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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VS安全:山洪冲走游客,又有人怪互联网了

刘远举 常识和洞见 2022-08-15

四川山洪爆发,数人遇难,悲剧是惨痛的,向不幸死难者默哀,希望血的教训能带来警醒。

一、

悲剧发生后,有观点认为,这个地方成为网红打卡地,有平台助推,吸引了市民去戏水。不仅仅是成都,这个现象在各个城市都有。他们认为,网络平台应该为此负责。据说,有人曾告知平台,该地是泄洪通道,但平台没有回应。如果是地方部门通知平台,平台可以依据地点信息,对相关分享予以一定的标识,帮助市民识别风险。

但是否一定要删除呢,我觉得未必。

悲剧发生前,游客得到的信息,应该说是充分的。社交媒体上看到了,即便没标注,然后再去百度搜索,再到现场,看到警示告示,看到有围栏,还有当地政府在现场的广播喊话。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这就足够了。当然,警示牌缺了一个“如遇山洪,应该以最快的速度上岸”的提示。但这不是大问题,游人已经有了足够的风险提示了。



一个人到江里游泳,发了个短视频,火了。其他不会的人,跟着去了,淹死了。发视频的人要负责吗?

谷爱凌,冰上运动得了冠军,央视转播了,但没同时播她训练的摔昏迷、住院的镜头。很多人跟风玩滑雪,进了骨科,央视要负责吗?

国外那么多极限运动的视频,有人去举报平台了吗?
现在徒步很流行,会有人发了公号,很多人转发;有人跟着学,遇到事故,转发的人要负责吗?
如果都要负责,以后就只能在社交媒体上分享正规景区了。没有经过开发的地方就不配、不准,也没人敢分享了。如果按照他们这么追问下去,结局大概就是如此。
万事皆有风险,每个人都有自己保护自己的义务,去发现信息,去理性考虑。

去买菜,菜市场最里面的便宜,最门口的贵,只要明码标价就都是正常的。你要走进去才能发现更便宜的,这叫做“发现市场信息”,用经济学的话,这叫“交易成本”,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得走进去,得自己去比价。这是市场经济的基础,不然,就只能是计划经济的“国家牌价”。

现在很多人不愿意承担搜寻信息,理性决策,为自己负责的义务,动辄叫喊自己被欺骗了。

社交媒体上好看的照片是误导吗?摄影技术有高低,一个人精心取景、构图,选最好的照片,再修个图,发上来,当然很好看,这能叫误导吗?

在社交媒体上看到一张图片,然后就直接订酒店、订票、坐飞机到了目的地,然后大呼上当。但他们相亲也知道要见面,不是看一张相片就去领结婚证。

一个人朋友圈发了美颜照,能叫做骗子吗?

现在很多人,不愿意付出这个成本,一切信息都必须是最真实的,还得送到眼前。价格必须是最低的;景点信息必须是最丑的;分享的地点必须是没有任何风险的,否则,就要去舆论中去抱怨,去举报,总之,要别人为自己负责。

现在互联网算是利空出尽了,但之前砸平台,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中国有太多这种不想为自己行为负责的人;有太多的人,总是让他人来为自己承担责任。互联网是背锅最多的。

孩子没教育好说是喜羊羊暴力;
十几岁的孩子自杀,说是因为游戏里有从楼上跳下,孩子不知道从楼下跳下会死;
动画人物染了黄头发,他们觉得就应该为自己孩子抽烟、喝酒、早恋负责。
连新华字典出现“玩弄女性”四个字,他们都觉得,字典背后有黑手,要为自己孩子变坏了负责。

三、

自由与尊严,都是有代价的,为自己行为负责,是最低的代价。让别人为自己负责,会把事情搞得更糟,会反而伤害自己。

山洪本身是小概率的,根据财新的报道,这也是这条河第一次出现山洪导致人死亡。没有任何人能杜绝这样的小概率危险。就像每年夏天都会有人因为下河游泳遭遇不幸。

每个人对风险的把握,冒险的意愿,都不一样,很多时候,只有留给个人判断。我们必需学会接受风险,未开发的景区的风险,极限运动的风险,自动驾驶的风险,媒体上不可避免的出现性别特征对孩子的风险。这并没有想象中难,就如同我们要开车、抽烟、不用公筷。

中国吸烟每年致死人数超100万;中国每年交通事故死亡大约6万人;共餐导致的幽门螺杆菌传染,是中国胃癌的主要原因,中国每年新增68万例胃癌,死亡50万。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安全负责,如果把自己的安全交由他人全部负责。他人就会说:可以,但你得付出你的自由——原因很简单,你要听我的,我才能对你负责。

注意,交出自由的逻辑前提是,连“收回自由”的权利也一并交出。因为随时可以“收回自由”,就不是真正的交出自由——当你随时可以反悔,不听他的,自由行动,就可能招致危险,他就无法为你负责。

于是,你答应了他,彻底服从他,无法改变。那么,这个时候,他为何还要全力保障你的安全?你的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是他的了,他为你服务,并不能为他带来更多的好处。那么,他为何要为你服务?

所以,一个人,不愿意承担任何风险,不为自己行为负责,要让他人负责,就会丧失自由。记得我读大学那会,夜不归宿,也不算个事,成年人了嘛。现在,大学生管得像高中生,每年晚上要在寝室摆不同姿势照相,以证明自己在学校。这是因为学生出事了,家长一定不会承认成年人可以为自己负责,而是一定要让学校负责。既然如此,学校就必须把学生管起来。

一个群体,不能为自己行为负责,就不配得到自由。他们只能得到无穷无尽的管制、管制、管制。最后,他们就会群体性对任何风险过敏,连一点感冒,都会怕得不得了,不得不怕,必须要怕。

当一个群体失去了自由,就没有了经济发展、幸福生活、创新、尊严。最终,既得不到安全,又失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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