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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分裂,所以《我的姐姐》分裂

王芊霓 芊霓的咖啡馆 2021-12-19



《我的姐姐》是女导演女编剧,作为女性我当然要支持。


这部电影还是比《你好,李焕英》有进步,因为《你好,李焕英》里一直就是表现李焕英的“母性”而没有她自己。


而《我的姐姐》能让一个姐姐说出来:“我要为我自己活,我的命也是命,我是姐姐,但我也是人。”


这是个进步,可她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又退回去了,女导演没能给出一个出路。


甚至她也不敢把“没有出路”这个事彻底表达出来,最后变成“姐姐”还有卖房的钱,你还能养,这个现状你还能凑合下去。


好像姐姐还有的选。那她前面那么痛苦和挣扎又显得可笑了。



01




有人说电影给出了“开放式”结局,比拍成“爽剧”让姐姐离开去北京好。但我看到两位导演和编剧的采访之后发现,其实是她们两个都没把这个事情想明白。




导演说:“我们没有去苛责哪一代的选择,我们要相信每一个人是独立的个体”。


导演还说:“安然是一个坚持自我的人,但是平衡点是什么?”


看到了吗?也就是说导演认为,安然应该去找一个“平衡”。



可这个平衡真的存在吗?


我有个女权朋友说,女人总是吃新潮又不够新潮的亏。是啊,真的新就不要养弟弟,不新你就养好弟弟,当好姐姐。


这种开放式的结局,不就是说安然未来的生活要继续“分裂”下去吗?她有勇气跟家里长辈吵架打架,但吵完打完还是要在新旧之间不断纠结和分裂。


彻底不觉醒和彻底觉醒都比较能够逻辑自洽,最怕就是导演让安然有点觉醒,但又半睡半醒,无限分裂。


不过也不完全怪导演,安然的处境是中国绝大多数的女性现状。


与其骂这个电影的结局,不如说电影这么拍本来就是社会现状的一种镜像,一种症候。


现实里大部分女人就是过着分裂的生活,电影里也一样。


波伏瓦在40年代就写过,身为女性就要面临双输境地:做自己就变得不值得被爱,而如果想要获得爱就得放弃自我。


作为女性,我们注定要感到分裂,注定得成为“分裂的主体”。


李银河老师为电影写的一篇分析被不少媒体引用,她先是把电影的戏剧冲突,以及人物的内心纠葛,归纳为现代个人本位和家庭价值观之间的矛盾。


可实际上男性没有这种矛盾啊,大家长就更没有。


这一点波伏瓦也早就写过了,男性想追求事业从来不会和自己作为情人、丈夫以及父亲的幸福冲突,儿子们的自我实现和家庭需求是一致的。


为什么只有女儿,有这样的矛盾和痛苦?


沈奕斐《谁在你家》一书沿袭个体化理论,从理论角度证明了我们的日常经验:一个家里基本上只有一个人能充分实现自我的个体化理想,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这个人是谁呢?当然是家里的丈夫或者公公。


——作为既得利益者的男性当然没什么可痛苦的。


有个影评说的很好:对于女性来说,将个人和家庭并列讨论,是不公平的,因为女性“背叛”的,根本不是亲情,也不是家庭,而是剥削。二等公民为什么还要被不存在的亲情和家庭认同感绑架,不能把这些虚伪的束缚,统统扔到身后?




02





我特别不喜欢这个电影的地方是,姐姐在墓碑前要说出“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姐姐明明没感受到过父母的爱,甚至影片暗示了父母曾希望姐姐非正常溺水死亡,那样他们好生儿子。



姐姐好不容易可以放弃”我的父母爱我“的幻想,与父母实现真正的分化。


她可以告诉自己,你“背叛”的不是亲情,而是对你的物化,是不把你当人,不把你当主体的一个家庭,那个温情脉脉是假的,其实是剥削你利用你的黑箱。


而她们的做法是让弟弟给姐姐亲情,让一个前一秒还那么讨厌的弟弟,突然对姐姐说出“我喜欢你”,把他变得懂事,甚至懂事到自己打电话告诉领养家庭想被领养。



弟弟这个唯一温柔的视角,也是扭转安然选择的关键,她再也强硬不下去了,她只能从被动变主动,再重新跳进那个深渊,导演都这样安排了,她还有的选吗?


编剧接受采访说,我们的开放式结局是不想告诉女性应该怎么做,要对她们支持,而不是支配。


可你这个剧本写得不就是又对姐姐进行了亲情绑架吗?这是哪门子支持呢?



道德困境跟感情混在一块,这个姐姐太难了。


电影本来对各种女性议题都表现得很密,可以更女权一点点透女性的困境,可又没有把这困境展示到底,变成姐姐主动割舍不下亲情,主动想要奉献。


我的眼泪流到一半又噎回去了。


最后,导演以为自己是“开放”和包容不同女性的选择。其实是既不敢正面批判姑妈的选择,又不敢鼓励姐姐挣脱,可不就是分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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