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煜辉：投资是心的修行
推荐序
投资是心的修行
侯跃同志，因其在投资圈赫赫的江湖地位，故我们这些亲朋挚友私下里都喜欢亲昵地唤上一声“侯爷”。
近日，侯爷大作
《侯说巴菲特》即将面世，邀我作序。我正好借此“兜售”几段“私货”文字。
我是于2012年才正式加入投行市场研究的，屈指也有十余载。刚开始那会儿，也跟今天众多的年轻分析师朋友一样，热衷于扮演“牛头熊面”的预测师，幻觉中好像自己手持一根魔法棒，能够一眼看穿了市场的底牌，魔棒一挥，口一张，就决定了市场的涨跌。
时间久了，心常觉照，不随妄转。
我后来曾写下过一段文字来记录下我这一段的体验。
对于投资之策略来说，模型、数据、逻辑，其实最先被放弃的是模型，其次可以放弃的是数据（因为绝大部份实证中所找出来的数据关系都是伪相关关系），唯一能够把握且需要紧扣的只有逻辑（比方说宏观帐户的平衡关系）。不是说做研究不要坚持古典范式，相反这很重要，这是一种研究的工匠精神传承。但往往“起于青苹之末”的逻辑直感最后决定了事物的本质。
所以说逻辑能力是投行研究的灵魂。
后来我又写过一段相似的体验。
熊彼特曾经讲过，人们可以用三种方式去研究经济：通过理论、通过统计和通过历史。
作为一个搞研究的老筒子，亲身经历说说研究体会。
在理论上，我过去对人们认知供给需求的历史进化过程没有系统地去了解，所以很长时间是不通透的。经脉不通，一个字，乱，
说实话，研习经济很长时间，都没有搞清楚宏观经济学是研究什么的。
技术上，也有过刻苦研习的时候，一度也痴迷模型数据等工匠活动，
当然我们这代人的基础肯定比今天好些年轻同志要差很多。
记得当时也搞了不少东西，由于没有通透，现在看起来，好些东西都是形而上学的伪相关关系。完全没有意义。
历史，近些年才逐渐感悟到历史对经济研究的意义。
今天我们接受教育的知识体系，其实都是来自于西方，因为这些知识并不产生自我们自己的文明。
与现实的冲突，你首先得去了解500年西方这一套系统，基督文明，是文明产生了这些认知，这一套东西跟我们绵延五千年的认知是怎样的不一样。
揭开今天这些我们用知识体系认知和描述的经济运动的面纱，底下其实都是历史。
我个人研习体会，以下这些事上，研究中国经济的筒子是没有搞太清楚的。
一是中国的通货膨胀和经济租金的逻辑；
二是中国财政的真实含义，税赋和专营制度；
三是中国财政和货币创造的关系；
四是人民币汇率的表与里，技术上的“缘木求鱼”；
五是宏观帐户的逻辑关系，才能明白中国繁荣故事的逻辑缘起、因果、困境与现实，其实认知老美也是这一套架构。可以互为镜像。
所以某种意义上讲，
历史就是逻辑直感的“三江源”。
和侯爷聊天是一件快事。他的博学強记，他的玲珑八面，他的长袖善舞，一通小酒喝下来，总有“极目古今，放怀天地”的通透感。
对我而言，有时候他就是我的历史课，他就是我的社会感。
知道他一直在钻研巴菲特的投资思想。自然就会聊到了这个话题。
记得一次，侯爷在他办公室的一块小黑板上，向我们兴奋地四横八叉地勾勒出他所总结出的巴菲特的投资体系，这是一个宏大的框架。
说实话，当时听得我这投资界的大佬一头雾水。一阵坏笑。
我相信，如果当时巴老在场，应该也是和我同样的感觉。
有很多人问过巴老，怎样才能做好投资。
巴老也很多次回答过。
投资中最紧要的是弄清什么事是重要的、什么事是可知的。宏观经济的东西很重要，但是我觉得是不可知的。
我们在决定买不买一家公司时，从来不把我们对宏观问题的感觉作为依据。我们也不看关于利率或公司盈利的预测，看了没用。
一片茫然。
那什么是有用的？
能够总结出来跃然纸上的，那都是有为之法，无为之法是不立文字的，不立文字便是文字。
所以
投资是心的修行，投资是悟道，道某种意义上是不可言说的。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我曾经给投资圈的朋友写过这样一段文字。
估值从来就只是果，而非因。
而绝大多数人，以估值为因，欲求其果，故因果倒置而终无所得。
估值是什么?
估值就是人人都想从里面出来，还是人人争先恐后地想要进去。
人人都想从里面出来的“围城”，估值就低。
人人削尖了脑袋争先恐后地想进去的地，估值就高。
真正价值的东西不是估值本身，
而是
为什么有些地会变成了“围城”，会变成了投资的人们心里的“坟场”，有些地却能成为人们心中的“怒放的花”。
你为什么不能前瞻地看到，而别人却能看得到。
因为估值低，你就决定买。这就如同脑壳被套上了麻布袋，这就如同被猪油蒙了心。
一筐烂红薯，够削（长沙俚语）
窃以为，
因也只是存在，就是琴弦，拔动才能奏响悦耳的音符。
靠什么来拔动? 靠缘，
缘又是什么？
缘就是认知和觉悟，就是悟道，就是修心。
相由心生，境由心转。
天时地利人和
缘也是条件因缘际会
有人会因缘和合而生，有人会因缘和合而灭。
《金刚经》上讲，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投资界的同志们每年追巴老，追格老（芒格），追到最后追的都是相 ，老爷子的非相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修心。非相永远就是那些：能力圈，降低预期，直面真相，不要抱怨，自律……
学得到吗？
不少大佬不惜一掷千金，求得一张每年去奥马哈膜拜巴老的午餐会门票。难道只为巴老和格老那蜻蜓点水、云山雾罩的寥寥数语？他们真的悟道了吗？恐怕世道人心只是想功利地去沾沾圣人的仙气。
有很多东西要靠自己想透，悟透。还要在行为上能做透，就是随心而行，不能随性而行。
宏观只起宏观的作用，逻辑也只是逻辑。运用之道，存乎一心。能问己心才是正道。授受的永远只是知识，觉悟要靠天启。
你把知识简单就当作觉悟，这就随了性而走了心，就会输钱。
所以，我想借花献佛，告诉亲爱的读者们。不要把《侯说巴菲特》当作武功秘籍、致富密码来读，而要当作修心日记来体验。
这才是侯爷著书的初心。
投资就是修心，投资就是做人。
此生能够交到侯爷这样的挚友，深以为自豪。
我愿最最热烈地将此书推荐给广大投资者。
刘煜辉
2022.2.18于山水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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