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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年轻人正在成为21世纪“丧文化之王”?

加盐 BB姬 2022-01-19


加盐 | 文


如果你玩过《beholder》(旁观者),可能对其中令人窒息的极权世界印象极其深刻。



这是一款扮演监听者,替政府监视老百姓的冒险游戏。开发商Warm Lamp Game给自己取了个“暖灯”的名字,却极力传达给了我们反乌托邦的凄冷。


开发者在采访时曾表示,游戏灵感来自知名作家的架空作品,诸如《1984》。但它总让我想起前苏联的契卡(全俄肃反委员会),压迫无处不在,监视也无处不在。



现实和虚拟的交融,令你在游戏里做出的那些艰难选择,余味皆是无所适从与克制的悲伤。


俄罗斯、乌克兰等地的名作都有类似的气质。无论是《地铁》,还是《切尔诺贝利人》《潜行者》。开发者爱用凋敝破败的场景、冷冽的气候,以及有点纠结的故事,塑造出玩家理解之中的“毛味”。



这仿佛映射着现实中如今的俄罗斯年轻人们——“战斗民族”不再“战斗”,反倒与颓废、丧挂上了钩,并通过互联网不断辐射到外面的世界。


或许,是时候对他们改观了。


01


说到毛子,你的大脑可能会迅速从记忆抽屉里翻出几个元素,然后拼凑出一幅生动的场景:对瓶吹着伏特加,在寒冷的冬天里用斯拉夫蹲的姿势撸熊。



差不多就是这样,战斗民族之所以被称为战斗民族,并不真的要上战场打仗,而是该有个“不需要解释的彪悍人生”。


指从出生开始就在“战斗”


当高烈度的“生命之水”流进喉咙,对一切的无畏冉冉升腾:和一巴掌能拍死一排精壮小伙的熊做亲密拥抱;或在极寒天气下,光着膀子跳进结冰的河里冬泳;即使打群架,也能把口号喊出独特的仪式感。



再加上普大帝的狠人调调跑不脱,整个国家自上而下的刻板印象形成了。



但现在的“战斗民族”认知,接近于一种幸存者偏差。


你该意识到的事实是,那些彰显战斗民族精神的gif和视频大多都已被互联网冲刷了太久,清晰度比AV还AV,像是几光年外的地外星系送来的信息。



时间的步伐没有停下。俄罗斯的年轻人早已不是战斗的模样,或者说,他们从未想过能成为战斗民族,只得黯然品味对未来的困惑。


毛子的丧文化现在已经被全世界范围内的网友所了解。国内我们所熟知的丧和悲观,在国外有个专门的名词来对应:“Doomer”,看字面是毁灭者的意思,引申为未来失去方向,大白话就是“累了,毁灭吧”。


Doomer:“迷失在过去”


对于现在俄罗斯的年轻人来说,经济、政治、文化多方面原因,造就了他们对Doomer的解释格外深刻。



无论是“多年没再交朋友or获得一段新的社交关系”,“关心某件事,但觉得没啥可以做的”,还是“对职场规划不抱有希望”等等现象和言论,他们在这些点上感受到的共鸣,令丧慢慢深入了灵魂。


Doomer文化由此与毛子牵上了线,随后一众Russia Doomer音乐的诞生,视频在外网的火热,让毛味Doomer几乎跻身为全世界Doomer的正统。


找了首不那么丧,还挺好听的曲子,油管上有千万播放量:



这些视频里,往往出现一位带着毛线帽叼着烟头、胡子拉碴一脸愁容的丧批老哥,与背景板里看起来就很廉价、集群的赫鲁晓夫楼放在一起,浑然天成,音乐浓重的后朋克气质,即使完全听不懂歌词,听者依旧能从其中收获满满的丧(正)能量。




那架势仿佛居民楼化作一座大山,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但准确地说,这片大地的沉重并非从这代开始,而是古来有之。俄国文学有过辉煌,但普遍厚重,需要经历过磨难和精神上的锻炼才能切身感知。


就像介绍俄国文学时,懂哥总会聊上一句“太年轻,没有人生阅历的话,可能会读不透俄国文学”。


俄国诗人普希金


这对于毛子自己人又何尝不是呢?年轻毛子只从历史中读懂了苦难,却没法get到几分磨砺的必要性。


极端情况下,他们便开始寻求自我的毁灭。


现在,俄罗斯的自杀率放眼全球依然处于高位,尤其年轻人群体中的自我了结更是不容小觑。背后折射的是历史进程下,人们对自身以及整个社会的否定。



中国古代有句名言叫“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而毛子的年轻人生于忧患,同样死于忧患。


类似主题的捡啤酒小游戏


俄罗斯的社交媒体之上,也曾大肆流行过自残游戏之类的黑暗玩意儿,作为一种“风潮”实乃扭曲至极。


这么一看,苏联时代遗留下来的“战斗形象”更像是一次互联网传播的偶然。



02


接下来,我想把话题移回到大伙熟悉的领域上。


那些对现实的“反抗”,可以说直接体现在了俄罗斯人对文娱形式的喜好上。从以年轻人为主的玩家身上,便能窥见一些蛛丝马迹。



一个冷知识,二十年前,俄罗斯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官方正式承认电子竞技的国家。


没有北欧的高福利、没有韩国的高网速,俄罗斯很早走上电竞的路子,走得也很慢。与国内电竞的主要发展阻力来自舆论不同,俄罗斯的阻力则是硬件制约。说出来你可能不信,2013年俄罗斯的网络覆盖率还不到一半,免费的竞技游戏是人们的最爱。



西伯利亚的漫长寒夜里,年轻人浸淫在沙漠灰、召唤师峡谷,流转于天辉与夜魇之间,尝试用一场场胜利填补内心的空虚,用失败证明自己仍然活着。


直至今日,俄罗斯的电竞职业化程度仍然不高,中国已经实现了后来居上。但这里诞生过出色的战队、强大的选手、骁勇的打法,你会发现,毛子在电竞领域展现出了与现实同源的特质。



说来,俄罗斯的电竞从业者对于电竞的态度一直比较纯粹,你大可说是热爱,也能解释成对现实的反抗。


至少,这里还有具体的梦想和目标去追。


俄罗斯1.5亿左右的人口,有一半的人是玩家。一家本地的国际化游戏公司就曾调查分析过俄罗斯玩家的特点,并得出结论:他们更加情绪化,很多都是冲动型消费者。



换言之,俄罗斯玩家很容易因为一款游戏看起来对味就立刻决定购入,对游戏里喜欢或不喜欢的内容态度很直接。


而且,与世界其他地方不太相同的是,这里的玩家大多都是重度游戏用户,偏爱策略与角色扮演这种极其杀时间精力,注重沉浸代入感的作品。


图源水印


当然,如此鲜明的游戏偏好,其实能解释成:不愿在现实中“受苦”,不如在虚拟世界中冒险,运筹帷幄,纵横四海。


虚拟世界越受欢迎,某种程度上,就越能反映年轻人对现实的不满。但如何去对抗这种不满,那是另一回事了。


《福瑞在俄罗斯》


年轻毛子对二次元的钟情,相比于世界其他地方也不遑多让,不时会有毛妹和毛汉精彩的cosplay作品和漫展传进国内。BB姬之前介绍过俄罗斯的漫展,看得出来,他们有别于西方,形成了自己独有的风格,这和其文化氛围不无关系。



甚至发生过俄罗斯青年的集体自杀事件,因为自杀者的共性是喜欢日本动漫,而让对二次元“走火入魔”在俄罗斯背上了一口大锅。


喜欢动漫不至于让人自杀,很清楚的只是:这群人已经对现实失去了生的渴望。



其实说到丧逼和二次元串联的人设,国内网友最能直接感知到的实例,大概是一位叫“利路修”的俄罗斯籍艺人,他因为参加国内某综艺节目而火,就算你不关注选秀圈也有概率听说过。



简单讲,这位浑身散发“没手机和电脑玩,我要回家”“不愿营业”信号的“懒散”艺人,正是因此“人设”,一时获得了无两的人气。


“利老师不是凹人设,他是真丧”。



典型又足够普遍,利路修身上浓缩着俄罗斯当今青年的影子,他们试图反抗,很多时候却只让想法停留在脑海里,最终具现化到表层,成了丧和叛逆。



利路修说他的艺名取自日本动漫《反叛的鲁路修》里的主角。但实际上,利路修和鲁路修看起来却是两个极端:鲁路修是个行动派,闹革命的信念坚定不可动摇;利路修则表现得散漫,与颇具毛味的丧不谋而合。



如今,俄罗斯的亚文化近乎完全被青少年占领,俄版非主流仍在席卷当下,他们成长在社会价值高度动荡的年代,摆脱了曾经的烙印,便得开始寻找新的方向。只不过这个阵痛期,还在伴随各种社会背景持续下去。



所以年轻毛子似乎更容易沉浸在虚构的世界中,不至于醉生梦死,但求在沉寂中获得一丝不那么主流的慰藉。


对他们来说,未来染上了忧郁的色彩。要做的,则是一场背向现实的逃离。


03


综合来看,俄罗斯年轻人的丧和颓废又像是必然的,相比于无病呻吟,俄罗斯的社会环境让年轻人过得并不怎么舒服。



外网有篇名叫《俄罗斯,一个不适合年轻人的国家》的文章中写道:“俄罗斯非常伟大,它有出色的人民,非凡的文化,奇绝的自然风光,它充满活力,令人心潮澎湃...”


后面跟上了一句半结论式的发言“但这一切,只能在莫斯科找到”。所以,“年轻人想要离开这里”。



和咱们身为90后、00后有亿点不同的是:苏联解体后的余波几乎完美覆盖了俄罗斯年轻人出生的时代,思想与信仰的改变显而易见,而资源主导型经济的萧条,巨大贫富差距的滋生,让这个世界第一大面积的国家更显积重难返。



而且再开动脑筋想一想,除了“战斗民族”,每天冲浪的你有多少对俄罗斯文化输出的印象?


聊起来有点大而空,不过这些关乎国家整体的要素,对一国年轻人的间接影响却是显著的,当上一代还沉浸在对历史使命崩塌的迷离时,下一代会变得怎样,谁也说不清楚。



说完一句“苏维埃,真不熟”,他们只能寄情于那些被父母辈认为“不着调”的游戏、二次元和五花八门的亚文化中。


所以“战斗民族”的说法现在看来,已经像是昨日黄花了。曾经被视为一个庞然巨物的红色国度,如今早已不再以一个整体去战斗。


要问什么时候再次塔塔开,或许得等到他们再找到个举国上下能一起喊出“乌拉”的精神道标吧。



参考资料:X博士-《俄罗斯今天的年轻人,已经没资格叫“战斗民族”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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