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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贞姐姐

从容战刀 顽童作文 2021-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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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贞姐姐
文/赖建平
 
1
第一次见美贞姐姐,是破刚带我去的。那时,她刚毕业,在完小教书,未婚。
 
晚上,与破刚在镇上闲逛,他带着我在小巷里七弯八拐,忽然说美贞家在附近,带你去玩一下。我便跟了去。
 
美贞在家。我识人的本领奇差,常见了面,转身就忘了。见了美贞,却记住了。
 
记住了她的白,她的瘦,她一嘴长得过分活泼的牙,还有她面前摆着的汉语言文学专业自考教材。
 
2
与美贞成同事时,我已是管业务的小领导,她是数学教研组长。
 
有年春节,放假之前,我给教研组长们发了一张A4纸,上面写着两个问题:一是目前教研组的活动现状;二是下一步的应对措施以及面临的困难。
 
美贞回答得认真,有料。她是有真才学的。一篇论文得了奖,我读了之后,建议她投稿,争取发表。
 
她却害羞说,躲着说,我不敢的,我不敢的。
 
我说,有啥不敢的,编辑又不会咬你;你有这个实力,这篇文章只得奖,太可惜,应让更多老师读到它。
 
她踌躇道,那么我试试,可是投哪里好呢?
 
《教学月刊》吧!是我们浙江的杂志,同等品质,或许会优先考虑本省的作者。
 
美贞投稿以后,每月新刊的杂志一到,我便去看。终于,看到了美贞的名字。
 
我对美贞说,我要送你个礼物。
 
她睁着眼睛,一脸不解。
 
我说,礼物放在阅览室,你去看看。
 
她忽然醒悟过来,激动地说,我的那篇文章发表了?
 
是的。
 
哎呀,我自己都忘了这事。你比我还要上心。
 
3
美贞工作用心,是令人发指的。
 
有段时间,她身体很不好,数次进医院,请了几天假。我以为她会继续请假。没想到周一,她病怏怏的又来上班了,脸色奇差,背都伸不直。
 
我问,你怎么又来了?
 
她勉强笑了一下说,这几天请假,都是其他老师代课,总不能继续请下去,对学生不好。
 
我说,身体是自己的,你要多休息,下课后就躺着。
 
她应了一声,弓着腰,拖着脚,一步一步移向教学楼。
 
课间,我抽时间去她办公室去看了一下。美贞正歪着脑袋,无力地睡在躺椅上。我打量了一下,示意办公室里的同事别出声,就悄悄退了出去。
 
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很多老师即便生病了,也是像美贞一样,只要能下床,挣扎着,也要来上班。
 
4
美贞性格柔顺。不过,她也是发过脾气的。
 
我已忘记了是哪个学期开学时,美贞忽然打我电话说,学校太看得起我了,我教两个毕业班数学,当班主任,还要当教研组长。这个担,太重了。我挑不起。
 
原先考虑课务时,我曾提出为美贞减负的问题,可惜领导没有采纳。既然她主动提出来,正好可以为她再争取一下。
 
我说,别着急,别生气,我向领导汇报,看看能否把班主任或教研组长卸掉一个。
 
后来,美贞看到我,很羞愧地对我说,你是个好人,学校的事又不是你做主的,我不该冲你发脾气的。
 
我说,没事,没事,你能和我说心里话,说明你信任我,不必介意哦。
 
5
美贞清瘦,据说是睡眠不好。其时,我正疯狂热爱骑行,每天骑单车上班,来回二十多公里。
 
美贞问我,骑车对睡眠有帮助吗?
 
我说,有啊,运动之后,累了,一粘到枕头就睡着了。
 
美贞也买了单车。骑了两天,她兴奋地告诉我,睡眠好多了。深度睡眠的感觉,真舒服。我鼓励她继续骑。没想到她骑了两个礼拜,便不骑了。问她为啥,说是难以坚持。好吧,失眠卷土重来。
 
我没有放弃美贞。
 
夏天的傍晚,我约了几个车友,晚上去骑板固村。在衢城街头看到了美贞,问她,要不要去。
 
美贞好奇,板固在哪里?
 
跟着我就是了。板固农家乐很多,我们骑到那里,再吃晚饭。
 
那天晚上,美贞经历了人生的重大考验。
 
考验一:黑。出城时,霞光满天。未至半程,天已漆黑。美贞近视颇深,虽然我们的车上都装了强光手电,也无济于事。她根本看不清路况,只能根据灯光的指引,估摸着前行。
 
考验二:累。衢城到板固有三十六公里,且有十多公里一直上坡。来回七十多公里。美贞从未骑过这么远这么难的路。想中途打道回府吧,孤身,又不敢。只得鼓勇前行,够呛。
 
考验三:饿。开始爬坡不久,美贞就告诉我,骑不动了。我只能给她技术指导与精神鼓励。后来,美贞又说,真骑不动了,腿都软了。我给她吃了颗糖。她说似乎好了一点。又吃了两颗。渐渐有了些力气。那是我仅带的三颗糖。美贞说,那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糖。
 
到了板固,已是晚上九点多。农家乐都不营业了。我们找到一家,几个人正在打麻将。请求他们胡乱烧些东西给我们吃,不肯。最后,在村尾找到一农户,那位大哥现买了面条,烧了肉丝雪菜面给我们吃。美贞说,那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面条。
 
那天回城,已近凌晨。
 
次日,美贞告诉我,她躺在床上时,感觉两条腿不是自己的了。不过,她非常高兴,感谢我带她经历了一次难得的体验。
 
6
后来,我还带着美贞多次户外骑车。我们和骑友们,骑车到小湖南大坝吃鱼,到杨坞村看瀑布,走七里环线,还曾在冬天骑到了大山里,冻得她瑟瑟发抖。
 
美贞跟着我出去玩,他的丈夫建卫兄非常放心。
 
那次到板固,建卫兄至始至终也没打一个电话。美贞问他,你这个人的心怎么这么大,我跟他们出去玩,这么晚没回来,你也不关心一下?建伟兄大大咧咧地回应,哎呀,把你带出去玩,肯定会把你带回来的哇,早晚一点,总要回家,有什么好担心的。
 
美贞与建卫兄对我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好几次,美贞遇到麻烦,他们都来找我想办法。可是我人微言轻,真做不了什么。只能如特鲁多医生所说的:“偶尔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永远是安慰。”
 
我也请他们帮过几次忙,美贞与建卫兄的热情与认真,让我感动。
 
7
数日前,我写了篇怀念旧友破刚的文章。美贞看了说,我在等你写我哎。这个要求可以满足。

美贞也曾想让我写写她的女儿一可同学,这孩子以前经常和另几个孩子一起来我家玩。我曾写过其中几个孩子的趣事。美贞见了,非常羡慕。可是一可同学,我却写不了,因她太乖,几乎没有故事,更没有“事故”。
 
至于美贞为何成为美贞姐姐,是有典故的。
 
我的老搭档水文老师,刁钻蛮横让我无奈,大胆干练又让我钦佩,于是戏称她为“水文姐姐”。久之,我便将年青漂亮的女同事都称为姐姐了。如王萍姐姐,彩霞姐姐,留芳姐姐。
 
美贞姐姐,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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