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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系的成都市中心

2017-12-14 朱毁毁 朱毁毁的成都



如果有一个地方能够浓缩成都的全部性格,我想那不会是鹤鸣茶社,也不会是玉林北路,更不会是东郊记忆。


我想那个地方一定是大慈寺。



“精妙冠世!”公元1056年,苏轼在成都夜游大慈寺之后,与弟弟苏辙如是说道。


我曾多次一个人游走在大慈寺,或者等待朋友,或者排号等餐,或者无处可去的时候,不拜佛也不烧香,只是听出家人们诵经、鸣钟。


我不是一个佛教徒,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之所以偏爱这里,只是为了一份屡试不爽的体验:离开喧嚣闹市,突然进入秘境的那份出世感。




对于一座佛寺来说,大慈寺所在的位置并不是一个绝佳的选址。


从魏晋建寺,到唐代玄奘受戒,再到明朝毁于大火,再到1983年改为成都博物馆,最后重新开寺,大慈寺一直就位于成都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段。




一般寺庙多远离尘世择一清幽之地,唯独大慈寺不仅历来而且至今周边多市场,是帝王百官、老百姓的游乐场所,各种市场围绕大慈寺的格局各年不衰,这也是中国寺庙史上少有的情形。


“大慈寺在唐宋极盛时,占有成都东城之小半,是当时成都的游览名区,每逢庙会更加热闹。大慈寺附近商业繁荣,寺前形成季节性市场,如灯市、花市、蚕市、药市、麻市、七宝市等。大慈寺附近夜市的盛况,一直沿袭到近现代。”




而现在,它地处成都的心脏。


禅坐于寸土寸金的商业街区中,佛陀的砖瓦倒映着城市的霓虹灯,“震旦第一丛林”的名号,在这一盛景之下也变得魔幻起来。




不断生长革新的城市,最终选择了与这座千年古刹和平相处。


寺庙门口每天熙熙攘攘,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的人们对它纷纷侧目。



“无数的无神论者和反叛者从它门口经过,但它却并不显得泥古而拘谨,而是以宽容的姿势拥抱着这个全新的城市。”




那些天际的摩天大厦,与寺庙的飞檐红墙对比之景才是最迷人的,像一部老派的科幻电影场面。墙内墙外,两个世界,两种价值观。


“像是静安寺,但却比静安寺更沉默。”上海的朋友初次来到这里,低声对我说。



大慈寺是一个避世的好地方,对这份出世宁静的获取也是毫不费力的、低成本的。你只需要跨过那道门槛,而门槛外的那个喧嚣世界让这份安宁更加可贵。




僧房内朴素简单的修道生活,与商店橱窗内物欲横流的场景,只隔着一道红墙的厚度。


庄重空灵的大雄宝殿之后,就是忙碌喧嚣的城市街道,一对石狮守卫着尘世与佛门的界限。



常常会有这样的场景:当你在太古里二楼用餐的时候,抬头就能看见一位僧人在寺庙的阁楼回廊中走过。


两个世界,互不打扰。




大慈寺的门面和建筑,都是精致又巧妙的,无论是檐头的神像,还是雕花的屋脊,甚至是撞钟的鲤鱼柱,彩漆都是精心上色的。


这实在是一个“爱面子”的寺庙,也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有VI设计和动漫IP的佛寺。不像中国大部分寺庙的粗放式建设,大慈寺更多了一份成都式的温婉和精致。




记忆尤为深刻的一个细节就是,在冬日的时候,庙内的回廊还会挂出五彩的圆纸灯笼。


可能因为同是唐风的建筑,彼时的大慈寺会给人一种京都寺庙的错觉。




大慈寺确实是一个给人独处空间的地方,静谧又美好,庄严而神圣。当鸣钟声响起,当诵经声响起,所有的烦恼似乎都能暂时忘却。


坐在殿外供人休息的藤条长凳上,连发呆也变得具有仪式感。




但这儿同是又是一个亲近、开放的地方。



对外人没有太多的清规戒律,游客们可以在寺内拍照、合影,僧人也不是印象中严肃刻板的模样,而更像是普通人一样,是有温度的。


记忆中的那一幕是一个黄昏,寺内的银杏已经黄透,风一吹就开始纷纷掉落金色的银杏雨,几个年轻的男生女生似乎被这一幕感动到,开始在树下又蹦又跳又笑,在安静的寺内有些唐突喧哗。而一个白眉毛的老僧人就站在后面,但他也不制止和叱责,只是笑眯眯地背着手,望着他们嬉戏打闹。


那一幕,直击了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就像千年银杏下打坐的圆一小和尚卡通形象,当宗教的概念能够以更为亲近、更为多样的方式表现出来的时候,我们也许能得到更多的共鸣和感悟。


就像门口大殿的进门处,是一尊乐呵呵的弥勒佛,而不是张牙舞爪的武神——这是一座更令人亲近的寺庙。




如果说大慈寺是闹中取静,那么大慈茶社又是静中再取闹。


闹中有静,静中又有一片小小的喧嚣和市井。



从鲤鱼撞钟柱的后面进去,就是百年历史的大慈茶社,一方小小的天地中,保存了最成都最传统的生活方式:茶馆。




十五块钱的素茶钱在这块寸土寸金的土地上,简直无法想象。人们懒懒地躺在竹椅上,嘬着茶水,晒着天井里漏下的太阳,同眼前人聊着过去、现在和未来。


历史车轮的重压下,竟还有这样原始这样朴素这样随意的生活方式正在进行,还是在如此魔幻的地段,着实让人感到惊讶。




开水在慢慢地烧,茶也要慢慢地泡,人们在慢慢地等待时间溜走。坐在茶社里,时间也慢了下来,一切重要的,不重要的事情,都变得无足挂齿了。


唯独那些僧人养的鸽子,在飞快地啄食着人们掉在地上的瓜子。




如果有一个地方能够浓缩成都的全部性格,我想那一定会是大慈寺的模样。


传统又开放,静谧又喧嚣,固执又包容



这是成都的市中心,这是大慈寺的样子,这也是我记忆中,成都最鲜明的个性。





朱毁毁

白羊座,广告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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