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研失败成了小朋友的反面教材，我做错了什么？

“我奶说你啥都学不好，回回都考倒数”，视频里小朋友一本正经地说道，听得人字字诛心却又无力反驳。

——

小孩子心里才不知道考研有多难，也不知道考不上才是常态，他们只是打心底里认为，哥哥/姐姐考不上就是没用。

其实不止小孩子这么想，

很多人都这么想，

也许，连你自己都这么想。

但，

“你是因为没有拼尽全力才没考上的吗”

“考不上的你真的就彻底失败了么”

“落榜了就活该被人Diss吗”

“上不了岸的人就只能去死吗”

......

在一种达成共识的“成功学”里

我连伤心都显得不够真诚

前段时间互联网上有一个讨论异常火热，话题是“我想过自杀都没有想过退学”，一句话道出了教育和学历崇拜在现代人心中无可撼动的绝对地位。

听说有人跳楼：正常，并表示惋惜

听说有人退学：啊？疯啦？？

诚然，在我们这个大的文化背景里，读书考试是天大的事情，因为对于大多数普普通通的家庭来说（或者说在大多数上一代平凡父母的认知里），知识改变命运是唯一的信仰，所以我们从小就被告知：要好好学习，要拿高分，要追求排名。

于是我们毫不意外地接收了这些“荒唐”的现实：逢年过节聊天的首要话题一定是期末考试成绩如何；从小学到初中的每个年级、每个假期都被认为是十分关键的“人生转折点”；高中时热血激昂高喊着“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大学期间默认文科无用学理科才有出路......

直到大学快毕业了，我们又将面对：大学生一抓一大把，高学历才有出路；别人都考研你也去考；研究生你都考不上你还能干嘛......

甚至就算是考上了,以后也可能会面临：研究生学历也不值钱，你看他还不是找了个......工作......

教育和学历是当代社会大家达成共识的成功学，所有与之相悖的尝试都变得不被允许、不被认可，久而久之，我们我们越来越多地活在别人的评价和眼光中，甚至从心底生长出自我怀疑的藤蔓

——

考研失败了，我好像真的很没用。

在拼命游也上不了岸的现实里

我成为了被淹死的失败者

《三联生活周刊》去年九月发表了一篇文章，名字叫做《21岁到26岁，她被困在考研考编里的五年》。

文章中这样写道：“刘同现在对生活的感觉是，好像在路上走着走着，脚下的陆地忽然被瓦解，人直接跌落进水里，所有人都告诉你，要拼命游，游上岸。但上了这个岸，还有下一个岸，前面好像总有一片更大的海，而她脚下的那一小块土地如此脆弱，家人的认可、社会的评价、周围人的眼光，甚至是七大姑八大姨的闲言碎语，都会将其击碎崩塌，让她直接掉进水里。”

是啊，我们曾经以为考上大学就会获得自由，但后来才发现，人生不过是一道又一道远甚高考的岸，我们要面临的不过是一波又一波劈头盖脸的浪。

可谁能一直上岸呢？

近几年互联网上开始流传这样一种说法，“我要悄悄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今年也是如此，互联网上大把“上岸才官宣”的例子，即使是在这条名为《考研失败成了小朋友的反面教材》的视频下方，也有很多网友表示“所以我从来不说我要干什么”。

但我认为这种做法的核心逻辑仍然在于“努力的目的在于惊艳所有人”：为什么我们人生中无数对自我有转折意义的瞬间，“我”都不见了？我们存在的全部意义，是为了获得其他人的肯定吗？

显然不是。那为什么我们总要为了身边人的评价和判断而放弃自我呢？

我有把人生过得很烂的自由

只要我不觉得那很烂

从“发疯文学”“当代人美丽的精神状态”到前段时间的“已读乱回”，我们似乎看到了现代年轻人对于传统社会秩序和文化氛围的“反击”，但一旦涉及考公、考研、工作这种“大事”，我们似乎又一瞬间退回到一种无言以对的状态。这种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成功学教育甚至对我们有一种渗入骨血的影响，强大到相比较对自己努力的辜负，我们更害怕身边人失望的、嘲讽的、质疑的和不满的目光。

但我仍然坚信，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人能对考研这条路感同身受：那些辗转反侧失眠焦虑的夜晚，那些密密麻麻被盘得包浆笔记，那些写在本上，贴在书上和刻在心里的梦想，那些暗无天日、与世隔绝只有书本作伴的一年或两年.....也许你可以在面对“不努力”的指责时保持沉默，但它们一定不会接受这种沉默。

昨晚上妈妈又打电话给我，语气里全是对于即将中考的弟弟成绩一塌糊涂的焦虑，甚至一边问我是否有短时间内提高各科成绩的“灵丹妙药”，一边对在一旁的弟弟“恶语相向”：你真是一点都不上进，你真是太让人失望。

我猛然想起高中时似乎也听到过类似的话，于是我抑制住了所谓“以对他好”为名的对我弟弟的训斥和指责。

就像那个时候的我一样，我知道中考/高考/考研不应该也绝不会成为人生的终点，我也笃定，他一定比其他的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成功者固然值得歌颂，

但失败者也并非一文不值。

跟一味活在其他人苛刻审视着的目光里相比，

找回或者找到自己更重要。

我想，只要往前走下去，花自然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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