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卌年丨潘杰:看到高考卷子就知道能考上了

新三届 2022-03-21

原题

“生产队长从帽子里 

拿出我的通知书”

潘杰教授回忆1977年高考往事




原载《合肥晚报》
2014年8月4日


现在大学新生们拿到的录取通知书越来越厚,东西也越来越多。而恢复高考之初,那时的通知书只有薄薄的一张纸,真的是“一纸通知”,但就是这么一张薄纸,改变了无数上山下乡青年的命运,跟着改变的还有那个时代。合肥工业大学潘杰教授就是恢复高考后的首届大学生,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77级大学生”,他向记者讲述了当年的点点滴滴。

冥冥之中就跟数学有缘

潘杰1955年出生,当他高中毕业时正赶上了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他很自然地就成了其中一员。“当时皖北地区的高中是两年制,也就是读到高二就高中毕业了。”潘杰回忆说,当时上山下乡谁也无法阻挡,尽管无法知道未来的路在哪,但他跟同龄人一样收拾行囊离开了家,来到了乡村。

跟其他人相比,潘杰下放的地方离家不是特别远,这让他心理上还有些许依靠。“我是宿州人,下放的地方就在宿州市,是一个叫蒿沟乡的地方。”潘杰说,来到村子里,自己就跟当地村民们学起了如何种田。由于自己是高中毕业,这在村子里是难得的“高材生”,所以村里又给他安排了另一个工作——当老师。虽然是做老师,但田还是要种的。有课的时候就去学校上课,上完课就要回去继续种田。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1978年上大学。

潘杰回忆说,从1973年3月下放到蒿沟乡,一直到1978年年初离开,在那里生活了整整5年。“非常感谢当时让我当老师,这也促使我一直都没丢掉书本,很多知识都没有忘。”当时潘杰在村子里教的是数学,非常巧合的是,后来大学读的专业也是数学,再后来留在合工大做了一辈子的数学老师。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种注定,当然这是后话。

看到考卷就知道能考上了

在上山下乡的5年里,潘杰其实也考虑过回城的事,可是没有机会啊。所有的转机发生在1977年10月份,当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到这个皖北偏僻的小乡村时,潘杰立即感觉到改变命运的时候到了。

但当时用于备考的时间非常短,从得知恢复高考到最后坐进考场,其间只有两个月。潘杰说,当时倒没怎么好好复习。高考中断了11年,这忽然开始恢复,没人知道要考什么内容,也不知道该复习什么,更没有人指导复习。自己就把以前学的东西,靠着回忆来复习了一下。

一开始潘杰也没有把握,跟很多人一样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等拿到考卷,潘杰一下有了信心,当时就感觉自己应该能考得上。“说这话似乎显得有点不合适,但当时确实有这种感觉。”潘杰回忆说,由于那个年代特殊的原因,考卷本身其实并不难,所有科目考完后,自己的信心就更足了。

那时高考志愿填报跟现在不一样,不是等高考分数出来再填,而是高考报名时就要选好学校。“我的视力有点不好,所以工科类的学校和专业都不能报,但自己又比较喜欢工科,最后就选择了合肥工业大学,也算是跟工科有关,专业则选择了数学系。”

“没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时间已经过去三十多年,收到通知书的具体时间潘杰已经记不得了,但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的情景,潘杰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时的心情真是太复杂了,没办法一两句话说清楚,那种心情一辈子都能记得”。

那天潘杰正在学校办公室等着给学生们上课,生产队队长意外地来学校找他。一见面那个队长就跟他打趣,让潘杰猜猜自己为什么而来。“当时我也没有在意,就随便猜了几个,结果肯定不对了。”潘杰回忆说,看到自己老猜不到,生产队长耐不住了,从头上把帽子拿下来,又从帽子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张纸,“他跟我说你看看这是什么,我接过去一看,竟然是合工大的录取通知书。”那时的通知书非常简单,只有一张纸,还是手写的,上面盖着学校的公章。“通知书上的字写得非常漂亮,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当时潘杰整个人一下就怔住了,盼望了多少年的东西终于拿在了手里,那种感觉外人是怎么也体会不到的。这一纸通知对潘杰来说,就像是一张回城的调令,更像是改变一生命运的裁决。因为那个年代的特殊缘故,想要回城的人太多了,可是机会却很少,如果能回城做个工人,或是商场的营业员就已经非常令人羡慕了,更别说被大学录取成为大学生了。

潘杰已不记得那天后来是怎么给学生上完课的了,一上完课就立即想办法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家人。那时通知书是从学校寄到公社去,再从公社送到生产队,由生产队长送到考生手里,家里其他人还都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呢。

当时大家都在玩命地学习

77级大学生的高考是在1977年12月份,入学则是1978年春季。当来到学校里,潘杰发现班上同学的年龄相差很大,有十几岁的差距。由于高考中断了11年,从66届到77届12个年级的学生都一起参加了1977年的高考,还有少数78届高中生提前参加考试,所以班上同学的年龄差距就很大。潘杰回忆说, “我记得我们班上有这样两个同学,一个是当年的老师,一个是当年的学生,两个人在大学里成了同班同学。”

那个特殊的年代,大家对知识都特别渴求,进入大学后,就像是长久饥饿的人看到一大堆面包一样,恨不得一口都吃下去。不管年龄大小,班上同学学习的劲头都是一样的。潘杰对当年的情形记忆犹新:那时候大家都玩命学习,比谁睡得更晚,比谁起得更早,比谁看的书更多。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学习劲头,潘杰那一批77级大学生都非常突出,很多人都成了各个高校、各个领域的领军人物,成了一个时代的标志。

到明年初,潘杰就要退休了。“我们已经老了,现在老是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我们那一批大学生现在差不多都要退休了。”潘杰感慨地说,三十多年前的那场高考,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某种程度上也改变了一个时代。(作者:周慧  魏永 汪科)


外一篇

1977年,我参与高考阅卷

——访当年高考阅卷老师于成芳




原载《合肥晚报》
2014年8月4日




又到一年高考时,家住合肥望湖城的于成芳老人再一次勾起了心底里的高考记忆。这两天,他对报纸上、网络上的高考信息一直十分关注,尽管其最小的孙辈——小外孙女都已在广州一所知名音乐高校上大三了。现年74周岁的于老,对高考有一种特殊的情结。1977年恢复高考时,他以阅卷老师的身份参与了这一历史事件。

1977年高考:镌刻于心底里的记忆

2014年6月6日下午,于成芳老人向合肥晚报记者讲述了他的“高考情结”。

于成芳老人介绍,1977年,是我国教育历史上最值得纪念的一年。那一年,中断多年的大学招生考试在12月份恢复了。“我有幸参加了那一年的高考阅卷工作。当时是以地区为片阅卷,而徽州地区恰恰是在休宁进行。”当年的情景,对于老而言,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记得当年阅卷地是在刚刚开业不久的休宁招待所,从招待所大门到阅卷大楼有三道岗,真是壁垒森严。”

据于成芳回忆,那是他们阅卷老师多年后第一次聚集在一起,激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大有第二次解放了的感觉,“当时,一见面大伙儿有的握手,有的拥抱,有的喜极而泣,谈啊,笑啊,那场面真感人。”

说起当年的事,于老很多都记不起来了,唯独1977年关于高考的回忆,镌刻在他的内心深处。

于成芳至今还记得那年阅卷中的一些细节。他回忆说,在阅卷工作中我们经常能碰到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卷子。

于成芳表示,对于能成为我国恢复高考的一名见证者,他感到很幸运。

盛夏阅卷:没有风扇和空调

1977年之后,于成芳连续三年都参加高考阅卷工作,除了对1978年的事情想不起来多少外,关于后两年的高考阅卷,于老至今还记得不少细节。

他回忆说,1979年参加的阅卷工作是在歙县。现在回忆起来感到后怕,也对不起两个孩子。“当时阅卷工作是在7月下旬,爱人回合肥照顾生病的岳母,我在休宁学校带两个孩子(当时女儿11岁,儿子8岁)。那时候县教育局来通知要我到歙县参加阅卷工作。”于成芳感慨地说道,那时候的人,一是组织纪律性强,二是工作责任心强,接到通知虽然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服从组织决定,就把两个年幼的孩子丢在前不见村,后不见店的孤零零的学校里,只托付当地老师关照一下,就赶赴歙县参加阅卷工作。“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阅卷结束后回来听女儿说,在我离家去歙县阅卷期间,她每天要挑水拾柴烧饭,还要给弟弟洗澡、洗衣服。弟弟发烧生病,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在想想感到内疚惭愧,感到亏欠孩子很多。”

关于那时候的阅卷场景,于成芳回忆说,当年在歙县阅卷是盛夏,条件非常差,没有电风扇,更不要说空调了。“我们阅卷个个汗流浃背,大家也不顾老师的形象了,人人都是赤膊上阵。晚上还要加班阅卷,回到住地,洗澡都是冷水冲一下,根本没有热水。可想而知,当年是多么艰苦。”

于成芳回忆说,到了1980年的第四次阅卷,条件就改善了很多。1980年7月,于老第四次参加高考阅卷工作,这次阅的是政治试卷。地点是在安徽农学院(现在已改名安徽农业大学),条件好多了,毕竟是在大学,虽然还住在学生宿舍,但是学校有浴池洗澡,伙食也很好。好像也不像第一次阅卷那样戒备森严,休息时间可以逛街了。

“记得有一次休息时间我出去办事,回来的时候,同事告诉我,有一个同学来找我,我问叫什么名字,他说是梅花鹿的梅,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我有个姓梅的同学,又怎么知道我在安徽农学院阅卷呢?第二天我回到岳母家,听我爱人说,鹿守珍同学来找过我。原来不是梅花鹿的梅,而是梅花鹿的鹿,是我同事说错了。”于成芳说起当年的点点滴滴,有时眼角仍掩饰不住笑意,那些细节、那些年的经历,都已成为七旬老人的温馨回忆。

当年参加高考:乘船颠簸一天赶到

现在的于成芳老人每天的生活很平静,晚上散散步,白天看看书、上上网、发发微信是其一天所做的主要事情。

一说起送考,于老又回忆起了自己当年参加高考的情景。他说:“我是蚌埠市五河中学1964年高中毕业的,当年我们五河中学还不能设高考考场,高考考场是在蚌埠医学院。那年高考是7月15日,我们14日清晨从家里出发,坐轮船,经过几乎一天的折腾,到了傍晚才到蚌埠轮船码头,下了船要马不停蹄往住地赶。住地离蚌埠医学院还有一段距离。

现在的高考,考场门口黑压压焦急等待的家长,是一道独特的风景。“那时候我们几个同学结伴而行,吃饭,住宿都要自己安排。根本没有大人陪伴。”于成芳说,那年考试正是盛夏,酷暑炎热,考场没有电风扇,更没有空调,一场考试下来,每个同学都是汗流浃背,汗水几乎要把试卷洇湿。

考试结束,于成芳就和同学们乘船回五河,沿途经过长淮卫、沫河口、临淮关、黄家湾、毛家滩、新集、安淮集等站,每到一站就有同学下船,大家就一起送到甲板上,唱起了电影《怒潮》的插曲《送别》,“送君送到江水边,知心话儿说不完……”那种依依不舍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至今难忘。(记者 李京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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