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望社论】破解「反共義士」神話（三） 

【林金源】国仇与家恨──殉国vs.殉职

【石佳音、林金源】正视国共内战责任，外省人才能找到出路─誰的破網？誰的悲情？

*後段刊载于《远望》（2017年5月号；总344期）。

编按：为了厘清抗战胜利后国共内战再启的责任归属，破除某些蓝营独台份子拒统的借口，我们从今年3月号起连续刊文探讨内战的历史真相。本期继续刊载由《中共中央解放战争时期统一战线文件选编》（档案出版社，1988）选出的6个中共内部文件中的第5、6两篇。其中第5篇最为关键，是中共中央在1946年1月底政治协商会议闭幕后第二天即发出的〈中共中央关于目前形势与任务的指示〉（1946年2月1日）。此一文件除确认毛泽东于政协开幕时（1月10日）对共军发布停战令中所宣告的「中国和平民主新阶段即将从此开始」，更进而宣布「中国革命的主要斗争形式，目前已由武装斗争转变到非武装的群众的与议会的斗争，国内问题由政治方式来解决。党的全部工作，必须适应这一新形式。」当时中共为了参与他们期盼的「和平民主新阶段」，不但准备将党中央迁至苏北（靠近首都南京），还准备要取消军队中的党组织。由于此一文件充分表现当时中共对政协决议的信心和诚意，我们将其全文刊出，供读者参考。此外，在政协决议通过之初，中共中央还希望「争取蒋介石国民党继续向民主方面转变」，因此同意国民党提出的「宣传休战」（见第6篇文件）。这些中共党内指示都显示出当时中国确实出现了停止内战、和平建国的曙光。

但是，事与愿违，全面内战终究未能避免。国民政府在1947年7月4日通过「厉行全国总动员戡平共匪叛乱案」，正式开启了将近44年的「动员戡乱时期」。就在此案通过前夕，蒋介石在6月30日做了一个内部讲话〈当前时局之检讨与本党重要之决策〉，证明蒋完全清楚中共在1946年11月制宪国大召开前曾「痴望和平」，反证蒋本人对遵守政协决议、和平建国显然从来不存「痴望」。我们将蒋这篇内部讲话摘要刊出，做为6篇中共内部文件的附录。两相对照，内战责任在谁？不问可知。

五、〈中共中央关于目前形势与任务的指示〉

（1946年2月1日）

各局、各区党委、各纵队首长：

（一）重庆政治协商会议，经激烈争论之后，已获得重大结果。决定改组政府，并通过施政纲领、宪草原则，又决定召开立宪国民大会，整编全国军队，实行军党分立、军民分治、以政治军及议会制、内阁制、地方自治、民选省长等项原则。由于这些决议的成立及其实施，国民党一党独裁制度即开始破坏，在全国范围内开始了国家民主化，这就将巩固国内和平，使我们党及我党所创立的军队和解放区走上合法化。这是中国民主革命一次伟大的胜利。从此中国即走上了和平建设的新阶段。虽然一定还要经过许多曲折的道路，但是这一新阶段是已经到来了，政治协商会议的各项决议，现已陆续公布，望各地在党内外，特别在各大城市，分别进行适当的广大的宣传，举行庆祝大会，发出庆贺通电，要求政府立即实行决议，而在我们自己方面，则准备为坚决实现这些决议而奋斗。

（二）此次重庆重大协议之所以获得，是由于三国莫斯科会议的决定及对中国实行干涉（以马歇尔为代表），我们党的强大存在与四个月来的坚决自卫斗争，以及全国人民坚决反对内战与反对一党独裁和国民党内部的困难，使得蒋介石国民党不得不开始放弃其一党独裁，并开始实行国家民主化。虽然一切决议尚待实行，即是实行，离开全国彻底民主化还是很远。但是只要各党派在全国合法化，人民有了初步政治自由，民主运动即可能逐步发展，成为不可抗御的力量，破坏封建专制主义，推动国家继续走上民主化。因为有苏美英三国的支援，有国内三个主要政党（国共及民主同盟）的合作及三个主要阶层（劳动人民、中等阶级及一部份大资产阶级分子）的要求，其中有强大的苏联、中共与觉悟的劳动人民，保证了中国继续走上民主化的前途。应当指出，国际国内反民主势力依然强大，蒋介石国民党此次开始实行民主改革，如同他们过去实行抗日一样，带着极大被迫性，因而中国民主化的道路，依然是曲折的，长期的，并且英美大资产阶级与中国大资产阶级中还有许多人阴谋企图将中国变成反苏基地，我党与中国人民面前的困难还是很大。但是这一切困难是能够逐步克服与必须逐步克服。中国革命的主要斗争形式，目前已由武装斗争转变到非武装的群众的与议会的斗争，国内问题由政治方式来解决。党的全部工作，必须适应这一新形式。

（三）我党即将参加政府，各党派亦将到解放区进行各种社会活动，以至参加解放区政权，我们的军队即将整编为正式国军及地方保安队、自卫队等。在整编后的军队中，政治委员、党的支部、党务委员会等即将取消，党将停止对于军队的直接领导（在几个月之后开始实行），不再向军队发出直接的指令，我党与军队的关系，将依照国民党与其军队的关系。但军队中的全部党员仍保留党籍，各级军政干部仍留原部队服务，政治工作必须加强。全党同志必须认识这种改变是完全必要的。我党所创立的军队，在今天只有采取这种形式才能取得合法地位，被国内各党派及各国政府所承认而保存起来，并且换得党在全国的合法地位与国家的民主化，换得国民党军队脱离国民党所有、个人私有与派系所有。因此，这种退让是适合全国人民利益的，它丝毫也不改变我们军队做为人民军队的本质，相反要更进一步改造全国军队，使之逐步民主化，最后变成人民的军队。我们军队中的党员今后必须改变自己的工作方式，使之适合于新的情况。在脱离党的直接指挥及组织领导后，他们只从党的一般号召及党的一般政策与其他间接方法来了解党的主张与党的活动方向。因此他们将更加倚靠自己的自动性与创造性，去进行自己的工作。他们应该比较过去更加团结，更加守纪律，更加学习马列主义与毛泽东思想，更加提高政治工作，借以保持与提高自己做为无产阶级先进战士的本质，因而也就能够保持与提高我们的军队做为人民军队的本质。由于十八年艰苦斗争，在党中央与毛泽东同志直接领导和教育下锻炼出来的军队及其极大多数干部，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以后，在我党整风及七次大会之后，虽然有人企图破坏我们这一支人民的军队，应严加警惕，但中央坚决相信，绝不会因为停止党的组织在军队中的活动，而堕落瓦解与背叛人民的（个别分子有此可能应当提高警惕），相反，我们在军队中的同志将因为此项改变而使自己锻炼得更成熟。国民党的军队能够脱离国民党的直接指导，我们应当相信我们的军队也能脱离我们党的直接指导。

（四）除开个别地方国民党依然可能向我进行武装袭击，我应严加警戒外，武装斗争是一般停止了。为了保证国内和平，各地应利用目前时机大练兵三个月，一切准备好，不怕和平的万一被破坏，并须在此期间准备整编军队及精兵简政。关于这方面应先做精神准备，考虑成熟，待命事实。此次精兵简政，必须避免上次精简中所发生的弊病。同时要在六个月至十个月内放手发动群众（目前主要危险是许多干部畏首畏尾不敢放手动员），完成新旧解放区的减租，以巩固我党在解放区的群众基础，要抓紧生产运动的领导，以迅速克服财经的困难。练兵、减租与生产是目前解放区三件中心工作。此外，我们还要准备将全党的工作转变到非武装的群众的与议会的斗争中去，用心去学习与组织合法斗争及上层统一战线与下层统一战线工作的配合，把党的工作推进到全国范围去，推进到一切大城市去，并在广大范围内，参加全国经济建设，使国家工业化的工作，只有在全国范围内动员与组织广大群众进行这些斗争与这些工作，中国的民主化与一切协议的实行，才有保证。我们党的继续发展及其在全国政治地位的继续提高，阵地的保持与继续取得，中国革命的前途，均将依赖于我们党善于去组织与指导广大群众去进行这些斗争和这些工作。我党对于新的斗争形式与组织形式，采用得越迅速越熟练，便越能夺取主动权。在八年抗日战争中，我党在这方面有了很大成绩，对于运用新形式，我党比较国民党要熟练些，但是我们还有许多缺点，必须迅速改进。

（五）因此必须指出党内目前主要危险倾向是一部分同志中的狭隘的关门主义。由于国民党的反动政策及十八年的国共尖锐斗争，党内党外均有许多人不相信内战真能停止，和平真能实现，不相信蒋介石国民党在各方面迫逼下，也能实行民主改革，并能继续与我党合作建国，不相信和平民主新阶段已经到来，因而采取怀疑态度，对于许多工作不愿实行认真的转变，不愿用心学习非武装的群众与议会的斗争形式。因此各地党委应详细解释目前的新形势与新任务，很好地克服这些偏向，这些党外人士比党员还要「左」，我们应当好好说服他们。由于整个政治形势的发展，中央相信这种偏向是不难克服的，但在以后一个时期，国内和平民主新阶段更加确定，并为广大群众看清之后，在国民党实行若干重大改革之后，右倾情绪即可能生长起来，并可能成为主要危险倾向，那时我们就要注意克服右倾情绪。但在今天则应注意克服一部分群众中的「左」倾关门主义。

中央

六、〈中共中央关于争取蒋介石国民党向民主方面转变暂时停止宣传攻势的指示〉

（1946年2月7日）

各局、各区党委、各纵队首长：

政协会议以后国民党内部已起分化，一派主张与各党派合作，除开国民党内的民主派外，邵力子、王世杰、张治中，以及政学系的张群和于右任等，最近都转到这一派，他们愿意支持政协决议；另一派则反对政协决议，他们认为政协是国民党失败，国民党从此完事，大哭大闹，要弹劾国民党出席政协代表，并对蒋威胁，西西（按：即长期掌握国民党组织的CC系）、复兴（按：即黄埔系）的领导成分，若干元老如吴稚晖等及何应钦等将领属于这一派。以上两派正在形成，斗争已开始激烈化。因此，我们今天对国民党的态度必须细心谨慎，我们的方针是争取蒋介石国民党继续向民主方面转变，以实现国家民主化，孤立国民党内部的反动派，我们现在应谨慎的与蒋介石、孙科、王世杰、邵力子及政学系等人合作，进行民主化工作，而反对西西、复兴两系中的坚决反民主分子。

为了执行上述方针，中央决定暂时与国民党成立宣传休战，停止对于国民党的宣传攻势。停止宣传攻势并不是不要报导事实，不要有批评。只是说不要如过去一时期那样的攻势。宣传休战是国民党方面提出而我们赞成，这对于和缓两党间的紧张空气及孤立国民党内的反动派实有必要。将来国民党如再对我党采取宣传攻势，那时我们当相机决定在宣传上回答他。对国民党内反动派的反动措施，我们仍应严格批评，但在这种批评中，应该指出这是反动分子的行动，使之与整个国民党及蒋介石分开。

中央

附录：蒋介石，〈当前时局之检讨与本党重要之决策〉

（1947年6月30日在中央联席会议讲）（摘录）

…先要说明最近两年来中国共产党叛乱演变的经过。自抗战胜利后这两年以来，共产党在军事政治上的行动，可以分作两个阶段来说明。在去年十二月国民大会召开以前是一个阶段，国民大会以后又是一个阶段。在进入第二个阶段之后，他们政治军事的政策和路线，都有彻底的改变。…到了国民大会（按：指1946年11至12月的制宪国大）召开，他们公然拒绝参加之后，他们检讨这一切的经过，认为完全是失败的。

他们在一本小册「对战后国内外几个基本问题之分析」里面公开承认，他们这一年来的政策路线，对他们是一种失败。他说：「日本投降实现，…毛泽东同志去重庆，因为我党痴望和平，不能把握住时机，向华北各工业大都市进军，对伪军工作，也执行太左，致使国民党收渔夫之利。…双十协定成立了，旋即遭到国民党反对派的破坏，那时我们虽然知道受了国民党的愚弄，为贯彻我党合作抗日，合作建国的基本政策，不惜一再容忍让步，遂又成立了政协决议，这个决议，根本就不是国民党反动派的诚意，但我们把他评价太高，国民党藉用这个宽裕时间，部署了更进一步的华北军事计画，所以更遭到国民党不断的袭击，解放区被他逐渐的侵占。在这若断若续的执行政协决议过程中，国民党却又进行了攻占承德、安东、张家口等重要军事据点的部署，不久，这个大规模阴谋军事战争爆发，在这个战争中，我们晋冀边区，又把傅作义估计太低，使他趁隙侵占了张家口，这一个错误计画，是主观主义太深，不能从两面来观察问题，军事力量虽然未遭到巨大的打击，但政治损失是很大的，接着我军事方面就走到被动的地位。这些错误，都是思想领导的历史根源的偏向，所以我们要迅速的把他纠正过来，这是整个领导上的错误」。

…所以去年年底周恩来等回到延安，经过一般检讨之后，乃一变他过去方针，卸下和平的伪装，揭开了叛变到底的真面目，而重新决定其政治军事的计画和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