易产生极端想法……他们都怎么办啊?

 

这样的事太多了,每天都在发生。身处这个两千五百万人口的城市,我竟感觉每天都面对着一面哭墙。

 

还有很多事,让我诧异自己竟然活在2022,而不是1942。我就看着我所在的区里,一个小区的居民,因为长久得不到物资供应,家里已经弹尽粮绝,到晚上集体扒在窗口哀嚎,“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试问这些对着窗户哀嚎的三四十岁的居民,平日里哪个不是体面的中年人。他们能不知道什么是尊严,什么是体面吗?放在平时他们至于这样吗。要不是把一个人逼到这个份上,谁会放下尊严,不顾体面,在自己孩子面前,像个乞丐一样对着夜空呐喊?

 

最近我所在的小区,不断发生偷米偷菜的事件。很多人就因为长久没有得到物资供应,上网抢菜也抢不到,就直接到小区的门口,看到别人的米菜就直接偷走。

 

可说实话,我根本不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批判这些人。我一直觉得人性和社会,都是经不起考验的,也不是拿来考验的。当人自己面临条件充足,有能力帮助别人时,就会被激发人性善的一面。而到自己也很匮乏,很无助时,就会被激发人性恶的一面。这适用绝大多数普通人。

 

那些偷米偷菜的人,哪个放在平时会偷人家一袋米,偷人家几棵白菜,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做过小偷。难道他们不知道偷东西没道德吗,只是你让他们看着自己孩子饿得嗷嗷叫有什么办法,还不是被制度逼良为娼了吗。

 

还有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当某个区镇一直收不到救济,领导在发布会上提到为何拒绝发放救济粮食时,理由居然是:考虑到“众口难调”。

 

可老百姓想吃的是什么好菜吗?是要吃海参鲍鱼吗?是要吃火锅大餐吗?不是啊,只是一把青菜而已啊。一个城市的人,居然被困在一把青菜里,凭啥呢,该倒霉了!

 

昨天我看到小区的群里,两个小伙子在群里到处求人,问谁家有多余的方便面,卖他们一点,实在扛不住了。我转卖给他们了一箱方便面,下楼给他们。他们说他们是合租的,平日里自己也不做饭,所以这一被封连个米饭都吃不上,唯一能吃的就是泡面。

 

事实上,上海还有很大一部分他们这样的合租群体,他们都没有足够的设备去烹饪,即便有物资也还是很难解决吃饭问题。像这样的群体,即便只占到上海人口的1%,那也是动辄二十几万的人口,这个城市应该给他们更多的保障。

 

这些天,当我看到越来越多上海的视频和事件,手都是抖的。我相信生活在上海这座城市的两千五百万人,也都有这样的感觉。每个人奋斗打拼来这座城市,亲眼看着这座城市无序,没有温暖,这其中的伤心难过,像一种被击碎的梦。

 

前几天,整个上海,都被一只柯基犬弄心碎了。

 

这只狗的主人因为家人确诊而成为密接,需要外出隔离。主人希望可以把狗委托给居委会照顾,但他们不愿意。等到主人刚被拉走,几个工作人员,拿着铁铲就把这只狗给活活打死了,然后像垃圾一样地处理。

 



看到这一幕,多少柔软的心根本承受不了。在这场防疫里,难道已经到了连一条狗都容不下的地步了吗?一个城市的文明在疫情的照妖镜下,就变得如此脆弱吗?

 

疫情都三年了,我们足足准备了三年,足足作战了三年。三年之后我们还能够被一个疫情轻易得把一个城市弄成一盘散沙。这不禁让人反思,现在的中国,如果真打起仗来,真有个天大的事降临的时候,那是不是也是一盘散沙?

 

我现在真的很怀疑,是不是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做好应对准备。

 

之前我们或许还能喊抗疫必胜,但已经三年了,现在如果还这么喊“上海必胜”,我想更多的是感羞愧,是悲从中来。

 

“上海只能胜利”这是正确的大话,它的前缀往往还有“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这句话也不错。但具体到每一个身上,我们要反思的是,那些死在医疗挤兑的路上的人,那些原地挨饿的人,那些许许多多被忽略的人,他们原本不需要成为被付出的“代价”。

 

我们应该反思的是,如今水深火热的生活,是从哪节点起开始坍陷。可能是某次盲目指引的决定,某次漫不经心的忽略,某次缺少勇气的逃避。 

 

比喊加油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在之前的教训里吸取血泪教训。如果事件之后没有反思,而是歌功颂德,那人们的苦难只能是白白承受。

 

而反思后,作为普通百姓,我们能做什么?

 

我想我们只能尽量如实地表达痛苦,如果不表达,起码不去美化痛苦。另外,当自己没有挨饿或家破人亡倒大霉,不代表别人的哀嚎和求助是假的,要对他人的不幸遭遇抱有起码的同情和悲悯。

 

其次,如果有余力,尽量为有困难的人提供帮助,哪怕只是声援,也是一种帮助。最后,不要充当人肉喇叭,不要作恶。更重要的是务必警惕你的“正能量”,警惕这些正能量挤占网络空间,淹没求救信号。在任何灾难发生时,歌功颂德的呼声,都应该为求救的呼喊让道。

 

最后的最后,无论如何,活下去。

 

希望这个城市永远不要饿死人,不要发生人道主义的危机。目前疫情的拐点或许还需要时间,但希望能尽快恢复物资供应,恢复医疗系统,让每个人都能吃上饭,看上病,都能免于最基本生存的恐慌。



牛皮明明,诗人、作家,曾在西藏流浪多年。擅长写民国人物,写那些被遗忘的故事,笔下的每一个人物都能够让人热泪盈眶!

PS:假如这个世界堕入黑暗,那么,吹灭最后一盏灯的,不是坏人的嚣张,而是好人的沉默! 

我是成贺,河北人,现居浙江嘉兴,做皮革生意,关注教育和时事,希望和同道多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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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一旦接触到真相,

那么他就再也无法回头去相信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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