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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永远失去了曷劳落迦城

行政区 2022-04-02

在和田、民丰、且末、若羌南疆一线,至今还能听到一个古老的故事,关于曷劳落迦古城一夜之间被黄沙掩埋,就像楼兰古城的遭遇一样。


这个故事最早形成文字记载,大概是1300年前玄奘法师所为,记载于《大唐西域记》之中。但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却比玄奘法师所处的年代要早很多很多。



曷劳落迦城一夜之间被黄沙掩埋


根据《大唐西域记》记载,玄奘遍历天竺之后踏上回国路程。他历经千辛万苦翻越帕米尔高原,来到了疏勒国,即今天的喀什。玄奘法师说,这里的人性格狂暴,没有礼仪,没有文化,长相也很粗鄙,眼睛是绿的,还特别爱纹身。(眼睛是绿的,难道是塞种人?


玄奘沿着丝绸之路南道继续行路,又来到了于阗国,即今天的和田地区。玄奘法师对这里于阗国人印象很好,说他们“俗知礼仪,人性温恭,好学典艺,博达技能……国尚音乐,人好歌舞。


疏勒国和于阗国,两地相距并不算太远,玄奘对他们的看法却大相径庭。这是因为于阗国的佛教气氛比疏勒国更为浓厚,深得玄奘之心。



于阗国有个媲摩城,地点在今天的策勒县达玛沟乡北部。玄奘在媲摩城里看到一座二丈高的雕檀佛像,这让玄奘很是震惊。


当地人告诉玄奘,这尊佛本来不在媲摩城,而是从一个叫曷劳落迦城的地方“飞”过来的。这下勾起了玄奘的好奇心,又问曷劳落迦城的情况。


话说,曷劳落迦城某日突然天降一尊二丈高的佛像,就是那尊雕檀佛像。接着城里就出现了一个衣着褴褛的游方僧,相貌甚是丑陋。曷劳落迦城本是个不大的城邦国,这一连串离奇事立刻引起了轰动。有人将此事报告给国王。这位曷劳落迦的国王是不信佛的,下令说任何人都可以崛沙扬尘驱赶这位游方僧。


于是,众人纷纷侮辱、驱赶游方僧,只有一个忠厚长者对其有恻隐之心,悄悄给游方僧一些食物。游方僧对长者说,此城人民不敬佛,将会受到灭顶之灾。我走后第7日,就会狂沙满天下沙雨,此城一切生灵都会被毁灭。你要尽早做打算。


忠厚长者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家,结果人人都不信他,认为他疯了。长者无奈,只得自己离开,前往媲摩城定居。那尊雕檀佛像就是跟着长者“飞”过来的。


敦煌莫高窟壁画,媲摩城雕檀佛像


果然,游方僧走后的第7天半夜,狂沙满天,风吹的人睁不开眼,沙尘充满了整个空间,看不见道路。一夜之间,曷劳落迦城就被淹没在黄沙之下了。


这个故事,当然加入了很多神性的说法。其目的则是想告诉世人,这就是不敬佛的后果。无论这个故事多么玄幻离奇,它总有一个铁一般的事实——曷劳落迦城确实曾经存在,并且很繁华,后来却被掩埋于黄沙不复存在。


那么问题来了,曷劳落迦城到底在哪里?


既然那个忠厚长者从曷劳落迦城迁徙到媲摩城定居,由此我们可以认为,曷劳落迦城离媲摩城肯定是不远的。而且西域古城市一般都建立在河流附近,尤其是沙漠地区城市更加依赖河流。


根据以上两个特征,我们可以锁定克里雅河流域的三座古城遗址:喀拉墩遗址、丹丹乌里克遗址、圆沙古城遗址。



喀拉墩不是曷劳落迦城!


丹丹乌里克和喀拉墩都是英国探险家斯坦因发现的。以前人们认为丹丹乌里克是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发现的,后来证实是斯坦因发现。斯文·赫定最大的功绩是发现了楼兰古国。


马尔克·斯坦因,1862年-1943年


斯坦因发现丹丹乌里克之后,又沿着克里雅河两岸,“在杂乱的芦苇丛中用斧头劈开一条路”,终于发现了克里雅河下游的喀拉墩。


曾经一段时间,专家们认为喀拉墩遗址即玄奘笔下的曷劳落迦城。但现在看来,这个说法已越来越站不住脚。因为随着对喀拉墩遗址的更深入挖掘,出土了汉朝、魏晋时代的是佛寺佛塔,以及大量佛教壁画和佛像。而那时佛教在中国内地还并不普遍。看起来,喀拉墩这个古城传入佛教更早,且已经普遍流行起来——不然不会有大量佛寺佛像。


斯坦因挖掘喀拉墩


更重要的是,玄奘法师的记载,曷劳落迦城不信佛才遭到黄沙掩埋。那么,喀拉墩遗址就绝不可能是曷劳落迦城。


丹丹乌里克不是曷劳落迦城!


丹丹乌里克遗址有没有可能是曷劳落迦城?更不可能。


据史料记载,唐德宗时(在位时间779年-805年)王朝衰落,失去对西域各国的控制,吐蕃势力曾乘机入侵到丹丹乌里克。可见即使在玄奘死后的100年(玄奘,602年-664年),丹丹乌里克都还存在。


丹丹乌里克遗址


玄奘在他的《大唐西域记》中提到,从“东国”(东国是哪里没有说)传入于阗国桑蚕种植方法的事。后来斯坦因果然在丹丹乌里克遗址,出土了一块“蚕种西传木板画”。这至少可以告诉我们两件事:


一、丹丹乌里克是于阗国的一个城市。

二、玄奘到达时丹丹乌里克时还很繁荣,他甚至发现这里的人会桑蚕种植。


蚕种西传木板画


丹丹乌里克遗址不可能是曷劳落迦城,另一个更为明显的证据:丹丹乌里克遗址出土的佛寺佛像多到令人惊叹,并且还有许多梵文、婆罗米文的佛经书籍。


只要在遗址中发现有大量佛教物品的存在,即跟玄奘讲的曷劳落迦城的故事不符,那么就可以否决掉。


斯坦因挖掘丹丹乌里克遗址


圆沙古城是不是曷劳落迦城?


只剩下最后一个选项,圆沙古城是不是曷劳落迦城呢?看起来可能是。


圆沙古城是目前新疆地区出土的最早的古城,其时间甚至要早于西汉,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出土的墓葬中还发现了一些贝壳饰物,可见其历史的久远。


圆沙古城


墓葬中还出土了几具遗骸,头发是棕褐色,面容高鼻深目,经碳十四测定,这具遗骸距今2100多年,属于欧罗巴人种高加索类型。说明圆沙古城的人民是白种人。


在圆沙古城还发掘出一个带柄铜镜,这种铜镜是古希腊罗马文化中所独有的。可见,早在2000多年前,圆沙古城的人民已与欧洲文明有接触,这种接触有可能是直接接触,也有可能是通过中亚民族间接接触。


圆沙古城出土的罗马铜镜


与前两座遗址不同的是,圆沙古城没有发现任何佛教相关物品。这正好契合了玄奘法师所讲的曷劳落迦城的故事。但仅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证明圆沙古城即曷劳落迦城。


圆沙古城也的确是被黄沙掩埋,这是一个渐进积累的过程。从圆沙古城挖出的土层,最底下是淤泥芦苇,往上便出现了西沙,这就是一个逐渐沙化的过程。



从圆沙古城遗址的出土情况还可以看出,他们对胡杨树的依赖很大,盖房子用胡杨木、生活器具也用胡杨木。可是在圆沙古城方圆12公里却找不到一颗胡杨树。于是,我们似乎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圆沙古城人民过量砍伐胡杨树,导致绿洲生态恶化,慢慢的,终于绿洲变荒漠……


通过以上三座克里雅河流域的古城,我们可以想象,在一两千年前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里,星罗密布着绿洲,文明在这里诞生繁衍。后来,人为因素加自然因素导致绿洲一块块消失,终于与大沙漠融合在一起了。我们不知道,在这大沙漠之下到底还有多少未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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