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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著协名家会员作品展播丨N0.018丨梁晓声:种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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荟萃会员大家

展播名作美篇

2020.11.04



作者 /梁晓声  赏析 /刘振华 朗诵 /李韶峰  题图摄影 /王子君


  种子的力量  


梁晓声


当然,种子在未撞触到土壤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力量可言的。尤其,种子仅仅是一粒或几粒的时候,简直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微不足道,那么的不起眼,谁会将对一粒或几粒种子的有无当成一回事呢?


像许多人一样,我对种子发生兴趣,首先由于它们的奇妙。比如蒲公英的种子居然能乘“伞”飞行;比如某些植物的种子带刺,是为了免得被鸟儿吃光,使种类的延续受到影响;而某类披绒的种子,又是为了容易随风飘到更远处,占据新的“领地”……关于种子的许多奇妙特点,听植物学家们细细道来,肯定是非常有趣的。


图片来源于网络


我对种子发生兴趣的第二方面,是它们顽强的生命力。它们怎么就那么善于生存呢?被鸟啄食下去了,被食草类动物吞食下去了,经过鸟兽的消化系统,随粪便排出,相当一部分种子,居然仍是种子。只要落地,只要与土壤接触,只要是在春季,它们就“抓住机遇”,克服种种条件的恶劣性,生长为这样或那样的植物。有时错过了春季它们也不沮丧,也不自暴自弃,而是本能地加快生长速度,争取到了秋季的时候,和别的许多种子一样,完成由一粒种子变成一棵植物进而结出更多种子的“使命”。请想想吧,黄山那棵知名度极高的“迎客松”,已经在崖畔生长了多少年了啊!当初,一粒松子怎么就落在那么险峻的地方了呢?自从它也能够结松子以后,黄山内又有多少松树会是它的“后代”呢?飞鸟会把它结下的松子最远衔到了何处呢?


我是知青时,曾见过最为奇异的由种子变成树木的事。某年扑灭山火后,我们一些知青徒步返连。正行间,一名知青指着一棵老松嚷:“怎么会那样!怎么会那样!”——众人驻足看时,见一株枯死的老松的秃枝,遒劲地托举着一个圆桌面大的巢,显然是鹰巢无异。那老松生长在山崖上,那鹰巢中居然生长着一株柳树,树干碗口般粗,三米余高。如发的柳丝,繁茂倒垂,形成帷盖,罩着鹰巢。想那巢中即或有些微土壤,又怎么能维持一棵碗口般粗的柳树的根的拱扎呢?众人再细看时,却见那柳树的根是裸露的——粗粗细细地从巢中破围而出,似数不清的指,牢牢抓着巢的四周,并且,延长下来,盘绕着枯死的老松的干。柳树裸露的根,将柳树本身,将鹰巢,将老松,三位一体紧紧编结在一起。使那巢看上去非常的安全,不怕风吹雨打……


一粒种子,怎么会到鹰巢里去了呢?又怎么居然会长成碗口般粗的柳树呢?种子在巢中变成一棵嫩树苗后,老鹰和雏鹰,怎么竟没啄断它呢?


种子,它在大自然中创造了多么不可思议的现象啊!


我领教种子的力量,就是这以后的几件事。


图片来源于网络


第一件事是——大宿舍内的砖地,中央隆了起来,且在夏季里越隆越高。一天,我这名知青班长动员说:“咱们把砖全都扒起来,将砖下的地铲平后再铺上吧!”于是说干就干,砖扒起后发现,砖下嫩嫩的密密的,是生长着的麦芽!原来这间老房子成为宿舍前,曾是麦种仓库。落在地上的种子,未被清扫便铺上了砖。对于每年收获几十万斤、近百万斤麦子的人们,屋地的一层麦粒,谁会格外在惜呢?而正是那一层小小的,不起眼的麦种,不但在砖下发芽生长,而且将我们天天踩在上面的砖一块块顶得高高隆起,比周围的砖高出半尺左右……


第二件事是——有位老职工回原籍探家,请我住到他家替他看家。那是在春季,刚下过几场雨。他家灶间漏雨,雨滴顺墙淌入了一个粗糙的木箱里。我知那木箱里只不过装了满满一箱喂鸡喂猪的麦子,殊不在意。十几天后的深夜,一声闷响,如土地雷爆炸,将我从梦中惊醒。骇然奔入灶间,但见那木箱被鼓散了几块板,箱盖也被鼓开,压在箱盖上的,腌咸菜用的几块压缸石滚落地上,膨胀并且发出了长芽的麦子泻出箱外,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于是我始信老人们的经验说法——谁如果打算生一缸豆芽,其实只泡半缸豆子足矣。万勿盖缸盖,并在盖上压石头。谁如果不信这经验,膨胀的豆子鼓裂谁家的缸,是必然的。


我们兵团大面积耕种的经验是——种子入土,三天内须用拖拉机拉着石碾碾一遍,叫“镇压”。未经“镇压”的麦种,长势不旺。


人心也可视为一片土。


因而有词叫“心地”,或“心田”。


在这样那样的情况下,有这样那样的种子,或由我们自己,或由别人们,一粒粒播下在我们的“心地”里了。可能是不经意间播下的,也可能是在我们自己非常清楚非常明白的情况下播下的。那种子可能是爱,也可能是恨;可能是善良的,也可能是憎恨的,甚至可能是邪恶的。比如强烈的贪婪和嫉妒,比如极端的自私和可怕的报复的种子……


图片来源于网络


播在“心地”里的一切的种子,皆会发芽、生长。它们的生长皆会形成一种力量。那力量必如麦种隆起铺地砖一样,使我们“心地”不平。甚至,会像发芽的麦种鼓破木箱,发芽的豆子鼓裂缸体一样,使人心遭到破坏。当然,这是指那些丑恶的甚至邪恶的种子。对于这样一些种子,“镇压”往往适得其反。因为它们一向比良好的种子在人心里长势更旺。自我“镇压”等于促长。某人表面看去并不恶,突然一日做下很恶的事,使我们闻听了呆如木鸡,往往便是由于自以为“镇压”得法,其实欺人欺己。


唯一行之有效的措施是,时时对于丑恶的邪恶的种子怀有恐惧之心。因为人当明白,丑陋的邪恶的种子一旦入了“心地”,而不及时从“心地”间掘除了,对于人心构成的危险是如癌细胞一样的。

首先是,人自己不要往“心地”里种下坏的种子;其次是,别人如果将一粒坏的种子播在我们“心地”里了,那我们就得赶紧操起我们理性的锄了……


“人之性如水焉,置之圆则圆,置之方则方”——古人在理之言也。


人类测试出了真空的力量。


人类也测试出了蒸汽的动力。


并且,两种力都被人类所利用着。


可是,有谁测试过小小的种子生长的力量呢?


什么样的一架显微镜,才能最真实地摄下好的种子或坏的种子在我们“心地”间生长的速度与过程呢?


没有之前,惟靠我们自己理性的显微倍数去发现……


(本文有删节)


THE

END


作品赏析

作者见识过实物种子的奇妙和顽强,它们赢得了作者的尊重。种子的力量,实在是不可思议!但作者并不局限在对种子力量的认识,而是生发出对种在人心中的种子的联想。播在“心地”里的丑恶甚至邪恶种子的破坏力量,它们带来的将是破坏和恐惧。此文告诉大家在对自然生命保持敬畏的同时,要珍惜自己的“心地”,时时用理性铲除“坏种”。但什么是理性、如何获得理性,这才是最棘手的问题。“人心之不同,各如其面。”在理性的认识上定是言人人殊,更别说在用理性清理“心地”方面的问题了。在时代大潮中,如果理性不能阻人以溺毙,在没有“测试”小小的种子生长力量的“显微镜”出现之前,我们如何将坏的种子从心田里铲除?这是作者留给读者的深远思考。(刘振华)


 

作者简介

梁晓声,原名梁绍生。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会员。1977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曾参加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历任农工,北京电影制片厂编辑、编剧,中国儿童电影制片厂编辑、编剧。现为北京语言大学中文系教授。著有长篇小说《一个红卫兵的自白》、《从复旦到北影》、《雪城》,中篇小说集《人间烟火》,短篇小说集《天若有情》、《白桦树皮灯罩》、《死神》等,并发表大量散文、杂文、随笔及电影、电视剧剧本。


 

赏析嘉宾

刘振华,生于1989,豫东人,中南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现为邵阳日报社编辑。平时多写一些散文、杂谈,偶作小说和诗歌。



 

朗诵者

李韶峰,《读者》杂志社签约朗读者,多家文化影视频道栏目朗诵嘉宾。



总 策 划:张洪波

总 编 辑:王子君

评论组长:丁  丁

播音组长:朱  勇

美术设计:小  邸

责任编辑:周友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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