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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忘却的纪念——我在港大把导师给炒了

7N07 YuLabSMU 2023-01-03

6年以前写的,晚上睡不着,翻出来看一下。这段经历想必是写入了DNA。

来港小半年,就跟导师吵得非常厉害,最后成功把极品导师给炒了。从我进港大,到炒了极品导师,历时半年不到。最后从屌丝的生物系,转到了高大上的医学院。

一年前,还在逗逼地晒offer,写到港大的时候,三方两语就过去了,其实是很多细节没有说,因为我觉得极品老板是不愿意让人知道。

极品老板称之为Z吧,我当时申港大的时候,并不是申请他,本来想都没想要申港大,碰巧在nature jobs上看到港大个实验室招人的信息,我就联系了,一来二往,就开始申请了,那是个外国人,还给了我许多paper,说可以参考写proposal.

本来都和外国人skype了两次,结果半路杀出个极品Z,他给我写信,说想聊一下,title打着from HKU,我就回他可以,约了时间skype。

一上线,我正想开口说英文,对方直接普通话,这是一个大陆人。直接奔主题,在申请系统里看到我的材料,要来挖墙角,想我跟他,把自己吹嘘一下,和医学院合作,有很多数据,跟他有前途,而且还能给我type a studentship,以后还可以推荐我去他博士后导师,在哈佛的实验室。还有就是我发文章了,可以给我放一两个月的假,我可以去旅游。等等,各种许诺。后来发现他这么极品,我申请的时候,真心不知道。当然这些许诺,我也不是naive到相信了,放两个月假去旅游啥的,真心不敢想。

后来出现了对做实验的同学说中午在实验室里吃三明治就好了,省时间。对我说喝茶就可以少睡点。骗你进坑一套,进了坑又是另一套。

Z是2013年来港大的,因为有nature immunology一作的文章,好像还有PNAS一作,因为在哈佛的实验室待,所以CNS的挂名文章也有一些,所以直接给associate professor,但刚来,这并不是tenure,而是个3年的contract,所以他需要在三年里有文章出来,而后来的事情,和他的压力多少有些关系。当然我认为最大的,还是RP问题。

他的publication也是我被挖墙角的原因,我也是看了他的Publication才决定跟他的。

而且不是我去套导师,而是导师来套我,这让我有一种良马遇到伯乐的感觉。申请时候的不确定感也是没有的,因为都是他在搞。

港大的医学院在亚洲是顶尖的,生物和医学方面牛逼的全在医学院,school of biological science水平是很差的,外国人基本上是亚非拉来的SB。所以来了个有strong publication的人,SBS肯定有些人勾搭的,起码系主任就来勾搭Z了,这让Z更加觉得自己牛B,所以面子问题就会凸显出来,而这也会增加本来已经高涨的压力。

而他的SB之处,在于来之前没留点东西,空手而来,啥都没有,文章也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在我还没来注册之前,就跟我说,如果我能在2013年发一篇文章,对他申请基金是很有利的。

我很白痴地跟他说,我手头上有东西,这是我错误的开始,不该把自己以前的东西拿出来。我本来在来HK之前都准备要写了,他告诉我,不着急。其实估计是想着不拖一拖,我写了要挂原来单位吧。要是早写了,这事也就完了,偏偏拖着。

我是10月注册的,有些9月开的课,注册不上。所以semester 1基本没课,只有个英文课。

我到了香港第一天,直奔宿舍,东西放下,我都没收拾,就跑去港大,第一次来,真心觉得港大的校园很坑刚来的人,找了非常久,才找到地方。我直接到实验室找Z,新人嘛,总是很兴奋的逗逼样。

我跟Z说我周末可能会经常回广州,他说可以,不管我在什么地方,有干活就可以,因为我是做bioinformatics的,不需要依赖实验室的东西,平时都可以不去实验室,在宿舍一样干。他是不会check我的时间的,只会check我的进度。

于是我很SB地相信了。当然我白天肯定是在实验室的,不过就是晚上吃完饭就回宿舍了,而且晚上干得也晚,早上并不是很早才去实验室。于是有了第一次吵。

那是我刚到HKU的第一个月,我需要开银行帐号,需要去中联办注册,需要去入境处办身份证。所以我有几个早上是不在实验室的。有一天早上,我去银行取钱,然后就直接去吃个早午餐了,再到实验室,我到了实验室,真TMD不凑巧,Z刚到实验室,在开他的门,他直接门也不开了,过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说我去银行取钱了,他开炮了,第一句就是don't fool me。我内心一噔,多大个事啊,我有必要骗你吗。然后他开始数落我了,说他注意我很久了,早上去得晚,晚上去得早。必须要在实验室待够12小时,说我周末回家,对于phd来说,过周末是luxury的事情,说我不勤奋,朝9晚5。他一开炮,反反复复都是这些,然后说了我超过一个小时,每次我要解释,都被打断,然后狂批,那种说不上话的憋屈感,你懂的。

然后我早10点到晚10点地在实验室里干,他其实还是不满意的,认为我10点多回宿舍回得太早了,但我不管他,走路回来半小时,洗澡洗衣服,给家里打个电话,都12点了,我通常继续干到早上2点钟才睡。

其实12小时对我来说并不多,基本上我每天都越过12小时,除了周末回家之外。平时即使在实验室里待了12小时,我晚上还是背着电脑回宿舍继续干,但我真心不喜欢时刻被监视。防学生跟防贼似的,这高压,你们都懂的。

然后到了第二学期选课,我第一学期课少,第二学期必然课多,因为学校有规定,要3学期修完大部分的课。于是我告诉他我要选什么课,结果得到的回复是,我不能去上课,他说要先发文章,后上课。我第一年必须发一篇文章,然后我第3学期可以去上课。

直接跟我说,如果我第一年不发paper,it will ruin your phd。还有就是如果你上课了,you can’t get your research work done within 4 years.

我没办法跟他掐,已经被他掐死了,而且选课要supervisor approve,如果我不上课,到时候很可能会被退学的,我发文章干嘛呢。

于是我说我要退学,反正剑桥给我写推荐信的人邀请我去他实验室,反正我有昆士兰大学的offer,我才来两个月,啥都不损失。我就是这么直接跟他说的,还说他天天跟我说要paper,又没有课题给我做(我一直在给他的合作者打杂),这不叫Push,这是在制造恐慌。还说了缺乏信任,我一直在解释,一直在表态许诺我多么勤奋。时间都在闹心上,我只想把心思放在科研上,信任才是共事的基础。

我当时真心有退学的念头,才来两个月,每个月被大虐一次,小虐无数。他给我的信态度非常强硬,我就是不能去上课。我真心一下子上脑了,写了信说我要退学后,我在宿舍里待了两天,没去学校,每天下山吃饭后,就买罐啤酒,走到海边,看着大海。

两个月,我也是有做一些事情的,我做计算的,用着自己的笔记本,嫌屏幕太小,自己跑去买了个显示器。

Z本来说给我配个电脑,结果电脑来了,说要公共,于是我给它装了linux,配置了各种软件。维护各种服务。当然其实主要是我在用,不过Z时不时在文章中看到有软件,就会叫我装上去,不管有用没用。

第一个月,他说他美国的同事要算某个snp的突变率,他当时跟我说他自己以前能干,现在太忙,我要是干不出来,对他来说是shame,他都这么说了,我在他们数据没传来的时候,就先写好了程序,并且我还告诉他,我做准备用1000 genomes的数据来做background,到时候可以算一下这个突变在cancer中是否significant。结果我万事俱备,他说传数据过来太麻烦,对方不搞了。

每周五都要写weekly report,每周二都要做presentation,讲这一周做了什么。所以其实我一周讲两次,一次口头,一次书面。他甚至还说口头那次要分开前半周和后半周。神经病啊。

耗了两天,也经不住别人劝,还是写了个信,给他个台阶下,主动认错。然后Z也给我说上课的事情是他的错,他一认错,我觉得这是加分的,觉得可以有沟通。

后面我就在分析系主任的数据,他一来就跟我说,他自己也能做,他还有代码,当然我从来没见过。这让我来做,当做个test。我干活,从来都是被踩低的。anyway,我唯有干好给他。我其实是不喜欢干这些杂事,这并不是我的课题,而且他还说了,我不能参与讨论,以后文章我只会出现在中间某个位置。但导师让我干,我就只能干好他,没得说。

再后来,就是医学院的数据,医学院有钱,测序跟不要钱似的,深度很大,于是PC机其实抗不住,跑一次程序,你一直等,没等出结果。周四晚上,程序报错,内存不够,我就知道周五不好过,果然,他找我要解决这个问题,我周五是要当seminar的helper的,他是知道的,我说我现在没空,得去搞seminar。后半句还没出来,就被他打断,对着我说了一句if you want to stay in my lab, you should do what exactly I told you. 然后不断在训我,我很是茫然,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他每讲完一句,我回一句yes.回了N多个yes之后,他走了。

我seminar回来后,写个信跟他解释,并认错。

然后,这事我干到1月29号,那天是除夕,我才回大陆,那有大陆人干到除夕才回的!!!我回家还要搞,因为他初四有个meeting,我需要给他些结果。

过完年,继续干,在给系主任分析chip seq数据的时候,我用了chippeakanno这个package做annotation,我发现它有个bug,联系作者未果,我决定自己写一个包来做这个事情。

Z本来办公室可以看到我们,后来被订了块白板,档住了,他就经常出来洗个手,或者干脆不用自己办公室的打印机,而是用公用的打印机, 出来拿打印的时候,就可以看看我们在做什么。

每天在Z的高压下,我没有时间写代码,都是每天晚上在宿舍里12点到2点之间写的。于是我有了ChIPseeker包。

贴个Z发的lab policy邮件吧。

Dear all,

I realize that I may have given you confusing signals, such as time spent at lab, progress report etc.

I have to admit that it is hard for me to phrase my words in response to your request for exemption. I may give you wrong signals at that moment. Yes, to emphasize that your significant work is more important, I may say “the total time spent at lab is flexible”.  How flexible?

Here is the clarification for these issues:

1.Weekly lab meeting with reasonable progress is a mandatory for everyone, only extreme scenarios  can be exempted. Finish the assignment I mentioned if any.

2.Daily chat for your project progress is essential. I am not asking you to come lab before 9AM, but your presence at lab will be noticed, particularly before your first significant paper (IF>8, note: small papers not counted as they are not strong enough to justify).

I am not asking you to work at here from 10AM to 1AM, like what I did. But I do consider this factor when I write your bi-annual report to graduate school.

Thanks.

3月份,我母亲病重,我请假回家,我完成了系主任的数据,再加上写了ChIPSeeker,我拿出了这两个东西出来讲,完了小心翼翼地跟Z说,我妈妈病情很严重,我得回家。那晚是周四,他同意了,但要求我周二回去。每周二都要汇报,不是什么大事。

我周五回了家,周一给他发短信说,病情还没稳定,我没法回学校,他说不行,我得去讲讲Progress,我说医院都开了张高危通知单了,实在没法回去。他回了一句“OK then, with only one exception".

这得有多么不情愿!我总共回家一周,回学校后,同学告诉我Z问过他们我回去了没。

对于这句”with only one exception“,我属于后知后觉,我觉得,起码我请假他同意了,没有多想。

回学校后不久,我要去新界kadoorie institute上一个graduate school的课,集中上4天,从早上7点到晚上7点,在新界很偏的一个山上。不允许出来,封闭上课。

选课时告诉他,他是同意的,上课前告诉他,他说可以,但我必须保持进度,他要check我。

然后在我去上课的第二天,就有了这一封lab policy,后面还有好几封,title写着urgent,要我晚上回学校,for daily chat,开什么国际玩笑,解放军的军营就在旁边,非常偏的地方,根本回不去。

显然上课并不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是刚好有个借口,本来也是要施压的。这一封信,让之前的with only one exception格外显眼,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在实验室里也是各种施压,我知道这唯一的例外,TM是真的。

后知后觉的我,内心开始有了变化,我开始烦Z了,我开始比较容易烦燥,我开始对自己做的东西没什么热情。

在继续之前,必须补充一个忘记说的,这点很重要。

就在去年的11月份,Z让我看一篇cell的文章,当时跟我说下周五要给他个报告,人家是怎么做的,step by step的报告,并且部分结果要重复出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看了一下手表,然后说,我还有8天的时间可以干这事。

文章我是有看过的,我跟他说,文章并没有给出太多的计算细节,这有点困难。(我说这句话其实是在要求更多的时间。)

然后他就火了,说我不能跟他说不行,我不能不干这事,我所有的解释都没说完,都被打断,他不断在用更negative的词语在做替换,最后不断质问我为什么我没做就说不可能!而我从没说过”不可能“这三个字。

因为这发生在最初的时间,我到HKU的第二个月,所以我还是写了邮件,试图去解释和沟通。最后他跟我说,他并不是在抱怨我,而是想我一心一意在科研的道路上奔跑,还举例说了一个隔壁实验室的丹麦小哥来了一个月在写文章了(其实他在丹麦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下个月要回去了,大家都知道),他说他希望我能够像丹麦小哥一样,他并没有要求我一个月就搞定一篇文章,但希望像人家一样每天都在和老板讨论进展。

这个事情就算告一段落。

但这是第一次,后面还有过几次,比如下午到晚饭饭点时,给你发来篇文章,叫你试验一下,第二天早上跟他讲,基本上要求你不要睡了。如果我说有点困难,就会被不断地用更negative的词来替换,狂批一顿。

我后来都非常害怕他问我这事能不能干,我不确定就不敢信誓旦旦地说能,但又不敢对他说yes or no. 我非常害怕他问我这事给你1天能不能完成,有一次我回答了i am not sure。他抱怨我的time management,说not sure是unacceptable的。

我在他口中太negativ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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