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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策划连环列车脱轨事件,竟为毒杀越南新娘

青鹤 没药花园 2024-04-24


2023年1月4号,迪士尼新剧《台湾犯罪故事》第一单元《出轨》上映。

这部改编自“台铁百年奇案”的悬疑剧一经播出,便勾起了人们对17年前轰动全岛的“铁道怪客”的记忆,也再次把这桩尘封许久的争议命案推上各大网站、论坛的头条板块。

(字数:10,821)


南迴线,又名南迴铁路,1991年12月16日通车,是台湾省南部重要的铁道干线。



它南起屏东的枋寮车站,北抵台东新站,全长98.2公里,整条路线依山临海、风景优美,素有“最美铁路”之美誉,更与苏花公路同为台湾省著名的“网红打卡地”。但这条景色宜人的“网红线”,自2004年下半年开始就不太宁静。


(南迴线多良段)


2004年10月21日,南迴线内狮车站北方的嘉和遮体(将隧道的壁面延伸至洞口外的假隧道)发现不明铁块,经辨认后为脱轨器(一种可造成列车脱轨的工具),遮体墙壁上还发现用油漆喷涂的“恨”字。


2004年12月21日,内狮车站南侧铁轨上一种用来连接钢轨的潘德罗尔型扣件遭人为破坏,幸好该时间段没有车辆通行。


2004年12月23日,巡检员在内狮车站北侧隧道内墙发现涂有“恨恨,偷铁轨的是劲达兴工程”字样,台铁部门为避免发生意外,紧急检修5小时后才重新通车。


2005年6月21日,末班2057次“自强号”列车行至内狮车站时发生出轨事故并造成14人受伤,经确认为轨道接头夹板被破坏所致。


2005年8月21日,内狮车站南侧300米处电缆被利刃剪断,现场还采集到疑似嫌疑人作案时咀嚼的槟榔渣。


2005年9月12日,台铁技术助理李丁木在巡查轨道时发现枋寮车站北侧300米处70多个钢轨夹扣被破坏,并再次找到一个写有“我们偷东西给健达兴工程,为什么你们不抓他们官商勾结”字样的水泥槽盖,警方也在随后的调查中寻获疑似嫌疑人作案时丢弃的空饮料瓶、铁锤等工具。


仅一年时间,接连发生6起蓄意破坏铁轨并制造恐慌的事件,幸好其中5次都被及时发现,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但这还是让相关部门如坐针毡,当地民众更是人心惶惶。


不过警方却对这一连串怪事显得束手无策,除04年12月23日和05年9月12日外,其余4次破坏都在21日发生,甚至04年12月23日发现的事件也有可能是21日写下的,只是当时工作人员未能及时发现。为什么凶手专挑这天搞破坏?Ta这么做是否在暗示什么呢?


其次,虽然凶手最后两次留下的“线索”都提到了工程公司,但第一次写的是“劲达兴”,第二次却是“健达兴”。根据常识判断,一般情况大家都是第一次容易写错,第二次进行纠正,很少有人会第一次写对了第二次却写错的吧?也就是说按照正常逻辑推理,凶手应该是想指健达兴而非劲达兴?


可怪就怪在,尽管这两个公司都真实存在的,但健达兴在距事发地点十万八千里的台中,且和台铁工程没有任何业务往来……至于劲达兴公司原名为七联重工,虽然就在南迴线起始站的枋寮,2004年5月该公司还因改组、裁员、更名导致40多人下岗而引发劳资纠纷,但深入调查后警方发现,不管是那些下岗的工人及他们家属,还是在职人员,都与系列案件毫无关系……


所以凶手为什么要在第二次把公司名称改成毫不相干的“健达兴”呢?是笔误还是故布疑阵?又或者并非同一个人所写?Ta的真实动机又是什么?


很可惜,各部门摸索了大半年始终没有任何头绪,这个神秘的“铁道怪客”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出公众视线,直到半年后南迴线再次发生事故。


2006年3月17日晚8点08分,台铁96次列车“莒光号”由台东新站驶向枋寮。这本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行程,在9点46分途经枋山一号隧道时列车却发生了意外:


刚走出隧道口不到100米,“莒光号”突然偏离铁轨,其中1~5节车厢还停留在轨道上,第6节车厢虽已脱轨但也未发生侧翻,然而车头和第7~10节车厢却冲出轨道横挂在高十米的驳坎下,车厢里更是人仰马翻,连两位驾驶员都身受重伤……


接到报案后,当地警方、医护和台铁部门迅速组织人员赶到事发地,还好尽管现场触目惊心,但由于土坡减缓了冲击力,所以并未出现乘客死亡的情况,所有人都自行爬出车厢惊慌失措地聚集在果园等待救援。


不料就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有人惊讶地发现第七车厢中竟然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见此情景医护人员第一时间将她送到了枋寮医院,没多久该女子的两位家属也在事故现场被警方找到。


据了解,受伤女子名叫陈氏红琛,来自越南,2003年6月24日与台铁工作人员李双全结为夫妇并定居在台东。2006年3月18日这天,陈氏红琛应约需回趟娘家,便让丈夫李双全购买了两张开往枋寮的火车票,准备天亮后和丈夫一同到高雄再乘飞机抵越。


(李双全与陈氏红琛)

巧的是,李双全亲哥哥李泰安在知本站也买了张车票,打算送夫妻俩半程,顺道帮忙提提行李,三人就这么凑到了一起。那既然陈氏红琛有家属陪同,那为什么发生事故后李家两兄弟没有把她救出来?


(李双全和哥哥李泰安)

一开始救助人员也挺困惑的,但现场太混乱且不少人受伤,又考虑到人在突发情况下确实比较容易惊慌失措,说不定两兄弟就是太紧张给忘了呢?再者,抵达医院后陈氏红琛已经苏醒,甚至都还能喊肚子痛、头晕……看情况只是被撞晕并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因此各路人马就未再纠结这个问题。


当然,考虑到陈氏红琛是重大公共交通事故的外籍伤员,医院还是谨慎地给她安排了一间加急病房。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凌晨0点52分时,原本伤情稳定的陈氏红琛情况急剧恶化,不仅再度陷入昏迷,心跳、血压也莫名骤降。


院方紧急开展抢救工作,然而忙碌了一个多小时却不见半点成效,3月18日凌晨4点15分,陈氏红琛不治身亡。


这就非常奇怪了,送医时陈氏红琛还“无外伤、骨折或出血等情况”,只不过3小时而已,为什么原本还好好的突然就死了呢?所有人对此都是大惑不解,枋寮医院也只是给出一份“胸部挫伤并肺大量出血,腹部挫伤并腹内出血,颅内蛛网膜下腔出血,火车意外导致重大创伤及休克”的死亡报告草草了事,甚至警方都没想过要解剖尸体。


如此敷衍的处理方式自然令公众很是不满,毕竟根据初步调查,这次事故与2005年6月21日“自强号”列车出轨原因一致,都是鱼尾板遭到破坏,这表明“铁道怪客”绝不仅仅是吓唬人那么简单。现在已经有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难道不应该严查并揪出真凶吗?何况陈氏红琛的死亡也过于诡异,到底是由于撞击导致的内出血死亡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其他原因呢?


迫于压力,警方只得重新审视陈氏红琛之死及系列铁道破坏事件,相关部门更是开出500万新台币的巨额悬赏征集线索。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在悬赏令发布的当晚警局便接到一份举报电话,只不过矛头却直指陈氏红琛那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丈夫李双全。


李双全也在车上,他怎么会自己设计害自己呢?接到这条线报后警方是一头雾水,然而经过一番细致调查,他们发现事情好像真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首先,交通部门的档案记录显示,2005年6月21日“自强号”列车出轨事故中,乘客里竟然也有陈氏红琛和李双全夫妻,幸亏当时列车未侧翻,大家只受了点轻伤;


第二,3月18日台东警方表示,李双全是三婚,他与结发妻子离异后没多久便娶了一位同样来自越南的女子范氏娇儿。但没几年的2001年5月20日对方就因被毒蛇咬伤意外身亡,而李双全刚好有给妻子投保,为此还获得了600万新台币的赔偿;


第三,3月19日高雄地检署通过查询保险公司资料发现,从婚后半年的2004年1月1日起,李双全居然给第三任妻子陈氏红琛也投保了多份旅游意外险,保单总金额高达7600万新台币,第一受益人均为李双全以及李双全与发妻所生的孩子;


第四,根据枋寮医院主治医师描述,陈氏红琛症状为肺部大量出血,但身上确实没有伤口,仅能在脏器上找到一个5×7厘米的挤压/撞击痕迹。而他解释这有可能是急救时心肺复苏太过用力所致;


第五,高雄地检署通过金融机构了解到,李双全有购买股票、理财产品的习惯且亏损巨大。截至2004年6月,其名下两个账户共计亏了3300多万新台币;


第六,按照台东当地习俗,人死后尸体是要运回老家办完丧事才进行土葬的,谁知李双全却在陈氏红琛死亡当天下午就要求立即火化其遗体,这是否太反常了?


结合以上几点,警方怀疑这不是意外而是谋杀,陈氏红琛的真正死因是送医后被人注射了“出血性蛇毒”,凶手很可能就是李双全,动机则为杀人骗保,甚至夫妻俩在知本站“偶遇”的哥哥李泰安也是帮凶。于是警方决定不经过李双全同意强制解剖尸体。

此调查决定一经出炉立刻引发轰动,各路记者蜂拥至台东李双全住所进行24小时蹲点“直播”,更有媒体或当面采访或隔着房门大声质问他“为何要杀妻骗保”、“打算什么时候去自首”、“晚上会不会经常梦到两任惨死的妻子”……


眼看形势即将失控,无奈警方只能决定提前收网,将李双全“请”到警局。岂料大队人马刚走到李家门口,不久便发现李双全的哥哥李泰安,鬼鬼祟祟地骑着一辆摩托从侧门溜出。见此情景第六刑侦大队当即发动警车跟了上去。


然而正是他们的这一举动最终令案件陷入“无解的迷局”之中,原来警员们居然忘了留人看守屋内的李双全,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一窝蜂全跟了过去……待众人返回李家后,才惊讶地发现,李双全已从后门偷偷溜走,最后更在距离李家一公里远的榕树上自缢身亡了。


(李泰安在弟弟上吊的榕树前祭拜)


这就让警方感到非常尴尬了。当事探员承认,追到李泰安后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他就是漫无目的一路狂飙,很明显是在“调虎离山”故意引开他们……更尴尬的是,随后几人又在李双全上吊的榕树旁以及李双全卧室内,找到一封手写遗书和几张纸条,大致摘要如下:


“解剖(尸体)对我来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保险公司财大势大,检方是否会偏向保险公司我无能为力”;


“铁路怪客我恨你,你一定会被捉到的,希望别再有我俩一样不幸的人”;


“我深爱陈氏,至死不渝,怪我没保护好她”;


“相信尸检报告会还我清白”;


“我满腹的哀痛,新闻报道如此不堪”…


除此之外李双全还解释自己确实有购买金融产品,但并没有亏钱。总结一下,他遗书要表达的意思是:我很爱妻子,我没有杀人动机也非畏罪自杀,我之所以选择轻生是因为被无端怀疑、被舆论所逼……


而就在李双全死后第一时间,其父李聚宝便召开发布会声泪俱下地痛斥警方和记者“杀死”了儿子;李家街邻也站出来力证夫妻俩感情一直不错,俨然“模范夫妻”代表;李双全开户的金融机构还澄清之前公布数据有误,他确实没亏3300万反而小赚了10万……当初说李双全亏损3300万的数据是金融机构汇报给警方的,也不能算警方失察)‍

(李泰安与父亲、律师接受采访)

如此“大反转剧情”瞬间让台湾再次沸腾,网友立即调转枪头将“键盘”对准了金融机构和各大媒体,当地警方及相关部门更是被口水给淹没。不过探员们却对李双全是凶手的猜测非常笃定,因为越来越多不利于李双全两兄弟的证据逐渐浮出水面。


李双全自缢后第二天的3月24日,警方来到李家收集物证,很快探员们就在其个人电脑上发现一堆毒蛇资料,接着又找到一张李双全生前与友人嫖娼时拍摄的照片,好巧不巧这位友人居然还是台铁员工黄福来。


李双全没事收集毒蛇资料干嘛?另外,他不是在遗书中信誓旦旦地说深爱妻子、至死不渝吗?那为什么会去嫖娼呢?还特意要存档留个念?当然,最关键的是那张合照的出现终于让警方有了破案的方向。


原来通过台铁部门勘测,破坏铁轨的人应该具备比较娴熟的技术,另外,“莒光号”事故发生前不到70分钟,“自强号”刚经过该路线却未发生意外,这表明此人是卡准时间在3月17日晚8点30分后才开始动手破坏铁轨的。


而李双全虽从1997年7月16日起就在台铁花莲、台东段当过几年巡检工拥有一定技术(案发时已经调任为知本站售票员),可8点30分他和李泰安都在车上,这哥俩中途肯定是无法下车的。


换句话说,警方认为除了车上的李家两兄弟外,一定还有个具备相应技术的帮凶在枋山一号隧道里应外合负责破坏工作。


身为台铁员工且同样有铁轨破坏能力的黄福来与李双全关系非同一般,他会不会就是那个还未浮出水面的帮凶?


于是探员们立即找到黄福来并答应将其转为污点证人,很快便有了重大进展。


据黄福来讲述,系列铁轨破坏事件是李双全一手策划,目的确实是为了杀妻骗保,并且还邀请自己一同参与,允诺事成拿到赔偿金后就分1000万给他,李双全更多次带黄福来实地勘察哪里最适合犯案、如何破坏铁轨效果最佳。


甚至2004年12月23日被发现的“恨恨,偷铁轨的是劲达兴工程”字迹就是黄福来所写,第二次则为李双全所留,也正因如此,两人两次写下的公司名字出现了误差……


他们这么做纯粹是为了混淆视听、迷惑警方,如果大家将注意力都放在工程公司身上,事后说不定还能借此找他们讹点“意外赔偿”。


2005年4月26日,李双全还带着黄福来前往台东县卑南乡宝源铁工厂,购买了一根7分钢筋,以便黄福来可顺利移动铁轨。五四青年节当天,已数次故布疑阵的李双全,决定正式实施行动。


李双全原计划由黄福来在枋山段破坏铁轨,他则先让陈氏红琛喝下苯二氮卓类镇静剂FM2,再趁机于翻车前十分钟注射蛇毒将其毒杀。


之所以把作案手段策划得如此复杂,是因为要使列车出轨、翻车不太可控,再说李双全自己还在车上,因此只能中小程度制造侧翻情况“意思一下”就行。而如果不事先将人迷晕的话,在列车上找不到机会给清醒的陈氏红琛注射毒液,如果一开始便注射的话又有可能毒发太快容易让人起疑。


总之就是既要便于控制陈氏红琛,又要保证翻车前不能死,还得注意不搭上自己性命,最好是急救人员前来救援或送医途中有了“官方认证”再死。倘若计划都顺利进行,那大家会认定陈氏红琛是车祸后遭受猛烈撞击导致内出血死的,一般情况肯定不用解剖尸体。这么一来不仅轻松获得保险公司赔偿,还有机会找台铁、劲达兴和健达兴几家机构讹一笔,甚至为自己打造悲情人设继续捞好处。


不过很幸运,陈氏红琛没有死于那场阴谋,原来最后关头黄福来突然害怕竟临阵退缩了……


(李泰安)
可李双全仍不愿放弃杀妻骗保的念头,他不仅继续给陈氏红琛投保,还邀上哥哥李泰安加入,2005年6月21日就是兄弟俩的首次合作,但或许是由于技术不过关,这次列车没有侧翻,以失败告终。


案发前一天,李双全再次找到黄福来帮忙,被黄婉拒,没办法他只能请求黄福来将哥哥载到犯案地点即可,不过黄福来拒绝了这个要求,所以之后兄弟两人是如何实施计划的黄福来就不清楚了。


这“惊世骇俗”的供述不禁令检察官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说的和警方推测的实在太“雷同”,只不过警方以为两兄弟都在车上,是由第三人去实施铁轨破坏工作的。如今根据黄福来的说法,李泰安当时并没有在列车上?


获此情报后警方迅速将重点放在了李泰安身上,他们首先查阅了案发当天的监控视频,发现在进入车站时陈氏红琛就神志不清,走路都需要李双全搀扶,看情况确实应该在上车前就已经被下药。


之后警方又将台东、知本以及沿路其余车站的监控视频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李泰安身影,这就证明李泰安的确不在车上。


然而面对审讯,李泰安一口咬定自己有上车,扬言监控本就有死角,没拍到不足为奇。还煞有介事地拿出购买的车票称,几人虽然买的都是第二车厢的车票,但里面人非常多,在知本站上车的自己连个座位都没,于是与弟弟商议后三人一同去了第七车厢……


(李泰安与电视台女记者合影)


当然,警方对这样的狡辩根本就不买账,你说监控有死角没问题,那几十双人眼总没死角了吧?为此他们将当天“莒光号”的所有乘客都找来,并按各自车票位置重新模拟落座,回忆是否身边有李泰安。


不管是第二、第七还是其他车厢所有人都表示未见过李泰安,甚至坐满了人的第七车厢乘客还非常肯定,事故发生前他们连李双全夫妻都不曾看到。


也就在此时,第六车厢的一名乘客透露,事故发生后自己努力爬了出去,不一会看到两个人影正拖着一名伤员也从第六车厢内走出来,可最后却又朝着第七车厢走去,并且清楚记得其中一个“身材酷似李泰安”的中年男子是从远处的芒果园方向走来的,当时还以为对方是附近村民前来救助伤员的。


第二车厢中一位小女孩也指证,事故发生前十分钟,自己在列车洗手间看到李双全拿着一根疑似注射针管的物品准备对陈氏红琛注射药物,被撞见后才慌忙作罢。


更有一位护士回忆,李双全数次试图进入医院明确规定了家属不得入内的加急病房,后又趁领导们探视时偷偷混了进去。可大家都离开了他却没有跟着出来,还是送走领导后该护士再次进入病房才发现李双全就站在挂针旁鬼鬼祟祟盯着药水。接着不到二十分钟后,陈氏红琛情况便急剧恶化。


就在走访调查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事故发生地附近的某汽修厂老板又送来一条关键性目击证言:案发前半小时的3月17日晚9点10分,他看到一辆红色奥迪停在南迴线与台一线之间的空地上。由于该地段人烟稀少且当时车内没人,因此老板出于职业习惯上前仔细端详了起来,不仅大致记下车牌号为“2948”,还清楚地记得这辆奥迪右前轮有框盖但右后轮无框盖。


前面说了,事件发酵后记者们整天蹲在李家“直播”,兄弟俩的座驾也被曝光了出来,而当该老板看到直播画面时,猛然发现李家的小车就是之前自己见到的那辆奥迪。


(图源:TVBS新闻)


根据这条线索警方立即在附近区域搜寻监控视频,果然发现3月17日晚9点32分,这辆奥迪车出现在距事发地20公里外的枫港路口。


另一边,探员们顺着黄福来的指引找到一个坑穴,从里面搜出大批两人之前用来破坏铁轨的工具,可惜鉴证科并未在这些工具上套取出任何人的指纹。


不多久相关鉴定报告也先后出炉,经对血液样品的检测发现,陈氏红琛体内含有同样具有安眠作用的抗精神病药物意妥明等易挥发物质。随后警方又调查了几家药店,确认事发当天李双全独自购买了大量意妥明,且未查到陈氏红琛有相关精神病史。这就说明陈氏红琛应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该药物的。

与此同时,技术人员查询李双全通话记录追踪到汐止的药商游承建,证实2005年3月期间李双全从他手上订购了一些黄福来提到的催眠药FM2。最关键的是医学专家们还在陈氏红琛体内检测出另外3种未知化学物,但当时的技术无法检测出具体成分(或物证材料有污染导致无法检测),它们都存在药物或毒物的可能性。

至此警方已经认定李双全兄弟就是这件奇案的真凶,再结合上述证人证言,检警推理出了如下的案发经过::


李双全原计划先将陈氏红琛迷晕后带上列车,准备快要抵达事发地时再注射毒液,至于李泰安则只需买一张车票作伪证,并算准时间在指定地点破坏铁轨。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各种“巧合”的纷至沓来导致整个犯罪过程进行得磕磕绊绊。


首先李双全想让黄福来帮忙载哥哥去事发地点,以免他自己开车留下证据。但对方却不愿意配合,最终只能让李泰安冒险驾驶自家汽车前往枋山。


接着在准备行动时,第二车厢的小女孩无意撞见了厕所的一幕,此时时间又已经来不及,李双全只能眼睁睁等待着列车出轨。十分钟后事故“如约而至”,可他发现自己所处的第二车厢居然没有侧翻甚至都未出轨(到底事发前他们在哪个车厢至今无法确定,推测应该就是第二车厢),没办法他只好先将妻子搬运到翻车最严重的第七车厢。


谁知行至第六车厢时李双全又发现连通第七车厢的过道破损严重无法进入,不得已便叫来在芒果园等待的李泰安帮忙。


两人好不容易抬着陈氏红琛进入第七车厢后,救护人员也抵达了现场,万般无奈之下李双全只得赶紧从车厢内出来,并决定改到送医后再伺机注射毒液。


然而医院考虑到陈氏红琛为外籍伤员,特别安排她去了不允许家属进入的加急病房,李双全转悠2小时都没能寻得机会,最后还是趁着领导慰问间隙才偷偷溜了进去。


最“巧”的在于这诡异行径竟然被撞个正着,原来送领导下楼后那位护士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了陈氏红琛病房。


还原犯罪经过后,当天检方就果断决定羁押李泰安,因为这位亲哥哥的确有点“另类”,弟弟、弟妹死了,他不仅只悲伤几天就开始“招摇过市”,还因前来采访、凑热闹的人太多,在李家开了一个泰安休息站兜售奶茶、糕点趁机捞钱。


(李泰安在弟弟上吊后开设的休息站)

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李泰安非常喜欢“调戏”女记者,整天拉着她们搭讪、献殷勤、耍宝,偶尔还真敢上手骚扰。满嘴跑火车以混淆视听或嘲讽办案人员也是每天都要上演的戏码,而这些行为无疑给警方的侦破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李泰安总是向女记者们透露一些并不存在的事实,警方认为他是在混淆视听)


可再次被带到警局的李泰安依旧不愿松口,两兄弟的辩护律师也提出他们都是被冤枉的。先简单概括一下律师认为李双全没有谋杀陈氏红琛的理由:


1.事实证明李双全并没有亏钱因此没有杀人动机;


2.经黄福来指引找到的所谓之前犯案的工具,包括2005年9月12日找到的铁锤等,都未套取出李双全指纹,无法通过这些物品证明黄福来所言属实;

3.一切用来定罪的证据都来自证人口述,没有任何决定性事实可以指证李双全有谋杀行为;

4.枋寮医院当时给出的陈氏红琛死因为脏器出血,前面说了她内脏确实有发现5×7厘米伤痕,这样的伤痕可以造成内出血死亡;


5.枋寮医院主治医师事后表示,检方曾要求他们修改死亡报告,这一行为存在作伪证的嫌疑;


6.尽管解剖后,在陈氏红琛体内发现不明成分化学物,但没有李双全给她注射的视频为证,所以既无法确认一定有毒,更不能凭此认定就是李双全注射的。


然而这些辩解之词并未被检方接受,犯案时都穿了手套怎么找指纹?黄福来自己的指纹不是也没提取到?加急病房本就没监控,要怎么出示注射时的视频?


另外律师还要求给出李双全和李泰安破坏铁轨的视频,否则就不算数。可05、06年,台湾南部人迹罕至的隧道外,要如何给出监控?


事实上唯一比较站得住脚的第5点理由也能得到合理的解释,因为通过各方医学专家研究后认定,陈氏红琛体内发现的那些不明物质为“可使人凝血功能发生障碍的未知液体”。最后最高法院又认为李双全用针筒注射的是含有酒精的液体,它和意妥明会发生化学反应,导致中毒性休克进而死亡。


枋寮医院当初给的死亡报告并不权威、细致,他们仅仅是描述了内出血/休克这一客观事实,却没有解释什么原因导致的内出血/休克。


所以关于李双全罪行的认定过程其实也没太多分歧,他就是犯有破坏铁轨以及谋杀罪,只是由于人已畏罪自杀,最终也无法追究其责任。


(李泰安被警方羁押)



对李泰安的审理过程一波三折,一审认为,首先,没有物证证明他与案件有关,包括发现的奥迪车监控视频也无法证实开车之人一定是李泰安。


其次,黄福来指认李泰安有参与犯案的证据皆为传闻证据,简单理解就是黄福来的证言都属于“李双全说”,原则上这样的证人证词是无法证明被告有犯罪事实的。


至于第六车厢乘客说看到两兄弟抬着陈氏红琛去第七车厢的证词也同样无效,毕竟对方说另一个人仅是“身材酷似李泰安”,并不能完全确定,因此一审判定李泰安无罪。


到了二审,高等法院觉得虽然此案无事实证据,都是传闻证据,平常不采用,但此案为例外情况,可以适当采用。这样传闻证据就具备了指证能力,李泰安也被改判有罪。


最高法院的三审虽未再纠缠传闻证据的问题,可他们认为当初黄福来的测谎流程不规范,于是又撤销了高等法院的二审裁决要求重新审理。


经历长达十年的漫长拉锯后,最高法院还是认可了高等法院的说法,他们给出的理由是:“李双全说”李泰安有参与计划确为传闻证据,但3月16日李双全要求黄福来载李泰安去事故现场属于黄福来“亲自参与”的部分,这不能算是传闻证据应为事实证据。最终,李泰安被判处有期徒刑13年,当然,他不服气还想继续上诉。


除此之外,本案还有许多热议点和争议点,下面逐条分析一下网上热传的几个问题。


1.警方早前发现的疑似嫌疑人作案时留下的槟榔渣和饮料瓶,是有经过化验并提取到DNA信息的,可比对过后与两兄弟不匹配,所以有人认为凭这点就可以否认是李双全兄弟犯案。


然而这并不能证明他们无罪,因为当年官方报道用的是“疑似”一词,本就没说一定是嫌疑人留下的。这条铁路线上也确实有不少乘客丢弃的食物残渣、饮料罐子,它们只是刚好掉在附近而已。


2.2006年5月,警方通过技术手段恢复了李双全电脑数据,在D盘里找到两份被手动删除且从未公开过的遗书。内容是自己及妻子陈氏红琛死后家人如何分配保险金、财产的事项。这与榕树下发现的李双全手写遗书完全不一致,且李泰安表示自己从未见到过这两份遗书。更诡异的是它们起草时间均为2006年3月16日晚9点,也就是“莒光号”事故发生前1天。


这两份遗书怎么解释至今没人能说得清楚,或许有两种可能:第一,遗书是李泰安伪造的,整个事件都是他一人在搞鬼,李双全被陷害了;第二就是李双全担心没能控制好翻车力度搭上自己的性命,于是保险起见便留个遗书。


我更倾向第二种情况,因为李双全并不傻,如果真是哥哥一手策划要杀死自己和妻子,他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察觉? 


其次,这两份遗书曾修改过一次,时间为3月21日,并且也是这天被删除的。而警方决定解剖尸体是3月22日上午,也就是说两份遗书删除之前李双全还未被公开怀疑过。所以有可能他是认为自己安全了才神不知鬼不觉删掉的。


另外他或许也不是真的修改了遗书,而是打开文档后又因某种原因不慎再次关闭了文档,导致被系统默认“修改”了一次,理由是警方查不到被“修改”的具体内容。


再说李双全与发妻有好几个孩子,他也真有必要留个遗书以防万一,否则被哥哥李泰安独吞保险金咋办?事实上这两份遗书中提到的绝大部分财产也的确都安排给了孩子。


3.前文提到的那辆奥迪车问题,已知汽修厂老板是9点10分发现该车,监控视频则在9点30分又拍到画面。虽然两地仅有20多公里开车完全来得及,但台铁部门不是认定至少需要花费60分钟时间才能完成铁轨破坏吗?所以就算李泰安是8点30分动手也不可能9点30出现在枫港啊?何况事故发生的9点46分后他又出现在了“莒光号”旁?


关于这个问题警方其实有给出解释,即还有一个共犯至今没有被挖出来。不过警方曾有锁定一个嫌疑人,只可惜始终未能找到有力证据也就没有公布此人的具体身份信息。


4.陈氏红琛死后,其母阮氏竟一连几个晚上都梦到女儿称自己是被人害死的,并且还在梦境里指了指母亲身后的一个男人说“就是他”。那“他”又是谁呢?阮氏也不知道,因为梦里出现的人都很模糊,辨不清五官,只能看出个大概轮廓平头、脸圆圆的。‍

直到陈氏红琛被火化,家人去台湾拿骨灰时,阮氏终于发现梦里的男人就是李泰安,甚至用她的话来说那是“一模一样”。只不过在那之前家人都未见过李泰安所以一直没认出来,为此阮氏及其家人至今都深信李双全兄弟就是杀害陈氏红琛的凶手。


(陈氏红琛家属前往台湾领取骨灰)


案件的全部经过、细节大概就是这样,尽管悬疑味十足、争议不小(部分台湾网友被李泰安父子及律师带偏,觉得两兄弟蒙冤了),但在法律层面上是已经定性了的,也不可能翻案了。


我个人是认同法院判罚的,即李双全无法抵赖,李泰安也一定有参与。因为他们身上确实有很多令人细思极恐的可疑行为,比如前面提到李双全第二任妻子范氏娇儿中毒事件,日常也非常恩爱,李双全对她是各种温柔体贴,可案发后没两天,李双全也对范氏未按风俗进行土葬即匆匆火化了。


更奇怪的是,当时第一位抵达现场的警察清楚记得范氏手臂上只有两个伤口,但之后李双全自己找人拍摄的尸体照却显示有4个伤口,这个诡异情况同样至今都没有合理解释。


而当时李泰安最亲密的一位好友得知此事后也立即嗅到了不对劲,为此还当面质问李泰安,李双全是不是杀妻骗保。不料李泰安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回呛“人都火化了,你能怎样”,最后更答应拿到保险赔偿后就分给他50万让其不要继续纠缠此事。

最令人细思恐极的是,经查询,李双全两任妻子死之前的多份保险中仅陈氏红琛有一份为20年人寿险,其余7份投的均为短期意外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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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東地方法院檢察署2006年度偵字第四三七一號        

 

高雄分院2007年度矚上重訴字第1號刑事判決         

 

2009年度臺上字第401號刑事判決         

 

2011年度臺上字第6644號刑事判決

2013年度臺上字第4971號刑事判決高雄分院2015年度矚上重更(三)字第1號刑事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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