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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惠州

牧之野 之乎者野记 2023-01-23
Welz-stein[德国]



平潭机场的出口,突兀地排列着一队棕榈树。


我揉了揉眼睛,是的,没错,蓝天下那是一排棕榈树,笔直却不高,在十一月末任性摇曳着热带风情。


最冷的一年,我们这里的湖面结了冰,是真的那种冰。接我们的朋友是江西人,在本地生活了很多年,但开车的师傅是老惠州,他摇了摇头,不相信这样的说法。


那便是他们认为冬天的样子了,于是当棕榈树离开我的视线,我突然觉得熟悉而温暖,因为这凉凉湿润的风,让人突然想起了南半球毛里求斯的冬季。


链接一个人和一座陌生城市的元素,通常有人、气候、历史和味蕾。而原谅我的孤陋寡闻,来之前,我除了知道惠州在广东,其余便是一片空白。


所以当你不抱任何希望,任何成见去看这个注定与你相遇的世界,每一点善意都化成了惊喜。


就比如你再一次听到熟悉的客家话,吃到正宗的酸菜焖猪肉,酿豆腐,含泪想起世界那一头那些可爱老顽童们的时候;比如你了解到叶挺一路打到自己的家乡武昌,打响第一枪,创造历史的时候;比如苏东坡第一次被贬黄州发明了东坡肉,写了前后赤壁赋,第二次就来到这惠州罗浮山下,写下“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的时候。


再比如你问我这样一个廖姓湖北人,你们那有什么姓廖的名人嘛?我只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有是有,其实历史上全中国廖姓的名人就那么几个,但都不是湖北的,廖凡湖南的,最有名的要数廖仲恺、廖承志、廖辉一家了,而他们,居然全是惠州的。


当这样的趋同一点一点累积起来,你就突然对这个城市有了无比的亲近感,特别是阵阵金桂飘香若隐若现,也便顺着香味想到了武汉犄角旮旯里的桂花树。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我一直坚持,一个人,能够去到哪里,生活在哪里,遇到什么样的人,记不记得她的笑容,都是注定的,都是无法错过的。


于是我认真的看着车窗外,看到了很多很多房子,看到比例大的多的女交警,看到了随处可见的桉树,看到了百分之七十的绿化,看着每一个岭南人生活在深圳、香港、广州的夹缝中,却悠然自得。


随行的姑娘穿得舒适自然,长得很像杨千桦,而说着软软粤语时却让我想起陈慧娴,她说都有点怕到深圳,像是在挣脱漩涡的中心。


这里虽然发展并没有那么快,却是这一千年来的基因。车马劳顿,如今300万惠州人散落在世界各地,三年一度的恳亲大会聚齐而见,大家相互拥抱,年轻人、老年人,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主持人挺逗,一定要用粤语、客家话、白话、普通话分别喊一句“乡亲们好”。


乡亲们好。


其实我听不懂他介绍的其他东西,因为既不懂粤语,也不懂客家话和白话,只是这句乡亲好,一句乡亲好,七百位嘉宾都会齐声回应,就让我眼角噙满泪水。


我想起在北京念书时,我们湖北湖南同学总要苦练普通话,处处刻意纠正LN不分的口音,或是蹩脚的把儿化音加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试图让话语听起来不说像北京人,起码不要觉得是南方人,露怯。


而这些岭南乡亲,无论客随何处,都告诉自己的子孙,你要记得,你是惠州人,是Haka人,激动溢于言表。


在告别餐会上,组织方说小朋友们要带来一首歌曲,我以为会是《难忘今宵》什么的,但他们却演唱了一首《真的爱你》,就是有吉他、有架子鼓那种,就是Beyond的那首,就是八零后七零后人人都知道的,就是写满我青春泪水的那首,《真的爱你》


全场跟唱,也包括我,用我唯一会说的粤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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