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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年间，灵魂有温度的大诗人袁枚从老家出发一路玩到江心屿，在温州留下不少趣事

孤屿志 2023-08-31


如今夕阳红旅行火热，老年人退休后喜欢外出游玩，享受美好的晚年时光。

清代乾隆年间，有位叫袁枚的老人，从67岁开始，遍游天台、温州、黄山、匡庐、罗浮、 桂林等胜地，到 80岁尚不肯息步。

袁枚，字子才，号简斋，清代大诗人，“性灵诗派”的倡导人，与蒋士铨、赵翼并称为“乾隆三大家”。三人中，数袁枚的名气最大，朱自清在《诗言志辨》中称他是“诗坛革命家”。

袁枚边旅游边创作，写了大量的山水游记、诗歌。他行至温州时，特地到江心屿游览，作有《江心寺》一诗。本期，我们来聊聊袁枚的温州之旅。


《随园湖楼请业图》中的袁枚


『 所经之地，皆有盛情招待 』


一生随心而为的袁枚在放飞自我的路上，活出了最幸福的样子。

乾隆四十七年（1782）正月廿七，67岁的袁枚在弟子刘霞裳陪同下，从南京出发，一路南下游赏浙江风景。

刘霞裳是袁枚众多弟子中，备受宠爱的一位。二人相识在乾隆四十六年（1781）十月，刘霞裳到袁枚的住处随园向他拜师学诗。刘霞裳才拜完师不久，就陪同袁枚出游。对他来说，此行相当于现在的“研学游”，二人一路唱和，刘霞裳的诗因此有了很大的长进。


袁枚


袁枚此行走的基本是水路，当他准备在杭州雇船渡钱塘江时，江边唯一一条船，已经被即将赴任的查耕经租下了。袁枚只好写了一封名纸请人送给查耕经，希望能借用此船。

凑巧的是，查耕经是袁枚的粉丝，收到名纸后欣然赶到袁枚的居处拜访。他对袁枚说：“向读先生文登第，让船所以报也。”当年查耕经拜读袁枚的八股文后，受到了很大的启发，得以登第。袁枚为了表达谢意，赠诗云“一只孝廉船肯让，期君还作后来人”。

袁枚在当时富有盛名，他的南游惊动了沿线府县，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有人迎接款待。当时新昌县令苏曜听闻袁枚会途经新昌，特地派人到城边等候，请他到县署一聚。


袁枚手迹


袁枚很纳闷，他与苏县令并不相识，为何盛情相邀？他不忍辜负对方的一番热情，于是坐上早已备好的马车，来到县署。

苏县令早已在衙署门外迎候，二人在内室客厅坐定后，苏县令才解答了袁枚心中的疑问。原来苏县令跟查耕经一样，皆视袁枚的八股文为楷模，长年研读，后来终于登科。

第二天一大早，袁枚启程上路，苏县令借给他一辆马车，并送上酒菜食品供途中享用。袁枚拱手致谢，作《谢新昌县明府苏公》诗，有“羁旅忽逢倾盖客，文章曾是受知人”之句。


袁枚《小仓山房诗文集》


『 游至温州，为江心寺赋诗 』


袁枚等人游览了天台之后来到乐清境内，他大老远看见“云中冠带，树外旌旗”，一彪威严官军拦路。走进后发现是乐清副将白琏率领文武官员迎候在郊外。白琏从衣袖中取出诗扇一把呈上，是袁枚在乾隆二十二年(1755)的题诗，原来是故人。白琏热情地把他接到官署，摆宴洗尘，又派手底下的人一路服侍护送他游玩雁荡山。

袁枚沿途住在虹桥倪家，倪家设宴接待。倪家的家庭教师张正宰因主人未邀其参加宴会，心中不快，并迁怒于袁枚。张正宰功名副贡，算得上是地方上有身份的人，他闯入袁枚居室，满脸傲慢之色。袁枚见来者不善，也没有给对方好脸色。

张正宰向袁枚夸耀其先父张元彪是名流，曾与袁子才、商宝意两先生交好，殊不知眼前此人正是袁子才。袁枚听乐了，故意问他有没有见过袁子才？张正宰曰：“袁在，年将大耋，安可见耶？”袁枚笑着告诉他，此刻袁某就在他面前。张正宰顿时惊呆，慌忙下拜敬礼，后出诗集请袁枚论定。袁枚调侃道：“姓名借与人间用，惹得狂夫老更狂。”



游完雁荡后，袁枚等人来到温州城区，从华盖山到积谷山，再到江心屿。此趟温州行，袁枚前前后后写了诗四十来首，文十几篇，收获颇丰，《江心寺》便是其中的一首。


江心寺

袁枚

孤屿江心起，亭台耸碧霄。

分将双宝塔，合作小金焦。

来去沙汀雁，兴衰早晚潮。

伤心文信国，曾把国殇招。


清代《孤屿志》收录袁枚《江心寺》一诗


袁枚家在南京，与镇江近在咫尺，对金山、焦山非常熟悉。有许多诗人将江心屿比作金、焦二山，但孤屿精致小巧，袁枚称它为“小金焦”，或许更胜一筹。袁枚标举“性灵说”，主张“师写性情”，在他的山水诗中，自然山水景物往往被赋予个人情感。孤屿亭台，汀雁江潮，写景而不滞于景，人生的感慨，历史的冥想，藏于其中，呼之欲出。


『 到新娘子家观“坐筵”礼 』


袁枚一有空，就上街闲逛，了解温州当地的风土民情。他在街上遇到一位编织藤盘的姑娘，被她的姿色和手艺吸引。可惜袁枚不懂温州方言，那姑娘也不会普通话，交谈起来有些困难，“温州虽多佳丽，而言语不通”，袁枚有些遗憾。临走时，他赠诗一首，“安得巫山置重译，替即通梦到阳台”。

那时温州地区女子婚嫁，有一“坐筵”的习俗，凡人家女儿结婚第三日，将在娘家张饮设乐，遍请郡中美女作陪，且大门敞开，任客人进室观看新妇与众佳丽，并不被视为非礼。参观者看中哪位姑娘，可提杯向她敬酒。 



袁枚到温州没两天，城中有一王姓人家的女儿结婚，在结婚后的第三天举办了“坐筵”之礼。袁枚自然不想错过一睹新奇婚俗的机会，于是带着刘霞裳去王家凑凑热闹。

袁枚酒量不好，便让刘霞裳按当地的风俗去敬酒。刘霞裳向王家人讨了一杯酒，直接向新娘子走去。新娘子大方地接过霞裳的敬酒，缓缓饮尽，并起身向霞裳连续三拜。此时有人向霞裳递上一大杯美酒，霞裳仰头几口干尽，又把酒杯底朝上，向新娘子与众佳丽示意。佳丽们拍手鼓励，袁枚在旁亦赞曰：“壮哉霞裳!”

二人看完热闹就回到了住处，但袁枚兴致未尽，难以入睡，便起床刷刷写下《温州坐筵词》六首。其二云：


坐中珠翠西行排，扶出新人冉冉来。

好似百花齐吐艳，护他一朵牡丹开。


当时的温州知府郑沄出于礼教考虑，想要下令禁止“坐筵”，袁枚举诗劝阻：“不是月宫无界限，嫦娥原许万人看。”知府听闻之后连连称赞，因此断了禁止的念头。

袁枚在温州逗留了几天，又启程到丽水县游玩。直到五月二十七日回到随园，此时距出游之日正好四个月。

袁枚回到随园不到一年，又动了旅游的念头，这一回的目的地是黄山。乾隆四十八年（1783）三月下旬，他带着爱徒刘霞裳出发了……



编辑 | 连佳佳 刘曦

校对 | 郑凌

审核 | 林婷婷

参考资料：
《文采风流——袁枚传》王英志
《风中梳裹雾中藏——袁枚的温州之旅》南航
《袁枚在温州的吟唱与趣闻轶事》潘善庚 徐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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