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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舰队的旧船票,登上涛声依旧的破船

金翅鸟 堪培拉的金翅鸟 2023-12-15

又到1月26。

涛声依旧。

迁徙开始的那一天

18世纪的英国,罪犯多到监狱不够用,偏偏美国闹独立,犯人不能往那儿送了,所以人们就把目光投向了南半球。

十几年之前,著名的库克船长曾经在澳大利亚大陆的东海岸停留过。据他说,那个叫做“植物学湾”的地方气候宜人,适宜定居。于是,1787年5月13日,11艘船只组成了“第一舰队”,载着七百多名罪犯,以及几乎相同数目的船员和官员,在亚瑟·菲利普(Arthur Phillip)船长的带领下从英国出发了。

图:菲利普船长

舰队在大西洋上航行了近三个月,到达巴西里约热内卢。然后经过好望角,开始逐渐接近那块当时被称为“新荷兰”的南半球大陆。

1788年1月18日到1月20日,舰队的船只陆续抵达库克船长口中的植物学湾。

图:第一舰队航行路线

库克船长的到访发生在1770年。当时,与他同行的植物学家在这里找到了大量前所未见的植物,这才有了“植物学湾”这个名字。也许是因为库克他们本来就没想久留,所以对这块土地的印象就停留在了“物质丰富”这个层次上。

带着众多罪犯前来的菲利普船长却是真要定居的。从这个角度审视四周,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这个海湾缺少淡水,土壤条件也不适合人类生活。于是,他率领部分航船向北行进,寻找真正的栖息地。

幸运的是,菲利普船长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个天然良港——杰克逊港,也就是后来的悉尼港。他马上派人回植物学湾传话:那边的景色美到无以复加,大鹦鹉和其他鸟类翩翩起舞,简直就是“完美的天堂”,速来,速来。

1788年1月25日晚上7点,先遣船队在此地下锚,静候其余船只到来。

图:随行画家笔下的“第一舰队部分船只驶入杰克逊港”(现存新南威尔士州立图书馆)

相比前辈库克船长指引的植物学湾,菲利普船长一定对自己独立发现的这个杰克逊港特别满意。因为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命人在岸边升起了英国国旗。

后来,这一次升旗就被当成了代表澳洲大陆上第一个欧洲殖民地正式建立的标志性事件。

这也就是1月26日澳大利亚国庆日的来历了。

图:油画《澳大利亚的建立》(The Founding of Australia)(现存新南威尔士州立图书馆)

过日子

每到1月26日这一天,以上有关第一舰队和澳大利亚开国的故事都会被重新提起。澳洲各地那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举办的各种活动也都是为了纪念二百多年前的那个简短的升旗仪式。

日子需要仪式感,但仪式不能当饭吃。当年的菲利普船长等人可没有闲工夫墨迹,升完旗就抓紧时间干正事儿去了。毕竟,在一块没有路、没有房子、没有农田的充满未知的土地上,如何让一千多人生存下去才是最大的难题。

杰克逊港固然风景宜人,但气候也颇令人无奈。正值夏日,天气炎热,暴风雨不断,时常电闪雷鸣……

有位随行医生在日志中记下了他亲历的一次雷击:一棵大树被从中劈开,五只羊、一只猪惨死——这对于缺少物资的新移民来说算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带来的东西有限,还总闹这种雷击的天灾,所以在登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中,新移民主要依靠外来的补给。

刚刚卸载了罪犯的舰船承担起了这项任务,频繁往返于好望角和悉尼之间。

如果你常在悉尼的岩石区(The Rocks)溜达,很可能注意到过一个放置在街心的船锚。它本属于旗舰天狼星号。当年正是这艘船,负责运来补给,并输送到澳大利亚大陆以外的定居点。不幸的是,1790年它在运输途中沉没了。过了一百多年船锚才被打捞上来,放置在悉尼街头,供好事之人凭吊。

跟生存同等重要,且在某种程度上比生存问题更难解决的,是生理问题。

第一舰队送来的第一批700多个犯人中有189名女犯,这些女人一下船就引起了骚动。要知道,很多犯人在第一舰队起航前就已经在船上等待了7个月之久,舰队的船员和随行的官员也很少有带着家眷的。上千名少则大半年多则一年多没见过异性的男人聚集在一起,整个杰克逊湾都飘荡起荷尔蒙的气息。

这个问题如此急迫,以至于抵达新大陆刚刚十几天,悉尼湾就举行了一场集体婚礼。女犯不管老少、胖瘦、美丑,一律名花有主……生理危机总算从一触即发的边缘暂时收敛。

到了18世纪90年代,似乎一切都已经渐渐进入了轨道,基础设施的建设已经足以让殖民地农业开始起步。菲利普船长回英国去了,海军陆战队解散,留在澳大利亚的官兵们转型成了第一代农民。

至此,澳大利亚的故事掀开了另一个篇章。

澳洲的“创始人家族”

前面提到的那场集体婚礼,参与者中有一对犯人男女。男的叫亨利·凯布尔(Henry Kable),女的叫苏珊娜·福尔摩斯(Susannah Holmes)。两人分别因为抢劫和偷窃入狱,最初都被判处死刑,后来又都被改为流放14年。早在在英国监狱中服刑期间,他们两人就已经生了一个儿子。本来只有母亲和儿子被安排流放澳洲。后来有好心人动用了舆论力量,才让亨利也得已成行。

后来,亨利·凯布尔和苏珊娜·福尔摩斯在澳洲大陆上又生了十个孩子(!),他们一家在19世纪初已经拥有了若干家农场和商铺,过上了中产阶级的生活。

现在凯布尔家族已经繁衍到了庞大的规模。因为他们的祖先来自第一舰队,这个姓氏就被认为代表着澳洲的创始一代。

图:Susannah Holmes的墓地

提起澳大利亚,我们就会说那是“由犯人建立的国度”。而对于犯人的生活,我们也有一个根深蒂固的印象:英国人把罪犯运过来之后就放进监狱,直到服刑期满。但当我们用现在对“罪犯”和“监狱”的理解来看待那段历史的时候,就会发现很多事实超出了我们所能想像的范围。

事实上,第一舰队并非都是犯人,官员、船员、他们的家属以及平民占了起码一半。而且很多犯人在短短几年之内就过上了平民的生活,置地创业,繁衍生息,他们的姓氏与第一舰队的官员一起被归入了这个国家的“创始人家族”(founding families)之列。

20世纪60年代开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提及“创始人家族”这个概念。人们根本不把罪犯祖先当成耻辱,恰恰相反,作为开拓者的后代他们感到光荣。如果这个历史能与第一舰队扯上关系,那更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1968年,第一舰队的后代们首次聚会,凯布尔的后代便在其中。

参加那次聚会的人中还有一些姓唐克斯(Tunks)。他们的血统代表着另一个早期定居者的特点:男官员与女罪犯结合。

威廉·唐克斯作为第一舰队的二等兵登上旗舰 “天狼星号”的时候已经三十三岁了。这位大龄男青年到达殖民地的前三年居然都没找到伴侣,在这个问题上落后了罪犯凯布尔一大截。好在1790年第二舰队带来了更多的女犯,唐克斯娶了萨拉·里昂(Sarah Lyons),她因偷窃罪被判7年流放。

没过几年,唐克斯一家陆续分到了数百亩土地。1821年去世的时候,唐克斯一共有3个孩子、26个孙辈。

1978年,唐克斯家族的后人开始研究家谱,在1981年举行了家族成员的第一次集会。

现在,这个家族已经繁衍到了至少第9代,家谱有上百页,在册的家族成员超过6000人。

图:唐克斯家族家谱 (National Library of Australia)

迄今为止澳洲境内究竟有多少人带有第一舰队的血统,已经无从考证。

不管怎样,有关第一舰队的故事和传说会一直继续下去,成为所有澳洲人的共同记忆。

正在看这篇文章的准澳洲人们,节日快乐。



本文作者:

一手办签证一手讲故事的金翅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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