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人生

专访

前言：从小讲规则，喜欢按照程序做事，这样的性格与处事使得读书时期的卫新律师选择了法律这条道路，而他也在之后十多年的法律生涯过程中，目标明确、脚踏实地做到了自己追求的未来。

一毕业就面对令人敬仰的法官工作，他选择加入激情满满的创业公司；

工作两年晋升公司副总，压力与忙碌下快速成长；

心中不忘法律，第三个工作年头，毅然辞去管理层工作进入律师行业；

三十而立，忠于自己，创立星瀚律师事务所

不忘母校，感恩回馈，如今的卫新律师还是华政合同法实务课程的导师

……

短短几句话的描述，不足以概括卫新律师的法律人生，但也足够显示他的精彩。敢想敢做，脚踏实地去亲手打造自己所想，有决心也有执行的毅力。

接下来就让我们走进星瀚律师事务所创始人/主任——卫新律师的法律人生。

#敢于人先，毕业投身创业事业

Q：一般法学生毕业后都会比较向往公检法机构，那您当时是为什么选择了创业公司？

卫律师：

读书的过程中去法院检察院以及公务员单位都实习过。我是1998年进大学、2000年毕业，我们那几届的学生进公检法的确实比较多。我在大学里也觉得去法院最好，也认为法院是法律人的最终归宿。等到毕业的时候，我考上了浦东新区法院，但因为距离报到还有很长时间，空档时期就去实习，没想到会改变自己一开始的选择。

实习当时是随便找了一个离学校很近的地方，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法务，那时候房地产市场刚刚起步，我去的时候公司正好处于创业期，一群人创业都很有激情，每天从早工作到晚，我就一下子被这种冲劲感染到了。实习了几个月之后，法院通知我去签合同，那时候心里就开始动摇了。当时反对的声音是比较大的，首先是家里人肯定反对，学校老师也不理解。因为那时候不像后来大家创业的人很多，当时去个单位还要有报到证、档案，而房产公司连保管档案的地方都没有。因为公司刚刚成立，也就几个人，跟浦东法院完全不能比。但我自己还是挺喜欢新鲜事物的，后来想了想，跟家里人说决定去创业公司，当时还差点绝父子关系。

创过业的都知道，工作非常忙，基本上身边同学还在享受毕业时光的时候，我每天工作到晚上11点才回家，但这一份忙碌也让我快速地进入到了工作状态，个人成长会很快。后来，家里人看到公司发展不错，我自己也喜欢就不再反对了。

Q：您在创业的公司是一直从事法务工作吗？

卫律师：我是从基层做起，在第一年的下半年开始建立自己的法务部，随着公司的发展，后面开始管市场部、人事部、行政部、IT等部门，作为公司副总管理整个行政支持团队。其他部门都会有自己的主管，虽然没有面对一线的法律工作，但法务部一直是我直属管理的。

#从企业到律所再度“创业”

   独具团队投资眼光

Q：您的下一个职业转变在什么时候，当时为什么会想到要离开？

卫律师：我是在工作了三年之后，05年的10月份左右，给老板发消息说要辞职的。主要还是觉得离自己的专业有点远。随着公司架构逐渐复杂，作为管理层面临的压力其实也挺大的，自己管理很多部门，上上下下都有一些压力。第二个原因是发现我的主要工作变成了开会，开会特别多，有很多跟业务对接的事情我的自己控制力比较弱。因为业务部在企业里面还是比较强势的，作为支持部门，会觉得明明有更好的方案，但是业务部可能就会选择对业务来说比较轻松的方案，提了很多建议得不到回馈。

所以我觉得还是要自己出去做一个以法律本身作为主营业务的工作，当时是这样的想法，希望自己可以在法律一线工作。

Q：初入律所，您觉得跟在公司有什么区别吗？

卫律师：

我是先到律所里面做授薪律师的，专长还是以房地产业务为主，因为确实对房地产比较熟悉，而且是从比较基层的岗位做起的行业，有一定的基础和优势。但是在律所里面，发现律所跟公司相比是有很大差异的。

律所基本上管理很欠缺，规划和分工也不是很好，律师什么都做。从我的角度上，因为我原来是做行政运营这一块的，所以第一我觉得横向（专业领域）的分工分得不好，纵向的分工基本没有，除了前台之外，可能只有一个兼职的财务。而我自己以前管的市场、人力资源、营销、 IT基本上都没有，都是律师自己在做，包括年轻律师的成长体系也没有，所以觉得这个行业挺落后的。

做了三个月的授薪律师后，就自己干了，因为以前也有一些积累，就把自己过去法务部的团队叫了几个人回来，组成了一个小团队，相当于在律所内部创业。

自己在律所里边业务发展起来之后，我可能跟别的律师相比来说，会有一些投资的眼光，我的投资主要是对自己团队的投资，人的投资，就继续从学校里招学生自己培养，慢慢的大家内部有些分工，有些人可能适合出庭，有些人可能适合做文本，有行政和秘书帮我们把杂事给分担掉，因为律所的支持比较弱，我自己在律所里面可能要对外做一些市场的工作，我们也有自己小小的培训体系，定期有一些文化建设，这样的一个小队伍就慢慢做起来。运气也不错，业务一直有比较高速的发展。

#三十而立，开启星瀚律所的创立故事

“在30岁这一有象征意义的时间点，实现自己所想，给自己一些改变”

Q：您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自己创建律所的想法？

卫律师：

从进入律师行业我就有这个想法，主要还是跟自己以前的工作对比，觉得工作的效率和运营的模式确实有差别。希望等到自己有足够能力的时候，可以试一试开一家律师事务所，因为我原来毕竟在一个刚刚成立的公司待过，那家公司成立了两个月我就去了，看到人家怎么做成一个公司，所以我就想自己主导一个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就实现一些在原来的平台上不能实现的东西。

我是05年10月份离职的，星瀚是10年10月份开的。创立星瀚有两个契机，一个是到2010年的时候，我自己30岁，人家说三十而立，所以这个时间点可能对我有个象征意义，觉得30岁这时间要不要做一些改变。第二个正好这一年也是我做律师满5年，根据律师法规定，5年以上就可以做主任了，于是自己就去开了个所。

Q：您当时创办律所的时候，“星瀚”这个名字是怎样由来的呢？

卫律师：取名“星瀚”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星空浩瀚”，律师行业，个体的服务是很重要的，我希望大家都是明星律师，汇聚在一起就能够星空浩瀚。第二个原因是我挺喜欢康德的那句话，他说这世上有两种东西，我对他的思考越是持久，在我心中泛起的敬畏就越深，那是头顶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令。

#敢想敢做，7人团队租下450平办公室

 “如果没有一个对未来的想象，你是不可能把它变成你未来的东西的。”

卫律师：

创业过程中有非常多的小故事。比如我们刚开始成立的时候，租了一个450平米的办公室，这一点其实挺有意思的，因为我们当时目标大概就是租个200平米办公室。我们看了一个办公室，比如我们在10楼看了一个办公室，它是两块小面积拼在一起的一个办公室，然后到12楼又看了个办公室，是4个面积拼在一起的办公室。

我记得当时团队的律师都建议说我们去租楼下的，但是楼上已经被打通了，整个就让我看得到未来的样子。然后我坚持租楼上办公室，他们就很奇怪为什么要租那么大，因为我们当时也就7个人， 450平米我们装修完了之后大概能够坐35个人，还有很大的会议室和办公的面积。然后同事就觉得什么时候才能够变成35个人，现在才7个人，可能还要3年4年，为什么现在要租这个面积，空关着还不如未来再去扩。

我的想法是如果没有一个对未来的想象，你是不可能变成你未来的东西的。而且在创业最初的时候，其实是要显示决心的，所以就租了一个比较大的面积。当时司法局到我们这里来看，说你们虽然是刚成立一个律师事务所，可你们是我们区里边律师办公环境最好的律所，但是办公室就变得很空荡，只有7个人坐了这么大的面积，所以我们就招了很多实习生，这算是一个小故事。

Q：运营一家律所应该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刚开始几年跟您之前想象的一样吗？

“始终坚持精品化的态度，设计客户满意度调查，脚踏实地谋发展”

卫律师：

我记得我第一年业务基本上是原地踏步，原来从别的所里面有这么多业务，到新的律所里，拥有了一个可以自主的平台之后，其实业务并没有增长。

我当时会发现说原来开律所有这么多的事情，你要面临很多杂事，要操很多心，实际上会分散你的精力，发现理想和现实之间还是有很大的距离的。比如我们星瀚成立之后，大家就会发现说原来大部分律师，都没有想过要更好的硬件设施。当然，那时的红圈所已经很好了，但像本土的一些律所可能不会想在硬件上做这么多投资。

而我们在新的律所里面就做了自己的机房，配了服务器，开始做网站，去培养人…这些动作可能就是我认为的律所里边在职能上应该去提升的，但是操作下会发现说这事情没有那么快，你以为这事情做了之后，律所就会大踏步的往前走，其实也没用，反而会消耗你很多的时间和精力，但是这个显现是很缓慢的。

所以一开始我的业务其实没有什么增长，好的地方是积累了一批年轻的人，但这些年轻人有个成长的过程。我觉得发展就靠自己了，不像有些所他们可能一开始起点就很高，但是因为我们还是比较坚持这种精品化的态度，比如会做客户满意度调查，我们要求行政人员在客户签订律师聘用合同之后，就要给客户打电话，问之前的接洽，还有接待的过程和合同签署的过程有没有一些问题，然后案子结掉之后也会去打这种满意度电话。现在看看可能很多行业都会做，但是律师行业开始这样去设计的就比较少。可能一开始就在搭这个部分，后来陆陆续续有一些优秀的律师加入，除了年轻人之外，也有一些相对成熟的律师加入，再加上客户积累、自己的年龄积累，律所后来每年都会保持30%以上的增长，就这样慢慢发展起来。

Q：您一直有提到“精品化”这个词，您觉得关于星瀚的特点以及优势是在哪里呢？

“做好每个案子，每一个客户的积累都会是新业务的机会”

卫律师：

因为现在律所都在追求规模，星瀚在16年以后也开始补充规模，但我们一直把质量放在规模之前。做好每个案子，每一个客户的积累都会是新的业务机会，所以大部分情况下，我们会非常重视案件的质量和专业的研究和整体形象的，包括人员的筛选这一块是会非常重视的。所以没有走别的律所一开始就这么快速扩张的道路，一直想扎扎实实把我们的案子做好，形成我们在某个领域的专业优势，让客户有一些积累，这是我们原来的精品化的路线。我们在律所成立一年之后，大家一起探讨星瀚的使命，我们自己叫高效负责的解决问题，成为客户首选的法律伙伴，这可能代表我们的观点，希望高效而负责，能够解决问题，也被客户首先选择和看重。

现在，我们在精品化的同时也扩了一些规模，目前来说星瀚应该也算是中等规模，在上海最新一届（四年一届）的律所评优中，我们也拿到了上海十佳律师事务所，基本上说明我们在业务质量上和规模上得到了一定的认可。

关于特点，我觉得星瀚第一还是比较有活力的，关注前沿领域，喜欢把业务做深，我们的几个板块在市场上面还是有一定的竞争力的，比如在内控和反舞弊领域，股权类的争议解决领域，融资租赁领域，文创领域等，在行业里面都是有一定的深度和知名度的，客户也积累到了一定的阶段，有一定的量级。

Q：我们也有关注到星瀚在新媒体运营（比如微信公众号）上有许多新创意，比如之前有看到拍过短视频。现在新事物发展很快，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属于星瀚的创新吗

卫律师：

星瀚把自己定位为面向未来的创新型律所，我们的创新包括业务领域创新，关注新商业、新模式，研究前沿的、有前瞻性的法律问题，打造有竞争优势的法律服务产品。也有运营模式上的创新，我们设立了市场、人事、法务秘书、行政、财务等运营职能，这些专业的人会做专业的事，与业务律师协同，为律师赋能。

比如微信公众号、短视频等就是市场部主导的，她们会策划选题、规划专栏，视频的策划、拍摄、剪辑也都是市场部负责的，她们会有增加线上流量并且将线上流量作线下转化和案件转化的方法。此外，星瀚也有文化上的创新，不同于传统的严肃型律所，星瀚的氛围是很亲切、很温暖，能让法律人和客户找到归属感的。

#国内个人股东赔偿金额最高的案件

                                 ——4亿！

Q：您有没有自己做过印象比较深刻的一些案子，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

卫律师：

我自己有做一个股权类的争议解决，这个案子从承接到执行掉大概有7年时间。这个案件的当事人找到我们的时候已经海选了一批律师，他去了很多律师事务所，把上海比较有名的律所，能在网上搜的排名比较高的律所或者规模比较大的律所都去了。他去了之后跟人家大概说一下案情，每家给一个U盘，里边有它的案件材料，希望律师提一个诉讼方案。而且这个客户在那个时候比较少见，你出个方案他也会付钱的。

这个客户后来提及选我们的原因，是因为很多律师都在跟他谈跟法院的关系，因为这案子比较大，案值过亿了，但在法律问题的分析上面相对来说会比较草率，因为大部分律师的判断是这样一个比较重大的案件，这个客户又是有一定年龄和身份的，会特别在意法院的人脉。但是这个客户他其实之前有过一番波折了，他说我找关系就不会到律所来找，我应该去别的地方找关系，我找律师就是想找有专业度的。

那么他看了一下我们的分析和对案件的整个的仔细程度，因为案件材料是非常多的，他觉得从接案的时候我们就显现出了一种做技术活的人的这种仔细和研究，这样的话他就选择一个虽然很年轻，但是他能够信任的，能够跟他去打一场仗的一个人，他说他肯定是非常相信他的律师，然后我们就跟他去做了系列诉讼。这个案子其实是非常有策略的，先打了几个诉讼，为了取证用，诉讼的最终结果不是我们直接的目的，但是我们会通过一些诉讼拿到了很多关键性的证据。

这个案子最后一直打到最高院，胜诉完了之后拿到大概4个多亿人民币，当时上海高院的法官说这是国内赔偿个人股东应该是金额最高的一个案子。因为这个过程是比较波折，当事人有的时候会有崩溃的感觉，我们也是为一个难度很高的案子赢得了很好的结果，最后跟当事人也建立了很深厚的感情，因为他也是一个创业的人，我很能体会他的感觉，他创业的公司结果因为股东争议失去了，最后他虽然公司拿不回来，但拿了一笔补偿，然后他后来周游世界，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发照片给我，说我在这里。

# 回馈母校

接任华政合同法授课教授

Q：我们了解到您好像还有在做兼职教授对吗？您的课程还是需要修学分的？

卫律师：

对。一个星期有4节课，在秋季开学后的下半学期。一方面我觉得母校也是我们走上法律这条路的基石，我们律所核心的合伙人华政毕业的同学是挺多的，所以也一直有回馈学校的这种感觉，回馈母校，除了在学校里面设一些奖学金外，同时也希望自己的专业能够帮助到学生，因为法学院的学生学得确实跟实务会有脱节的。当然学校也给我荣誉让我回去做兼职教授，我觉得是学校对毕业生的认可。

另外一方面，我自己觉得在大学里面学得最好的也是合同法，我自己做民商事的律师，合同这一块也是比较熟悉，所以当学校老师找到我的时候就接过了合同法实务课程的接力棒。

Q：今年民法典发布可以说是法律行业的大事件，9月24日您在民商事大会上也会分享合同编的内容，不知道是否可以简单剧透一下？

卫律师：

民法典其实改了非常多的内容，将近有1/3的内容都是实质性调整的，那么跟我们法律人相关的也非常多，我们自己最近也一直在学习，因为时间有限，我觉得有几块内容可能对企业的法务或者是法律工作者来说比较有用的。

1、关于格式合同的调整，格式合同的效力变化在民法典里面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板块，因为我们自己在公司里边做的话，法务的工作就是拟定各种各样的合同模板，我们律师也要看各种各样的合同文本，那么这个合同文本会不会因为民法典的变化而不能成为合同的一部分，就会有很大影响。再加上现在因为互联网APP特别多，很多东西都是通过网上来签约的，然后用户协议这些部分都是典型的格式合同文本，所以这个合同文本的效力该怎么认定，这个变化我觉得对做法务的人来说很重要。

2、民法典这一次在表决前后法律人有一个巨大的争论，就是关于违约方解除权的问题。原来的编目是写了又删，这次又有了，但是有了又不放在原来的篇章之内，变成了一个履行不能的权利义务终止的请求权。这一块我觉得也是一个很大的变化，我们现在的很多业务也确实要面对这个问题，比如持续性合同因为一些重大事项变更，而需要解除的这样一个问题，我觉得对我们做律师或者是公司做法务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

3、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还会讲一讲保证合同求偿权或者是对应的一些变化。

律师简介

卫新 律师

卫新律师，毕业于华东政法大学法律系，上海星瀚律师事务所创始人、主任律师、高级合伙人，专业从事公司类法律服务。

卫新律师担任华东政法大学兼职教授、华东政法大学兼职硕士生导师、华东政法大学校友会常务理事、华东政法大学校友基金会理事、上海政法学院校外硕士生导师、上海海事大学法律硕士专业研究生校外指导教师。

值得一提的是，卫新律师多年担任华东政法大学《合同法实务》课程授课教师，该课程计入学分。卫新律师亦是上海市长宁区政协委员、上海市青联委员、上海市长宁区青联常委、上海市知联会委员、上海律协体育业务研究委员会副主任、上海市律协宣传委副主任。

编辑：Anna、Claudia

采访：Vic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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