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领导内行的下场

今年六月初，我写过一个故事，讲美国的国务卿蓬佩奥先生五月的行程。

在新冠疫情来势汹汹的五月，作为全世界主要大国以及剩余小国唯一出国访问的政治人物，蓬佩奥到以色列，破坏了一项中国投资的海水淡化项目。

该项目是以色列最大的海水淡化工程，一期建设由中资企业拿下，二期建设本来也没有悬念，但蓬佩奥先生去晃了一圈，以色列紧急宣布承包商换人。

有趣的是，那个被硬拉下马的公司，叫“和记黄埔”，公司老板，是香港的李摘瓜先生。

就在以色列宣布换人的第二天，去年在修例风波中态度暧昧的李先生，直接站出来，旗帜鲜明地拥护当时刚被披露的《港版国安法》。

这个故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评论，它底子里透着一股诙谐的气质，大概只能说蓬佩奥先生口是心非，冒着生命危险，迂回地支持了中国稳定香港的工作吧。

其实早在作为CIA局长时，蓬佩奥就有过本质上类似的举动。当时他在大学演讲里直言不讳地说：“我们撒谎、我们欺骗、我们偷窃。我们还有一门基本功课程专门来教这些。这才是美国不断探索进取的荣耀。”

这句大实话实在太有名了，在全世界疯传，让我们不能不怀疑蓬佩奥先生作为情报头子的职业素养。

可以说蓬佩奥先生把在CIA时的不专业精神，一路带进了美国国务院的外交工作中。

前两天，他又闹了一个乌龙。

美国大选之后，情况一波三折，最终朝对川普不利的方向发展，川普不放弃，到现在还在坚持斗争。但这十几天的大戏里，却鲜少见蓬佩奥的身影。

11月3日之后，有一周时间，蓬佩奥消失无踪，搞得不少媒体都在问，蓬佩奥去哪儿了？

老兄终于露面，一出来就来了句凶的，在访谈中宣称“台湾一直都不是中国的一部分”。

先不说这句话违反了美国长期的外交传统，蓬佩奥这句话传到民进党执政的台湾，也是被低调处理的。

看过我之前写的《三傻宝大闹美国大选》的朋友可能还记得，今年蔡省长主动开放含猪肉精的美猪，为川普助选，被挺拜登的《华盛顿邮报》点名批评。

选举结果刚向拜登倾斜那会儿，岛内许多人没反应过来，不少人跑到美国在台协会的网页上大骂拜登，新闻一时闹得还挺大。尔后拜登胜局越来越明显，这些人赶忙又说“现在看拜登真挺帅呢，想叫他爷爷”——从头到尾自编自导，上演了一出活色生香的喜剧。

眼见情势不妙的蔡省长，后来也在推特上祝贺拜登和贺锦丽，结果完全没有回复，十分尴尬。富有自嘲精神的台湾媒体，还邀请蓝绿两营的学者评论。自然一边对蔡省长冷嘲热讽，一边对蔡省长赞不绝口。

这个时候蓬佩奥公然叫嚣，违背拜登作为外交委员会主席长期奉行的政策，你叫有心重拜码头的台湾当局，怎么回应他？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蓬佩奥口出狂言的同一天，拜登方面其实也有动作，他通过日本首相菅义伟放出消息，要把钓鱼岛纳入《日美安保条约》。

姜是老的辣，拜登此举，无异于逼中国表态。

我们都知道美国大选后，美国传统盟友纷纷站队表态，恭喜拜登。我们没有。一方面是按照美国法律，尘埃未定；二方面也担心激怒川普，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三方面看川拜内斗，静观其变，实际对我们有利。

引而不发，中国外交玩的是一记高招。

相对应的，拜登借人之口，放出风来，其实是暗示，你不表示点什么，我可能会说些你不爱听的话哦。这也是一记高招。

高手过招，望形知意，不说话比说话有用，暗示比明示有用，这一来一回的勾心斗角，实在好看。

同是对中国放狠话，跟拜登比起来，蓬佩奥选的话题、说的分寸，差的怕是有十万八千里。

外交部派出了副司长汪文斌先生，在钓鱼岛问题上表态之后，一边怒斥蓬佩奥，一边反向满足他的愿望，祝贺了拜登。

要知道蓬佩奥刚刚才说过，他正在为向川普的第二个任期过渡做准备。外交部的回复既是恶心蓬佩奥，也算回应了拜登。

汪文斌先生的话讲的也很有艺术性：“我们尊重美国人民的选择，我们向拜登先生和哈里斯女士表示祝贺。”

祝贺啥？可没有直说是“当选总统”，祝贺的是“美国人民的选择”，可以解释成当选，也可以解释成获得了多数选票。这里面是有微妙差别的。

美国那些站队拜登的媒体，比如《彭博》，心照不宣，大标题宣布：“中国承认拜登当选！”后面小字注明，中国领导人还没有公开祝贺，期待中国的正式承认。

外交部和拜登玩的，才是真正的外交。专业人士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内力修为。相比之下，蓬佩奥几次三番地操作，业余得就如同一个在森林里迷路的小孩。

美国国务院之前由蓬佩奥这个外行领导，总是干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现在如果拜登上台，最外行的人要被踢出局了。

拜登还没上台呢，中美之间的外交交锋，就已经玩出花来了，未来只会更加精彩。

在外交领域，我之前写过一系列分析，回顾了从清末一直到新中国的外交风格。我们应该庆幸，不像美国出现蓬佩奥这样的外行，我们新中国的外交工作常年是由内行主持的。

蓬佩奥用亲身经历告诉我们，外行领导内行，结果一定是悲剧——对自己来说，同时也是喜剧——对对手来说。

蓬佩奥的教训，其意义绝不局限于外交领域。任何国家、任何机关、任何部门，以及我们生活中的任何行业、任何人，都一样应该引以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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