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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林:学院批评病象“会诊”(1)

唐小林 文学自由谈 2022-08-21

在当代文坛,学院批评长期广遭诟病。一些大学已经变相成为学术垃圾的生产基地,某些从事文学研究的学者,早已蜕变成为学术垃圾的“生产能手”。有的学者虽然大红大紫,著作等身,但其学术“成果”,大都是一些貌似“高大上”,实际上却缺乏学术含量,甚至在“忽悠”读者的“学术砖著”。多如牛毛的作家作品研讨会,往往成为学院批评家们倾情表演、集体歌唱的人生大舞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文学批评已被某些学院批评家当成了跑马圈地、为我所用、翻云覆雨的文字杂耍和屠龙术。在这些批评家看来,文学批评是没有是非标准和审美判断的,最多只有个人喜好。对于作家的同一部作品,他们今天可以愤怒猛批,明天可以拼命狂捧。总而言之,收鬼和放鬼的,都是这些批评家。他们采取有失批评家尊严的方式,跪在地下,一叩三拜,大唱赞歌,将文学批评当成了向当红作家大抛“媚眼”、求得青睐的文学谀评。在他们看来,所谓文学批评,其实就是向当红作家溜须拍马的谄媚书:于是,在众多的学术期刊中,我们看到了古今中外罕见的肉麻文字。

本文“请出”的几位批评家,虽只是当代学院批评家中极少数的几位,但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标本意义。从他们身上表现出来的“症状”,集中反映出当今学院批评典型的病灶,反映出我们这个时代学院批评深陷泥淖的典型特征。如何将学院批评的各种顽症汇总起来,进行科学的研判和医治,可说是当代文坛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必须时刻面对的一个巨大的难题。

孟繁华:出尔反尔为那般

1993年,贾平凹以“□□□□”“作者删去 X X字”为噱头的性描写泛滥成灾的小说《废都》甫一出版,便立即遭到了文坛众多有识之士的猛烈批判。孟繁华在《贾平凹借了谁的光》一文中,对《废都》的严重病象,进行了一针见血的批判:“作家在描述这些性行为的时候,完全是以欣赏和投入的笔调进行的,它突出表现的是淫荡的生理快乐,它的叙述语调同《金瓶梅》、《肉蒲团》等所谓奇书已没有什么差别。不同的是西门庆和未央生毫无歉疚愧悔之感,这倒表现了二位恶人心理上的真实。”孟繁华进一步指出:“《废都》赤裸裸的‘性描写’,在现当代文学史上大概是空前的。‘性’的隐秘性和其它涵义在这里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人生理需求上的放纵和刺激,从这个层面上说,它仅仅具备了商业的品格。”在孟繁华看来,《废都》无疑是一部“淫秽小说”:“我确实无法想象,小说还会淫秽到什么地步呢?”由此,孟繁华将《废都》比作《花花公子》的“中国兄弟”,称其与那些不堪入目的黄色淫乱作品相比,不同的只是,它是经过了“严肃文学”包装的“嫖妓”小说。

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多年之后,孟繁华却出尔反尔,像许多影视剧里的窝囊男人一样,狠狠打自己的脸,公开向《废都》举起了投降的白旗。孟繁华当众检讨说:“我当年也参加过对《废都》的‘讨伐’,后来我在各种场合表达过当年的批评是有问题的,那种道德化的激愤与文学并没有多少关系。”“经过十年之后,这部作品的全部丰富性才有可能重新认识。”这个重新认识包括:“一、作为长篇小说,它在结构上的成就,至今可能也鲜有出其右者。(笔者按:古今中外浩如烟海的长篇小说经典,其结构难道都不如《废都》?这究竟是孟繁华孤陋寡闻,还是其故意掩盖事实?)长篇小说是结构的艺术,很多长篇小说写不好,不是作家没有才华,没有技巧和生活,主要是对长篇小说文体的理解有问题,也就是对长篇的理解有问题。(笔者按:既然对长篇小说的结构理解都有问题,怎么又称得上是有才华的作家?我真不知道孟繁华发明的是什么太空逻辑)但《废都》在结构上无论作家是否有意识,都解决得很好;二、小说在思想内容上得风气之先:贾平凹最早感受到了市场经济对人文知识分子意味着什么。可以说,这个阶层自现代中国以来,虽然经历了各种变故,包括他们的信念、立场、心态以及思想方式和情感方式,但从来没有经历过市场经济的大潮的冲击。这个冲击对当代中国人文知识分子来说,实在是太重大了。”紧接着,孟繁华将对《废都》的赞美,进一步推向了高潮,激情澎湃地宣称:《废都》“提供了知识阶层当代性的一个范本”

有谁能想到,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既唱红脸又唱黑脸的“双料”文学批评家?当年被孟繁华批得狗屎不如的《废都》,摇身一变,又被他说成是世界上美丽无比的鲜花。但诚如学者周泽雄先生所说:“《废都》的庸常性质,在我心里早已牢牢固定,就我个人而言,只要我的文学鉴赏力一息尚存,它就不会重见天光。”“对暧昧情色抱有好奇,原是人心之常;作为一种偷袭读者下三路激情的手段,它也始终存在,只是真正的作家不屑为之罢了,故即使偷袭成功,也只是商业性成功,与文学成就貌合神离。”周先生还提到一些人搬出据称是季羡林说的“《废都》二十年后将大放光彩”来“作证”的做法:“季先生已驾鹤西去,我们无从核实那句话的真伪。不过我可以确认,季羡林虽在佛教文化和中亚语言的研究上成果斐然,但没有证据表明,他还具有值得刮目相看的文学鉴赏力……喋喋于所谓季老的预言,只能说明,他们下定了忽悠到底的决心,同时坚信读者都是不明真相之辈,只会唯名人之言是从。”

其实,孟繁华对同一部作品做出前后矛盾、判若两人的评价,并非孤例。在《在不确定性中的坚持与寻找》中,孟繁华盛赞张炜的《你在高原》:在当下这个浮躁、焦虑和没有方向感的时代,能够潜心20年去完成它,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和奇迹。这个选择原本也是一种拒绝,它与艳俗的世界划开了一条界限。450万字这个长度非常重要:与其说这是张炜的耐心,毋宁说这是张炜坚韧的文学精神。因此这个长度从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高度。但转眼之间,孟繁华又奚落张炜:“写这么长,真是考验我们的耐力和阅读能力。”在这样的文学批评中,孟繁华就像是“百变天后”,谁能告诉我,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孟繁华?(待续)


(《文学自由谈》2017年第2期。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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