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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伯纳德 · 屈米丨理论到实践,建筑是思想的具化

Frame China FRAME 构架 2022-09-26

#我所学到的 What I've Learned
从纸上到落地

伯纳德·屈米是当代的最重要的建筑师、作家与建筑教育家,他以建筑理论研究闻名,相信建筑能驱动社会创造性活动的发生,其独特的建筑实践方式备受瞩目。然而在职业初期他也经历了一段“纸上建筑师”时期,直到拉维莱特公园设计竞赛,打破僵局。他设计理念的孕育是怎样的过程?下文与大家分享他对FRAME构架的讲述。



01

城市与乡村


要问我是在哪里长大的?那可不止一个地方。我出生在瑞士洛桑,但父母也住在巴黎。所以我小时候经常往返于两个地方,有意思的是,这两个地方完全不一样:一个是极其宁静、亲近自然的小城,另一个则是大都市。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大都市的迷恋。

 

17岁那年,我作为交换生来到美国。那时,我对文化和哲学更感兴趣,但身处美国,我脱离了自己国家的文化语境。1961年的圣诞节假期,我在芝加哥呆了十天。那时的芝加哥比现在更加强硬、粗暴和有力。一个傍晚时分,我爬到一栋最高楼的楼顶,在漫天雪花中俯瞰这座城市,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那一刻,我真正感受和发现了这座城市的力量,像一种启示,我意识到,我想成为一名建筑师。

60年代的芝加哥

 

“我去拜访了路易斯·沙利文(Louis Sullivan)和弗兰克·劳埃德·赖特(Frank Lloyd Wrigh)的经典之作,但让我着迷的不是这些作品本身,而是它们与大城市的相遇。瓦尔特·本雅明(Walter Benjamin)认为,大都会代表了人类智慧与文化所彰显的神奇的力量,与此同时,大城市也无法脱离乡村而存在。

在这方面,法国哲学家亨利·列斐伏尔(Henri Lefebvre)的著作在当下仍然具有现实意义,尽管部分著作已经有半个多世纪的历史了。在《空间的生产》(The production of space)[1974]一书中,他将建筑和城市分析与政治科学和经济学结合起来,将情境概念叠加在城市空间上。他以托斯卡纳为例:乍看之下,托斯卡纳呈现出来的是一种自然的田园风光,但事实上已经被居住在城市里的贵族们所改造驯化。思考这种关系还是很重要的,但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把田园村庄搬回城市,我们纽约办公室外的纽约联合广场绿色集市,就是一个很好的反思案例。

 


02

一群天真又单纯的改良家


年轻的时候,读到前辈同事写的东西,让我非常生气。在我看来,他们是天真又单纯的改良家,满脑子装着各种奇怪的意识形态。大约在1968年,大量激进的质疑声此起彼伏,先前各种先入为主的偏见被大量地抛弃。一些激进建筑团体在当时尤其活跃,如意大利的阿基佐姆工作室(Archizoom)和Superstudio。在那个时代做建筑,要么讲政治,要么讲创造,而他们两者都能兼顾。

阿基佐姆工作室(Archizoom Associaty,1966-1974),是1966年在意大利佛罗伦萨成立的一个“建筑激进分子”工作室

Archizoom的批判性研究“无尽城市” (No-Stop City)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全世界最具影响力的激进派建筑小组:超级工作室(Superstudio 1966-1978)

 超级工作室系列作品:“连续的纪念碑”

当时,比较有声望的建筑师认为我们应该回归建筑的根基和传统,都是有关文脉语境之类的。这种倒退的言论态度激怒了很多人,他们想继续争辩探讨社会的未来。那时我跟其他年轻的建筑师,如扎哈·哈迪德(Zaha Hadid), 丹尼尔·李博斯金(Daniel Libeskind), 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以及沃尔夫·狄·普瑞克斯(Wolf D. Prix)一起,被称为“纸上建筑师”。

伯纳德·屈米、helmut swiczinsky、沃尔夫·狄·普瑞克斯、丹尼尔·里伯斯金、雷姆·库哈斯、扎哈·哈迪德、马克·威格力 robin holland 合影,那年,扎哈33岁,屈米39岁,后来这群“纸上建筑师”大多都成长为影响深远的伟大建筑师。

但我们只是用我们所能掌握的工具做一些简单的尝试。工作之余,我们经常思考有关建筑的定义。今天,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建筑是思想的实体化。你可以随心所欲地画画,书写建筑,但你不会希望最后它们只是一堆图纸,它们要转化成混凝土,玻璃,钢筋或其他材料。然后这些材料才能获得生命,开始与人类发生关系。

▲ 《曼哈顿手稿》

《曼哈顿手稿》是我花费五年时间绘制的一系列手稿,我试图在这些手稿中用建筑学来解读现实。这些手稿是一种工具,让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以及我所为之奋斗的究竟是什么。


03

实践的展开


快40岁的时候,意识到是时候进入下一个阶段了,我决定去参加各种竞赛,包括匿名或公开招标的竞赛。建筑的建造过程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小时候,我曾到身为建筑师的父亲所参与的建筑工地上去探险玩耍。但第一次在竞赛中获胜对我来说完全是一个惊喜。它改变了我的命运。我不会说这是个奇迹,但拉维莱特公园(Parc de la Villette)的出现恰到好处,早点或晚点都不可能完成。

拉维莱特公园/Parc de La Villette  1982-98


“纽约确实实现了从建造二流建筑到一流建筑的升级。我想说的是,在2001年之前,这座城市一直被少数有影响力的开发商和大型建筑公司所控制,而且持续了好几代人。要打破那个世界的规则似乎是不可能的。我记得上世纪80年代理查德·罗杰斯(Richard Rogers)曾试图在曼哈顿建造一些东西,但终究没实现——最后移到了新泽西州。

蓝色公寓(BLUE Residental Tower)

911事件之后关于重建市中心的讨论表明,无论是在政治层面还是还是建筑层面,陈旧的体系已经无法应对。不管好坏与否,一切可能性就此开启了。位于纽约下东城的蓝色公寓(BLUE Residental Tower)被一个由年轻开发商组成的小团体On The Level拿下,这在之前是不可想象的,他们从未建造过独立的建筑,对建筑界也不甚了解。在被理查德·迈耶(Richard Meier)和罗伯特·斯特恩(Robert A. M. Stern)拒绝后,他们请我来设计这个项目。”

 

蓝色公寓(BLUE Residental Tower)



04  

奇怪的时代


我们生活在一个奇怪的时代。一方面,它是流动的,不受约束。另一方面,数字文化带给人们的是对于物质的渴望,现在你所建造的任何东西,同时也都是一种数字技术的产物和物质实体。建筑正面临着巨大的挑战。社交媒体和新的信息传播方式正在极大地改变着我们的生活方式,随之而来的变化还包括城市本身。这就要求建筑要用不同的方式建造。每一代人都对城市进行了思考,并提出了某些特定的范本。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和历史主义等意识形态已经死亡,这打开了创造力的大门。

不幸的是,取而代之的更多是对形式的追求而非内容本身。自90年代以来,建筑界一直缺乏远见。建筑师曾经研究过城市主义的历史,但如今学校里已经不教这些了。现在人们是从交通、房地产、经济参数等角度来考虑城市。因此,再没有人设计城市了。城市设计沦为各种零散决策的随机结果,然而世界也从未有过如此多的建筑。

希腊 • 雅典新卫城博物馆

我们与空间的关系已经完全改变,因为我们对空间的认识已经改变。苏联电影导演谢尔盖·爱森斯坦(Sergei Eisenstein)在他的文章《蒙太奇与建筑》[±1938]中声称,古希腊人既发明了建筑,也发明了电影运动。建筑不是静止的,而是动态的,这是我在雅典卫城博物馆设计时实践的观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会诱导你去体验历史。建筑是质疑社会结构和探索形成这些结构的想法的工具。我们不应该被要求提出解决方案,而是要提出问题。


希腊 • 雅典新卫城博物馆

我在职业生涯之初就做过城市项目,现在我迫不及待地想再做一次。气候变化是我在哥伦比亚大学教授的课程中讨论的一个话题,但我希望我的学生们能够意识到,建筑师,即使是那些负责任的公民,也没法仅仅通过建筑来阻止气候变化。

然而,洪水肯定将是一个建筑问题。我给我的学生抛出一个问题:如果曼哈顿的低区被5米高的水淹没,对建筑会有什么影响?如果建筑物有时可以从地面进入,有时可以从水中进入,会是什么情况?

最后,我再加上一个反思。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孵化了关于社会未来的梦想。一个世纪后,没有人再谈论这些梦想了。今天,我们如何才能再次获得这种精神?

本文摘自FRAME设计师专题合辑出版刊物 :What I've Learned《我所学到的》,书中汇聚了28位世界著名设计师、建筑师,讲述影响他们生活和工作的经历。

文/LEO GULLBRING 
翻译/Finus
校对/果果
图/ ANDREW BOYLE
编辑/MI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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