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系统一定只能是质量最低、价格最贱吗？
今天看到IDC关于中国制造执行系统（MES）的市场研究报告，让我非常震惊。
报告称2021 年中国制造执行系统（MES）软件的总市场份额为 38.1 亿元人民币，按照我的观念，需要上MES系统的制造企业，包括电子、机械、汽车、半导体、钢铁、烟草、化工、食品、医药等等，再怎么一个项目也得小几百万吧，大的几千万也很正常，也就是说全中国一年只有1000个左右MES项目？
据国家统计数据显示，中国规模以上制造企业有40万家，如果按照我上面的假设，难道每年每400家制造企业才有一家上MES系统？
我把这个疑问发到一个制造业数字化的专家大群里，说我十六、七年前做MES相关的系统项目的时候，当时业界公认MES是一个没有标准化软件的市场，我们那时候给某商用机械企业开发车间管理系统，包括工单管理、工序交接、质量实绩等，作为ERP的车间段延伸，还不算完整的MES，收费也是小几百万；给某金属加工企业做ERP配套的轧制工厂MES系统，只是做系统规划和概要设计，开发交给宝信做的，也都是百万级的收费。这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上海房价涨了十倍，从业人员薪酬水平至少也涨了三倍吧，现在同样项目的价钱还不如当年？更何况当时我公司其他组的同事给半导体企业实施跟ERP配套的MES，都是千万，甚至数千万数量级的项目。难道我现在已经很脱离时代了？
群里的各位业界专家纷纷说，现在已经很少听说千万级的MES项目了，市面上MES项目有名的也就150-400万之间，更多就是几十万而已——某知名光伏企业的光伏组件车间一个MES项目60万，另外有行业专家说十年前市场价格确实如我所说还在几百万水平，最近五年来，MES市场由于定制化程度高，行业门槛低，竞争越来越激烈，价格逐年走低。
所以他们结论就是：任何用人干的事情，但凡让中国人干了，一定能干到全球地板价。
不过，这样搞出来的软件系统的质量能保证吗？
前些年有一家内地企业要上SAP，他们买了SAP的十多个软件模块，除了ERP之外，还包括了HR、预算合并（BPC）、仓库管理（EWM）、高级供应链计划（APS）、电子采购（Ariba）、CRM、电商等等多个应用软件，我给老板说，这些范围至少得三年做完，投入得大几千万，可是有一家国内实施公司承诺一年做完，价格就千把万而已。老板选了那家国内公司后，我对老板说，你们这样做的SAP系统肯定用不起来的；不出我所料，几年过后，我听说除了ERP基本功能勉强在用外，其他那些模块几乎都用不起来而放弃了。类似的案例，我这些年见了太多了.......
另外有家大几十亿营收的企业，请的国内实施公司半年内就把SAPERP搞上去的，已经用了两年。CIO跟我说，他们系统里的螺丝只有一个物料号，但凡是螺丝都往这个物料号里塞，但是企业实际有几百种螺丝。
我观察到同样规模的企业，中国ERP实施项目的市场平均价格大概是欧美市场的十分之一，例如100亿营收的企业，欧美 ERP实施项目普遍在大几百万美元，而中国目前市场已经卷到了小几百万的价格带。就算中国的ERP实施顾问的人工成本比欧美低，也就是低2-3倍的水平，而总价差十倍，说明大家做的东西，在内容和品质上是不一样的。
中国企业软件市场形成了恶性循环，供应商互相卷，价格越杀越低，而客户端的企业用户用着劣质系统，普遍满意程度低，花了钱还不满意。
是不是中国企业本来就不需要管理软件？或者，就是因为企业过去没见过好东西，还要再多吃点亏才能长点见识？不过，真等企业们明白过来，市面上可能已经找不到好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