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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不知道的,中国正统历史里罕见的突厥人中原王朝——五代沙陀三朝

汜水禾 我们的河 2022-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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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史上,五代十国“梁唐晋汉周”里的后唐、后晋和后汉,均是突厥人唐代内迁中原的一支——沙陀人建立的小王朝。如果不算上目前还仍然来历不明的东晋十六国时期羯族人建立的后赵。五代沙陀三朝,将是中国正统王朝里唯一的一个突厥王朝。

 

在史书上,从唐末开始以剿灭唐朝的篡逆者朱温后梁王朝出现的李克用,到被历史咒骂的出卖了幽云十六州的儿皇帝石敬瑭,其实都不是正牌汉族人。而是沙陀人。所以,当后人痛骂石敬瑭不知礼义廉耻,将祖宗基业让给契丹外族时,其实真是误会了这个非汉族人。我本突厥人,将你土赠与番邦,你骂个甚?

 

沙陀人唐代中期后的内迁


沙陀的人来历,二十四史正史里的新唐书和旧五代史等史书上,公认是西突厥的一支。“西突厥别部处月种也。”(《新唐书》沙陀列传)

 

之所以叫沙陀人,是因为最早生活在唐代北庭都护府的沙陀地。故因地名而自称族名。沙陀地大概在今天新疆北部准噶尔盆地沙漠的东缘。在唐代中期逐步内迁到甘肃交界的玉门关外,以及河西走廊地区。也正是在这个时期开始,沙陀人开始跟随大唐王朝四处征讨其他更偏远和没有归化的少数民族。



 

在进入河西走廊以后,沙陀人开始脱离突厥体系,依附于当时已经开始强盛可以和大唐抗衡的吐蕃人。但是,不堪其扰,在公元800年早期,沙陀人在部落首领朱邪执宜和其父亲李尽忠的带领下开始试图进一步向东内迁,脱离吐蕃。


很类似清代土尔扈特人的回归,在吐蕃人一番围追堵截,一番恶战之下,李尽忠战死,朱邪执宜带领只剩余万千的部族被安置到盐州,今天宁夏的盐池附近。后来逐步渡过黄河,进一步向东发展到山西北部和河北北部,桑干河河谷的云州(山西大同)和蔚州(河北张家口蔚县)。


后来,朱邪执宜的儿子朱邪赤心,史书又名李国昌。看名字就可以看出来,李尽忠、国昌这个名字已经是大唐所赐的汉名。也正是从这个时期开始,唐代经过安史之乱和之后漫长的军阀拥兵自重,藩镇割据。沙陀人这种像极了职业雇佣军的内迁少数民族部族开始走上中原王朝的历史舞台。


从安史之乱时,唐王朝便开始借助沙陀等突厥民族征讨安史叛军,但沙陀人真正在中原头角峥嵘是在征讨庞勋之乱和黄巢。

 

虽然,这时的沙陀人首领李国昌(朱邪赤心)和李克用父子俩也并不安分,也试图在藩镇割据时自己也分一杯羹,也曾想拥兵自重,在山西北部云州,称霸一方,但唐廷始终不予承认和册封。正是在黄巢打到了长安时,才不得不征用李克用讨伐黄巢之乱。

 

李克用和儿子李存勖(音绪)一生也以唐王朝的捍卫者自居。李克用死后,李存勖灭了黄巢曾经的叛将朱温建立的后梁王朝之后,建立的自己的王朝便是以(后)唐为国号。言外之意,恢复了大唐。

 

雅号音律的后唐庄宗李存勖

 

所以读历史时,看到唐庄宗如何如何,千万不要以为是唐王朝的某一个皇帝。

云州的沙陀人,这支内迁的突厥职业雇佣兵集团在李克用时代开始,开始有了雄心壮志,李克用年轻时,自己在鞑靼人部落避难时便表现出和别的游牧民族不一样的气质和远大理想,自称自己决不能“终老沙堆中”(《旧五代史唐书》)。

 

正是看准了唐王朝在对付朱温这些军阀藩镇的捉襟见肘,李克用开始以唐王朝拯救者的名义出现。山西籍沙陀人汉化在此时更加严重。

 

北有已经开始强盛起来的契丹人,南有势力最强的朱温。势力范围仅限山西中北部和幽州、蔚州的一部分,李克用生前还是没能打败竞争者,比自己大几岁的朱温。李克用去世以后,继承者、儿子李存勖才灭掉后梁,建立后唐王朝。

 

李存勖开始,已经汉化很严重。虽然李很能打,40多岁寿命的一生都在征讨。但尤其爱好音律。爱到什么程度呢?史书中有很多例子,他有一年打仗,渡过黄河在春天,此人竟然可以说出,“予为儿童时,从先王渡河,今其忘矣。方春桃花水满,思一观之,谁从予者?”(《旧五代史唐书庄宗纪》)


一个沙陀人,竟然能思春桃花,发此感慨。的确汉化得不轻。

 

他身边的伶人(演戏和唱歌的人)甚至很多都被封了州县一级的地方官。此人还爱写军歌,自己谱出的诗歌,让将士在行军打仗前后高唱。堪称最早的军歌创造者。或许,李前半生能打败后梁王朝和契丹,和这个鼓舞士气的方式不无关系。


可以说,沙陀突厥人李存勖身上像极了东晋十六国时期,建了十六国之一的后汉的匈奴人刘渊。同样是山西老西的李渊,自幼生活在洛阳,更是雅号文律,甚至和一帮魏晋诗人都是朋友。

 

后唐、后晋和后汉,五代沙陀人三朝

 

但是,再怎么汉化、通婚,骨子里游牧民族的习性是改变不了的。李存勖一生除了爱音乐就是爱打猎。而且,和李渊的儿子们互相残杀一样,沙陀人李存勖也是被自己父亲的爱将(义子)李嗣源篡位并杀害。即位李嗣源的儿子,又被李嗣源的养子李存珂杀害。

 

和中原汉文化讲究长子继承大一统不同,游牧民族自古便是父死兄继,所以在继承人问题上从来不能很好解决,常常兄弟叔侄之间争位大加杀戮。

 

也正是这个时候,同样是沙陀突厥人的,李嗣源的女婿,石敬瑭出现在历史舞台。为了怕李存珂从洛阳中原北上灭自己,当时留守在山西晋阳(太原)的石敬瑭,事急之下,投靠契丹人耶律德宗,答应将幽云十六州割给契丹。向契丹求救兵。

 

幽云十六州,包括三个部分:幽州部分(北京周边)、云州部分(山西大同)和蔚州部分(张家口),当时反正不是自己的地盘,管理权名义上还属于后唐。石敬瑭所幸便卖了个人情。契丹皇帝对石敬瑭还不薄,不仅派兵解围太原,还亲自派兵送石敬瑭南下,灭了后唐,建立后晋。石敬瑭当了皇帝,正是为了感谢契丹大皇帝,石敬瑭自称儿皇帝。

 

到石敬瑭死后,其养子石重贵即位时,契丹开始觉得这个孙皇帝不够听话,又南下灭了后晋,将石重贵发配黄龙府。遭遇和此后宋金时代的徽钦二宗一样。

 

契丹北退一样,同样在山西佣兵自立的石敬瑭部将、同样的沙陀人刘知远开始建立后汉。这个沙陀人小王朝,也在四年后,被河北邢台的汉族人,后周的建立者郭威取代。

 

至此,从后唐开始,终于后汉,这些看似恢复汉唐的短命小王朝,均是沙陀人建立。中国历史上的五代十国从907年到960年短短五十年。

 

其中,黄巢的部下、叛将,山东菏泽汉族人朱温建立的梁,汉族人郭威建立的后周之间,是沙陀人三朝唐、晋和汉。923年至951年,近三十年间,每个朝代又仅仅十几年和几年不等,乏善可陈。

 

由于几十年都在征战,军阀互相征伐,加之契丹南下的屠城和掠夺人口。当时农业破坏严重。五代之所以经常出现黄袍加身这样的士兵兵变。便是由于士兵也不够糊口。更别说老百姓了。洛阳首都能经常听见狐狸叫,河北西南部,太行山东峦这些古城,到处是枯骨。

 

沙陀人,作为一个内迁,一直以唐朝中叶之后的职业雇佣军出现的少数民族武装集团,像极了西方中世纪的骑士团,唯一不同便是没有骑士团的基督教虔诚信仰。

 

或许,正是接受汉文化和通婚(李存勖以后包括李存勖,所有沙陀人的后来继承者母系几乎都是汉族),向往中原汉文化,敢于改朝换代,建立正统王朝,使得这支突厥种人能够在中国正统王朝历史上占据了三朝的位置。

 

中国历史上敢称帝的土匪土鳖反人类者起义军造反者千千万,但能在中国的史书中,能够被称为正统很不容易。首先一条就是必须占领国都灭了先朝抢了玉玺才算。比如,在五代十国,能列入五代,必须是占领了洛阳(汴梁、西安和邺城等上一个正统王朝的首都,抢了玉玺,上一个王朝的末代皇帝假模假样地禅让了你才算。)

 

这就是为什么黄巢也进入了长安,也建了几天国号,不能列入历史正统,朱温反倒可以的原因。


五代之后,沙陀人这种突厥人武装彻底消失在中华民族之中,被同化。悄无踪影。唯一留下历史遗产,对中国历史产生影响的便是石敬瑭割出的幽云十六州。

 

正是由于幽云十六州的割让,使得中原王朝在抵御已经转向东北方向的北方游牧民族威胁时没有了战略天险可以驻防。这也为后世两宋的积弱,辽金元的强盛埋下伏笔。

 

而正是得到了幽云十六州,今天北京(幽州)和河北张家口地区(蔚州等)和大同地区(云州),桑干河河谷平原,张家口谷地和北京湾大平原地区,契丹得到了可农耕、工农业高度发达的地区,以及此地的掌握先进文化和工具的汉族人口,契丹建立的辽国,以及后来女真建立的金国才能如此强盛,一直威胁两宋中原王朝,乃至取代和灭亡了后者。

 

而撬动这块历史多米诺骨牌——幽云十六州的得失——的,正是无心的中原流亡者——突厥人沙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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