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商墓出土“自拍杆”?网友纷纷叫好:出周边…
▲商 兽面纹策柄
山西青铜博物馆藏
近日,
博物馆摄影师、文博山西特约摄影师@动脉影,
在微博上发布了一组青铜器图片,
因其形似“自拍杆”,
引起网友热议。
这件青铜器,
就是商代兽面纹策柄 ,
出土于灵石县旌介墓地1号墓,
现收藏于山西青铜博物馆。
它的外形,
酷似现在年轻女孩必备的自拍杆,
充满了现代元素。
网友们纷纷留言,
可以考虑出周边文创:
“哇塞,可以出个文创自拍杆,
拿着一定帅呆了!”
“可以用这个为灵感出周边”
“发现文创新思路!”
“想要同款样子自拍杆”
……
还有网友直接喊话
山西博物院和山西青铜博物馆,
“出来卖周边”~
对此,
山西博物院官博
直接回复“周边安排起来”。
相信过不了多久,
大家也许就能在山西博物院和山西青铜博物馆
买到这款独具特色的自拍杆了。
那么,
这个酷似自拍杆的器物
到底是什么呢?
动脉影在博文中说到,
这是一只“仅剩柄部,装饰豪华”的马策,
它的前段明显应有其它部件,
可能遗失,
也有可能是其它材质(竹or木)遗失无存。
动脉影介绍,
“鞭策”这个词的词源就来自于此,
“鞭”与“策”都是古代的马具,
用来控制马行进的工具。
马策的实物出土比较少,但也还是有一些的,
比较完整的,
如秦始皇陵铜车马里出土的缩小版明器,
在一根竹节状长柄上有尖刺和倒钩,
可以通过戳和钩的动作,
使马向前向后退。
▲商 兽面纹策柄
“策”主要流行于哪个时期?
国内还有哪些地方出土有“策”呢?
它的具体用法是什么?
吉林大学考古学院教授井中伟
曾撰写过一篇文章:
錣策、钉齿镳与镝衔——
公元前二千纪至前三世纪中西方御马器比较研究
文中对此进行了详细解说。
接下来,
我们摘录了其中的部分内容,
以飨读者。
▲秦陵一号铜马车
秦始皇帝陵博物院藏
《左传·文公十三年》:“绕朝赠之以策。”杜预注:“策,马檛。”《考工记·辀人》:“轨前十尺而策半之。”郑玄注:“策,御者之策也。”《仪礼·既夕礼》:“御者执策立于马后。”《说文·竹部》:“策,马箠也。”又云:“箠,所以击马也。”《玉篇》:“鞭,笞也,马策也。”由古代文献可知,策是一种御马器,别名马檛、马箠,俗称马鞭子。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安阳小屯晚商时期的三座车马坑(编号M20、M40和M45)和一座墓葬(编号M164)中出土了六件策,有机质的策柄和鞭绳已经腐朽,仅存包在策柄上的金箔片和套嵌于两端的玉饰件。
根据它们的出土位置,部分策柄可以复原,如M20、M40和M164的策柄通长均为57.5、截径约1.6厘米,其中M20和M164的策柄除手执部分外表面分段包贴竹节状金箔,而M40和M45的策柄有玉饰件但无金箔(图一,1—4)。值得注意的是,M164策柄顶端的玉件造型特殊,作圆锥刺形,中间有一箍,箍下向外伸出一本粗末锐的四棱形弯钩,弯钩以下部分饰三角纹和云雷纹,底部作椭圆形榫状,榫上有一横穿圆孔,插入策柄且贯销固定,全长8.2、钩长3.37、榫长0.9、最大径1.16-1.33厘米(图一,7)。根据共存器物判断,该器年代约当殷墟文化二期。
▲图一 安阳小屯M20、M40与M164出土的策与衔
1.M20之策复原图 2.M40之策复原图
3.M164之策复原图 4.M164平面图
5.M164马勒复原图 6.M164玉质马衔
7.M164策顶端的玉錣
另外,安阳市博物馆藏一件,简报称“鐏”,下半部有圆銎,中间旁出一朝下的弯钩,上半部尖锥实体残缺,尺寸不详,年代当属商代晚期。
上述标本均呈上锐下粗的圆锥形,中间有一凸箍,其下伸岀一个锐利的弯钩,近銎口处或有对穿圆孔。整体形制虽类似古代马车上的盖弓帽,但弯钩朝向相反,显然将其定名“盖弓帽”是错误的。殷墟西区M781虽出此器,但无戈、矛。尽管安阳范家庄05M4、人民公园C7M21与上城村墓出有铜戈,天湖M12与前掌大BM9中戈、矛共存,然而观察这些墓葬的平面图,它们与共存的戈或矛在出土位置上并不正对,且1.1—2厘米的銎径也明显小于戈、矛之柲径,因此将它们称为“鐏”或“镦”也是不合适的。
至于定名“冰穿”或“衡末饰”仅是推测而已,并无实据,而“杖首饰”和“锥状器”的名称显然又过于笼统。鉴于它们与小屯M164策柄顶端的玉件不仅造型一致,各部位尺寸基本相当,而且所属时代亦大体同时,因此其功能自应相同,即为策柄上的配件。
秦始皇陵一、二号铜车内各出有一件完整的铜策,作竹节形,下端粗,往上逐渐变细,末端有一长0.9、径0.25厘米的尖锥,通体彩绘流云纹,通长分别为75、74.6厘米(图三,5、6)。与商代晚期策柄上的锥刺形配件相比,它们形体短小,且无弯钩。此外一号铜车还出一件无锥刺形配件的铜策,亦为竹节形,并通体彩绘流云纹,通长81厘米(图三,7)。
▲图三 东周秦代的錣策
1—3.韩城梁带村M18:22、M28:44、M28:90
4.凤翔西村车马坑S1出土
5—7.秦始皇陵一、二号铜车出土
由文献可知,策柄上的锥刺形配件古名“錣”,是用来刺扎驽马使其快速前行的,亦可用此驯服烈马。
目前所知,商周时期的车马坑或墓葬中也出土了为数不多的无錣策柄,材质有竹木、青铜、象牙等。由于竹木腐朽难辨,而象牙材质又珍贵稀少,所见者以青铜为主(表一)。以往多数发掘者由于不明其用途,通常以“管状器”冠名。杨宝成先生认为它们是马鞭柄的观点是正确的。
▲表一 商周时期青铜策柄统计表
根据造型特征,可将青铜策柄划分三型。A型为中空的细长管状,一端有半圆形环钮,个别环钮或无,年代为殷墟二期至西周早期(图四,1—10)。B型作窄长条形,上端较宽,两侧各有一耳形饰,中间略弯曲,背面有一或二个横穿,下端作兽首形,双角突出且中空,年代为商末周初(图四,11—13)。C型仅一件,介于A、B型之间,主体为中空的圆管,上端呈双耳外张的兽首头顶半圆形管钮,下端作兽首形,年代为商末周初(图四,14)。此外,滕州前掌大车马坑M131的车厢内前面偏右侧还出土一件与C型相似的象牙质策柄(编号M131:13),长21.8、直径1.9厘米,年代约为商末周初(图四,15)。
▲图四 商周时期的策柄
1.殷墟西区AGM391:13 2.安阳大司空83M663:47
3.安阳郭家庄M1:5 4.安阳梅园庄95M41:32
5.安阳郭家庄M160:215 6.岐山贺家村73M1:2
7.滕州前掌大M132:2 8.灵石旌介85M2:26
9.安阳太平庄M2 : 7 10.定州北庄子M5 : 37
11-13、15.滕州前掌大M45:34、M40:15、M11:26、M131:13
14.灵石旌介85M1:39
放眼境外,与中国商代大体同时的古埃及新王国时期(包括第十八、十九和二十王朝,约公元前1567—前1085年)也发现了一定数量的策柄,它们多与马车共存。
1922年,英国考古学家霍华德·卡特(H.Carter)在埃及“帝王谷”发掘了第十八王朝第十二位法老图坦卡蒙(Tutankhamen,约公元前1334—前1325年在位)的陵墓。该墓保存基本完好,出土了木质和象牙质的策柄4件,器身两端表面分段相间包以金箔片、树皮鞣料或镶嵌宝石,装饰得非常华丽。
考古资料显示,中国晚商与古埃及新王国时期的錣策在形制和功能等方面有诸多相似处,如以木质为主,通长在50厘米以上,器身有包金箔、嵌玉石等装饰,利用錣锋刺马快速前行等。
▲图五 古埃及新王国时期墓葬出土与壁画描绘的鞭策
1一4.图坦卡蒙墓出土策柄
5、6.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收藏
7—9.Ken—amūn墓壁画上的鞭策
然而,随之而来的问题是,晚商是否已存在骑马术?
刘一曼先生指出,殷墟甲骨文中不仅有“多马”“多马亚”“马亚”“马小臣”等官职,也有用马队追捕羌人的卜辞,考古发现有些葬马坑内马嘴旁有镳或头上带羁饰,有些墓内随葬镳、衔、策等御马具,进而推测“商代晚期,因受北方草原民族的影响,已出现了骑兵”。
有意思的是,近年在陕西甘泉阎家沟一座被破坏的晚商墓葬中出土了二件形制完全相同的圆雕铜马,马背上有类似马鞍的椭圆形背垫,这是目前国内发现最早的可供骑乘的鞍马形象(图六)。
▲图六 陕西甘泉阎家沟出土晚商青铜马
现有的研究成果表明,西方(无论欧亚草原还是西亚)马的驯化与马车的发明远比中国早,中原最早的家马与马车是通过中国西北从西方传播过来的。
大约公元前二千纪末期,伴随着游牧的形成,欧亚草原开始出现骑兵。众所周知,中国古代战争中大规模使用骑兵是战国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以后的事,中原商周王朝是否形成了正规的骑兵兵种,目前尚无确切的证据。不过由甲骨文和相关考古发现可以看出,晚商时期不仅设立专门管马的机构,拥有成套的御马设备,也掌握了比较成熟的驯马技术。即使它们主要应用于马车,并未产生用于战争的骑兵,但少部分马匹用来骑乘则是可以肯定的。
所以,上述晚商钩錣之策不仅可为车御所执,利用前端直刺马臀,也能为骑手所挥,利用倒钩侧击马臀。
来源:文博山西
消息文|山西晚报全媒体记者 南丽江
论文|井中伟
原载于《考古学报》2013年第3期
图|动脉影 井中伟
图文版权归原作者或机构所有
辑|山西晚报全媒体编辑 南丽江
审核|方天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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