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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乌冲突,进入第二幕

明白知识er 明白知识 2022-05-02


一觉醒来,世界上似乎多了两个国家。
2月21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发表全国电视讲话,宣布承认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为独立国家。
这两个国家,是乌克兰东部亲俄的分离主义者创建的,此前一直没有得到国际承认。
此后,普京还签署命令,让俄罗斯军队进入该地区,以「维持和平」。

◎ 2月21日,普京签署文件,承认乌克兰东部分离主义地区的独立。

图片来源:AP

普京的做法如同扔下了一颗深水炸弹,直接引起了许多国家的普遍反对和抗议。
乌克兰立刻请求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召开紧急会议,以处理俄罗斯的「入侵威胁」。
美国则表示,拜登将很快签署一项行政命令,禁止美国人在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地区进行新的投资、贸易和融资,并对俄罗斯实施最为严厉的经济制裁。
态度更激烈的是英国首相约翰逊。他在第一时间指出,俄罗斯的决定是公然侵犯乌克兰,是「对明斯克进程明斯克协议的否定」,而英国:

「将继续尽一切努力支持乌克兰人民,并实施非常有力的一系列制裁措施。」

◎ 英国常驻联合国代表芭芭拉·伍德沃德(Barbara Woodward)说,由于俄罗斯决定承认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独立并向乌克兰派遣军队,英国将宣布对其实施制裁。

图片来源:CNN

而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António Guterres)也认为:
「俄罗斯的决定侵犯了乌克兰的领土完整和主权,不符合《联合国宪章》的原则。」
当然,普京有他自己的说法。在超长讲话中,他直接表示:
现代乌克兰完全由俄罗斯,或更准确地说,由布尔什维克、共产主义俄罗斯创造......列宁和他的同僚以一种非常粗暴的方式对俄罗斯本身进行了处理——通过分离和撕扯掉自己的部分历史领土。当然,没有人向生活在那里的数百万人询问任何事。......斯大林将一些以前属于波兰、罗马尼亚和匈牙利的土地并入苏联,并移交给乌克兰。......事实上,苏联时期乌克兰的领土就是这样获得的。」
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所在的顿巴斯地区之所以并入乌克兰,也可追溯到列宁的「严格指示」
结合演讲前后文,可以看出普京的想法是,乌克兰的建立依托于苏联,其现有国土不是来源于自己,而是源于俄罗斯,是列宁和斯大林赋予的。

◎ 1922-1954年间,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领土演变。

图片来源:Wikipedia

如今,苏联早已解体,乌克兰实现了独立,可俄罗斯认为这其中有问题,特别是在普京认为乌克兰没有承担苏联债务责任的情况下: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联邦作为主体继承了苏联各原加盟共和国的债务,而乌克兰欠下的对外国际债务,俄联邦早已帮它全额偿还完了。尽管这对俄罗斯来说不公正,类似于欺骗和抢劫,但我们的人民在苏联解体后承认了这些国家,并帮助了包括乌克兰在内的独联体国家。然而,从1991年到2013年,乌克兰总计欠下俄罗斯债务2500亿美元。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账还没有清算,(2014年通过颜色革命上台的)乌克兰政府却拒绝履行资产返还协议。」
普京的意思是,依照历史渊源,俄罗斯应对乌克兰享有更多权利。北约通过乌克兰对俄罗斯造成的威胁,不可容忍。
而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所在的乌克兰东部顿巴斯地区,是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不断升级的危机中的一个火药桶。在普京这样的姿态下,自然要首先控制住。
此前,乌克兰顿巴斯地区一直是一片工业区。
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是其中两座主要矿产城市,附近有大量煤炭储备,是乌克兰最重要的钢铁生产中心之一。
二战后,为了发展工业,苏联将许多俄罗斯工人送至这里。因而,这里说俄语,认为自己更偏向于俄罗斯的人口比例要远远高于乌克兰的其他地方。
在2001年,一次官方的人口普查中,克里米亚与顿涅茨克所有人中,有一半以上认为俄语才是自己的母语。
这就为后来的争端埋下了种子。
2014年初,由于民众的大规模抗议,乌克兰的亲俄派总统亚努科维奇被推翻。俄罗斯借机入侵并吞并了克里米亚半岛。
亲俄的分离主义分子则趁势占领了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两座城市,实际控制了顿巴斯地区约三分之一以上的面积,宣称通过公投从乌克兰独立,建立了顿涅茨克与卢甘斯克两个人民共和国,并与乌克兰政府之间开始了长期对抗,至今已导致约1.4万人死亡。

◎ 顿巴斯分离主义叛军与乌克兰政府军的控制范围。


而后,在法国与德国的斡旋下,俄罗斯和乌克兰双方在2015年2月基于维护和平之需而签署了《明斯克协议》
根据该协议及相关协商,乌东地区实现军事停火,顿巴斯地区事实上分成两部分,分离主义者控制的区域获得特殊地位与自治权,但它们仍归属于乌克兰,且乌克兰与俄罗斯之间不存在边界问题。
不过,自从签署的那一天开始,这份协议其实就没有被很好地执行过。
一方面是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的动作。
两个地方的分离主义领导人丹尼斯·普希林(Denis Pushilin)和列昂尼德·帕斯奇尼克(Leonid Pasechnik)在过去几年中,一直与乌克兰军队发生小规模冲突,寻求脱离乌克兰政府,达到完全自治。
俄罗斯则被指控,一直在暗中偷偷为他们提供军队和武器支援,并为分离主义者们发放了80万本俄罗斯护照。俄罗斯政府表示,战士不是他们指派的,而是志愿者,其余指控是子虚乌有。
另一方面是乌克兰和俄罗斯后续对协议内容的异议。
乌克兰现总统泽连斯基认为协议不公正,寻求对协议内容进行修改。
普京提出,乌克兰无意执行该协议的一些条款,其寻求修改协议是由于一连串的军事失败而促成的。
其他各国则大多表示,两国不要为此多生事端,应按照此协议来执行,履行各自的责任。
然而,到了今天,随着普京对两个国家独立的承认,无论此前的争议如何,俄罗斯与乌克兰之间的矛盾都已进了一步,《明斯克协议》已彻底沦为废纸。

◎ 2015年2月,白俄罗斯、俄罗斯、德国、法国和乌克兰领导人在明斯克举行峰会时的合影。

图片来源:Wikipedia

不过,现在的局势是否意味着,顿涅茨克与卢甘斯克真的已经完成独立,成为主权国家了呢?
只怕有些困难。
事实上,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看似已满足了许多主权国家的条件:
国土,位于黑海北岸与俄罗斯的边界的盆地中,大小加起来有约1.05万平方公里;
人口,根据估计,两地分别有约230万和150万人;
名义,在2014年公投宣布独立。
但是,在此之外,它们并没有获得国际社会中其他国家的普遍承认。
虽然有俄罗斯、叙利亚、古巴、委内瑞拉、尼加拉瓜五国的承认,但是其他绝大多数国家,特别是大国,如美国、法国、德国、英国、日本等,目前全都不承认它们已经是独立国家。

◎ 普京签署法令后,亲俄人士在顿涅茨克的一条街道上挥舞旗帜。

图片来源:Reuters

事实上,一个国家是否能成为主权国家,非常关键的一点就在于,它是否有对外建交的能力,以及是否能获得国际社会的普遍认可。
在这方面,巴勒斯坦就是最好的例子。
国际上已有130多个国家承认它,但由于美国、英国、法国等大国不承认,因而巴勒斯坦是否是个独立国家,依然存在争议。
如今的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相比巴勒斯坦被认可的程度,仍有很大差距。所以,说它们已完成了独立,还为时尚早。
事实上,俄乌之间的冲突,更像是一幕大戏。
随着普京的宣布,美国、欧洲与其他亚洲国家越来越深地介入,阴云密布、互相试探的第一幕戏已渐渐过去,开始跨入到局势更加错综复杂的第二幕。

◎ 2月19日,一名妇女在俄罗斯与顿涅茨克的边境口岸。

图片来源:The New York Times

在普京说出「乌克兰并没有持续性的国家地位」,以及支持了顿涅茨克与卢甘斯克独立之后,俄罗斯布置在边境的15万大军,真的会踏入乌克兰吗?
与俄罗斯关联密切的国家,后续究竟会采取什么样的立场和态度?
美国与欧洲又会如何制裁俄罗斯?
这些问题的答案,尚不明朗。
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乌克兰的命运,恐怕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片长期动荡的土地,在视野可见的未来,大概依然会是大国间博弈的角斗场。■
参考资料
Courtney Subramanian, Matthew Brown, Joey Garrison. Putin orders troops to two Ukraine regions after declaring their independence. USA Today. 2022-02-21.
Donetsk and Luhansk: Here's what we know about the rebel regions. Aljazeera. 2022-02-21.
Robyn Dixon. In long speech, Putin recognizes two Ukrainian regions as independent, a potential pretext for war. The Washington Post. 2022-02-22.
Sammy Westfall. Why are Donetsk and Luhansk in Ukraine's Donbas region a flash point for Putin?. The Washington Post. 2022-02-21.
Valerie Hopkins, Andrew E. Kramer. Why it matters that Russia just recognized Donetsk and Luhansk. The New York Times. 2022-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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