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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绳钓有何“独门绝招”

台轩 浙江宣传 2024-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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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进港、网封存、人上岸,从五月起,我国渤海、黄海、东海及北纬12度以北的南海(含北部湾)海域全面进入伏季休渔模式,开启长达数月的休养。这期间,在规定海域内,人类是不许“扰鱼清梦”的。


不过,在东海一带有一种独特的钓渔法,是全面伏季休渔期间被允许的捕鱼方式,那就是延绳钓。至今已有500多年历史的延绳钓,可以说是海洋文化的一枚“活化石”。那么,延绳钓究竟有何“独门绝招”?又藏着怎样的大智慧?


台州首艘玻璃钢渔船“浙玉渔33233”采用新型延绳钓作业 图源:“玉环发布”微信公众号




延绳钓听起来比较冷门,但其实我们平时吃到的带鱼、马鲛鱼、金线鱼 、金枪鱼等,许多都是由延绳钓捕捞而来的。


勤劳的渔民将智慧凝聚在线与钩上,让“鱼窝子”变成了生活的“米袋子”。清朝的《海错百一录》记载:“截竹为筒,缝索,索间横悬钓丝,或百或数十,相距各二尺许,先用布钓,理饵其中,或虹酬或拼蚌,或带鱼段、泥鳅,投其所好也。”


延绳钓便是如此,如同一场豪迈的“海选”,在一根干绳上按一定距离排开支线与组钩,上置饵料,视作业规模或百米或千米水平延展,静待“佳客”上钩。


延绳钓放饵过程 图源:“玉环文化”微信公众号


“海选”的对象也可以“内定”。在干绳上,每隔一段就有浮标与锚或沉石结成一组,这样钓绳才得以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悬在适宜的深度,从而“邂逅”如带鱼、鳗鱼、大黄鱼、金线鱼等活动水层相对固定的“熟客”。


与其他捕捞方式相比,延绳钓有着两大“核心竞争力”。


捕鱼“取之有道”。因在固定水层对渔获物进行定向选择,又特意选取目标鱼群中意的饵料,延绳钓的捕捞方式“误伤”较少。同时选取钓钩尺寸较大,小鱼“挡口”不上钩,愿意上钩的都是体大口宽的大鱼。以金枪鱼为例,延绳钓捕捞的金枪鱼一般在20千克以上。


“钓大不钓小、不吃子孙饭”的捕鱼准则是延绳钓实现四季可渔的“独家秘方”。漫长岁月里,延绳钓始终是公认的环境友好型、资源节约型捕鱼方式。


渔获品质出众。延绳钓渔船的能耗低、作业成本低,但渔获的品质出众。诱捕到的海鱼未经渔网的摩擦侵扰,鳞身完整,外观保持完好,从而拉长了它们的“鲜味保质期”,上钩之鱼“颜品俱佳”,受到消费者欢迎,很多消费者愿意支付更高的价钱。


诗人方鼎锐曾以“钓带船归拖白练,词人附会咏杨妃”力赞玉环钓带的颜值,这样的带鱼刚出海时全身银妆犹如“雪花照芙蓉”,成了不少老饕心中的“白月光”。


央视一套播出的《延绳钓捕捞技艺》截图 图源:“玉环传媒”微信公众号




延绳钓最早是福建渔民的绝活,随着闽南渔船追随季节转场而逐渐流传开来。明朝嘉靖年间,这门技艺被引入浙江玉环,发展传承至今。因此,延绳钓成了许多玉环渔民贯穿一生的技艺与记忆。


在机械船普及前,传统木制钓船便是渔民安身立命的本钱。大一点的钓船叫“钓艚”“哨船”,玉环坎门有个地方便叫“钓艚岙”,村民曾世代以延绳钓为生。小一些的钓船因“身肥而首尖”的独特形状,被称为“乌郎”“水老鼠”。


为提高效率,钓船常常载着几艘舢舨船出海,这便是传统的“背仔作业”。到达目的地后,仔船逐一从母船上被放下,然后四人一组开展作业。四名船员密切合作,配合默契。仅仅3米宽的仔船看似不起眼,然而高峰时日钓带鱼最多可达1500多斤。


没有课本书籍,渔民们的经验来自于言传身教:“看风看水流,用顺风偏流、顺风横流或横风横流放钓。北风时,由西向东略偏北放钓绳;南风时,东向西略偏南放钓绳……”父辈洗脚“上岸”后,当年的学徒便成了“船老大”,渔民的身份与技艺就这样代代传承。


长期漂在海上的渔民,摸透了海的脾气,随着四季时序转场谋生。据《玉环县志》记载,渔民们每年立秋至舟山渔场“钓秋带”;冬至南下大陈、披山等渔场“冬钓”;次年惊蛰起又主捕“霉鳗”,至小满歇季;钓艚岙等地小钓船重上洋鞍、东福山渔场“钓夏鳓”,至大暑收汛(伏休)。


上世纪六十年代,延绳钓迎来“高光时刻”。1965年时的玉环,各类钓船达到475艘,年产量1.78万吨,占捕捞总量的39.93%,书写了老一辈口中“带鱼两头尖,赚钱像神仙”的辉煌。


延绳钓捕捞过程 图源:“玉环文化”微信公众号




随着捕捞技术、设备迭代升级,“一网打尽”的方式使得近海渔业资源迅速衰竭,延绳钓的生存空间被不断压缩。如今,延绳钓的价值是否已褪色?这门冷门的老手艺又该以何种姿态走向未来?笔者认为,以下三方面值得进一步思考。


找到技艺传承的新密码。如今,现代机械、探鱼器、北斗卫星导航系统、气象预报系统等高科技的加持,让延绳钓这艘“小舢板”也可以成为更加专业、安全的“大渔船”。


近年来,浙江、福建多地的“船老大”正学习延绳钓先进技术理念,探索融合创新。不过,因延绳钓的专业性较强,除了技术革新,“技术渔民”的培育与接力也是传承的关键,需要进一步探索现代化延绳钓渔民培养的新渠道,比如推动延绳钓技术传承与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有机结合。


开创渔民“讨海”的新出路。受气候、生产管控等影响,以海为生的渔民们每年都面临着长时间的收入“空窗期”。而延绳钓可以全年开展作业,这就意味着渔民们可以获得较为连续、稳定的收入。


对于一项传统技艺来说,被需要、有市场是其延续和发展的生命线。渔民有“钱图”,传统技艺才能有“前途”。从这一点来说,延绳钓仍然是一门鲜活、有用的技艺。像玉环目前已建成国内规模最大的延绳钓船队,拥有现代化钓船63艘,单船平均年产值可达600万元,渔民劳均分红15万元。


寻求和谐共生的新答案。正如一位非遗传承人所说:“只要对大海仍有向往,延绳钓技艺就不会失传。”这门小众渔法,带着渔民“向海龙王讨海”的敬畏以及“人海和谐共生”的智慧。


渔法再好,用者始终是人。敬畏自然、取之有度、泽被后代,正是古老的延绳钓捕捞技艺与当代可持续发展理念相互成就之道。握好进退尺度,延绳钓才能演绎更多人与海相近相亲、和谐共生的动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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