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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旭东丨莫高窟156窟唐代披铠骑兵及相关问题探析

李旭东 西北学 2023-06-13
作者简介

李旭东,1965年生,甘肃敦煌人。西北师范大学敦煌学院特聘教授、敦煌艺术研究中心研究员,四川内江师范学院张大千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教授,担任敦煌学院本科班《中国古代史》《敦煌文学与写作》《敦煌历史文化》《敦煌学教程》等课程。主要从事高校历史学教学和敦煌学、丝绸之路、张大千与敦煌等相关课题研究,出版有敦煌学专著2部,合著7部,在国内外纸质媒体、期刊发表敦煌学研究论文90余篇,发表文学作品180余篇。

兼任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会员、中国维吾尔历史文化研究会常务理事、甘肃省唐代文学学会理事、中国散文家学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书法家协会会员。


摘要:156窟《张议潮统军出行图》中走在最前面的五对护卫旌节武装骑兵均全身披铠,戴头盔,右手握长矛,左手抓缰绳,兜鍪两侧也有向上翻卷的护耳,两肩覆盖披膊,其特点是骑兵全身披铠甲,而马不披铠甲,是典型的轻骑兵形象。出行图描绘了唐朝敦煌地区最高统治者张议潮接受唐朝廷敕封为归义军节度使后统军出行的浩大场面,显示了严整的军仪和威武的雄风,立体反映了战马、马具、披铠骑兵甲械等具体讯息,透漏了敦煌地方骑兵的装备及归义军部分骑兵官职的名称,为研究唐代敦煌地方骑兵武装提供了独特的形象资料。

敦煌莫高窟第156 窟《张议潮统军出行图》是敦煌壁画中面积最大、最精典的出行图之一,是一副与佛经无关的的历史人物画。画面突出了统军出行的骑兵阵容,前部是仪卫,中部是节度使张仪潮的坐骑,后部是供给、涉猎骑队。画面出现人物超过百人,英俊的文武骑手骑着姿态各异的骏马,错落有致,穿插其间;有的策马奔驰,有的扬鞭催马,还有信使往来奔跑传递消息;剽悍的披铠武装骑兵仪仗环护着皇帝敕封的标志“旌节”, 整个队伍,鼓乐喧天,战马成行,延绵浩荡,甲械齐整,旌旗飘扬,再现了张议潮敕封为归义军节度使后其统军出行的严整军仪和威武雄风,表现主人公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豪迈气概及志在必得的威势。图中的披铠骑兵、完整的马具为研究唐代敦煌地方骑兵武装提供了独特的形象资料。

一、156窟出行图的基本内容及骑兵图像资料

156窟《张议潮统军出行图》中骑兵图像众多,最前军乐队后的仪卫中有武骑五对分左右列队,为该图的先锋。这十位武士身材魁梧,全身披铠,头戴盔,腰挎箭囊,展现出非凡的神态和威严。其余骑马者则未披铠甲,两边各有一执大旗者走在前面,后有持长矛的武士四对在后,执旗者应为统领骑队的都尉执行官。五对武骑后又二骑,各执一头大柄小板型物,此段画面皆无榜题。紧接着又有文骑五对分左右列队,皆穿红色大袍,白毡靴,着幞头。左上排一骑旁,画提书:“左马步都押衙等”,是节度衙府内亲信武装队伍的主官。右(下)排五骑的画题字已不清,按方位应是“右马步都押衙”了。还有执旗者三对举旗分列左右,每旗飘七带。三骑画题书“门旌”二字。在二门旌之中后,骑士三人,与门旌构成三角形,前二骑各执一未张开的伞状物,衣饰与前面乐队同。画题稳约可见“旌□”,从它与门旗所处的位置关系看,有关学者判断应是“旌节”二字。〔1〕二持节坐骑后面,另有一骑,衣饰与马步都押衙同。画题隐约有“知”、“谏”二字。后又有分列三骑,左上、右下二骑衣饰与马步都衙同。左骑画题“衙前兵马使”,右骑无画题,二骑都是节度使的直属亲将,亦称衙将。中骑衣饰与鼓吹同,但无臂鞲,又左肩披一织物至右腋下,作回首状。画题书“银刀官”。唐武宁军有“银刀都”。“都”是晚唐军队的编制单位,宦官田令孜有新军五十四都,每都千人,百人为一都。此“银刀官”亦当是“银刀都”都头之类的官员。〔2〕银刀官后,有步行者四对,分列左右,戴花毡帽,穿单色缺胯衫,系革带,穿白毡靴,左肩搭长花巾至右腋下,各执一长棒,柄端垂带,饰彩绘,无画题。从他们与银刀官的位置关系及其衣饰看,应当是银刀官率领的亲兵卫队。还有骑一对,分列大桥两侧,回首盼顾,衣饰与马步都衙同。左(上)骑画题隐约可见“伞押衙”字样。〔3〕

在前行的仪仗队之后,该图的中心人物张议潮的形象才出现。他头戴幞头,身穿大红袍,腰束革带,体态健硕,膀阔腰圆,骑乘白马,左手牵缰右手举鞭,正过雕栏石桥,已经行至桥头,两侧执辔侍从夹马徐行,小桥上方有一方榜题:“河西十一州节度使张议潮□(诛)除吐蕃收复河西一道出行图”。其形式与唐太宗骑马过金桥的“金桥图”相仿。张议潮坐骑后紧随两骑,是“左右厢虞侯”,也就是子弟兵中的首领,随后紧跟一群骑吏,三排十五身,着花衣、革带、毡帽、白靴,各执弓囊、箭袋、剑、盾、麾枪、伞、扇、大旗等物,这是他的内亲侍卫亲军,也就是子弟兵。

中部展现给观者的是节度使的“旌节”,节度使张仪潮坐骑及其子弟军亲兵护卫统帅的“信”字旗和各种用物,这是全图表现的主要内容,约占全长二分之一。“旌节”背景画一柳树烘托,押衙、旗幡分列前后左右,散点排列,周围有一空旷之地,“旌节”居中,庄严肃穆。最后在东壁门南,为辎重和行猎部分,有驴、驼、马运输队,胡人赶运,又有骑马射猎的场景。执辔二人夹马而行。画题书:“河西节度使检校司空兼御史大夫张仪潮统军诛除吐蕃收复河西一道型图”。全图人物逾百,俊骑八十余匹。〔4〕

《宋国河内夫人出行图》此图绘于156窟窟内北壁,与《河西节度使张议潮统军出行图》相对称。宋氏是张仪潮的夫人,受封“宋国河内郡夫人”。出行图除前部杂技舞乐外,有“伞押衙”三对,分列左右,衣饰与张仪潮出行图中“银刀官”后的四对行者相同,是宋夫人出行的卫队。在马车与乐队的下部画有二骑,策马奔驰,骑士身穿圆领缺胯衫,毡靴,戴毡帽。前骑扬鞭催马,中骑身挎袋,右手持一圆形物,回身向后一骑作传递状。后骑左手提一壶,身姿前倾与中骑作呼应状。这三骑应为“阳骑”,是传递信息的驿使之类的人物。宋氏乘白马而行,着衫裙高履,身披轻纱,头饰高髻,插花钗九树。马前有驭手,侍女各一人。马后随侍九骑,一人女装,八人男装。最后是驮运、射猎者。全画人物逾百,骏马三十余个。〔5〕

156窟骑兵图像表明《张议潮统军出行图》中共有五对全身披铠的武装骑兵外,其他骑兵“左马步都押衙”、 “右马步都押衙” 、“衙前兵马使” “银刀官” “伞押衙”、 “知”“谏”官、 亲兵卫队和亲信武装队伍,《宋国河内夫人出行图》中随侍九骑和出行的卫队及其他骑士皆着普通戎装和特殊礼服。张仪潮则穿节度使品阶的官服,宋国河内夫人则穿华贵的贵妇人礼服。两幅出行图均高1.08米,长8.55米,〔6〕面积约9.6平方米,前者肃穆严谨,后者欢快轻松,都有骑兵护卫,堪为敦煌壁画出行图中之双璧。

二、156窟出行图中披铠骑兵装束的性质特征

156窟《张议潮统军出行图》中走在最前面的五对护卫旌节武装骑兵均全身披铠,戴头盔,右手握长矛,左手抓缰绳,兜鍪两侧也有向上翻卷的护耳,两肩覆盖披膊,腰间扎带,腰带之下有两片膝裙护住大腿,小腿上则多裹缚“吊腿”。其特点是人全身披铠甲,而马不披铠甲;该窟两幅出行图中的其它骑兵图像则迥然不同,都是人马都不披铠。

唐代的铠甲有十三种,骑兵主要使用铁质的明光甲。突出的一种是胸背各有两面大型圆护,颈设盆领,肩有披膊,腰部束带;另一种形制略有变化,胸甲分成左右两片,居中纵束甲绊,左右各有一面圆护,或作凸起的圆弧形花纹;两肩覆盖披膊,背上套有臂护;腰间扎带,腰带之下有两片膝裙护住大腿,小腿上则多裹缚“吊腿”。明光甲以兜鍪护头,兜鍪两侧有向上翻卷的护耳,有的兜鍪还缀有垂至肩背用以护颈的顿项;胸甲一般分左右两片,居中纵束甲绊,左右各有一面圆护,或作凸起的圆弧形花纹;两肩覆盖披膊,臂上套有臂护;腰间扎带,腰带之下有两片膝裙护住大腿,小腿上则多裹缚“吊腿”。这种铠甲的结构非常完备。

唐代武士头盔的主要部分是用铁铜制成,但保护颈部咽喉的部分是用皮革制成。 头盔的护耳部分翻转上翘,甲身连成一个整体,背甲和胸甲相联的带子,经双肩前扣,胸部和腰部各束一带,腰带上方露出圆形腹甲。唐代多用铁甲,甲的形状有鱼鳞,是一般战士和将官作战的服装,以长方形的铁片或铜片连缀而成,如莫高窟322窟天王,戴头牟、顿项、掩膊、背鞲、胸甲、身甲,战裙、行滕,毡靴,披长巾。还有420窟隋代武士,217窟《破阵乐舞》中唐代武士,130 窟“八王争舍利”图中的各级武士,均著盘领窄袖袍,戴各种皮帽、毡帽,与“昭陵六俊”石刻中丘行恭所穿战袍、所戴毡帽相同。〔7〕12窟、45窟、384等窟天王所穿连环拓叠的甲,大约就是《武备志》十三种甲中的“锁子甲”,杜甫诗中所谓的“金锁甲”。这种甲“五环相互,一环受镞,诸环拱护,故箭不能入”。 〔8〕55窟、427窟、257窟、322窟、46窟全副武装的彩塑武士也披这种甲胄。

莫高窟130窟的壁画中的骑兵头戴兜鏊,身甲前后在双肩上用带联扣,双肩所履披膊作兽皮纹,腰带下垂两片很大的膝裙,上面绘出几排方形的甲片。332窟还有战袍,98窟、61窟背屏风有战裙,194窟、159窟有绣铠几种形式。159窟、231窟中的吐蕃侍卫着大虫皮,205窟彩塑天王像内穿甲胄,外着虎皮衣。虎皮衣帽吐蕃叫“大虫衣”,是吐蕃表彰英雄的服装。

《张议潮统军出行图》中,不仅有各式各样的士卒服装,其为考察唐代军队的组织情况提供了有力佐证。图中有骑士,著长身甲胄,乌靴,持枪,佩弓袋,箭钗。这种武装,在斯坦因盗去的敦煌石室遗书《兵役名目残卷》中均有记载:〔9〕

              张灰子   官甲一领并头牟

张庆郎   大枪一棵,弘旗面并赞刀,全发;

押衙罗贤住,官甲一领并头牟,付膊;

十将王骨儿,私甲一领。

这个文件大约是给士卒发放衣物的名册。当时军旅使用的武装,与驻屯河西的归义军有密切关系。《张议潮统军出行图》中的步甲骑士的武装,与此完全吻合。除甲胄外,还有著战袍、衩衣的武士,其中侍卫武士穿衩衣,头戴缬花帽,穿毡靴,持长剑。衩衣是古代武士的骑马服。衣长至膝,下部开长衩,故名。其中掺杂着高鼻,深目、虬须的少数民族。〔10〕

唐朝负责制造盔甲的部门是贞观六 年(632年)设置的“甲坊署”,据《六典》,甲坊署长官为令一人,品级正八品下。该部门其他官员有丞一人,品级正九品下;监作二人,从九品下。同时,在北都军器监,也制造盔甲,成品存入武库。〔11〕

当时生产一副铁铠甲,是相当费工费时的,制作时先要将铁制成甲札(甲片),再经过打札、粗磨、穿孔、错穴并裁札、错棱、精磨等工序,待甲札制好后,再用皮革条编缀成整领铠甲。最后在铠甲里面还要挂上衬里,以防磨损披铠士兵的肌肤。因此制成一领铠甲,往往需要几十天乃至上百天才能完工。根据《唐书·马燧传》,当时制造的铠甲,是根据士卒的高矮,分别规定了成大、中、小三种尺寸不同的型号,以区别不同对象,按体分型发给,以利于进趋战斗。〔12〕。

唐代河西十军三守捉中,瓜州有“墨离军”,沙州有“豆卢军”,玉门关还有五千甲兵,加上土镇兵,有一万八千人的军事人员都穿步兵骑兵服装,而且是当地分发的。〔13〕敦煌壁画中也有一种无鳞饰的甲胄,段文杰研究认为其大约就是《唐六典》中所说的布甲、皮甲或者绢甲,①斯坦因就曾经在于阗废墟里发现过唐代屯戍士兵的“犀甲”。皮甲比铁甲轻巧,便于在沙漠里行军驰射。

军队出征与良好的后勤运输有关,张议潮出行图的最后部分就是后勤运输—六驮。

《新唐 书兵志 》记载:十人为火,火有长,火备六驮、马,凡火具乌布幕,铁马盂、布槽、插、攫、凿、礁、筐、斧、锯皆一,甲床二,镰三……皆自备,并其介胄,戎具藏于库。有所征行,则视其出入而给之。上述物资包括与火自备部分和个人自备部分,其范围几乎包括全部军资用具。〔14〕

S.1898《 归义军时期兵士装备簿 》是张氏政权时期的文书,其中记载有:

第四队押衙唐继通,棵一面,副队押衙罗安住,官甲一领,并头牟、副膊。都头宋国忠、押衙翟弘庆,棵一面。兵马使康通信,棵一面。十将王骨儿,私甲一领,张久子,裸一面。王怀建,官甲一领,棵一面。张威贤棵一面,荆曹午… … ( 后 缺)

S.2009《官衙交割实物点检历》也记载了与官健相关的领取武器帐目:

……镔越斧一柄,又铀输石越一柄,铁越斧一柄,鸭鹃阿朵三柄,铀愉石阿朵一柄,竹柄大阿朵一柄,小阿朵三柄。铁栋腿三柄,铁鞭四柄,银缠一口,黑梢铁装刀三口,又刀程 一口,韧程一口( 在 韩 家口 )……口谕石大骨卓一个,小愉石骨卓一个,又胡桃根小骨卓一个,马头盘大小三面 ( 内一 面口 木在 众 官健)……细弓一十五张,粗弓一张,小弓一张,镇钦子二十只(有鹊戎),大柳叶四十七支,钢钦子三十四支(两只在孔都保 ) ……

其实,这是一个官给武器戎具的细目单,弓、箭、刀、剑以及琵琶、兽皮都极详细,从此 可以 看 出 归义军时期武器的具体情况。〔15〕

张仪潮经常亲率士卒,转战陇右东西。大中二年至大中五年起义,“缮甲兵,耕且战”最后河陇得以克复,使“百年左衽,复为冠裳;十郡遗黎,悉出汤火” 〔16〕 敦煌壁画甚至有的士兵只是头戴幞头,身穿战袍而不披铠甲。156窟出行图中就有戴白帽穿战袍,虬髯的狩猎者,段文杰先生认为其大约就是回鹘骑士。〔17〕

三 . 156窟出行图中的马具的主要作用

马是马背上民族主要的交通工具,马具是出于骑乘和驾驭马匹的需要而附加于马体的美观实用的器具。一套完整的马具除护甲之外,由马笼头、缰绳、马嚼子、鞍屉、马鞍、马镫、韂、罩单、攀胸、皮梢绳等组成。

古代骑手骑跨在颠簸的裸马背上,仅靠抓住缰绳或马鬃并用腿夹紧马腹使自己在马匹飞驰的时候不致摔落,非常危险,同时在奔跑的马背上也难以有效地使用弓箭及刀剑和长矛等武器。于是人们发明了马镫、马鞍等马具,解放了人的双手。

敦煌莫高窟156窟的马匹除马鞍之外马体的其他部位几乎是全部裸露的,几乎所有的战马也是没有穿着马铠的,也没有保护马头的“面帘”,保护马颈的“鸡颈”,保护马胸的“当胸”,保护马躯的“马身甲”、保护马臀的“搭后”和竖立在马臀部的“寄生”。其马具有马笼头、缰绳、马嚼子、鞍屉、马鞍、马肚带、马镫、攀胸几种,非常简易,是典型的轻骑兵装束。

马笼头也称“勒”或“络头”,是用以御马和约束马首的挽具,联接着嚼子(口衔)、缰绳等其他附属物,是人类驯化马匹之后最早采用的马具之一。马笼头最初的形制大约就像两横两纵的绳套,横向绳分别勒在马的鼻子上方与额头上,纵向绳则贴着马的双颊,越过双耳固定,这样就将马的整个头部笼住,便可控制驾驭。马笼头常用牛、马等动物的皮熟制后割成皮条制作而成,笼头一头装有铁环用于系缰绳。

马嚼子古代叫“衔”, 由铁或其他金属制成,《说文》云:“衔,马口中勒也”,顾名思义可知是勒在马匹口中的东西。〔18〕衔的两端通常有环,环外系辔,环中贯镳。衔置于马嘴中,镳贯于马衔的两环中,以防马衔脱落。马嚼子多呈长体弧曲 “∪”形状,两边皮条带子联接叫“辔”,“辔”的一头系于衔环上,一端握在御者手中,御者的意图通过辔传达给马。骑马者用手拉用于调转马头控制坐骑,掌握控制马的行至及方向,跟汽车的方向盘一样,有了“辔”,控制马匹就相当容易了。

两晋南北朝时,马鞍前后起桥,因两鞍桥均直立,所以称之为“两桥垂直鞍”。 〔19〕隋唐以降,鞍桥

的形制又有了新的变化,表现为前鞍桥高而直立,后鞍桥向下倾斜,可称之为“后桥倾斜鞍”。这种调整,方便了乘者的上下。鞍一般为木制,也有用革制的。鞍下垫鞍褥,也称“鞯”,多为毛毡制作,以防磨损马背。讲究的则用皮毛制作。鞍的制作要按马背裁剪得体,其边沿要镶边,整个鞍屉由二层组成,通常要在毡鞍屉上再加一层牛皮;马鞍是最重要也是最贵的一个骑乘装备,多为精致的手工皮革制品,有的也用质地坚硬的木材制作。

鞍鞯下有障泥,是一种设于鞍鞯之下垂悬马腹两侧障尘挡泥用的马具。想象古代的路况,当然不会有沥青之类材质的硬化路面,但沥青石材路也近乎无有,常见的是沙漠戈壁“黄土铺道”,虽然铺设道路的黄土都要经过人工紧密夯实,还时常有“净水洒街”等防止尘飞土扬的措施,终究还是免不了“一骑绝尘”,连“长安回望绣成堆”那样的地方,都“一骑红尘妃子笑” 〔20〕,不要说西北敦煌这样更偏远的地方了。所以“障泥”是坐骑不可缺少的装备,而待乘的鞍马,也须加鞍袱防尘。

马肚带又称为“腹带”,是围绕马的肚子,固定马鞍的绳子或皮带,马鞍放到马背上时,马肚带自然垂吊,一般都从外侧穿过马肚子下面的空隙把马肚带拉过来,环扣内侧马鞍下部的防滑环上,再将肚带穿过汗垫下前方的防滑环固定。马鞍每一边会一般有三条肚带固定,而肚带一边只有两个扣环,以免马鞍不平衡。有经验的人系马肚带一开始不捆的得太紧,只要马鞍不会松动就可以了,等到要骑乘之前再缩紧。这样防止有的马在刚刚系上肚带时会故意将它的胸腹撑大,不管你缩多紧过一会儿肚带就松了。156窟《张仪潮统军出行图》及《宋国河内夫人出行图》中的马匹大多都是三条肚带。

为了将鞍、鞯、障泥等固定在马身上,还会引出若干绳带加以束缚。除绕过马腹部的马肚带外,还有缚于马胸前的带子 “攀胸”, 马鞍向后固定于马臀部的“秋”。固定鞍具的革带唐代称之为“钩臆带”。唐诗中“银收钩臆带,金卸络头羁” 〔21〕(白居易诗),即指此带。早期的攀胸是在马前胸横置的一段木棒,将此与捆在一起固定马鞍不使马鞍后移。马肚带和攀胸形成三角形,牢牢地固定住马鞍。156窟马攀胸不是在马胸部横置一段木棒,而是用比较粗的绳索控住马的前胸,与三条马肚带捆在一起固定马鞍不使马鞍后移。脚蹬是挂在马鞍两旁的半圆形金属,是骑乘时让骑手双脚踩踏的地方。脚蹬多用铁铜制作,精致的则有烧蓝装饰;它也有不同的设计与尺寸。将脚蹬挂在马鞍上的铁链或皮革绳,叫脚蹬带。它可依照骑手的腿长,随时调整长度。脚蹬要收在马鞍两侧,不可过长地挂在脚蹬带上,以免在将马鞍放到马背上时脚蹬会打到马肚子,引起马的惊慌。马镫的产生和使用,标志着骑乘用马具的完备,因而具有里程碑的意义。1976年甘肃武威南滩一座魏晋墓中,出土一件铁马镫(已残,形制不详),这是目前所知时代最早的马镫实物(时代为3世纪左右)。〔22〕

在军事上,有了马镫,使骑兵上下马迅速,人骑在马上不易坠地,控制战马也更自如,使复杂的战术动作和列阵的训练变得更容易。在日常生活中,使许多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人也能很方便地上下马和驾驭马,甚至象《宋国河内夫人出行图》中的妇女也能稳骑马背上。骑马者的姿势也由以往的踞坐式改为挺身直腿,更具骑士风度。隋唐以后的马镫形制改进得更为实用,其镫柄变短,镫体上部呈圆弧形,踏脚处改为微有弧曲的宽平沿,便于乘者蹬踏。莫高窟323窟《张骞出使西域图》左下方画一匹马,马背上的马鞍和一只垂下的金属马镫非常清晰,格外引人注目。156窟出行图中的马镫或隐或现比比皆是。

马鞭是骑马用的辅助用具,用于驱使马匹按照人的意愿完成各种行至动作。马鞭主要由鞭把、鞭体、鞭稍三部分组成。从鞭体上来分马鞭大致有圆鞭、带棱的鞭等几种。鞭把多以上好木、铁为原材料。鞭子柔中带刚、小巧灵便。《张议潮统军出行图》中的张仪潮就手持短鞭。

根据几何原理,三角形最具稳固性;骑马也是如此,骑马者借助马鞍和马镫形成了三角形。臀部支撑于马鞍上,双脚支撑于马镫上,构成三个支撑点,在马匹急速奔驰的时候轻易不会掉下马来,起到了人马合一、保持平衡的效果。可以说马鞍是最能兼顾“人体工程学”与“马体工程学”的用具,其造型刚好符合人体与马身的微妙曲线,材质则须“外柔内刚”——内部材料有一定刚性,保证主体造型不会变形,而外表覆盖材料则应选择柔软的纺织品,以免碰伤擦伤人、马的身体。

马站立与走路、跑步时,只有马蹄接触地面。为了避免马蹄受伤,或是磨损太快,通常会在马蹄下面钉一块马蹄铁,马蹄铁就是马的鞋子。马的蹄子就像人的指甲,会不断的生长,每隔一两月或数月,就要将蹄铁拆下来,修剪,重新钉上马蹄。如果是运动或工作比较多的马,或是常在硬地上走路的马,马蹄铁磨损严重,也得随时换上一副新的马掌。马的前脚与后脚的马蹄铁有一点点不太一样,钉蹄行业工具包括:拆、剪、削、磨、敲、钉、折等各种不同用途的工具。蹄铁为了不使马蹄受伤,汉代曾使用过皮制的马鞋,但因行动不便,不久就被淘汰。唐代以后有“腕促蹄高如踣铁” 〔23〕和“铁马”的描写,有人认为此即指蹄铁。但也有专家认为,这些只是诗歌中所用的比喻,难以确定。莫高窟302窟隋代壁画《福田经变》中有一队商旅,其中一高鼻商人策马在前,还有满载货物的骆驼和驼队。道旁的树林里栓着一匹马,一个人正提起一条马腿给马钉掌。

马具的制作技术,伴随着“马背民族”自远古一直走到今天。古代马具都是手工艺人制作的,它的制作涉及木工工具、铁匠工具、皮匠工具、刺绣工具等多种工具。因此,它是集木工工艺、金属工艺、刺绣工艺及皮件编织等独特工艺于一身的手工艺作品。其制作技术精良、用料考究、装饰华丽。使用舒适与其它民族和地区的马鞍具相比有突出的特点。如,鞍桥是榆、柳制成,美观耐用。马笼头、马鞭、褡裢、车马具等是用鬃毛、皮革、帆布以及玉石、金属等制作。

敦煌唐代养马业比较发达,唐代就有专门管理马匹的机构。归义军政府除在紫亭设置监牧外,还专门在军衙附近设有马院,敦煌文书P.2971号《乙未年(935或995)后常住什物交割点检历》载有:“陆斗铜盆壹,在官马院。”〔24〕

P.2461号《丁未年(947)六月都头知宴设使宋国清等诸色破用历状并判凭》载有:“马院皮条匠胡饼肆枚。”〔25〕

表明在军衙附近,不仅有官马院的存在,还借过寺院的铜盆,院中还有皮条匠。皮条匠乃是制作马匹鞍辔用具的匠人,是专门为大批马匹服务的。官马院与紫亭监牧之间是一种什么关系,没有明确文书记载,推测归义军衙向紫亭监牧等征集来的良马,送到敦煌后,就贮备于官马院,进行调教驭习、配备马具,以备使用。这就是官马院内何以人数众多,既有马具工匠,又有宴神祭拜活动的原因。由此也证实:官马院是一专门贮备马匹、以备供应使用的管理机构。〔26〕S.343每年初夏,马群入泽、牛羊下湖要祭神。〔27〕

大中二年至大中五年张仪潮起义“缮甲兵,耕且战”,骑兵是主要战斗力 ,S .0367《光启元年书写沙州、伊州地志残卷》S.3229“攻城野战,不逾星岁,克获两州(酒泉、张掖)。咸通二年,率番汉兵七千人直奔凉州,驻凉州吐蕃,忽见神兵动地而至,顿时溃散。S.6342张仪潮经常亲率士卒,转战陇右东西。最后河陇得以克复,使“百年左衽,复为冠裳;十郡遗黎,悉出汤火” 。〔28〕骑兵出征马匹的饲养及战马的补给尤为重要。

P.3718《貌真赞》记张宝(保)山由右马步都押衙升迁至左马步都押衙、衙前都押。P.3718《写真赞》载闫子悦任“河西节度右马步都押衙”。P.4660《貌真赞》载阴文通署“河西节度故左马步都押衙”衔。元人胡三省在《通鉴》卷215玄宗天宝六载(747年)十月条中注曰:兵马使,节镇衙前军职也,总兵权,任甚重。至德以后,都知兵马使率为藩镇储帅。兵马使是是方镇使府统军掌兵的重要武职军将。中唐以后,兵马使开始向阶品化,成为一种显示兵权与社会地位的重要标志。归义军时期,亦置兵马使职,其中都知兵马使因其掌兵而地位较高。P.4660《貌真赞》载令狐公任河西节度使押衙兼马步都知兵马使。P.3556《张氏墓志铭并叙》载有节度押衙马步都知兵马使索富盈,P.4660《康通信貌真赞》题“大唐前河西节度使押衙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甘州删(山)丹镇 ,使充凉州西界游奕采访营田都知兵马使兼殿中侍御史”。〔29〕出行图中榜题也有左马步都押衙、右马步都押衙之名称,皆应为步骑兵的指挥官。

四、从156窟轻骑兵形象看重轻骑兵变化

中国古代骑兵分为重、轻骑兵两种。自十六国至隋代,一直以“甲骑具装”即人马都披铠甲的重骑兵为军队的主力,至唐初却一变为以人披铠甲,马不披甲的轻骑兵为主力。〔30〕

在我国古代结构完整的具装铠,是伴随着十六国时期匈奴、鲜卑等少数民族进入中原地区而大量使用的。〔31〕在古代游牧经济为主的一些民族,并不受国家疆域边界的限制,他们流动迁移的同时,促进的中西文化交流。重轻骑兵是人马皆全身披甲,武士持有戟、矛等武器,除眼口鼻之外全部有保护。防护战马的具装铠,披系在战马身上以后,除了眼睛、鼻子、四肢和尾巴以外,其余的部分全可以得到铠甲的保护。

铠甲的质料有皮革制成的,也有钢铁锻制的,一般是人披铠甲和马的具装配套,人披皮甲,马具也用皮质;人披钢铠,马具也用铁制,而且颜色也是一致的。沉重的具装铠甲虽然带来了防护力的增强,却减弱了机动性。据考古发现,一件完整的铁具装,约重40至50公斤,特制的重铠可达100公斤,最重者可达130公斤。重铠增加了战马的负担,使其难以持久战斗,只有高大健壮而又稳重的马匹才能充当甲骑具装的坐骑,即使是这样的高头大马也只能以小跑、慢跑冲锋。〔32〕重铠增加了战马的负担,使其难以持久战斗。从敦煌壁画所显示的骑兵装饰来看,魏、晋、南北朝时期,人、马都披铠甲。骑兵腰间悬挂盛弓的袋和盛箭的筒,还有弩和擘张,生动再现了当时人马全披铠甲的甲骑具装的战斗者形象。莫高窟晚唐12窟南壁的画面描述一国处于兵临城下之际,国王正在召集群臣,商议抵御之策;两军隔河对垒,城墙上指挥者擂起战鼓,全身铠甲的骑兵各持刀矛盾牌,奋力撕杀,场面十分激动人心。莫高窟285窟西魏壁画画出得眼林的故事,武士和战马全身披甲,为典型的具装铠,这反映了当时骑兵是的重装骑兵。画面上与骑兵对抗的“强盗”则未披铠甲,上身穿着“褶”、膝盖上勒带子、脚蹬麻鞋、手持长柄的戟和短柄环首刀的武装强盗激战。285窟壁画为我们提供了完整的重骑兵形象材料。人和马披上了铠甲,增强了保护自己的能力,提高了战斗力。但是,有一利也有一弊。沉重的铠甲,加重了战马的负担,使它难于持久战斗,而且由于负重而行动迟缓,在一定程度上还会失去骑兵拥有的轻捷迅速的特点。〔33〕按照今天说话,轻骑兵相当于机械化部队,重骑兵相当于坦克部队。

从唐朝开始,中国的汉族政权不再把重装骑兵视为军队的重要组成部分,重装骑兵在战场上发生了巨大变化,与之相适应,马铠也逐步失去了原来的作用。它必须让位于轻骑兵轻骑兵而且随着炼钢技术的发展,此时唐朝轻骑兵的盔甲防护力得到巨大提升。唐初的轻骑兵已经和前代的轻骑兵不同了,虽然去掉了南北朝时代流行的具装铠,减轻了战马的负担,但是骑士本身的防护远较汉魏时代严密。

隋唐之际根据实际,采取了部分取消防护装备,即取消马铠装的作法,从人马具披铠的重骑兵变为人披铠甲、马不披具装的轻骑兵。实际上,十六国至南北朝时期,军队中除甲骑具装外还有一定数量人披铠甲,马不披具装的轻骑兵,后者作为辅助力量,与前者分别担负不同的任务,考古资料可以证实这一点。如麦积山石窟127窟西魏或作北魏壁画《十善十恶》中既有持矛的具装骑士,就有人着甲胄,马不披甲,持弓箭做射击状的轻骑兵;麦积山135窟西魏壁画《涅变》中可以看清楚的战马均未披具装〔34〕。由于战争实践重新需要轻骑兵充当战场上的主力,人们开始以轻骑兵代替甲骑具装作为军队的主力。起初是增加了军队中轻骑兵的比例,减少了具装骑兵后来逐渐以轻骑兵基本取代了具装骑兵。〔35〕创作于公元7—8世纪的新疆巴里坤县八墙子村岩画《战骑图》上有两位骑士、三匹骏马,骏马形体健壮,均无具装〔36〕。创作于公元9世纪的新疆哈密市泌城乡头工村岩画,在一巨石上刻有八位手执长兵器的骑士围攻中央挺枪迎战的骑士,骑士形态各异,或举棒,或挺枪,所乘战马均无具装〔37〕。巴里坤、哈密一带,在公元7—8世纪时是沙陀突厥的居地,是黠戛斯等族的属地。新疆吉木萨尔北庭故城出土的高昌回鹘王室寺院西大寺中有一幅《王者出行图》,其中画有骑兵多人,都是人披铠甲,马不披甲。这些民族是突厥的近邻,且曾役属于突厥,沙陀突厥和回纥(回鹘),在种族上与突厥还是近亲,其军队的编成、装备等都与突厥近似。这也从侧面证明了突厥军队是以轻骑兵为主的。〔38〕轻骑兵的铠甲是皮夹、藤甲,甚至是半甲或只有胸甲,头部、胳膊腿是没甲胄的,主要是为了保护躯干和灵活四肢。

唐代由于对外战争的不断扩大以及作战思想的变化,经常需要骑兵远程的奔袭或突袭,而这恰恰是重骑兵最大的软肋。甲骑具装的重骑兵在与轻骑兵的较量中便处于不利地位,其机动性和灵活性以及敏捷性远逊于轻骑兵。唐代充分吸取重装骑兵失去优势的经验和教训,轻装骑兵成了必然的选择。唐朝以武功开国,太宗李世民本人和不少杰出将帅都善于用轻骑兵,在战场上凭借其的机动灵活的战术相机破敌,功勋卓著。“安史之乱”后,吐蕃贵族陆续攻取河西诸州,并进行残酷统治。 张仪潮亲身经历了吐蕃的残暴统治,他论兵习武,暗中联结豪俊,趁机在沙州举起义旗,率众浴血奋战,赶走吐蕃守将,收复了敦煌、晋昌等地。河西地区有巨大影响力的少数民族吐蕃首领尚延心、回鹘首领仆固俊等相继率众归降,张议潮奏请朝廷,任命尚延心、仆固俊的为唐朝武将,同时将其所属吐蕃、回鹘等少数民族兵士进行整编,组成忠勇的精锐骑兵军团,总人数接近7000人,成为河西归义军一支强大的精锐武力。归义军军队向称“番汉部队”,系由汉族与境内诸少数民族共同组成的军队。〔39〕敦煌诣凉州横亘祁连山地及戈壁大漠,轻骑兵善长骑射,矫捷灵便,进退周旋,接敌和脱敌迅速,灵活机动的特点得以凸显。

咸通八年(公元861年),张仪潮带领蕃、汉兵七千人克复凉州(今武威),长途跋涉,轻骑兵最有用武之地。从《张仪潮统军出行图》和《宋国夫人出行图》中的轻骑兵形象可以看到作战时其精锐骑兵的一个侧面。

五、出行图的军事研究价值

古代的马是官员身份、地位、财富的象征,也是冷兵器时代的主要作战、行军、交通、运输的主要工具,与军队和地方武装活动更是息息相关。战马的多少和战马的装备,是标志古代一个王朝军力强盛的一个重要指标。在古代战争中,骑兵拥有无法比拟的机动力、冲击力和行军能力;骑兵就是王道,骑兵强,军队就强,国家就强。骑兵迅捷灵活,很快改变了战场上的形态,成为新兴的主力。“居马上者得天下”,古代帝王大多都是从马背上赢得江山。汉代在西北边区养马30万匹,唐初在西北养马70余万匹,从西域引入良马7000多匹,改良军马。当时养马业的兴盛,不仅对国防起了重要作用,还进一步沟通了中原和西域的文化。〔40〕河西走廊水草丰美,宜农宜牧,是唐代培育与放养战马的最佳地域,归义军为便于奔驰和长途行军,在敦煌地区大兴养马业,对壮大地方武装起了重要作用。P.2484《戊辰年十月十八日归义军算会群牧驼马牛羊见行籍》,两个知马官共管理牧马325头。〔41〕P.2482《长乐副使田园宗启》记载祁连山山麓分布着许多放牧马群为业的龙家人,〔42〕只是敦煌地区养马的一个缩影。

甲胄本是军事装备中的重要防护装备,但在封建社会的一些高层统治者中,也成了炫耀自己的威严和豪富的一种资本。唐太宗李世民打败了王世充举行凯旋礼时,也很讲排场,他自己就披着金甲,还带着披着具装的作为仪卫的骑兵。《新唐书·太宗记》。“(武德四年)六月凯旋,太宗被金甲,铁骑一万,介士三万,前后鼓吹,献俘于太庙”。〔43〕。156窟张仪潮出行图表现的是主人统军南征北战的疆场情景,描绘了唐朝敦煌地区最高统治者张议潮接受唐朝廷敕封为归义军节度使后统军出行的浩大场面,显示了严整的军仪和威武的雄风;宋国夫人出行图所展示的则是主人及其随从的游乐场景。今天看来,156窟出行图保留的唐代骑马出行的历史资料,还透漏了敦煌地方骑兵的装备及归义军部分官职的名称、战马、马具、披甲骑兵甲械等具体情况。

156窟出行图采取横卷形式,〔44〕鸟瞰全图,散点布局非常精妙,那威风凛凛的骑士,骑着雄健的战马,披挂完备的骑兵装具,透着威武和华贵。马的造型有正面、侧面、背面以及奔驰,行走的各种姿态,壮硕的屁股,短而柔韧的背线,又深又宽的胸肚,遒劲笔立的腿骨,马的头、颈、胸、腹背、臀、四肢等各种特征及特殊变形,让观者感到非常合乎马体比例,凸显马体的优美与矫健,可一目了然出行行列的组织次序及其相互关系的全貌,明晰一人一马完整的衣饰和动态。表现了人、马有机结合、人马一体的效果,展示了文武骑兵快速、迅捷的威慑力的特点。张议潮夫妇出行图,气势威武,场面壮观,真实纪录了当时沙州地方最高官员出行的豪华盛况,突出了骑兵的阵容及披铠骑兵的某些特点,是一幅珍贵的历史人物画。

参考文献〔1〕暨远志:《张议潮出行图研究——兼论唐代节度使旌节制度》,《敦煌研究》,1991年03期37页。〔2〕《图版说明》,关友惠、冯仲年、兰艺学院(临)《27.张仪潮统军出行图》,《敦煌研究》试刊,1982年第二期50页,甘肃人民出版社。〔3〕《图版说明》,关友惠、冯仲年、兰艺学院(临)《27.张仪潮统军出行图》,《敦煌研究》试刊,1982年第二期50页,甘肃人民出版社。〔4〕李永宁:《河西节度使张议潮统军出行图》,季羡林主编《敦煌学大辞典》180页,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年12月。〔5〕李永宁:《宋国河内夫人宋氏出行图》,季羡林主编《敦煌学大辞典》181页,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年12月。〔6〕关友惠、冯仲年、兰艺学院(临)《图版说明27.张仪潮统军出行图》,《敦煌研究》,1983年2月试刊第二期49页、51页,甘肃人民出版社。〔7〕 段文杰:《敦煌石窟艺术论集》288页,甘肃人民出版社,1988年4月。〔8〕段文杰:《敦煌石窟艺术论集》288页甘肃人民出版社,1988年4月。〔9〕《敦煌遗书总目索引》斯劫1898号。〔10〕孙修身:《衩衣》,季羡林主编《敦煌学大辞典》212页,上辞书出版社,1998年12月。〔11〕《明光铠时代—中国古代最辉煌的骑兵战甲》,载2007年2月2日《红网论坛·军事纵横》。〔12〕杨泓:《中国古兵器论丛》67页,文物出版社,1985年10月。〔13〕段文杰:《敦煌壁画中的衣冠服饰》,《敦煌石窟艺术论集》258页,甘肃人民出版社,1984年4月。〔14〕暨远志:《张议潮出行图研究(续)——论沙州归义军的长行官健制和蕃汉兵制》,《敦煌研究》,1991年03期85页。〔15〕暨远志:《张议潮出行图研究(续)——论沙州归义军的长行官健制和蕃汉兵制》,《敦煌研究》,1991年03期〔16〕 罗振玉:《补唐书张仪潮传》段文杰《莫高窟唐代艺术中的服饰》,闫文儒、陈玉龙编《向达先生纪念论文集》265页,新疆人马出版社,1986年2月  〔17〕段文杰:《敦煌石窟艺术论集》311页,甘肃人民出版社,1988年4月。〔18〕汉许慎:《说文解字》298页,中华书局出版社,1963年12月版。〔19〕阴法鲁、许树安、刘玉才:《中国古代文化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4月 。〔20〕唐·杜牧:《过华清宫绝句》〔21〕白居易:《有小白马乘驭多时奉使东行至稠桑驿溘然而毙题二十韵》,《全唐诗》卷448_34。〔22〕阴法鲁、许树安、刘玉才:《中国古代文化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4月 。〔23〕杜甫:《骢马行》。〔24〕 唐耕耦 、陆宏基 :《敦煌社会经济文献真迹释录》第3辑第612页,书目文献出版中心,1986年出版。〔25〕唐耕耦 、陆宏基 :《敦煌社会经济文献真迹释录》第3辑第612页,书目文献出版中心,1986年出版。26〕乜小红:《唐代官营畜牧业中的监牧制度》,《中国经济史研究》, 2005年04期 。〔27〕史苇湘:《丝绸之路上的敦煌与莫高窟》,《敦煌研究文集》111页,甘肃人民出版社,1982年3月出版。〔28〕罗振玉:《补唐书张仪潮传》。〔29〕赵贞:《归义军押衙兼知他官略考》,《敦煌研究》,2001年2期90页。〔30〕王援朝 :《唐初甲骑具装衰落与轻骑兵兴起之原因》,《历史研究》,1996年04期。〔31〕杨泓:《中国古兵器论丛》71页,文物出版社,1985年10月。〔32〕王援朝:《唐初甲骑具装衰落与轻骑兵兴起之原因》,《中华网,军事频道》,2006年1月4日。〔33〕杨泓:《中国古兵器论丛》102页,文物出版社,1985年10月。〔34〕王援朝:《唐初甲骑具装衰落与轻骑兵兴起原因》,《历史研究》,1998年第4期。〔35〕王援朝:《唐初甲骑具装衰落与轻骑兵兴起原因》,《历史研究》,1998年第4期。 〔36〕王援朝:《唐初甲骑具装衰落与轻骑兵兴起原因》,《历史研究》,1998年第4期。 〔37〕王援朝:《唐初甲骑具装衰落与轻骑兵兴起原因》,《历史研究》,1998年第4期 。〔38〕穆舜英主编:《中国新疆古代艺术》图168、图39,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1984年。〔39〕冯培红:《p.3249背《军籍残卷》与归义军初期的僧兵武装》,《敦煌研究》,2000年03期99页。〔40〕佚名:《中华历史—隋唐五代时期战争综述》,《中华励志网》,2010年8月1日 。〔41〕刘进宝:《归义军土地制度初探》,《敦煌研究》,1997年2期49页。〔42〕李正宇:《归义军乐营的结构与配置》,《敦煌研究》,2000年3期73页。〔43〕《酉阳杂俎》卷一。〔44〕张艺,易宇丹:《中外美术简史》,水利水电出版社,2013年5月;此问题段文杰、李其琼等先生也做过研究。

 

文章来源

本文原载敦煌研究院编《2014敦煌论坛——敦煌石窟研究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上册,甘肃教育出版社,2016年12月出版。本文原有插图,编辑中略去。详情参阅原文,特此备注。感谢李老师赐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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