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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敢:《我与师友》自序

古小说研究 古代小说网 2023-02-21



拙著《万历戏曲史》的撰写可谓曲折无常,《金瓶梅研究史》、“金学丛书”、《戏曲格律文献研究》、《徐州戏剧史》、《徐州琴书研究》等穿插其间,前后耽搁了十几年之久。

《金瓶梅研究史》

2019年2月5日,己亥春节,打算恢复其拟稿之时,却又突发奇想,再次将《我与师友》《我与戏曲》插在其中。明词研究专家、江苏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张仲谋兄问我为何不把最重要的一本书抓紧毕稿,我自嘲说:“学术需要功力,创作需要才气,我已年逾古稀,眼看江郎才尽,还是先完成急需者吧!”

于是,至2019年4月27日,将《我与师友》材料搜求齐备。至2020年3月5日,《我与师友》竣工,凡33篇,立传师友52人。《我与师友》单篇稿请苗怀明兄先后发表于古代小说研究网公众号,自然难免重复。结集出版时复经修订,自2020年11月3日至2020年12月6日,再度杀青。

1986年10月22日与陆大伟、及巨涛合影于徐州第二届全国《金瓶梅》学术讨论会

拙著原拟请宁宗一先生赐序,宁先生说:“不敢了,写不出来了。您想,我怎么能驾驭这么大题目。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您一定信。”我说:“我懂,倒逼我写一自序。”

宁先生说:“这就太好了。其实当时我第一反应就是您自序最好,也最说明问题。他人写往往是‘评’,而您自己写才能写出‘情’与‘意’。这是我肺腑之言!您在叙述中必定渗透着他人难以感受、难以把握乃至超越的情怀!您说对不对?这句话,您一定写上!”宁先生的至理名言终于使我自吹自擂,只是恐怕我写不出宁先生所期盼的“超越的情怀”。

2008年7月11日与宁宗一会议于在第七届(临清)国际《金瓶梅》学术讨论会

可以说,我与文学艺术界师友的交谊是从1984年开始的。进入文化教育领域,热爱小说戏曲专业,收入本著的传主都是我在工作与科研中的良师益友。

我出道于书生,本质是书生,书生意气是我最鲜明的色彩,但阴差阳错我步入仕途,至今未能适应官场。应该说我任事较为干练,学术也小有成绩,业务上与性格上均跨连学界与政界,既能自己做点学问,也能在政界与学界之间铺设阶梯与桥梁。

1989年9月30日与冯其庸于徐州燕影堂

大概是这种属性,我能够批量结交学界师友。一手助着学术团队,一手用着工作班子,学术团队中的不少人与工作班子中的不少人久而久之也成了朋友。政府部门干部与教研单位干部的思维走向和行为方式有别,他们更善于顺势运作,高效收结,是故我在工作岗位的那些年,能够组织起也能够组织好学术活动和师友往来。

助人为乐、成人之美、善解人意、曲尽人情,是我追求的处人境界。做人争取尽善尽美,做事务须精益求精,处事不厌其细,待人不厌其烦,多奉献之意,少自私之心,不工于心计,宁疏于防范,此乃我与师友相处之根基也,殆亦师友愿意与我相交之缘由也。

1991年4月20日与吴晓铃于北京吉祥戏院

我与本著52位师友的际遇情意均在其相应篇章中体现,自不赘言,但我与师友相处过程中的感知,其中所蕴含的人生况味,更让我愿意从总体上抒怀阐释。

这些师友中,有中国大陆21人、香港2人、台湾1人,其余为日、韩、欧美、苏俄学人。大陆21人中,出生于20世纪20年代前的5人(王利器1911年、朱一玄1912年、吴奔星1913年、吴晓铃1914年、马少波1918年),出生于20年代的5人(徐朔方1923年、冯其庸1924年、祝肇年1925年、宋谋瑒与林辰1928年),出生于30年代初的7人(洛地1930年,宁宗一、胡忌、沈天佑、陈辽1931年,宋词1932年,邓绍基1933年),不少人在20世纪40年代已经蜚声学坛(其学术成就则主要在其后),其余则多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代专业人才。

1992年6月19日与雷威安于枣庄

20年代前后与30年代初出生的师友,虽然名副其实是我的前辈学人,但我们共同生活在新中国相似的政治生态之中,自然有着相似的生存感受。见解相类,志趣相近,使我们感同身受,能够成为忘年交。我没有刻意结交名家,名家出现在我的生存环境之中。自然而然,不期而期,心有灵犀,意有感应,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就这样,我与师友在这段历史中相会。此其一。

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以来,时代给全民提供出一个又一个足可运作的平台。没有武汉中国古代小说理论研讨会,便没有我迅即进入《金瓶梅》研究领域。没有学术禁区的开放,便没有在徐州召开的首届(1985年)、二届(1986年)全国《金瓶梅》学术讨论会和首届(1989年)国际《金瓶梅》学术讨论会。没有张竹坡研究的突破和《金瓶梅》会议的召开,便没有本著众多金学界师友的相识。没有我到徐州市文化局任职,便没有文艺界朋友的出现。没有仕途的险恶和宦程的曲折,便没有师友的纵横捭阖,仗义执言。时势造英雄,时势出机遇,时势增良知,时势酿友情。就这样,我与师友在机缘处结交、创获。此其二。

1992年10月18日,92中国国际《红楼梦》研讨会开幕式主席台

我与本著中师友的交往之所以合情顺意,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权益的纠葛,只有真挚和诚信。

为了一门学问,甚至为了一次会议,探讨,切磋,提示,商议,没有国籍区别,没有年龄差异,胸无城府,互通信息。

为了拓宽交流渠道,甚至为了打通一个关节,写信,赠书,通话,电邮,没有地域局限,没有时政障碍,尽力而为,量力而行。

为了一个专题,甚至为了一点存疑,启迪,辨析,推敲,辗转,没有格物迟疑,没有致知顾虑,直抒胸臆,畅所欲言。就这样,我与师友在纯正里畅心、抒怀。此其三。

1996年7月29日与刘辉于大连旅顺口

二三十年代出生的师长,尤其值得称道。他们的道德文章,可以看到民国学人的身影。不妨说,他们的行为举止是民国最后一道风景线。时代制造色彩,氛围彰显禀赋,纯粹在新中国成长的他们的下一代,不可能事实上也不具备民国个性,遑论其第二代及其后代。

没有课题申报,没有社科评奖,没有师门组合,没有权钱交易,没有学位互助,没有论文替换,他们心无旁骛,不会钻谋,不善运作,只有做人治学。就这样,我与师友在正心间联谊、奉献。此其四。

1997年10月18日与王利器于北京王府

平心而论,当年我那点微不足道的小职务平添了不少师友间的机趣。在其位,谋其政,文化教育岗位包容学术,召开会议,组织活动,似也不算不务正业。在我是为师友设置服务,在师友是假借服务扩容际遇,相得益彰,相辅相成,历史为我与师友如此这般提供了契机。在20世纪80年代至今的历史轨道上,星罗棋布着数以千计的本专业方向的精英。

尽管我没有充分利用机遇交结更多师友,收入本著的师友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但代表了时代精英们之间的能动、互动,草蛇灰线,蛛丝马迹,记录下一段文人交游佳话,展示着这群老少学子的音容神情。

1999年2月24日与赤松纪彦于其京都大学办公室

当然,受到地域层次、岗位层次、个性层次、课题层次的局限,我没能给师友提供更为广阔伟大的舞台,去绘制更加威武雄壮的画卷,但交游层次没有稍减,依然是新中国改革开放时代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就这样,我与师友在高端中打造、拓宽。此其五。

本著人人皆异,事事均殊,时时有别,看似一盘零碎,充其量是一平面历史,实则字里行间用心相处,用诚相得,用实相辅,用情相燃,师友格局已经拓展为三维空间。一斑窥豹,一孔见天,从细微处走来,向广大处走去;从生活中走来,向社会中走去;从具象里走来,向幻境里走去;从情义间走来,向哲思间走去。对脾气相见恨晚,推杯换盏,一醉方休;得创见竞相跟进,交互鼓舞,务求完美。

2000年10月25日与刘辉、黄霖于五莲九仙山

民间史料包含其内,真实历史蕴藏其间,剥除伪装,显露真容,各路才俊,各色人等,各种取舍,各类追寻,汇聚在新中国最具创意的时段,上演着人世间最富代表的剧目。就这样,我与师友在大路上迈步、相伴。此其六。

与我过往甚密的师友自然不止本文52人,但愿天假其健,我还能写出续篇。是为序。

吴敢 2020年12月18日初稿,

2020年12月22日修订,

2022年10月18日定稿。

2001年4月28日与吴奔星于徐州教育学院



附:《我与师友》目录


之一:我与冯其庸先生

之二:我与徐朔方先生

之三:我与吴晓铃先生

之四:我与王利器先生

之五:我与吴奔星先生

之六:我与马少波先生

之七:我与朱一玄先生

2001年10月30日与徐朔方于杭州西湖游船

之八:我与邓绍基先生

之九:我与刘辉先生

之十:我与黃霖先生

之十一:我与宁宗一先生

之十二:我与王汝梅先生

之十三:我与祝肇年先生

之十四:我与宋谋玚先生

2002年10月31日与魏子云于台湾魏府

之十五:我与洛地先生

之十六:我与沈天佑先生

之十七:我与胡忌先生

之十八:我与宋词先生

之十九:我与陈辽先生

之二十:我与林辰先生

之二十一:我与解玉峰先生

2012年8月24日与崔溶澈于台北

之二十二:我与魏子云先生

之二十三:我与孙述宇先生

之二十四:我与梅节先生

之二十五:我与日本学人(一:池本义男、赤松纪彦、清水茂、荒木猛)

之二十六:我与日本学人(二:波多野太郎、日下翠、大塚秀高、阿部兼也)

之二十七:我与日本学人(三:铃木阳一)

之二十八:我与欧美学人(一:浦安迪、芮效卫)

2016年10月9日与铃木阳一合影于第十二届(广州)国际《金瓶梅》学术讨论会

之二十九:我与欧美学人(二:陆大伟)

之三十:我与欧美学人(三:夏志清、马泰来、马可梦、米列娜、胡令毅)

之三十一:我与欧美学人(四:雷威安、陈庆浩、李治华、王家煜、戴廷杰、舒马赫、易徳波)

之三十二:我与苏俄学人(李福清、华克生、胡佩方)

之三十三:我与崔溶澈先生

2018年10月13日与王汝梅于第十四届(开封)国际《金瓶梅》学术讨论会

【相关阅读】

吴敢:我与冯其庸先生(《我与师友》之一)

吴敢:我与徐朔方先生(《我与师友》之二)

吴敢:我与吴晓铃先生(《我与师友》之三

吴敢:我与王利器先生(《我与师友》之四)
吴敢:我与吴奔星先生(《我与师友》之五)

吴敢:我与朱一玄先生(《我与师友》之七)

吴敢:我与邓绍基先生(《我与师友》之八)

吴敢:我与刘辉先生(《我与师友》之九)

吴敢:我与黄霖先生(《我与师友》之十)
吴敢:我与宁宗一先生(《我与师友》之十一)

吴敢:我与王汝梅先生(《我与师友》之十二)

吴敢:我与胡忌、沈天佑、洛地、宋谋玚、祝肇年先生(《我与师友》之十三)

吴敢:我与宋词先生(《我与师友》之十八)

吴敢:我与陈辽先生(《我与师友》之十九)
吴敢:我与林辰先生(《我与师友》之二十)

吴敢:我与魏子云先生(《我与师友》之二十二)

吴敢:我与孙述宇先生(《我与师友》之二十三)

吴敢:我与梅节先生(《我与师友》之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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